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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娘子这才冲到纪中书身侧，甜甜唤道：“爹爹。”

　　　　“乖女儿。”纪中书拉起兰娘子的手，拍了拍。只是拍了拍，便用眼神示意兰娘子站回到了她身侧。

　　　　兰娘子有些不舍，但乖乖照做了。

　　　　应昊道：“今日邀纪中书前来，是想同纪中书商量，即日起，便升了兰儿为我府兰夫人。你看……”

　　　　纪中书听了，立即又起身，跪谢道：“臣……”

　　　　兰娘子也跪倒在她的近前，“臣女……”

　　　　“谢，四皇子、四皇子妃赏赐。”

　　　　清芷及时地再次递给兰娘子一杯茶。

　　　　昨儿的是私下里，不算。今儿的这一杯，是正式的。

　　　　她接过那杯茶喝了一口，然后从梨子手中接过一封红包，亲手递给兰娘……哦不，兰夫人。

　　　　从今儿开始，她纪春兰不再是应昊的妾，而是妻。虽然等级制度上，兰夫人比她这个应陈氏珍儿四皇子正妃还差远了，中间还隔着个侧妃呢，但好歹，她也是个正正式式的小主子了。

　　　　从此，便君臣有别……

　　　　“臣，拜见兰夫人。”纪中书不起身，直接向着兰娘子一拜。

　　　　兰娘子慌了，但在清芷严厉的眼神示意下，兰娘子站起身来，还是忍不住过去亲手扶起了纪中书，道：“纪大人，爹爹，请起。”

　　　　“好女儿。”纪中书这次抓住了兰夫人的手摩挲了半响，眼里隐隐闪过泪光。




第六十二章　风云突巨变（九）

　　　　“纪中书，可留下吃晚饭？”应昊等了片刻，容他们父女俩亲昵了阵子，才出声道。

　　　　纪中书回道：“谢四皇子好意，臣，明儿有事上奏，今夜还要加紧赶奏折，不便打扰。”

　　　　“恩。”应昊点了点头，道：“那纪中书便请早回吧。”

　　　　这时，兰夫人偷偷问纪中书道：“哥哥呢？”

　　　　不待纪中书回话，她开口道：“是啊，怎么不见纪公子？”

　　　　纪中书脸色一变，很不好看，但勉强笑着回她道：“谢四皇子妃问询，犬子，近日不在都中。他日定带着犬子再来给四皇子妃请安。”

　　　　“哦。”她看出纪中书在说谎，但无意戳破，只道：“我看妹妹思兄心切，待纪公子回都，不妨便叫他过来见见吧。”

　　　　“是。”纪中书回道，目光不自然地看向了地面。

　　　　这个约定，怕是要等很久咯。

　　　　纪中书的脸色那么难看，都无法再跟兰夫人多做寒暄，这便告辞离去。

　　　　她看兰夫人盯着纪中书离开的方向目光很是落寞，便是心下不忍，道：“妹妹稍后可有事，可到我屋中坐坐？”

　　　　“好，谢姐姐。”兰娘子架起笑脸，回身恭敬地应她道。

　　　　应昊便道：“那你们就到你屋中说说话，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

　　　　“恩，知道了。爷慢走。”她回应昊道。

　　　　这一次，她和兰夫人一同恭送应昊先行离开。然后，她带着兰夫人回了自己屋子。

　　　　入座后，应昊不在场，兰夫人的脸上更显落寞，不主动讲话。

　　　　她先吩咐梨子道：“一会儿你去知书那边，今日纪中书带来的贺礼先不要收入库房，先送到妹妹屋中，叫妹妹挑上一挑吧。”

　　　　“是。”梨子领命，这便去了。反正还有梅子在旁伺候着。

　　　　兰夫人这次没用清芷提醒，主动道：“谢谢姐姐。”那眼里头的谢意是实诚的。

　　　　她便打开了话匣子，问兰娘子道：“还不曾听你说过，你哥哥他……”

　　　　“哥哥他很疼我的，这次却没有来，不知道有什么那么忙，脱不开身的。”兰娘子不自禁地抱怨出声。

　　　　“想来，是事出突然，纪公子既已不在都城内，怕是再高兴、再心急，也是没能连夜赶回来吧。”她安慰兰夫人道。

　　　　兰娘子摇了摇头，盯着她的双眼半响，最后还是不顾清芷不断的眼色劝阻，道：“姐姐，我总觉得爹爹说了谎。”

　　　　她看了清芷一眼，后者立即本分地低头看地。她继续看，后者只好默默动了动身子，不再站在她和兰夫人侧方，而是站到了兰娘子身后。

　　　　她却还是不满意，干脆对身后的梅子道：“你到门外候着吧。”

　　　　“是。”梅子立即应声，然后却不动，而是盯着清芷。

　　　　清芷只好对兰夫人道：“那奴婢也到门外候着了。”

　　　　“恩。”兰夫人看都没看清芷一眼，闷声道。

　　　　梅子带着清芷出去，关上了门。

　　　　她对兰夫人道：“确实，你爹爹他，好像说了谎。你哥哥，怕是就在都中。”

　　　　兰夫人猛然抬头，眼眶中已然含泪，道：“那哥哥为什么没有来？”

　　　　她认真地盯着兰娘子的眼睛，道：“听说，纪公子尚未娶妻？”

