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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也是急了，叫道：“别哭了！珍儿！珍儿你听我说，没事的！乖，你放松，先把碎片方向。妈妈这就叫人找医生来给你看看，保准你不会破相的。”

　　　　也是奇了怪了，她泪眼婆娑间居然当真从徐妈妈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心疼？

　　　　不管了，继续哭，就是不放下瓷片。她发现，这瓷片在手，她也是终于有了反抗的余地。反正她现在情绪就是“超激动”的，再刺激她，她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她徐妈妈若是不想第二天梅红楼被官司缠身，可要掂量掂量还要不要继续迫她。

　　　　她哭道：“徐妈妈，时候不早啦，您就先放我走吧。啊？我现在已经破相了，您又何苦再逼我卖身呢？珍儿福薄，只想默默在后台里帮着您捧红别的姑娘，您只要分我点红利就好。我值钱的是嗓子，不是身子。你就算强绑了我的人，往后我再不歌唱，或者一到正式场子就故意敷衍。您又能奈我何？您说是吧？我也不是说不跟您签个凭证，只是定不能按照卖身契签……”

　　　　她好一番苦口婆心，终于见徐妈妈陷入沉思。

　　　　是，她值钱的是嗓子，然而……

　　　　惨了！看徐妈妈那眼神，徐妈妈分明是一根筋，只知道绑牢了她的身子，才能更好地利用她的嗓子。合作签约神马的，这徐妈妈不懂，怕是古代就没这种约的先例。而现在，她是在徐妈妈的场子，徐妈妈占尽一切优势，徐妈妈懂的……




第六十五章　安家池林城（十五）

　　　　徐妈妈想要的，便只有叫她签了霸权条款——卖身契！

　　　　嘛！好在那碗要命的“醒酒汤”已经摔碎了。而刚刚差点中招，她也靠着划破了手心和太阳穴及时缓解。

　　　　眼下，只有她和徐妈妈在房中，徐妈妈若想对她来硬的……

　　　　她看了看徐妈妈的斤两。徐妈妈虽人至中年，但身材保养得极佳，不是发福的那种身材，但徐妈妈那双手显然曾经很是操劳了大半辈子过，是一双有力的妇人手。中和来看，她很是谨慎地掂量着，若要和徐妈妈比力气，她唯有拼劲全力。

　　　　好在，刚刚那小耗子借口离开了。

　　　　这梅红楼的后院不大，只有两个相邻的小院子。只要她能从这后院成功逃到大堂。大不了她就闹上一闹。反正现在梅红楼也不是没了客人，只是客人都在二楼差不多睡觉了。那些客人都被她吵醒，徐妈妈也要掂量掂量赔不赔得起这许多人的不是。

　　　　主意已定……

　　　　就在她观察徐妈妈的同时，徐妈妈也是在观察她。她太阳穴的一股殷红很是惹眼，却都不如她眼中的光彩摄人。那是一双坚毅的眼睛，里头透着超乎常人的冷静和智慧。她分明是在想着如何保全自己，绝不任人宰割。

　　　　徐妈妈是什么样的角色，观察到她这般眼神，已是心下一惊。徐妈妈自认错了。

　　　　在池林城待得太久了，整日里虽然送往迎来，什么人都见过。但大家都是来寻欢作乐的，也远远不至于勾心斗角。除了客人，徐妈妈手下的姑娘们，虽有不情愿，但哪里斗得过徐妈妈，徐妈妈只是略施小计，便调教得服服帖帖。徐妈妈太久……太久没有跟这样的女子斗法过了。才会在一开始看轻了她。

　　　　她又哪里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肥羊？一个弄不好，怕是会跟梅红楼来个宁为玉碎！若真到了这个地步，反而是徐妈妈会怕。

　　　　其实早在她狠狠将瓷片割入掌心，甚至毫不留情地划破自己的太阳穴的瞬间，徐妈妈就已经知道，这胖丫头厉害得紧！一个女娃儿，能冒着破相的风险，对自己的脸上下刀子，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哦不，徐妈妈自嘲地一笑。其实更早，当得知她只身来到池林城，在城中又无亲无故，更是敢住到菊芳楼那种地方。徐妈妈就该猜到，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才是！

