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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也是，三选一，肯定有两个出局。这事儿除了当事人，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出了岔子可就……所以打从一开始就要防患于未然。估摸着徐妈妈只透露给了三人，昨儿黄鹂卖出高价，都是她一日之内调教出来的。所以……

　　　　她打量着杜鹃的神色。杜鹃很信任她，全权交给她做主的样子。

　　　　她沉思了片刻。杜鹃也都耐心地等着。

　　　　末了，她抬起头来，冲着黄鹂招了招手，道：“……”




第六十六章　就业梅红楼（四）

　　　　“她们在里头说啥呢？”徐妈妈的耳朵紧紧贴在门上，问小耗子道。

　　　　双开门的另一扇上，耳朵也紧紧贴在门上的小耗子道：“听不清啊。”

　　　　“你们进去不就知道了。”姚凯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说完后便是一把推开了房门。

　　　　她和杜鹃稍稍吓了一跳，但看到是他们进来了，也就拍了拍胸脯继续窃窃私语。

　　　　徐妈妈当然是竖起了耳朵听。结果，她只剩最后一句没说完，说完了，就完事了。徐妈妈还是不知道她今儿究竟教了杜鹃什么。

　　　　她看了徐妈妈一眼，徐妈妈是一脸很想问，但到底没能问出口。嘛，昨儿徐妈妈差点跟她撕破脸，现在也是没脸问她吧。

　　　　这时，姚凯问她道：“今晚，可需做什么准备？”

　　　　她摇了摇头，道：“什么都不需要。”

　　　　姚凯也就没再过问。

　　　　不过她想了想，立即又道：“不过最好是可以把我安排在……”

　　　　这好说，他当然是想也不想地点头答应。唯有徐妈妈很是怀疑地看着她。

　　　　她毫不留情地白了徐妈妈一眼，道：“剩下的时间我要和杜鹃排练了，你们最好都离开，不然只有一下午的时间，我被某些人害得分心，教不好杜鹃……”

　　　　徐妈妈掉头就走。姚凯也就好笑地跟着出去了。小耗子愣了一会儿，才是猛然反应过来，赶忙帮她们带上了房门也就疾步跑走了。狠怕自己会害她分神一样。

　　　　当晚，杜鹃换上了徐妈妈早已为她准备好的那身深紫色的薄纱裙，而妆容，是她亲手为杜鹃画的。其实就是瞄了瞄眉毛，把杜鹃原本秀气的淡色柳叶眉画粗画重了稍许。

　　　　这样的杜鹃，柔弱似无骨，一身薄纱长裙飘飘若仙，那深紫色的颜色却叫那仙气参杂了一些妖气。然而，似素颜就惊为天人的美人儿，却有着一双刻意修饰得赛男儿一般英气的剑眉，那似乎是柔弱的美人儿不服输，道出了她不输男儿的倔强性子。

　　　　舞台之下，所有人打从杜鹃一出场便是一双双眼睛钉在了杜鹃的身上。今晚，她不需要代杜鹃假唱，便是混迹在了乐师的队伍中间。她一五一十地看着杜鹃的表现，看到了台下观众们的反应，得意地一笑。很好！

　　　　杜鹃按照她所说的，目不斜视，蹬蹬瞪走上台，然后继续目不斜视，只盯着脚前三步的地面。

　　　　“满江红，怒发冲冠……”

　　　　没有自我介绍开场白，杜鹃直接吟唱道。台下的人都是一愣。美人儿是在吟诗还是在唱曲？

　　　　即是吟诗，也是唱曲！

　　　　这就是她短时间内唯一想到能教会杜鹃自己唱的歌。她告诉杜鹃，“你记住，你不是在唱歌，你就是在吟诗，要吟唱得比男儿还要激情澎湃！拿出你全部的感情来吟唱这首诗词！”

　　　　她还问了杜鹃究竟懂不懂这首《满江红》的意境。杜鹃果然不懂，她便是想了一个杜鹃能懂，又符合这首词意境的场景。

　　　　她告诉杜鹃，“你在吟唱这首诗的时候，就想着，梅红楼里年纪轻轻啥也不懂，但是是美女的美女千千万，你只是其中之一。现在的你还不是头牌，今夜就是你的第一场表演。胜者为王败者寇，你该比我清楚，一个第一场卖不出好价钱的姑娘，日后在楼里的日子会有多不好过。所以，你今天晚上必须胜出，你要让自己旗开得胜，卖一个超高的价钱。你想不想卖个好价钱？”

　　　　“想？”

　　　　“你信不信你能卖个好价钱？”

　　　　“信？”

