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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碧菡阁，鱼儿发现，里面的氛围果然跟魏瑜去过的“金凤阁”明显不同。
没有莺莺燕燕，没有妖娆歌舞，没有靡靡之音，里面给人的感觉，高雅，舒服，凉快，又温馨。
“嗯，不错！”魏瑜直点头。“找个靠窗的包间！今天咱们好好喝一杯！”
“好嘞！”龙十二熟门熟路地开了个靠窗的位置最好的包间，引着魏瑜进去了。
坐定之后，有女子来沏茶，现场冲、泡，一举一动莫不韵味十足，茶功非常不错。
泡好了茶，她便过来给众人斟茶，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端，若隐若现，与她手里的茶香混合在一起，简直了……妙人一个！
看魏瑜的眼神一直在人家姑娘身上转悠，龙十二介绍说：“这位是小悠姑娘，乃碧菡阁最通茶艺的姑娘，又叫做茶娘子。”
“不错，不错！”魏瑜端茶品了一口，连连点头说：“人不错，茶更不错！”
小悠姑娘冲魏瑜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带着三分矜持，七分勾引，妈呀！简直太招人了！
茶香姑娘出去后，柳六爷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魏瑜：“魏公子不愧是我们大哥的兄弟！我来这碧菡阁多少回了，从来没见这小悠姑娘对谁露出这般的笑容呢！你们说是不是？”
“嗯。看这样，她倒是对你有意思呢！”春卷长得其实挺好的，就是不能笑，一笑就显得有点猥琐。
“呵呵，告诉你们，对本公子有意思的姑娘，那海了去了！这位算是非常不错，但还算不得极品！”魏瑜很自得地说。
“咳咳！”萧齐大概也是觉得她吹牛吹得有些过头了，咳嗽了一声，拿过菜单给她：“点你喜欢吃的菜吧！”
魏瑜拿起来一看，上面的菜名写着：诗礼银杏、八仙过海、带子上朝……
“这都什么啊？”魏瑜将菜单丢到桌子上：“七哥，这菜名也太抽象了，我从没来过，不会点，你们点吧！就点这碧菡阁最拿手，最好吃的，不要怕价格贵，哥们有钱！”
她刚净赚了二百两黄金呢！


凤举　第1019章　跟撞了邪一样

“好好好！魏公子真是个爽快人！”柳六爷最喜欢爽快人了。“我看魏公子这般的品貌，定是出身大户人家，不知魏公子是哪个魏家？”
“呃，这……”魏瑜转头看向萧齐。“我是……”
“他刚从金陵来，是我外祖那边的远房亲戚！”萧齐说。
“金陵啊！金陵好地方！也只有金陵这般的地方，才能出魏公子这般的人才啊！不知魏公子来禹州，是为念书？还是……”
“游学，路过。”魏瑜瞎掰扯道。“过几天就要走。”
“哦！魏公子今年贵庚？可有婚配？”龙十二紧接着问。
魏瑜假装端着茶又喝了一口，娘的，再扯下去，他该把他家妹子嫁给她了……
好在这时，开始上菜了。
上菜的也是姑娘，进来之后，人人都朝魏瑜身上瞄，而且，都面带春意，嘴角含笑。
想必，如此俊美的公子，她们也是很少见的。
上完菜，留了两个姑娘在旁站着伺候，其他姑娘都走了。
魏瑜拿筷子尝了一口，顿时赞道：“很好很好！味道不错，这碧菡阁果然名不虚传！环境、茶、吃食，都不错。”
“要说这里最好的，还是姑娘！”王春卷双眼放光地说：“尤其是这里的头牌柔嘉姑娘，那是真正的才貌双全！世间难得的妙人儿啊！只可惜，卖艺不卖身。”
“你懂个屁！”龙十二眯着眼说。“正因为她卖的是艺，才格外有味道，有格调，要是都跟那些靠身子赚钱的，谁舍得花那多银子来睡她？女人嘛，关了灯都一个样！而且，睡女人，这费劲的，还是爷们——哎哟，谁他*妈踹我？”
萧齐脸色难看地说：“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别在我家亲戚面前给老子丢脸，回头说咱们禹州的士子们只会嫖妓！”
“嗬！老大，你今天可怎么回事？跟撞了邪一样！”龙十二诧异地看着他。
“诶，诶，行了行了！要说嫖妓，这哪里都一样！自古名士真风流嘛！我们金陵的红楼，你们听说过没？那比这碧菡阁可大多了……”魏瑜急忙给萧齐打圆场。“你们说那柔嘉姑娘，不知是怎么个才貌双全法？”
“说起来，这个‘貌’嘛，倒还在其次。今日见了魏公子，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魏公子你要是扮个女子，怕是比她还要更有灵气，更漂亮些。”王春卷说。“但我敢说，她的才，绝对可圈可点，这满禹州的学子，没有几个写的诗能比她的更好！”
“会写诗？而且写得比你这读书人还好，那就真了不起。”魏瑜真心地说。
她来了快十年了，也没学会这深奥的东西。
“不仅会写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谈笑气度，无不令人心折。”柳六爷一脸感慨说。
“是吗？这么好？”魏瑜看向萧齐。
萧齐却是点头：“柔嘉姑娘的诗，的确精妙，更难得的是，并不仅仅停留在吟风弄月上，而是深深地关心着百姓疾苦。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而且还流落风尘。”


