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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骑到了头上去。说了是平等！平等你懂吗？因为平等，所以女人也要赚钱养家。甚至很多女人在工作上比男人还要出色许多。大家经济都是独立的，没有谁要谁养活，自然恋爱结婚也都是自由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开心，谁都可以提出分手。老实说，那些什么三出七进的，不就是男人编出来的借口，看不惯家里的婆娘了，就休了，还要编排是女人的不是。还是那时候更公平。要说那时候唯一不平等的，就是十月怀胎的活计到底只能女人干。要是可以让男人怀胎生孩子该多好啊！”

　　　　“嗟！男人生孩子还行？”应昊诧异地侧头瞪向她，真不知道是不是这女人肚子里的酒水躺下来漫回脑子里了，这都能想得出来。

　　　　“不行啊。所以这点不公平嘛。”

　　　　……

　　　　应昊无语，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道：“你还是继续往下说。”

　　　　“哦。说到那女子发现自己的父亲家中还有许多别的妾室和子女，不过好在这位父亲也对她疼爱有加。在这位父亲眼中，这本就是他的女儿。而这女子，也很快接受了这位父亲。真心换真心。接受了这位父亲，她也便视同接受了她的新身份。”


第四十六章　一千零一夜（七）

　　　　听着身旁匀称的呼吸声，应昊啼笑皆非地翻了个身，也打算睡去，但脑海中还活灵活现地上演着她故事中的场景画面。

　　　　不难察觉那个重生后发现自己变得又胖又丑大受打击的女子便是指的她陈珍儿自己。当然重生只是无稽之谈。想来，是她前半生痴傻，猛地恢复了神智，便觉得一切都很陌生。首先便是连自己的模样都认不出了。哈哈！亏她还知道自己又胖又丑，还很受打击。知道爱美就是个好现象，没准儿从即日起便注意着饮食调养，她就能瘦下来变美也不一定。

　　　　应昊恍惚中忆起自个儿五六岁时的孩童记忆。

　　　　那时他下了早课，玩心起了，便由着照顾自己的宫女陪着在后花园玩耍。说是玩耍，也不过是在后花园中走走逛逛，顶多跑一跑，让宫女扮鬼来抓他。她们都抓他不到，没意思极了。不期然闯入了一个胖嘟嘟的小精灵。小精灵见了她也不行礼，竟直奔他而来，拉住了他的手。他打小身旁伺候的都是顶标志的人儿，便容不得貌丑之人近身。那时候的她虽然胖，但眉眼都很精致，十分可爱，让他一眼就觉得喜欢。然后他们两个便玩耍到了一起去。直到他见过面的陈大将军同母妃一起找来，他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陈大将军的嫡女陈珍儿。先头他们可是连对方的名姓都不知道，只像是平民那样你你我我的唤着，倒也更显得亲近。

　　　　当时陈大将军先带着她去见父皇，母妃便拉着他问了一句：“将来叫珍儿给你做妃子可好？”

　　　　因为刚刚两个人玩得很好。有她陪着才不像是那些宫女，这不让做那不让做的。她那么小的身躯爬起假山来可麻利。到了上头便招呼着他：“你也快上来呀！上头风景可好了，可以看得老远。噫！你怎么这么笨？爬假山都不会。”她一边数落着他，一边却还会伸出她胖嘟嘟稚嫩的小手下来想帮他。那时阳光从她背后射来，映得她全身都笼在光晕中，却并不刺眼，只叫他看着她灿烂的笑容看得都痴了片刻。然后他回过神来，哪里需要她帮手，不顾身旁宫女的劝阻，也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他们两个蹲坐在假山上，四下望去，真的风景极好。看着假山下面那些宫女手忙脚乱地却又不敢爬上来。他和她对视一眼，都痴痴地笑起来。有她陪着，只是爬爬假山，他都觉得分外开心。似乎他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自从开始上早课，父皇和母妃便都更对他严加管教，他自己也懂事不曾再调皮。实际上那个年纪，孩童的贪玩天性又怎么是靠着压抑便可以轻易抹去。他真想每天都有她陪着，就又可以尽兴地玩闹。

　　　　他听到母妃这样问，乐得直点头，连道：“好呀！珍儿妹妹长得标志，长大了一定像陈夫人那样是个大美人。我喜欢她。”

　　　　“你啊！”母妃点了他额头一下，然后只特别宠溺地冲着他一笑，道：“你喜欢就好。”