　　　　“我再问你一遍，你想不想卖个好价钱？”

　　　　“想！”

　　　　“你信不信你能卖个好价钱？”

　　　　“信！”

　　　　“好，你现在是什么心情？记住你现在的心情，今晚你就用这种心情去吟唱那首《满江红》！”

　　　　杜鹃的这首《满江红》，就是在咬字清晰地吟诗而已，但她的情绪波动很大，词句的平仄就变化很大。加上她本身的嗓音是娃娃音，很是甜美，这样的转调，听起来就已经像是在唱歌一样。

　　　　一曲毕，满室寂静。然后杜鹃终于抬起了头，眼波流转，氤氲着不服输的倔强水汽，又硬生生再把头抬得更高、更高，把眼泪咽了回去。很好！演得很到位！

　　　　于是，一个掌声、两个掌声，台下无数男人一脸敬佩地纷纷鼓掌，掌声比起前一日还要热烈。

　　　　还好，其实她忘了一件事。这里是她还不够了解的跟她原本认知上不同的朝代。杜鹃今天下午只唱了几句，她就以为是同一首《满江红》了。这会儿听了杜鹃吟唱的全部，她才是发现不尽相同。好在，意境来看，二者也是相似度极高的。

　　　　这时，杜鹃道：“奴家杜鹃……”同她吟唱诗词时的不输男儿铁骨铮铮不同。当她的语调软下来，她的声音甜蜜如五岁孩童，甚至因为声音里头透着一丝胆怯，就更像是有些怯生生的天真孩童那般奶声奶气。

　　　　“五千两！”

　　　　“年芳十五……”年纪果然也不大啊。

　　　　“六千两！”

　　　　“难做清官儿……”再不服，也不得不服命运的捉弄，她无力反抗。

　　　　“……”

　　　　“一百两黄金！现在你就跟我回家！”

　　　　“不做妾……”虽然命运如此弄人，但她能自己做主的，她还是绝不服输，哪怕最后……“但愿零落成泥碾作尘！”

　　　　“……”

　　　　一百两之后再无人叫价，甚至那个叫价一百两黄金的也默默把手收了回去。不能把美人儿完璧买回去作妾，一百两黄金不太值啊……虽然听说昨儿的黄鹂，最后也是被那位不知道哪位公子又多加了一百两黄金，总共二百两，当天晚上就带回家了。重点是，这杜鹃不似昨儿的黄鹂，她不做妾啊！那不是再加一百两都没用？

　　　　她留意到那个男子是这种心思的表情。唉——失败了吗？

　　　　但她很快抓起了手中的鼓槌，“噔！噔！噔！”急敲三下，并不气馁。

　　　　杜鹃看向她。她笑着冲杜鹃点了点头。好在她们早也想好了后招。

　　　　以现在的氛围，选哪一首好呢？

　　　　“噔！噔！噔！噔！噔！噔！……”她一边思索，一边不停地敲击着鼓，引得台下的男人们越来越兴奋，都等着看杜鹃还有什么表演。

　　　　这个时候，再来一首澎湃的估计也没什么效果。美人儿的倔强不服输，刚刚那一首应该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了。再来一首，效果也不会更好，甚至可能还会打折扣……




第六十六章　就业梅红楼（五）

　　　　不，是一定！会打折扣！

　　　　一样的场景，不一定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心情。《满江红》今日杜鹃只需完全吟唱一次！就记住她刚刚教杜鹃的话，记住那份心情，一直憋到晚上最好。越憋着，效果越好！

　　　　所以，她支开了姚凯、徐妈妈等人，并不是真正在和杜鹃排练。她只是在和杜鹃对暗号。

　　　　若是杜鹃一首《满江红》的效果不够好，她们必须事先就想好后招。她问了杜鹃还会吟什么诗？杜鹃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自己会的全部。

　　　　她便是与杜鹃对暗号道：“……”

　　　　“噔噔噔噔噔噔！”越来越急的鼓速，然后突然一慢，“噔……”

　　　　“一！”杜鹃在心里默数。

　　　　“噔……”

　　　　“二！说好的第二首是哪个来着？哦，对！是……“

　　　　“噔……”

　　　　“不是第二首，是第三首？”

　　　　“……”鼓声停了。

　　　　“对！就是第三首了！第三首是……”按照事前说好的，若是杜鹃一时记不起是哪一首了，就做皱眉悲春秋样。杜鹃微微皱眉，眉眼低垂，趁机仔细思索着……究竟是哪一首来着？

　　　　“二百两，我家公子出二百两黄金，愿买下杜鹃姑娘回去做只在书房伺候的丫鬟。不知杜鹃姑娘可愿意？”