　　　　她的眼里，透着一种睿智者、无畏者才有的疯狂！那便不是疯狂，而是成竹在胸的自信！

　　　　她是一个大家闺秀，但骨子里就不服三从四德。她不会卖身梅红楼出来抛头露面，她也不需要，没有困苦至斯，但必要的时候她也不怕丢脸人前，做一个不顾任何脸面的刁蛮泼妇。

　　　　不要逼她，再逼她，她就泼妇给大家看！

　　　　徐妈妈心惊不已，从她最后的目光中接收到了这样的讯息。

　　　　她打定了主意也是二话不说就往门外冲。徐妈妈反应算快的了，却也是拦她不住。

　　　　二人你追我赶，跑到梅红楼大堂。

　　　　果然，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再进出客人了。此时大堂里只有几个丫鬟小厮在收拾洒扫。而二楼隐隐能听到一些人还没睡，一些人睡了已经在打鼾。

　　　　她被徐妈妈追进大堂，却是一时间冲不出大门去。因为原本在打扫的几个小厮已经被紧接着追进来的徐妈妈命令，立即守住了大门。那几个小厮看样子可精壮得很，不是她能闯过的咯！

　　　　“呼呼呼……”“呼呼呼……”

　　　　她和徐妈妈皆是喘着粗气，一脸防备地盯着对方。这样隔着几步距离，二人对视了几秒，最后忽然相视一笑。

　　　　她就近坐了下来。徐妈妈也是就近坐了。

　　　　她笑道：“妈妈您宝刀未老，身子很是健朗嘛。”

　　　　徐妈妈笑道：“小姐年纪轻轻，胆识也会过人。”

　　　　“过奖，过奖。”她和徐妈妈如此刀来剑往。

　　　　旁边那些打扫的小丫鬟见势不妙，立即自觉地退了下去，打扫又不急这一会儿。而除了守住门口的二三小厮，还剩下一两个则已经站到了徐妈妈身后。

　　　　呀咧！背后有壮汉，徐妈妈这气势顿时就不一般了啊。

　　　　但，她也不怕。

　　　　徐妈妈心中再次一惊，甚至隐隐升起了一股不得不的佩服。这胖丫头，当真不简单，比起她徐妈妈年轻的时候，还要……唉——往事不堪回首。

　　　　这时，她再次主动道：“妈妈，今儿夜深了，你我都困，脑子就不灵活了。这有些事，咱还是隔日找个白天，大家脑子都清醒的时候再继续详谈？”

　　　　徐妈妈叹了口气，像模像样地道：“就怕小姐今儿走了，他日不敢再来。池林城像我们梅红楼这样的地方还大有去处，小姐只是另觅它处，也是我徐妈妈没有这个福气，没能留住小姐。但，小姐若是把今日……”

　　　　她打断了徐妈妈直白道：“徐妈妈不必再劝，我是不可能卖身给梅红楼的。至于今日之事，首先，事前说好的，结果超乎预期的好，我都不反悔，因为我讲诚信，求的是日后……若是没有日后可言，现在我身处险境，妈妈当真不怕我现在就大喊，叫楼上的老爷们都听听，黄鹂儿究竟是凭什么一鸣惊人的？”

　　　　徐妈妈皱眉，怕啊！虽然那位了不得的公子早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带着黄鹂走了。但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明儿人家来退货怎么办？二百两黄金喂！

　　　　她笑道：“徐妈妈也不用妄自菲薄，梅红楼的大名，小辈还是认的。而徐妈妈，是个厉害的人，却也从不作奸犯科，小辈来之前也是打听清楚了的。外面的小楼，今日小辈若是能全身而退，怕是也不敢再去别家尝试。大不了寻个别的营生。”

　　　　听了她这话，徐妈妈陷入沉思。

　　　　确实，她怕是不敢了。自没有日后她帮着别家跟梅红楼抢生意的困扰。但，徐妈妈最后一抬头，还是道：“小姐天赐歌喉，埋没了实在可惜。”

　　　　妈耶！徐妈妈分明还是放不下她，不愿意放她走！

　　　　那她只好……鱼死网破了！

　　　　“小姐，可愿与我再商量商量？”

　　　　“东家？！”




第六十五章　安家池林城（十六）

　　　　不知何时，这梅红楼大堂之中多了一个人。

　　　　突然插入的话语，在徐妈妈、几个小厮的惊呼中，她顺着那声音来的方向向身后看去。

　　　　好一个身长八斗，气质超绝，在暗夜灯红酒绿的梅红楼中，一袭比夜色还浓的黑衣，却好像身子周围隐隐散发着辉月柔光，宛如神祗般的半遮面美男！

　　　　东家？他就是梅红楼那神秘的幕后大老板？他为什么要带着面具，遮住半张脸？

　　　　只有那一双眉眼露在外面。他的目光，如此真诚，故作邪气地含笑，却藏不住自灵魂深处骨子里的温柔……这双眼睛，她好像在哪里看过？

　　　　不不不！不可能。好看的眼睛千篇一律，但他的灵魂却万中无一。这样的眼神，她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见。

