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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瑜听着他们的话，脸顿时黑了。


凤举　第636章　出门没看黄历

本来，她弄出倭国国宝这一出，是要给这位一个好看！
怎么着？这些人一个个倒是把他当成民族英雄了？话里话外竟然对他充满着维护！
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魏瑜几乎要被气死。
“你们知道吗？广陵大盗，其实本来就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又有人说话了，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是吗？”
“真的——”
“啪”地一声，魏瑜突然拍案而起。
这一掌，拍的是又有气势又响亮，周围的人都被她惊着了，转头来看她。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在那瞎说八道？那位广陵大盗，分明就是个人人喊打的贼！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劫富济贫了？这么多年来，他到处劫富是真的，他济哪门子贫了？”鱼儿情绪激愤地说道。
“小公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淮南一代，有个竹山教，不知道救助了多少贫民百姓，还开办学堂，专门教贫苦人家的孩子念书。那就是广陵大盗做的好事啊！”
“你怎么知道啊？”鱼儿反问。
“淮南那边的人都知道！”那人说道。
“如此看来，那广陵大盗其实是个侠盗啊！”人们都议论纷纷。
“是啊是啊！我们以往都误会他了！”
……
“你跟他是一伙的吧？”魏瑜也是气得狠了，一时之间失了理性。“你们这是想怎么着？趁着倭国这事，要给他洗白不成？”
“你怎么说话的！”对面那桌人，可是七八个大老爷们，当场就翻了脸，一个个站起来要揍人的模样。
书香面无表情地挡在魏瑜面前，眉头都没抬一下。
“哎哎哎！各位客官，这位小兄弟呢，大概是被广陵大盗偷过，所以情绪激动了一点，这杂耍就要开始了，大家都坐，都坐！”对面那谭桓忙起身劝解。
“算了算了！看在谭班主的份上，就算了吧！小小年纪，说话给我小心点！”对面那些男子这才坐下了。
那边魏瑜却是心里一哆嗦，谭班主？
班主？
她的大眼珠子转到谭桓的脸上：“他们叫你谭班主，难道，你就是这风雅奇杂耍班的班主？”
“正是在下。”谭桓说道。
卧槽！
魏瑜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觉得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对面那谭桓自然不知道魏瑜在想什么，问道：“这位小兄弟，你不信广陵大盗是个侠盗？”
那一瞬间，魏瑜转过好几个念头。
怎么办怎么办？
她是来跟他借燕三娘的，刚刚说了他那么些坏话，他会借才怪！
不如……将计就计吧！
魏瑜眨眨眼睛，回答：“是不是侠盗，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侠盗又如何？他不还是个盗贼？”
“盗亦有道！有些盗贼，却比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要强得多，比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也要好得多！”谭桓说。
“呵呵！”魏瑜笑了。“也就只能跟贪官**商比了！”
谭桓的面色一下子变了：“什么叫‘只能跟贪官**商比’？”
“所谓的侠盗，只有跟他们比，才能显示出他的正义感来啊！若是跟真正的英雄相比，他就是个下三滥！”魏瑜字字清晰地说。


