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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所有人都跟被雷劈了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
这是怎么了？
娘娘给她下药了吗？
魏瑜皱眉看着眼前的姚念珍，摇摇头说：“姚先生，你走吧！”
“娘娘。”姚念珍一头磕到底。“就算看在老夫人一心为娘娘的份上，请娘娘收念珍为学生吧！”
魏瑜看了一眼仍然处于外焦里嫩状态的老夫人，眉头微皱：“先生，我已经自身难保，未必能帮得了你。”
“求仁若得仁，固然是民女之幸，若不得，民女也绝不后悔！”
二夫人在旁大概是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声音有些尖锐地问：“不是，姚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娘娘拜你为师吗？怎么下了一盘棋，你就哭着喊着拜娘娘为师了？”


溪山行旅图　第1359章　勉为其难

“这是我与娘娘之间的事情，其他人，烦请回避。”姚念珍倒是自来熟，竟然让主人家回避……
二夫人仍然不甘心：“你可是姚先生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反过来……毕竟，娘娘她……”
“我是要跟娘娘学下棋而已，二夫人何必这么着急？”姚先生说。
二夫人一口气被堵在心里，好半天缓不过来。
看二夫人的表情这般精彩，魏瑜又冲动了一回，说：“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不过，本宫也就只能教教你下棋，别的……我也教不了你什么。”
“是！多谢娘娘！”姚念珍那白板般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雀跃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师大礼。
当时，魏瑜的表情看起来很勉强。
事实上，她接受这样一个“学生”，的确是勉为其难。
姚念珍磕完头，便恭恭敬敬地退下，说是沐浴戒斋十五日后，再来受教……
老夫人跌跌撞撞地回了世安堂，表情一直有些呆滞，好一阵回不过神来。
陈伟德与陈伟业也很关心此事，两人今天都破例没有出门，在家等着消息。
外男未经允许不得进入娘娘住的地方，要不然，他们也恨不得过去看看才好。
听闻老夫人回来了，两人一起去了世安堂，询问结果如何。
“娘，她收娘娘了吗？”陈伟业第一个问。
老夫人的表情很怪异，摇摇头。
顿时，两兄弟都面露失望之色，
“娘娘收姚先生为学生了。”老夫人又说了句。
“什么？”兄弟两人的表情跟老夫人当时的惊讶之色如出一辙。
老夫人兴奋莫名的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番，说得他们更不明白了：“她以皇后的名义逼她再跟她下一盘，下完了，姚先生就跪在了娘娘面前，要拜娘娘为师？”
“是啊！”
“为什么啊？”陈伟业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管她是为什么！”老夫人直朝他们兄弟俩挥手。“快走！快去跟族长说，开祠堂，让阿桐的名字重新加入到族谱之中！你们两个都去……”
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二夫人刘氏使劲绞着自己的帕子，几乎将手绞断了。
怎么会这样？
在外人看来，她们这是有点玄乎。
但是对两个下棋的当事人来说，其实再简单不过。
第一盘，魏瑜感觉到了姚念珍的杀气与强势，这样性格的人，与女学提倡的宗旨根本就是格格不入。
昨天，二舅舅给了她一份此人收学生的名单，表面上看，上至权贵之家，下至平民百姓，什么样的人都有。
但是，魏瑜却发现，那些权贵之家，无一例外，都是跟禹州有关系的。
魏瑜做了几年的皇后，对禹州的世家权贵，皇亲国戚都是门清的，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是了然于心。
她感觉，此人在金陵营造出如此强盛的名气，八成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这个目的，一定是直指禹州。
所以，她才说，她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所以，她才说，她帮不了她什么。