凤举　第1020章　他是在做梦吗？

“那就叫她过来，给我这土包子开开眼界！”魏瑜说着，冲那门边站着的侍女说道：“去，把你们柔嘉姑娘请来！”
说着，她冲书香使了个眼色。
书香随手一扔，一小锭金子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侍女手上。
“这是给你的，辛苦姑娘跑一趟了！”书香道。
金子……
侍女看魏瑜的眼神更柔了些，微微屈身，说：“各位稍等。”
不一会，门推开，一个青衣女子走了进来，果然算是一位绝色佳人，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眉如远山，斜飞入鬓，一举一动，莫不好看。
“柔嘉见过各位爷！”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微笑地说：“几位爷唤柔嘉来，不知想看个什么消遣？”
魏瑜说：“听闻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随便来个你最拿手的吧！若是表演得好，爷有赏！”
柔嘉大概也是很少见到生得如此漂亮的男子，微微冲她一笑，说：“那，柔嘉就为各位爷吹一曲清箫，如何？”
“好。”
柔嘉姑娘走到窗边，执起一洞箫，吹了起来。
魏瑜闭着眼睛听了一阵，果然是优美绝妙至极。
萧齐看着自己身边坐着的魏瑜，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的侧面，她闭着眼睛，长长的有如小扇子般的睫毛，柔嫩圆润的脸，嘴角微微勾着，形成一副无法言喻的绝美又可爱的侧颜。
此时的他，距离她是那么近，他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动动手臂，好像就能触碰到她的衣裳。
她是如此活灵活现地蓦然出现在自己空寂的世界里，他是在做梦吗？
如果……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过来该多好！
那边柔嘉姑娘吹完一曲，冲他们微微一福。
魏瑜睁眼，正好看到对面的龙十二、柳六、春卷三个骚年，一个个都陶醉得不成样子，她抿嘴一笑，冲柔嘉招招手说：“柔嘉姑娘，你过来。”
柔嘉走过来，问：“公子有何吩咐？”
“坐。”魏瑜伸手指指空的位置。
柔嘉很有礼数地轻轻跟她他们一福，在桌子侧面跪坐了。
“柔嘉姑娘，你的箫声非常美！”魏瑜微笑说。“来，我先敬你一杯！”
那柔嘉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说：“公子客气了！柔嘉先干为敬！”
说完，她以袖掩嘴，将酒喝了下去。
“好酒量！”魏瑜说。“刚刚听说，你很会作诗。”
“哪里，不过是博公子们一笑罢了！”柔嘉说。
“可有诗集？”
“倒是抄了一些。”柔嘉说。
“可否借给在下一观？”
柔嘉微微一笑，转身吩咐外面的侍女将她手抄的诗集拿进来。
不一会，侍女将东西递到了柔嘉手里，柔嘉递给魏瑜。
魏瑜虽然不会作诗，但好歹念了那么多年语文，鉴赏鉴赏好坏还是可以的。
柔嘉的诗句，用词极妙。
如同萧齐所说，她所作的诗，并非那些风月场上所谓才女们的吟风弄月，而是充满着对不幸的同情，或是对人生的迷茫，或是对际遇的不平……