凤举　第637章　说到你服为止！

“这话怎么说？”谭桓语气不善。
“我问你，劫富济贫就是侠吗？”
“不是侠，是什么？”
“有钱的人，就一定是坏人吗？贫穷的人，就一定是好人吗？那位广陵大盗，他凭什么窃取别人的财物送给他人？”
谭桓回答：“他劫的，都是那些作恶多端的恶人的钱财！”
“就算他劫的是恶人的钱财，就算那恶人十恶不赦，就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他还是个下三滥！”鱼儿仰着下巴，一脸轻蔑地看着他。
“啪！”地一声。
这次，是谭桓拍案而起。
而且，他拍这一巴掌，比刚刚魏瑜的更响。
这回，半个场子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这一桌。
鱼儿假装诧异地看着他：“谭班主，我说广陵大盗是个下三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怎么就是个下三滥了？”谭桓走到她面前，看起来像要打人。
书香也站起来，挡在他与魏瑜中间，冷然问：“怎么？想打架？”
“我不打架，我就想问个明白，他怎么就成下三滥了！”他伸手看似随意地将书香往旁边一掀，书香便不由自主地就往旁边跌出好几步去。
书香面色微变，这位，竟是个高手啊！
要知道，她刚刚可是严阵以待！对方却随随便便地就将她推得连站都站不稳！
她有种感觉，这个谭班主，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魏瑜伸手制止了书香，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水，问道：“你不服气？”
“自然不服！”
“那好！”魏瑜放下茶杯，镇定自若地说：“那我就说到你服为止！”
“你说！”谭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老子今天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休想离开这里！”
魏瑜也不慌，微微一笑，伸手道：“谭班主，你先请坐。”
谭桓用脚一勾，从旁边勾出个凳子来，一屁股坐到她的紧对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那样冷冰冰直勾勾地看着她。
“谭班主，如果我没猜错，门外牌匾上那三个字，正是您的手笔吧？”
谭桓神色微微一凌，想到刚刚签的字，说：“是又如何？”
“见字如见人，从班主的字，魏二就能看出你的人品来。”
“下三滥的人品是吧？”谭桓操着手，冷嘲热讽地说。
“不，见字而知人。谭班主学识渊博，内力深厚，方圆兼备，极具风骨，乃是万中难寻其一的人才。”鱼儿回答。
“哼！说下三滥的事呢！干嘛尽挑好话说？”谭桓冷笑。
“在说广陵大盗的事情之前，有两件事，我们需要取得共识。”鱼儿说。
“什么事？”
“第一，治国之道，无法制不成方圆。这个，谭班主相信是赞同的吧？”
“别说治国之道，就是一个小小的杂耍班子，若无规矩，也是不成方圆的。”
魏瑜点头：“第二，万事欲达成目的，有很多种方法，利国利民利己的，我们称之为上策，损小利大的，为中策，损大利小的，为下策，这个班主可认同？”
“认同。”谭桓很干脆地说。


凤举　第638章　软绵绵荡悠悠

“行！跟谭班主这种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鱼儿笑道。“那班主觉得，如广陵大盗这般的，所行之事是属于上策、下策还是中策？”
谭桓想了想，却是不说话了。
“魏某认为，乃是下下策！”鱼儿道。“班主也承认，国无法度，必然内乱。偷盗一事，正是有损国家法度，引起民众恐慌。更何况，他还设立学堂，教出来的孩子，岂不全都因崇拜感恩而效仿他？久而久之，大禹岂不大乱？所以，往大了说，说他是下三滥还是轻的，应该称他为：乱臣贼子！”
那谭桓恶狠狠地看着她，眼神凶恶，似要吃人。
魏瑜却只当没看到，继续说道：“再往小了说，他盗取贪官污吏的财物，那贪官污吏的火气肯定会全撒到家丁护院头上，或打或杀或罚，家丁护院也是普通人，家里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们又何其无辜？”
“哼！”谭桓终于吭声。“你还是避开了重点，重点是，他救济了贫民！”
“我没说救济贫民不对，我是说，要救济贫民，有很多种方法，我们为何不取上策，而要走那祸国殃民的下策呢？”
“那么，你倒是说来听听，你所谓的上策，又是什么样的？”
此时，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一楼的都围成了一圈，一个个指指点点好不兴奋的样子；
二楼的贵宾席也伸出一个个脑袋来，其中就包括刚刚进门的时候遇到那个干瘦的老头。
鱼儿瞅了瞅楼上，星辰般璀璨的眸子眨啊眨，突然起身，凑近谭桓低声说：“你看到二楼北侧贵宾席上的干瘦老头了吗？”
谭桓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缭绕在鼻子边，软绵绵荡悠悠，顿时浑身酥酥麻麻，心跳如雷，竟是从未有过的一种体验。
“嗯？看到了吗？”魏瑜哪能知道对方的心思，看对方半天不应，便拿她那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去看他。
谭桓避开她的目光，转头说：“看到了！那是禹州城西出了名的恶霸王老五。怎么滴？”
“如今，连续五个月的干旱，滴雨未下，越来越多的难民来到禹州城。如果要让这个王老五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你觉得可能吗？”
“他不扒灾民一层皮就不错了！还让他放粮给灾民？”
“没错！”鱼儿道。“那么，我们就拿他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如果是广陵大盗，他定然又会走那下下策，采取绑架、威胁、偷抢等等方式去达成救济灾民的目的。但我却有上策，让他开开心心地开仓放粮，主动赈济灾民。既又有利于灾民，又不导致恐慌。”
“是吗？”谭桓挑眉看着她。
“是啊！你敢不敢赌？”魏瑜也看着他。
谭桓的眼眸亮如星辰，问：“赌注为何？”
“若是我做到了，你只需要将你们杂耍班的燕三娘借给我几天，教一个人跳舞！如果我做不到，我就到禹州城楼上，当众给广陵大盗正名道歉，如何？”
谭桓眯眼：“原来，你就是那个请三娘教人跳舞的人？”