溪山行旅图　第1360章　连见都不见……

至于为何姚先生会反过来拜魏瑜为师，便是源于第二盘棋。
下第二盘棋的时候，魏瑜展现了高超的棋艺。
她给姚念珍设了一个套一个的陷阱，完全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姚念珍被她牵着鼻子走不说，最后，还被她杀得片甲不留！
其实，魏瑜再跟她下一盘的本意是，想告诉姚念珍，自己虽然处境不妙，但是自己有能力，收了她为弟子，对她一定有用。
然后，她再故意说她是沽名钓誉之辈，表示自己很厉害，通过这两局手谈，早已将她看穿！
大概是她使劲使得太过了，这一弄，她竟然反过来拜她为师了……
。。。。。。
族长和长老们听说了此事，尽皆喜出望外，当即选了个黄道吉日，定于下个月初，正式开祠堂，让陈青桐重归陈家。
老太太很高兴，两位舅舅也很高兴，貌似他们全家都很高兴。
他们都高兴了，魏瑜也觉得对得起他们了，于是每天心安理得地在梧桐园里过着悠闲的日子。
这个家里，老夫人的子女除了陈伟德与陈伟业两个外，还有四五个庶出的男丁，俱都已经成了家，他们和他们的子女全都居住在这个园子里，着实是个大家族。
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拜见她，或是那些庶出的舅母们，或是陈家的女儿们，她也懒得分辨谁是谁家的，只使人做了点心，煮上好茶，来了人就好好招待着。
有表妹什么的来了，碍于身份，她还会给见面礼，都是姨母给她的首饰，禹州最新的款式。
看得出来，她的表妹们都很喜欢来她这里。
尤其是二舅舅的嫡出女儿，陈府五小姐陈念语。
虽然她娘很不待见魏瑜，但是，这位五小姐却貌似很喜欢她……做的点心。
除了点心，五小姐看到什么漂亮的东西，总是不吝称赞一番，往往魏瑜就觉得不好意思，将那东西送给她了……
不过，她始终没见过那位大舅母。
想到上次在花园中听到的，说她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之类的话，魏瑜觉得……还是去看看她吧。
不管怎样，她也是这府里的宗妇，而且，人家还在坐小月子。
于情于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想扒了自己的皮，她都得去看看人家才说得过去。
于是，她备好了一堆专门用于月子补身的补品，去大夫人居住的牡丹苑看望她。
接待她的，却不是大夫人，而是大夫人的大丫鬟，自报姓名叫做秀儿。
看其穿着，应该是个开了脸的姨娘。
这位秀儿姨娘貌似很害羞的样子，待人接物有些拘谨。
不过，对她倒很是恭敬。
寒暄了一阵，魏瑜着人送上礼，表示想去见一见大夫人。
然而秀儿却告知她：“大夫人说，月子里污秽，不敢见娘娘，等过些日子，出了月子，再去跟娘娘请罪。”
看样子，这是真的以为自己克了她？连见都不见……
魏瑜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等大舅母好了，我再来看她吧！”
姨娘行礼说：“娘娘慢走。”


溪山行旅图　第1361章　尿了皇上一身

魏瑜点头，离开了牡丹苑。
她前脚走，姨娘后脚就进了大夫人蒋氏的房间，对她说：“夫人，她走了。”
大夫人病恹恹地点点头，神色极为沉郁。
“夫人，娘娘既然主动来看您，或许并不忌讳这个，您为何不见她？”
“昨天阿柔说，她给母亲做了一种茶，母亲喝了感觉极好，便顺口说，让她也来帮我看看病。”大夫人说。“想必是母亲开口了，她不得不来。”
“您自从小产了，身子一直不好，娘娘是国医圣手，让她看看也好啊！”
大夫人摇头：“既然人家觉得污秽，而且我听说，上位者最是避讳这个，我何必要让她为难？”
“夫人，您就是太善良了，什么事都为他人着想。您看看自己的身子……”秀儿难过地说。
“好了，秀儿。”大夫人郁郁地说：“人……都是命而已。”
“夫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苦？”秀儿垂泪道。
大夫人叹了口气，问：“今天早上，老太太那里究竟怎么了？三小姐回来，脸色不怎么好。”
大夫人病着，秀儿每天代她去跟老夫人请安。所以，老夫人那里发生的事情，她都是知道的。
秀儿脸上有些为难之色，但却知道，若是瞒着夫人，夫人会更难过，所以照实回答说：“下个月，是知府夫人的寿辰，给老太太送来了请帖，邀请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还有……五小姐去赴宴。”
“只邀请了五小姐？”
“是。”
大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躺下盖着被子，再也没说什么。
魏瑜离开了牡丹苑，在春日上午的明媚阳光中慢行慢走。
“今天的阳光真好。”雪青说。
“是啊娘娘，这园子里这么好看，这以后天越来越暖了，咱们得经常出来逛逛。”桔梗也说。
魏瑜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画面，也是在春日这般明媚的阳光中，她和李元睿在御花园里，教刚刚满周岁，东倒西歪的小晗乐走路。
他们一人蹲在一边，让小女孩一会扑进母后怀里，一会扑进父皇怀里，御花园里，满是晗乐的喊声和雪青她们的笑声。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努力咽下突然涌出的眼泪，没说话。
感觉到她的不对，雪青和桔梗同时住了嘴，互相看了一眼，俱都是面色黯然。
眼泪在太阳下被蒸发，魏瑜深呼吸，继续往梧桐园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禹州皇宫。
书香在昭和殿的后花园里，将写好的信绑在火灵鸟身上，伸手放飞。
然而，空中突然回荡着若有若无的哨声，那火灵鸟突然就调转方向，飞了回来。
书香诧异地看向火灵鸟落下的方向。
竟是皇上站在那里，火灵鸟落在了他肩膀上，可爱的脑袋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
“皇上？”书香暗道不好，跪在他面前，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李元睿伸手将那火灵鸟腿上的信解了下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皇上每日中午回来陪公主用午膳，晚上回昭和殿教公主读书写字。亲自给公主净面沐浴，哄公主睡觉。昨晚，公主尿床，尿了皇上一身，皇上没有发怒。”