凤举　第1021章　失了公平，也失了仁德

“柔嘉姑娘的字飞扬洒脱，诗句大气磅磅，字字珠玑。”魏瑜审视着柔嘉那张挂着无懈可击微笑的脸。
“爷谬赞了！”柔嘉笑道。“说得柔嘉都不好意思了！”
“你除了会作诗，还会些什么？”
“小女子还会弹琴、下棋，也可以给几位爷跳舞，奴家刚学会了一支——”
“不用了。”魏瑜打断她说。“柔嘉姑娘，你的字、诗，都是谁教的？”
“奴家原本也是出身官家，小时候，家里请了位极具大才的先生教几位哥哥读书，奴家便跟着上了几天学。”柔嘉回答。
“渍渍，上了几天学就能写出这一手好诗，若是让你跟男子一般，接受正规的教育，这一届的状元，怕就没谭桓什么事了！”魏瑜说。
“呵呵！魏爷也太抬举奴家了。”柔嘉眉开眼笑地说。
“可见，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从小得到的教养是一样的，那么，女子原本不逊于男子，你们说是不是？”魏瑜看向这禹州四公子。
然而，却无人应她。
这是什么话？
从小得到一样的教养？
男子和女子怎么能得到一样的教养？
“没错。”还是萧齐回答。“可惜，女子不可能和男子一样。”
魏瑜转头看向自己身边这位七哥，问道：“七哥所谓的‘可惜’，是哪种可惜？”
那明亮的，灼灼的目光看着自己，萧齐又觉心如擂鼓，脸上一阵阵发红发烫。
他勉力稳住心神，回答说：“自古男权至上，对于女子，早已失了公平，也失了仁德！”
失了公平，也失了仁德！
魏瑜眼前一亮，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七哥，你是我的知音啊！”
知音？她说，他是她的知音？
“男子家贫，可通过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女子家贫，纵然腹有诗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也只能如同柔嘉姑娘一般，委身这种地方，以求得一席喘息之地！”魏瑜说。“这，就是失了公平！”
“男子在外行走四方，在家三妻四妾；女子从小拘在四方牢笼，天赋，天性，都被残忍地扼杀，只将她们打造成为供男子娱乐及生育后代的工具，一旦有反抗命运者，就会施以最残暴的刑罚。”魏瑜又说。“这，就是失了仁德！”
这一番话，说的对面的三个男子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柔嘉也不时拿眼去看魏瑜，眼神多有探究之意。
“这话倒是新鲜。”柳六爷说了一句。“难道，魏兄的意思，是觉得应当让女子与男子一样？”
“正是。”
“魏公子，你这话我可不认同。”龙十二却说。
“怎么？”魏瑜问他。
“女子与男子天性就不同！女子心胸狭隘，眼界狭隘，让她们守拙本分就好，要真让她们学会了孔孟之道，治国之法，就容易邪心挑动，舞文弄法，你们看古华夏，多少女子乱政？”
“十二，此话有失偏颇！”萧齐却正色道。“男女有别，有如天与地，阴与阳，特征不同，但并无优劣之分。女子未必适合与男子一般教养，但也不应刻意令女子愚昧无知，使得女子必须依赖男子而存活……”
魏瑜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萧齐。