　　　　母妃笑起来极美，那时候的他觉得母妃是宫里头最美的。母妃如此，他的眼睛早就被惯坏了，又怎么见得丑人。就是寻常的美女他觉得也只是了了。唯有只见过一两次的陈夫人，他看着才觉得能跟母妃不相上下。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懂得打好了如意算盘。只等到陈珍儿长大了，一定也能出落得好似陈夫人那样美，才配做他的妃子。

　　　　谁知道到头来娶到的却是这般又胖又丑的她呢。他的如意算盘算是打崩了。气得他真想反悔。

　　　　但他还记得，在那半年后，母妃病危，临终前，母妃叮嘱他：“珍儿自幼没有娘亲，陈大将军毕竟是个武人，教养出来的，性子可能不似旁的女孩儿温婉。你是男孩子，又是大哥哥，记得日后要容着、让着她一些，更要保护好她。”最后母妃叹了一口气，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懂得，郑重地向母妃点头承诺，说：“日后无论她性子如何，我都要她，会宠着她，让着她，保护好她，不叫别个欺负了去。”能保护好她的前提，便是他有能力先保全自己。他知道，母妃死后，宫中会有不少人想害他。实际上，他更知道，母妃好端端却一病不起就是造人暗害。而她，自幼没有了娘亲，陈大将军还有多房妾室子女，处境又能好多少。他是男孩，他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她。听了他的承诺，母妃安然笑着去了。

　　　　只是，时光荏苒，幼时再早熟，十几年的历练下来，他还是变了。他已经不管她性子如何，更是不去看，强自容下了她的丑模样。她到了他的府中，起码安危不愁。如今他已算履行了对母妃的承诺。但让他再容着、让着她，宠爱她，他却实在做不到了。除了护她周全，她不是他想要的女子，他便没有那个闲心再顾着她其它。

　　　　她也是变了。不说外貌，光说性子。孩童时候的她天真烂漫，胆大包天。不温婉无所谓，他正是喜欢她无拘无束甚至有些叛逆只是旁人顾着她年幼只道她无知不怪的性子。但现在的她整日里装得跟旁个大家闺秀一样，了无生气。唯有喝醉了酒，她那讨喜的真性子才能短暂地跑出来透透气。每到这个时候他才会忆起幼时那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陪伴。她是他幼时最想得到的玩伴。

　　　　但那是幼时。他现在要的，是一个能做他助力的女人。他一开始误会了陈娇儿是她，接触后虽然知道了不是，但陈娇儿让他觉得她是个合适他的女人。又知道了陈珍儿已经痴傻，所以那时候他决定，他会同时娶了她们两个。谁知她又突然不傻了。但他已经计划好的，不愿再轻易动摇。

　　　　她误会了他。那次使技陷害她，要让她贞洁蒙污不能再做他妃子全是陈娇儿瞒着他一个人设计的。他费心周全，也只想到降她为侧妃的办法。她好像以为是他和陈娇儿联手陷害的她，只为了叫陈娇儿可以和她平起平坐。她倒是也厉害着，到头来没让陈娇儿得了半点好处。他也懒得解释了。只是这让他有了些动摇。

　　　　陈娇儿不是他当初以为的陈娇儿。不食人间烟火纯良温婉的表象下是同那位故事中的二娘一般毒辣的心肠。偏偏耐性和谋划还不如那位二娘。陈娇儿是聪明有于，性子却不懂隐忍，冲动起来，那聪明的脑袋就算白长了。而且同床共枕了两日下来，他便好似对陈娇儿失去了兴致。那美貌的皮囊也只能抓住他两日啊。他并没有那么爱陈娇儿，他打从一开始自己心里就清楚。原以为陈娇儿一心爱他，也不过是更看重他的身份，及他日后可能给她的身份罢了。所以陈珍儿伺候起他虽然周全，但里头难掩虚情假意，没意思。陈娇儿要的，他可以给的，只能给她。在府中这几日陈娇儿的小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不说是容不得陈珍儿，就是东西厢那三位，陈娇儿也容不下。只是眼下陈娇儿只敢想尽办法将几位压在自个儿下头，还不敢有更大的动作罢了。这样不懂容人的女人，实在不适合日后那位置。

　　　　反观不傻后的她除了模样丑了些，性子和脑子似乎还比陈娇儿更好上许多。若不是陈娇儿主动过来招惹她，她才会想办法反过来叫陈娇儿吃瘪，不然她是不会主动去招惹陈娇儿的。至于东西厢房那三位，她除了一开始有意示好，为的好像也是日后图个安稳。确保了自己日后的日子安稳，就是那三位无意与她亲近，只要不会害她，她也就随着她们去了。至于掌管府中事物的大权落到红儿和紫儿的手中，听说她还主动想向二人卖这个好。但他总觉得，与其说她有容人之量，不如说她是真的不在乎这些。说白了，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愿意嫁给他，不在乎他这个人，不在乎四皇子妃这个位置。就算不得不嫁过来了，她也不曾想过，不在乎日后他还能给她什么位置。