溪山行旅图　第1362章　缓解一下对晗乐的思念

他看向书香，脸色很不好。
书香垂下头，一个字不敢说。
“跟朕进来。”
书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着他进去。
她本以为，她偷偷给皇后传信，皇上一定会很生气。
可是，他走进去之后，却将那纸条铺在桌子上，提笔画了起来。
书香奇怪地凑过去，看到他竟在那小小的纸条背面作画。
第一幅，他在给晗乐喂饭。
第二幅，他在教晗乐写字。
第三幅，他在给晗乐洗澡。
第四幅，他和晗乐躺在床上，晗乐躺在他臂弯里，笑得格外开心。
简单的线条，将皇上的神韵，公主的可爱勾勒得极为传神。
画好了以后，他重新将纸条交给书香，并让火灵鸟飞到她那边。
“皇上……”书香不解地看着他。
“以后，每一封，都要经朕看了以后才能放出去。”李元睿说。
“……皇上不怪我吗？”书香奇怪地问。
“国师跟朕说过火灵鸟的事情，这样也好，可以让她缓解一下对晗乐的思念。”李元睿说。“有图的话，她会看着更形象一点。”
“多谢皇上！”书香含泪道。
李元睿什么都没说，过去找晗乐了。
金陵，陈府。
魏瑜将注意力拉回到这陈家的园子里。
陈宅的园子真的很不错，从她第一次进来就发现了，如今深入其中，更是觉得内涵竟比外面的部分更好，一山一石，无不精妙。
“三姐姐，你怎么不去拜见皇后娘娘？”发芽不久的淡绿的紫藤花藤架子后面，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
因为点到了自己的名，魏瑜的注意力便被拉了过去。
“关你什么事？”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有些凶悍的感觉。
“三姐，你怎么总是这么凶的样子？”另外一个声音听起来就可爱多了，娇憨动听，软软糯糯，正是三天两头往梧桐园跑的五小姐陈念语。
府里跟魏瑜同辈的小姐有七八位，但未出嫁的嫡出小姐，却只有两位：一位是二夫人生的五小姐陈念语，一位是大夫人生的三小姐陈念诗。
听这动静，大抵就是这两位了。
其他的小姐们，不论年龄大小，都去过梧桐园了。
唯独这位三小姐，魏瑜还真没见过。
“别挡着路。”三小姐冷冰冰地说。
“呵呵，想必，三姐姐是因为知府夫人请帖上的名字没有你，所以不高兴吧？”陈念语的语气，分明很是幸灾乐祸。
“谁稀罕那什么请帖？别挡着我的道行吗？”三小姐不甚耐烦的样子。
“嘻嘻，三姐，你这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陈念语，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三小姐这语气，从不耐烦变成了不善。
“当然不可能人人跟我一样咯！”陈念语笑意盈盈地说。“我是金陵城里三大才女之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嘛！而你是什么？呵呵！祖母嘴里的孽障，全金陵的笑话！”
“给我滚开！”
“哎哟！”
那边一片惊呼声，貌似有人跌倒了。
魏瑜听到这里，一时担心别有人受伤了，便走了过去。