　　　　突然而来的叫价，让杜鹃顿时再想不起与她事前说好的第三首是哪一首。她也不需要想起来了。

　　　　杜鹃愣愣地看了看那叫价的人，然后愣愣地回头看向乐师队伍里的她。

　　　　她冲着杜鹃笑了笑，摇了摇头。那意思，“恭喜你，成功了！”

　　　　于是，杜鹃灿烂地笑了，冲着她笑。她看愣了，没想到杜鹃真正开心时候笑起来居然这么的……好像一个真正五六岁的孩子！果然如她的声音一样，其实是个，同看起来一副小妖精的样子不同，是个还很单纯的孩子啊。她突然回想起刚刚杜鹃吟唱那首《满江红》的每一个表情。杜鹃不是在演戏啊！她本就是一个恨命运不公，倔强而又不服输，却又不得不服输，还要在最低程度下倔强着自己最后一丝坚强的弱女子啊！

　　　　杜鹃灿笑着冲着她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对那叫价的人说，“我愿意！”杜鹃的回答掷地有声。

　　　　不是她帮杜鹃想的，是杜鹃自己想到的，说的：“难为清官，不做妾！”

　　　　二百两黄金，为人丫鬟。虽然为奴跟为姬未必哪个就比哪个更好，但……她成功了！对于杜鹃来说，她具是真真正正地成功了！

　　　　“还有人叫价吗？”这时，徐妈妈却是突然也走上台去，问道。

　　　　无人叫价。所有的富家公子、老爷们都是一脸，“神特么！……”的表情看着那叫价，哦不，是代他们家公子叫价的男人。二百两……黄金！就为了把美人儿买回去做丫鬟？那就无关乎人美不美，就是二百两黄金买了个丫鬟？！这特么！究竟是哪里来的土……咦？这小哥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部分昨儿也在场的公子、老爷们猛然一愣。

　　　　这时，徐妈妈也才看清叫价者何人，顿时也是一愣。

　　　　妈耶！这不就是昨儿刚买下了黄鹂的那位公子的随从吗？虽然这小哥不如他们家公子俊，但属实也是个极为端正俊俏的小哥了，徐妈妈又哪里会认错哟！

　　　　今儿徐妈妈开场前还特意楼上挨个包间确定过，压根没见到这位公子和随从。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随从道：“这便请杜鹃姑娘随我上轿吧。徐妈妈，还请你这便取杜鹃姑娘的卖身契来，换二百两。”

　　　　杜鹃轻快地直接从三级台阶高的舞台上一步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有些不稳，但也没用随从扶一把。杜鹃刚刚在舞台上已经望见了，随从所说的马车就停在梅红楼的大门口呢。杜鹃自己重新找回了平衡，便是奔着那马车跑去。随从本是有些惊讶，但很快笑着收回了几欲搀扶的手，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徐妈妈后一步想要跟上去，但想了想，还是改而先往后院跑去。不能让贵客多等。不然万一贵客等烦了，转念一想，虽然杜鹃是个美人儿，但只是买回去做丫鬟，二百两黄金属实不值啊！然后贵客后悔了怎么办？她一定要不给贵客任何后悔的机会，立即！马上！一手交出杜鹃的卖身契一手拿回那二百两金子的银票！

　　　　很快，徐妈妈便从后院跑回了大堂。这时，徐妈妈瞄了乐师队伍中的她一眼，又抬头瞄了瞄二楼最后一扇窗的姚凯一眼。最后徐妈妈心里恨得牙痒痒地，却也不敢再耽搁，才是奔着门口跑去。

　　　　还没到手的二百两黄金银票喂！转头就要分给她一半了，徐妈妈能不气吗？

　　　　然而徐妈妈也是服气了。若是没有她的调教，还是只用了一下午！二百两！只是把杜鹃买回去做丫鬟。这本也是不可能的。

　　　　“公子，这是……”徐妈妈重新挂上最最谄媚的笑脸，冲着马车里唤道。

　　　　随从拦了徐妈妈一下，道：“交给我就行了。”

　　　　徐妈妈笑容不改地立即把杜鹃的卖身契双手递给了随从。

　　　　随从看了一眼后，便是将手中的两张银票交给了徐妈妈。然后，也不等徐妈妈数清楚那两张银票，便是一甩马鞭，“架！”马车便是绝尘而去。

　　　　只是两张银票，徐妈妈瞄了一眼便是数清了没错的。只是听到马车这就远去，还是下意识地叫道：“诶？公子慢走啊！”