凤举　第639章　很漂亮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没错！”鱼儿回答。“谭班主是否愿意赌？”
“那，以几日为限？”
“就明日！明日，他若不开仓放粮，我魏二后天就去城楼！”
谭桓看向那个正贼头贼脑看着他们的王老五，嘴角一勾，说：“好啊，那就明日见分晓！”
“呵呵！谭班主，那，咱们不如继续坐下来，好好看一出杂耍，如何？”
谭桓定定地看了她几眼，冲幕布那边打了个响指，没一会，杂耍就开始了。
那还真是一场惊险的演出，尤其是那独腿的燕三娘，看得人心惊胆战又佩服不已。
只是，谭桓却全场都没看一眼杂耍。
他背对着舞台，不时小酌一杯，又不时看一眼对面那个看杂耍看得激动不已的女子，她一时笑，一时怕，一时惊奇，就跟所有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可是，她又是如此特别。
那次，他在悦来客栈用早膳。
突然就发生了那件事，本来，见惯了江湖仇杀的他，根本连看都没回头看一眼。
但是，他突然就听到一个好听的女声说：“大家都听好了，本人是广陵大盗的老婆，姓杨名思丽，人称风华绝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流氓修理专家……”
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他自然是会回头去看的。
结果，他就看到一个很漂亮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后来，他们被官府的抓走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扮成了一个衙役混了进去，然后又看到她把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禹州府尹气个半死。
那时候，他便确认，她应该的确是宫里的人。
否则，禹州府又怎能如此轻易地让他们“私了”了？
但是，他不认为她真的是个宫女。
尤其是后来，他又听说那位裴斗国舅爷下了大狱，他就更加肯定，此女绝不是个宫女那么简单。
既是宫中人，他看了一回热闹也就算了。
他没想过还会遇到她。
而且是接二连三地遇到她。
究竟是这姑娘知道了自己的行踪故意而为，还是……天意巧合？
不过，无论是哪种，他都挺开心。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脸上易容的人皮面具贴得紧，令得他的脸有些紧绷不舒服。
演出结束，鱼儿跟这谭班主做了明日再来的约定，就这样回去了。
路上，书香说：“那个谭桓，有问题。”
“什么问题？”雪青不解地问。
“此人应该是个易容高手。我们看到的，不是他本来的样子！”书香又说。
鱼儿微微一笑：“我知道。”
书香诧异地问：“才人能看出来？”
鱼儿摇头不语。
她看不出易容的痕迹，分不清哪张脸才是真脸。但是，那双眼睛，她却认得。
书香皱着眉头继续说：“感觉那杂耍班子不同寻常，才人还是小心些。”
“好。”
“才人。”雪青崇拜地看着魏瑜。“你用什么办法叫那王老五高高兴兴地开仓放粮？”
“我没办法！”鱼儿道。
“什么？”雪青瞪大眼睛。
“但是有个人一定有！”魏瑜眉眼弯弯地说。
“谁？”
“皇上。”
“……”