　　　　她只顾盯着他打量，他便大方地任由她目光肆意地在他身上周旋。即使她那一双暗夜明星般的眼，几乎看进他灵魂深处，他都不闪不避，任由她继续深入探寻。直到……他觉得她该是看够了。

　　　　“小姐，可愿与我再商量商量？”毫无催促之意，他只是怕他刚刚突然插话，她没有听清他所言。

　　　　“好。”她还陷在他的双眼中，摸不准，他究竟是邪里邪气的花花公子，还是温柔似水的暖男？听到他问，她下意识就答应了。

　　　　“那小姐，便请再随我到后院吧，这里不适合说话。”面具美男自然而然地邀请道。

　　　　她猛然回神，才是后悔。妈耶！好不容易从后院逃到这里，她怎么就被这突然出现的面具帅哥一个眼神勾走了心魂，差点……再回去？使不得！使不得！

　　　　“小姐莫怕，我姚凯以人格担保，绝不会违背小姐的意愿，迫小姐做任何小姐不愿意做的事情。小姐，可愿信我？”面具帅哥——姚凯，自报名姓后，双眼全然真诚道。

　　　　“小凯！”徐妈妈突然叫道。

　　　　姚凯冲着徐妈妈摇了摇头。

　　　　徐妈妈皱了皱眉头，然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叫守门和身后的小厮都下去了。

　　　　这个诚意就很实诚了嘛！

　　　　虽然她知道，这位帅哥怕是自身武功就超好的，不然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他要是想对她……她怕是一步都逃不出他的鹰爪。他要抓她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重点是老母鸡……徐妈妈可不是老母鸡，是老母鹰，是护着他的，更是要抓她的。

　　　　她怎么觉得，这位面具帅哥大老板和徐妈妈的相处，不单单是上司同下属那么简单？隐隐地……他们是母子？不，不对，这位帅哥看起来起码也二十好几了，徐妈妈……四十左右？不！不到四十！嘛！古代女子早婚早育也不是说不通。但她就是可以肯定。不是！虽然胜似母子，但绝不是亲生。

　　　　嘛！总之，这样一想。她现在若是不同意再去后院，才是真的直接要被拎起后脖颈咯。那她就还不如……

　　　　“好，我就信你一次。”她道，主动起身向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面具帅哥却引着她进了徐妈妈隔壁那个院子。

　　　　同徐妈妈低调奢华的装修摆设风格不同，这个院子，则就是“采菊东篱下”那种朴素舒适。

　　　　这间，是书房？

　　　　一侧书柜，一侧，墙面上挂着一萧一剑。

　　　　哦！这是他的院子。

　　　　他任由她肆意打量着这个房间。

　　　　她觉着，很喜欢这个房间的风格。而从一个人的房间，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她该是，也能喜欢他的性格的吧？

　　　　“喜欢吗？”他问道。

　　　　她笑着回过头来看向他，点头道：“喜欢。”

　　　　“那，这个院子给你住怎么样？”他问道。

　　　　她：“……”

　　　　“你不要怕。这院子给你住，我自是会搬出来，另觅住处。”他道。

　　　　她还是不说话。

　　　　他便继续道：“刚刚……小姐可否给姚凯解释一下，首先，小姐今日为何只身来到我梅红楼？”

　　　　“我想跟你们梅红楼谈合作。你们出场地和姑娘，我帮你们捧红那姑娘。然后卖得的收入，我们平分。”她道。

　　　　“哦？”他看向徐妈妈。

　　　　徐妈妈如实道：“她今天代黄鹂假唱，黄鹂的第一首歌卖得了一百两黄金。”

　　　　“还有呢？”他追问。

　　　　徐妈妈看了她一眼，最后也还是如实道：“买得黄鹂那首歌的公子又出了一百两黄金，直接为黄鹂赎了身。”

　　　　他和她的眼里具是惊讶。

　　　　看来，她还真有两把刷子。

　　　　妈耶！不只一百两，她今天可是帮徐妈妈赚了二百两黄金喂！怪不得徐妈妈这么想套牢她。是她，她也不会放着这么大一棵摇钱树跑掉啊。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土豪，随随便出门身上都带着二百两黄金……不不不，实际上肯定还带着更多，还行？