　　　　徐妈妈当然叫不住那疏忽间已经跑远的马车。徐妈妈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两次了，她都来不及问问那公子究竟姓啥？徐妈妈能不气吗？好气哦！徐妈妈不但想知道那位公子姓啥，还想问问看那公子暂住哪里？因为明晚是最后一晚了。

　　　　梅红楼每月只有月初连着三天，三位娘子初登台。过了明晚，便是要等下个月，就不知道这位公子还在不在池林城了。

　　　　徐妈妈还想请这位公子明儿也来看看呢！买不买？万一若是他还买，一定又是起码二百两金子喂！




第六十六章　就业梅红楼（六）

　　　　“咋就不能等人说句话呢？”徐妈妈一边往回走，一边抱怨道。

　　　　“拿来。”她迎面蹦到徐妈妈的面前，伸手道。

　　　　徐妈妈没脾气地把一张银票分给她，然后把另一张揣进怀中，二话不说，回去了后院。

　　　　“走，请你喝酒去？”姚凯来到她身边。

　　　　“谢谢姚老板！”她谄媚灿笑。

　　　　一炷香后。

　　　　“切！”她毫不客气地翻白眼给他看。绕了一圈，最后回到了云雾阁，他自家的产业请她喝酒还行？毫无诚意！

　　　　“噫噫噫——这酒一点都不好喝。”她再毫不留情地抱怨。

　　　　“那回去梅红楼？”姚凯问道。

　　　　“好吧。”

　　　　结果，她们又回到了梅红楼。反正她今天是做男装打扮，先头混在乐师队伍中，头低低，也是毫无违和。

　　　　“咦？绿萝？”没想到，今天刚见过的绿萝主动来伺候他们。

　　　　绿萝点了点头，道：“珍儿小姐，就请让绿萝伺候你们吧。”

　　　　“好，不过不用你伺候，你也陪我喝酒？”她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绿萝看了姚凯一眼，后者点了点头，绿萝便是坐到了她身侧。

　　　　默默吃菜喝酒，半响，除了带着面具的那个，两个女孩子皆是面色有些绯红。

　　　　“问情之为何物？”她吟。

　　　　“只叫人零落成泥。”绿萝唱。

　　　　“咦？我今天教杜鹃的，你也学会了？”她问。

　　　　绿萝怯怯地一笑，点了点头，然后犹豫着道：“珍儿小姐可否也教绿萝？”

　　　　她一愣，然后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又喝了一杯酒，才是道：“你吟那首《满江红》给我听听看。”

　　　　“满江红……”绿萝还真就是吟了一首满江红，一点唱腔都没有的那种吟。

　　　　吟完了整首《满江红》，绿萝便是静静地等她的评价。

　　　　说不上来，绿萝的这首《满江红》少了些什么，却多了太多……什么。啊！明明是一首《满江红》却被绿萝吟成了陈圆圆自吟《向圆圆》那样的曲！

　　　　她终于摇了摇头，对绿萝道：“你跟杜鹃不一样。”

　　　　绿萝并不反驳，眼里难免有些失落，道：“是啊，我跟杜鹃不一样。”

　　　　“你可以为妾！只要是个真心对你好的好人家。”她一针见血道。

　　　　绿萝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难入豪门，难为妾。”

　　　　啊……

　　　　是啊，绿萝是个追求简单幸福的女子，不惧早耕晚织，其实也不是不能入豪门，不能为妾，只是……这样的女子，更叫人想要希望她幸福！成为全世界最简单最幸福的女子！

　　　　“难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忽然唱道。

　　　　绿萝和姚凯具是一愣，然后便是双眼看向她，定在她身上再移不开。明明她穿着男装，而且扮男子扮得很成功啊！她唱出这样的歌儿，却叫人为她着迷。

　　　　“真好听。珍儿，你喝多了。”姚凯静静听完她唱歌，才是一边夸赞一边劝道。

　　　　“姚凯，你知道情为何物吗？”她不听，继续喝酒，一边问道。

　　　　姚凯低了低头，不说话。

　　　　她忽然睁着她那双大眼睛，灼灼地盯着他，冷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姚凯猛然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和煦的笑，道：“我就是我，我叫姚凯，池林城的一个老板，开青楼、开客栈、开酒肆、开商铺……”

　　　　“妈耶！麻烦你明儿列一张你所有产业的清单给我，咱俩这么熟了，是不是该都给我打个七折呢？”七折，是他一开始就能给她的折扣。

　　　　“日常的吃穿用，我送你便是。”姚凯笑道。

　　　　“谢谢姚老板！”她谄媚笑。

　　　　绿萝左右看着他俩，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很淡很淡但可以持续很长时间的微笑，里头有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