凤举　第640章　我家夫君英明神勇

回到昭和殿，李元睿已经在那了。
一看到他，鱼儿立马就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扭股糖似的哼唧哼唧地撒娇。
“这是怎么了？”李元睿含笑搂着她问。
“皇上，今天在那杂耍戏园子里，我差点被人扣下不准回来呢！”她一脸后怕的样子。
“怎么回事？”李元睿面色一紧。
“是因为广陵大盗……”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起来，这事也不能怪人家，昆仑镜的事情，毕竟只有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他人，都以为真的是广陵大盗做的呢！都快将他夸成民族英雄了！我一冲动，才说了一句，他是个下三滥。”
“然后？”李元睿倒也听出几分兴趣来了。
“然后，他们就不乐意了，说人家广陵大盗是个侠盗，劫富济贫什么的，让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要不然不许走。”
“所以？”
“所以，我就当着很多人的面跟人打了个赌。说广陵大盗的做法，属于下下策，我有上上策，可以让城西那个吝啬又为富不仁的王老五开开心心地开仓放粮给灾民……”
听到这里，李元睿大概也知道她这般撒娇缠着自己的目的了。
他松开她的腰肢，一本正经地说：“鱼儿挺厉害啊！你的上策是什么？说来朕也听听？”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觉得，我家夫君英明神勇，智慧无双，一定会有好办法的。”鱼儿扯着李元睿的袖子，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夫君是吧？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李元睿一听她叫“夫君”，就觉得心里发软，伸手捏着她的脸：“你一天不给朕找事就憋得慌是吗？”
“哪里啊，我这是正风气，收民心嘛……”
“让人家开仓放粮，还要开开心心……”李元睿寻思了一下。“这可不容易。”
鱼儿使劲点头：“我也知道不容易，所以，回宫之前，我已经将那王老五家的情形打听清楚了，这个人，为富不仁，一毛不拔的传言都是真真的，他家世代经商，颇有家底，家里有十二个儿子，其中两个要参加今年的大考——”
“你说大考？”李元睿打断他。
“是啊！像这种人，竟然也能养出两个举子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给考官塞钱了……”
“那么倒是有办法了。”李元睿突然说。
“啊？什么办法？”魏瑜问。
“只要朝廷出个告示，凡是自愿赈济灾民的，其家族子孙在科考的时候有加分就行。”
“科考？”鱼儿挠挠脑袋。“这样也可以？”
李元睿点头：“其实朕早有此想法，年初的时候，朕统计了一下各州各府的存粮，结果不容乐观。这个方法，多少可以减少朝廷的负担。”
士、农、工、商是这个世界里极为明显的阶级。
治国的人才“士”排在第一，负责买卖的“商”排在最后。
本朝还好些，在前朝，甚至规定商人不允许穿丝绸，商人有钱也不敢大手大脚乱花，否则容易被衙门找麻烦。


凤举　第641章　从根上就走错了路

所以，那些商人之家，一旦有了钱，最迫切的需求，就是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
而提升的最好方法，无异于让自己的子女、族人成为“士”的那个阶层。
所以，如果有可能让他们的子女在科考中取得好成绩，估计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倒是跟后世的高考加分有些相似，加的分不多，但是，却极有诱惑力……
鱼儿点点头：“那，夫君要不要现在就下旨呢？”
李元睿又扯她的脸：“朕这就召集人去勤政殿商议，商议好了即刻下旨，可好？”
“鱼儿替那些灾民们谢谢夫君了！”她笑得甜蜜蜜地。
李元睿将她扯过去，亲了一下她的小嘴，在她耳边说：“洗完澡等着朕回来……”
鱼儿脸蛋红红地瞪了他一眼，他却揉揉她的脑袋，轻笑着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鱼儿还沉睡不醒的时候，圣旨就传遍了禹州城。
于是，当天就有很多城里的富户到官府登记，各个粥棚竞相开设，蔚为壮观。
而其中最大的粥棚，最积极的，就数城西的王老五了！
只要想到官差亲自上门，将圣上的旨意传达于他，想到他家今年参加大考的两个儿子会有加分，他在官府那里登记的赈灾粮数字，当场让负责记录的小官差晕了眼……
第二天，鱼儿出了宫，再次来到风雅奇杂耍班。
这次，她可没有再那么低调了，趾高气昂地走了进去，点名要找谭班主。
谭班主倒也没躲着，很快出来了。
鱼儿冲他露出个胜利的笑容，说道：“谭班主，今儿城里可真热闹，到处都在施粥呢！尤其是城西的王老五家，嗞嗞，那粥棚，那叫个气派！”
谭桓看起来不大好，问道：“公子是何人？不知是否可以实话相告？”
“蔽姓魏，排行老二，您叫我魏二即可！”
谭桓冷笑了一下：“好吧，魏二，听你这意思，是想跟说我，你赢了吗？”
“难道不是？不止是王老五，几乎全城的富商都在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这还不算赢？”
“你别忘了，我们打赌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