　　　　日久见人心吧？陈娇儿还是不是那个最适合他的女人，他已经开始重新斟酌。

　　　　可气的是，无论他如何试探，如何挑衅，她陈珍儿都不买他的账啊！他摸不透她的真心，撕不破她的伪装，是她不叫他摸透，不给他机会撕破。几番试探下来，只有他心里头的火越烧越旺，看不惯她假惺惺的应对，却也拿她没办法。这相当于是说，不管陈娇儿是不是适合他的那个女人，她陈珍儿都不会是。

　　　　应昊突然觉得心里头有些堵得慌。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他英俊潇洒，不知他是何身份，每次走在大街上已经多少女儿家向他投来欢喜的眼光。他这好皮囊怎的到了陈府这两个女儿这儿却好像失灵了？


第四十六章　一千零一夜（八）

　　　　气闷之下他突然看不惯她一人睡得香甜，翻身摇晃了她几下，唤道：“你醒醒！故事还没有说完呢，你继续说啊。”

　　　　“唔……不要吵我睡觉啦！”

　　　　“不行，你得继续把故事说完。明儿说好了我就不过来了。这下子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听到结局？”

　　　　“唔……没有结局。你不要烦啦！”

　　　　“怎可能没有结局？不行，你今日一定要讲完。”

　　　　“我不讲！我要睡觉！”她突然爆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瞪住了他。恰逢一缕月光投到她面上，一下子映得他双眼熠熠生辉，很是吓了他一跳。然而，下一刻她又把眼镜闭上了，嘟囔道：“还没有结局……等有了结局我再讲给你……听……呼……”

　　　　也是，若是这故事当真讲的是她自己，讲到她还是嫁给他做了正妃，往后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也便是还没有结局。只是她故事中讲的都是她周遭的人怎样怎样，她如何一一应对，有谁害她，她怎样逢凶化吉或顺水推舟。他倒是知道了原来陈娇儿买凶的那三个汉子居然叫她一番醉话便反过来收买了。可见她醉酒后的魅力不只他一人青睐。重点是，她都不曾诉说她心里头是怎样想的。他想知道她究竟是对他怎么想的。难道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想安生地做个“大米虫子”？

　　　　“你可曾记得，在你幼时曾经在宫中后花园陪我玩耍过？”应昊叹了一口气，那个故事她不会再继续讲，好歹他要知道，她可还记得他这个幼时的玩伴。

　　　　“唔……啥？不知道。说了我是重生来的，陈氏珍儿小时候的事我哪知道。”

　　　　得！她倒是亲口承认了故事中的女子便是她陈珍儿本人。但……她是不记得了吧。也是，那个时候她才二三岁，除非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十几年下来，她又能记得幼时几多？所以说，她和他那次结伴玩耍，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只有他一人心心念念地记着。

　　　　应昊顿时觉得心中更加憋闷。再一翻身不去看她。

　　　　“碰！”好不突然的，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就凭他那反应力都没能及时反映，实诚地摔在了地上。

　　　　她！她！她！她居然一翻身一屁股将他从床上顶了下来！

　　　　“唔……哈哈！哈哈哈哈！”应昊无语坐在地上仰天大笑。

　　　　笑了好久，笑够了，他起身再回头去看，床上哪里还有他的位置。她的睡姿何其潇洒，整个呈大字型，硕大的体格便将本足够二人同眠的床榻只凭一人占满。

　　　　罢了！看看天色，极远处已经隐隐开始泛白。

　　　　应昊兀自换好了衣裳，便准备推门离去。临行前，他一眼瞄到梳妆台上一物，悄悄拿起，带走了。

　　　　第二日，一早梨子和梅子便将她唤醒。待她一番梳洗整装完毕后，二位嬷嬷和陈娇儿便也先后到了。

　　　　来不及追究应昊何时离去的，严格的规矩教导已经开始。

　　　　她算是旷课了两日。今日二位嬷嬷可是毫不留情，似要将前儿的两日一并补回来。

　　　　因为进度各有不同，老叫陈娇儿配合她的进度也是不好，今日二位嬷嬷便分开教导她和陈娇儿。那头是容嬷嬷教着陈娇儿，进度很快，看起来很轻松。这头，今儿严嬷嬷是发了狠，再不苟言笑，板着脸，一个动作誓要纠正到她做起来分毫不差。