凤举　第1022章　六分的酒意立刻醒了七分

她真真没想到，萧七公子竟然还有这样一副心肠。
想到李元睿告诉过自己，他在禹州城里放话，谁敢再攻击他干妹妹，他就揍谁，不由心里狠狠一暖，端起酒杯说：“七哥，就凭你这番话，以后，你就是我亲哥！来，干！”
“你别喝多了。”萧齐却说。
“酒逢知己千杯少！你喝不喝？”
萧齐闻言愣了愣，也不再说什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魏爷，萧爷，小女子敬佩二位，敬你们一杯！”柔嘉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干！柔嘉姑娘，你是个人才！不应埋没在此！你该去……嗝……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才是！”魏瑜说。
“奴家能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啊？”柔嘉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现在不能，以后一定能，我会让你亲手去改变你满腔的不平，亲手去创造你想要的生活……”
“魏爷，你有些醉了……”柔嘉姑娘说。
“是啊，别喝了。”萧齐也说。
魏瑜的酒量不咋地，一餐饭吃下来，几杯酒下肚，走路就有些歪歪倒倒了。
几人吃饱喝足，离开碧菡阁的时候，她还没忘回身跟送下来的柔嘉姑娘道别：“柔嘉姑娘，谢谢你今天陪我们吃饭，你的诗，真的很好，我很喜欢！回头，一定要整理出一本诗集送给我！”
“好，一定。”柔嘉姑娘含笑说。“魏公子慢走！”
“留步，留步！”魏瑜举步就往外走，却因为有些头晕，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她急忙道歉。
然后，她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似乎旁边的书香还在给她使眼色。
她晕乎乎地抬头看去，看到了魏皖那张充满着诧异和怒火的脸。
魏皖？
魏瑜一个激灵，六分的酒意立刻醒了七分，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瞪大眼睛叫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这话好像该我问你才是吧？”魏皖的语气很是压抑。
“呵呵，我就是……饿了，来吃顿——啊！”
饭还没说出口，她就被魏皖拖着，快步走出了碧菡阁。
“你疯了吗？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魏皖大概也是气着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我就是来吃了个饭嘛！”
“跟一群男人，吃了个饭，听了个曲，叫了个妓，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是吧？”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跟他们说一声，和你一起回去。”魏皖今天是被几个同僚拉来的。
魏瑜只得乖乖站在门口等着，心道，完了，等会肯定又得被他碎碎念。
萧齐他们跟着出来，为了不让龙十二他们多问，拉着他们就走了。
临走之时，他跟魏瑜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点了一下头。
“诶，诶，那不是皖国公吗？”龙十二问。
“是啊！就是皖国公。他怎么拉着魏公子就走？”春卷边走边回头看等在门口的魏瑜，被萧齐一巴掌把脑袋给正了回来。
“皖国公姓魏，魏公子也姓魏，难道，他们是亲戚？”龙十二一脸奇怪之色。“没听说过魏家在金陵还有什么亲戚啊？”
龙十二对魏家还是了解的。
柳六却是突然面色一凌，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其他三人都看着他。
“魏…二？”柳六看向萧齐。“魏家，排行老二？你兄弟？”
他们四个人中，就数柳六的心思最为严谨，萧齐知道他肯定已经想到了，索性就点头承认了。
“不会吧！”柳六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不会？你们在说什么？”龙十二和春卷纳闷地看着他俩。
柳六眼神发直地说：“刚刚，皇贵妃娘娘请我们吃了顿饭……”
“皇——”另两人也反应过来，都跟触电了一般转头去看魏瑜，正好看到她上了有着皖国公府标志的马车。
“哦！天！”龙十二看看萧齐：“真的？”
“你们不要说出去。”萧齐说。“就我们四个知道，谁也不要说。”
春卷犀利的小眼神落在萧齐脸上：“我就说，你刚刚怎么又脸红又结巴！我确定，你——”
“给我闭嘴！”萧齐瞪他。“这种话能乱说吗？”
“渍渍，好，不乱说。”春卷拍拍他的肩。“兄弟，好自为之吧……”
萧齐回头看了眼早已消失不见的马车，转头走了。


凤举　第1023章　昨天，你梳了妇人头

果然，一上马车，魏皖就开始数落鱼儿：“你都多大的人了，以为还是那十三四岁不懂事的小丫头吗？如今都是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能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错了。”
“你如今身份也不同了，你是皇贵妃！刚刚掌了宫权才两个月吧？多少人眼巴巴看着你，等着你出错，等着抓你的把柄，你能不能有个皇贵妃的样子？”
“我错了。”
“下午回去，就给我收拾东西回宫去！”
“哦……好吧！”
“皇上今天早上早朝的时候，情绪明显不好，好几个人都被他斥责了。肯定是因为你！”
“哦！”
“皇上还宣我去了勤政殿，问我你怎么样，我怕他生你的气，就说你对他有误会，很是伤心。结果你倒好哈！你跑到这碧菡阁来寻欢作乐来了！你这样被皇上知道的话，他怎么想？”
“不是不是！是因为遇到了萧齐嘛，你也知道，上次端午节的时候，他可是很挺我的！我就想请他吃顿饭，感谢感谢他。”
“要谢，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去谢他，你一个女眷，怎么能私自宴请外男？”
魏瑜抱着自己的脑袋，不说话了。
她说不过他。
魏皖见她这样，语气变缓了许多，说：“鱼儿，他是皇上，能对你这般，已经很难得了！有些事，你要学会忍，学会聪明地应对，切不可再动不动离宫出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魏瑜算是服了他了。“我以后再也不离宫出走了好吧！我就算是死，也死在宫里好吧？”
“本就该如此！那里，才是你的家，也是你的战场！你若这般不战而逃，只会让别人钻了空子。”
“也是……”魏瑜咬咬牙说。
……
此时，皇宫里，勤政殿。
“皇上。”张九福进去。“云若姑娘求见。”
李元睿想了想，准她进去了。
云若还是一身白衣，跟平时的装扮一样，像一只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