溪山行旅图　第1363章　推倒与滑倒

只见那边是个狭窄的花藤走廊，眼睛红红的陈念语坐在地上，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女子从她旁边从从容容跨过。
这就是三小姐啊……很耀目的一个大美人儿。
那陈念语长得极好，瓜子脸，琼鼻桃腮，肤色白里透红，显得很有名门淑女的气质。
但是跟三小姐比起来，却不够醒目，不够吸人眼球。
三小姐穿着一身火红，浑身却散发出一种凌人的冰冷气势，加上不输于五小姐的容貌和身段，属于那种一群美女合照，定然是最显眼的那个……
看到她出现，在场的人都跪下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魏瑜叫她们起来，走过去问：“五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地上呢？”
看这情形，像是陈念诗羞恼之下，把陈念语推倒了。
果然，陈念语在丫鬟的扶持下委屈地站起来，说：“刚刚三姐推了我一下，我没稳住，就摔了。”
“五小姐，刚刚明明是你自己踩在小石子上滑倒了，怎么这么说呢？”陈念诗身边的丫鬟横眉怒目地说道。
陈念语看了魏瑜一眼，眼睛发红地说：“好吧，就当我滑倒吧！让娘娘见笑了！”
十四五岁的孩子，红着眼睛说没事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魏瑜问：“可有受伤？”
“没有！没事了！”陈念语摇头说。
“没事就好。”魏瑜看了一眼她脚下石子划出来的滑痕，微笑着说。
陈念语看向陈念诗。“娘娘，您还不认识她吧？她是我三姐，陈念诗。”
“嗯。”魏瑜也看向陈念诗。“很漂亮。”
“嘻嘻，娘娘，您今天下午在不在梧桐园？我再去找您说说话可好？”
魏瑜微笑：“自是好的，我正无聊呢！”
“三姐，要不一起去吧？”陈念语兴致勃勃的模样。
那陈念诗没回答她，而是转而对魏瑜说：“娘娘，臣女母亲有疾，得回去伺疾了。臣女告退！”
魏瑜看她那冷冰冰的眼神，点点头。
看样子，不仅是大夫人不愿意看见她，连她女儿也恨上自己了。
第二天，是春分。
春分，昼夜平分之意，春暖花开，莺飞草长，排二十四节气之四。
金陵习俗，春分的时候立春蛋、吃春菜。
老夫人一大早派人来请魏瑜过去，说是让小辈们在一起聚一聚，玩一玩。
魏瑜用了早饭，想着老夫人的药茶应该快要用完了，便又新做了些，这才往老夫人那里去。
本来，她以为老夫人那里定然是笑语宴宴，一片春意。
谁料，去了以后却发现，气氛好像不太对，引着她去见老夫人的奴才笑容有些僵硬，其他奴才们也一个个都噤若寒蝉，整个世安堂都有种紧张的气氛。
老夫人将“聚一聚，玩一玩”的地点设在世安堂的后园子，入眼一片花繁草茂的华丽，铺着方石的园子里，摆着些圆桌，上面放了各种精致的吃食，堆着画了颜色的鸡蛋……
然而，整个后园子里一片安静。
只见昨天见过的那位三小姐直挺挺地跪在老夫人面前。


溪山行旅图　第1364章　这个孽障

老夫人看起来很生气。
五小姐念语偎依在老夫人怀里，她娘二夫人正在旁边劝着：“母亲，不过是小孩子闹口角，念语没事，您就别生气了！”
然老夫人却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小孩子？都已经十五了还是小孩子？我陈家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三小姐跪在地上，头昂得高高的，却什么也不说，悲壮得就跟即将英勇就义的革命者似的……
“外祖母。”魏瑜叫了一声。
老夫人一看到她，顿时连眼神都变柔了，整个园子的人都行了礼，魏瑜便让大家都坐下说话。
“外祖母，这是怎么了？”她问。
“哎！”老夫人带着几分嫌弃，几分烦恼地叹了口气。“让娘娘笑话了！娘娘还不认识她吧？这是老大家的三丫头，念诗。”
“我认识，昨天见过。”魏瑜说。“昨儿从牡丹苑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三妹妹和五妹妹。”
听到这话，旁边的二夫人脸色微变，念语那个死丫头，怎么没说过这回事？
魏瑜接着问老夫人：“三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惹得外祖母生这么大气？”
“唉！这个孽障啊！”一提到三小姐，老夫人就一副头疼心疼浑身疼的语气。
“三姐姐昨天把五姐姐推倒了，五姐姐摔伤了，今天走路都跛了。老夫人说了三姐姐几句，没想到她走过去，就把五姐姐狠狠地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