　　　　姚凯同徐妈妈又问了几句话。首先是问了那买下黄鹂的公子是何人。

　　　　听徐妈妈那话，似乎那位公子也是今儿第一次到梅红楼的生客？真是赶得巧啊！

　　　　然后姚凯是问了徐妈妈，她和徐妈妈为何最后会闹到在梅红楼大堂里剑拔弩张。徐妈妈便是差不多，把今夜她和徐妈妈之间的你来我往给姚凯叙述了一遍。当然，那碗“醒酒汤”的事儿，徐妈妈是只字未提。看样子，其实不是徐妈妈本人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而是这大老板姚公子不许。所以偶尔徐妈妈做了，也是万万不会叫他知道的。

　　　　这时，他主动对她道：“好，梅红楼就如小姐的意思，同小姐……签订一张合作合约？”

　　　　她解释道：“对，就是合作签约。不是说我卖身给你们梅红楼。也不是说要你们梅红楼雇佣我。你是梅红楼的老板，而我要加入你，我们是平起平坐的，是互相帮助，互惠互利的关系。暂时……这么说吧，假如，梅红楼也不知道是否会跟一些酒家合作？偶尔他们某一天应客人需要，需要姑娘表演助兴撑场子，梅红楼就派姑娘过去助阵。而相对的，偶尔梅红楼有需要，那酒家也要提供相应的帮助，例如二话不说为梅红楼提供当日不足的酒水。这里，当然是想找一家可以长期合作的，可靠。关键时候可不能掉链子。而每个月最好也把账目都算算清楚，不要总是一方亏欠。偶尔一次两次周转不开，那都好说……”




第六十五章　安家池林城（十七）

　　　　他微笑听着她讲。

　　　　“总之，就像今天。我帮你们将原本只值几百两的黄鹂，卖出二百两黄金的天价。除去本金，可能梅红楼买下黄鹂用了五两……”

　　　　她，她怎么知道买下黄鹂只花了她徐妈妈五两？

　　　　呵呵……猜中了！原来徐妈妈也不是针对她，而是许多能白捡的白菜，徐妈妈都用五两的白菜价买下。

　　　　“然后栽培她半年，在她身上花了至多不超过五百两。净盈利所得，梅红楼要分我九百九十九两黄金。帅哥，你一定是个大方人对吧？不如就合个整，分我一百两黄金好了。你看，实际上唱歌的人是我，然后我还要躲在后台一整晚，直到客人走光我才能出来。我也是很辛苦的。”她腆着脸，睁着一双大眼睛，特别讨好地对着他笑。

　　　　有她这么算账的？说好的除去本金，净盈利分账呢？结果算来算去……

　　　　“好。那今天我就分你一百两黄金。”他笑着对她道，然后看了徐妈妈一眼。

　　　　“这！”徐妈妈顿时惊叫出声，但自己咽了回去，当真从胸襟里掏出了那两张银票，特别不舍地递给她一张。

　　　　她并没有接过，而是对他道：“今天我和徐妈妈原本说好了的。我自己找上门来，说我能帮你们捧红姑娘卖出天价，仅是我口说无凭。今日这一场，便是试验，卖多卖少让你们看看我的斤两，并不需给我分红。现在黄鹂确确实实靠着我的提点和代唱卖出了好价钱，你们相信了我有这个能力，便是我先付出的回报。我们讲求的是日后诚信合作。”

　　　　徐妈妈听到她如此说，立即把手缩了回去。不过，徐妈妈看她的眼神倒是和煦了不少，里头透着：“小丫头真懂事，说话算话。”

　　　　他也便摆了摆手，不多言迫她收下。

　　　　她心里这个气喂！多劝劝能死啊？他硬要她收下，她没有办法，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咯。一百两黄金喂！有了那一百两黄金，她日后都不用辛苦来代唱了。应该够直接在池林城买个小宅子悠闲过日子了，偶尔还可以到菊芳楼奢侈一把，也算报答了红爷和小雨帮她这许多，而且菊芳楼的“小姐姐”们也是……

　　　　呵呵！她真有意思。姚凯一瞬都不曾错过她五彩斑斓倏忽变幻的表情。

　　　　怎么，他说好的不强迫她做任何她不原因的事情，他做到了，是他的错咯？

　　　　哈哈哈哈！一百两黄金啊，确实太诱惑了哈。对，他就是故意不给她，叫她打肿脸充胖子。嘛！她本来也是个好可爱的胖子。一百两黄金喂！给了她还得了？瞧瞧……瞧瞧……丫幻想着自己抱着一百两黄金哪里还用再出来代唱这么辛苦，买个小宅子，悠闲过日子，想得那个美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忽然，他眼睛一眯。怎么总觉得她想着想着开始想男人了？她这口水是为男人而流？

　　　　“跐溜！”忽然，她意识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