　　　　屁股大怎么了？屁股再大也不行她坐满整张椅子！她这会儿是在练习坐姿，但丝毫也轻松不起来，站站坐坐的，倒像是做了几十个蹲起，累得她不一会儿便喘起了粗气。再看那头，陈娇儿居然和容嬷嬷惬意地坐在椅子上喝起了茶水。陈娇儿的坐姿很规范，容嬷嬷只教了她一次便满意了。眼下是在教陈娇儿用茶的规矩。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也只能认命地继续做着蹲起。

　　　　“不对！说了不要坐满整张椅子。请主子起身，重坐。”

　　　　“不对！主子要坐稳，上身才能挺直。不然不说不好看，主子怕是坐不够半柱香这双腿便要累得坚持不住了。请主子起身，重坐，”

　　　　“请主子起身，重坐。重坐！重坐！重坐！……”

　　　　好不容易挨到了午饭时间。严嬷嬷还没有给她过关，但先暂停了。她已经体力严重透支。趁着丫鬟布菜的功夫，她整个人瘫倒在了椅子上，这才实打实地坐了一会儿。

　　　　然后等饭菜都上了桌，她抓起筷子便狼吞虎咽起来……

　　　　“请主子放下筷子，先把身子坐直。”严嬷嬷一声令下，她条件反射地整了整身姿，但筷子还紧紧握在手中不愿松脱。

　　　　严嬷嬷居然将她刚夹到碗中的菜又夹了出去，道：“请主子示意，由奴婢帮着夹取。”

　　　　天！她都要饿死了，却还要继续练习在餐桌上如何使用眼色吗？她也没办法说不不是？

　　　　于是她眼冒绿光地盯紧了就在眼前的那盘菜。别说，就她这饿狼扑食般的凶狠目光不说是严嬷嬷看懂了，就连陈娇儿和容嬷嬷都看愣了，大家都明显看出，她要吃这道菜！对！就是这道菜！快！

　　　　严嬷嬷到底还是帮她夹取了那道菜，但只有一二口的分量。然后严嬷嬷再看她，等着她下一道菜的示意。但她还是眼冒绿光地就盯着最近在眼前的那盘菜。等了一会儿严嬷嬷不动，她目猛地斜了严嬷嬷一眼，那一眼叫严嬷嬷心里一颤，恍惚中觉得自己成了一只小绵羊被她这只饿狼视为了盘中餐。下一刻，她又恶狠狠地看了看那道菜，再恶狠狠地斜了严嬷嬷一眼。她就吃这道！就是这道！快帮她夹，不然……

　　　　她可是饿得吃人的事都干得出来！严嬷嬷总觉得她那双绿油油的眼睛里透露出了这样一种讯息，心惊不已之下下意识地又帮她夹了。再然后，还是这道。她已经饿得根本不挑菜色，眼前的看起来就是最好的。严嬷嬷没有办法。严格来讲，她这恶狠狠的眼色虽然太过另类，但效果可是比那头陈娇儿微微一笑的示意还要出类拔萃。任谁看了都知道她要吃这道菜。嘛，今日便算她做到了吧。只是等她吃饱了，还是要提醒她，这般模样，当真是在宫里头用膳可万万做不得。

　　　　饭后，严嬷嬷只给了她半个时辰休息消食。之后她又是练了一下午的“蹲起”。可下又挨到了晚饭时间。知书过来给了信，今晚爷既不到她房中，也不到陈娇儿房中。说是二人学了一天规矩，该是累了，晚上可自顾好好歇息一番。人要来要提前知会一声，人不来还特意知会一声还行？

　　　　结果，陈娇儿今日的进度让二位嬷嬷满意，容嬷嬷便先放她走了。但是二位嬷嬷居然还要留下继续“伺候”她进晚膳。并且这次再不顾她眼神如何凶狠，自有容嬷嬷好脸劝着，而严嬷嬷中午吃了教训，这会儿竟做出了比她还凶狠的样子，吓得她眼里的绿光都蔫了。二位嬷嬷配合着，一定要她表情做到位了才给夹菜。

　　　　她突然很是怀念前两日四皇子到她房中做客的日子。早知道她昨儿就再给四皇子讲一个一千零一夜里头的故事，讲到重点处就戛然而止，勾引着他今儿也过来了。说来，她昨儿后来好像还是给四皇子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