　　　　“恩。”兰娘子点了点头，然后脑子里好像飘过了什么不得了的想法，顿时眼神很是惊愣。

　　　　她看着兰娘子那眼神，顿时也是一愣。不会吧？呃……不会的！就算没有血缘……呃……

　　　　她还是按照预先设想的话说吧，道：“你可曾想过，你都已经进了四皇子府几年？为人妻妾，你哥哥他，也早已到了试婚年龄。”

　　　　“姐姐是说，哥哥在外头相中哪个野女人了？”兰娘子的语气有些吃味啊！

　　　　她，呃……

　　　　还是顺着话说吧，道：“怕不是野女人这么简单，你仔细回忆一下你爹爹的表情。”

　　　　兰夫人依言仔细回想着，好半响，更加呆滞地问道：“不会吧？哥哥他，竟会流连花楼？”

　　　　她，呃……确实还有这种可能啊！她先头都想轻了，只以为是纪公子看中了哪个平民女子，门不当户不对的，纪中书自是看不上的。于是纪公子跟纪中书赌气，觉着纪中书太势利眼了什么的。这还算轻的了？

　　　　大不了纪公子就干脆先上车后补票呗，然后先迎回府里当妾呗，日后万一一举得男，纪中书还不乐呵？就默许了呢？只是在这些前面，纪公子自是要先有家不回，加油先把那妹子搞大肚子才行，逼得纪中书不得不认了，嘿嘿嘿……

　　　　但若是按照兰夫人的脑回路走……哇！这个事情，可真就不能随意议论了。

　　　　她猛然回过神来，安慰兰夫人道：“不会吧。妹妹你也不要瞎想了。估摸着，不出月余，纪公子总也要来看看你。到时候你不妨关起门来，亲自问问你哥哥他。”

　　　　“恩。”兰夫人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副“等丫来了的，定要问个水落石出”的架势。

　　　　然后，兰夫人终于又笑了，自己擦了擦眼眶里的眼泪，却突然一抖，道：“姐姐，你屋里好冷啊。”

　　　　哈？她回头看了看一旁烧得正旺的炭盆。她不觉得冷啊。

　　　　末了，她忍不住试探道：“妹妹，我看，你好像又轻减了些呢？”

　　　　兰夫人嘻嘻一笑，道：“姐姐看出来啦？”

　　　　哇！她顿时有些无语，这么瘦了还减？还让不让她这个胖子活了？

　　　　“妹妹，切记保重身体第一优先啊。”她摇了摇头，叹道。

　　　　“恩。妹妹知道了，谢谢姐姐关心。”兰夫人乖巧应道，又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试探道，“姐姐，你说，五皇子妃她给了你一个方子？”

　　　　她摇了摇头，诚实道：“这个方子怕是不适合妹妹吃。妹妹你只要好好吃饭，多吃点，最好也不要怕冷，多到院子里头走走。听姐姐一句，药这个东西，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要吃罢。”

　　　　兰夫人欲言又止了一下，最后还是隐忍道：“是，妹妹知道了。”

　　　　唉——她真没有藏宝，兰夫人不信，她也是没了办法。




第六十三章　一曲伤别离

　　　　十五，宫中大宴。

　　　　午后过半，她同应昊才从四皇子府出发。这一次，随行的一丫鬟——紫熏、一小厮——小七。

　　　　紫熏她早见过，这小七……她反复仔细打量了他几遍，总觉得也在哪见过。在哪儿呢？

　　　　“咳！”应昊看她总是盯着小七看，看得小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有些发红，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特别无辜地闪躲着。应昊那心里便是说不上来的不痛快。

　　　　她斜了应昊一眼，伸出手来，由紫熏扶着她上了马车。

　　　　坑爹啊！这套淡蓝色的礼服颜色是美啊，但是她那天就该更仔细地看看，这个裙摆的样式，拖了老长，腿都迈不太开，真是后悔！看来今儿全程她都要很仰仗紫熏的搀扶了。

　　　　应昊在跟上马车之前瞪了小七一眼。

　　　　小七摸了摸鼻子，等着紫熏也跟上了马车后，自己跳上了马车，大喊：“得儿~驾！”小皮鞭一甩，如同发泄一般。骏马儿便扬蹄飞奔。

　　　　刚在侧位坐下的她突然感到马车加速，一下子没坐稳，差点向着另一侧摔倒。应昊及时伸手……她一把抓住了紫熏，重新坐稳。

　　　　“小七！开慢点。”应昊心里头气，就冲着外头驾车的小七发泄。

　　　　“得嘞！”小七应了一声，马车速度立即减慢。

　　　　尼玛！原本飞奔的车速，突然变慢，她又是向着这头摔倒，还是一把拉住紫熏，重新坐稳。然后她瞪了应昊一眼。

　　　　应昊：“……”想了想忍了下来，没再拿小七当撒气桶。那万一他又让小七加速，小七又倔得倔得地特别故意地突然加速，她又坐不稳，最后她还不是要都怪在他头上！

　　　　他还是老实坐着吧。

　　　　结果，车速一直很慢，很慢！原本小半个时辰他们都能入座了，结果快一个时辰了他们才到宫门口。好在他们不是最后到的。五皇子和五皇子妃那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还没到。

　　　　入了宫门，他们只能步行。应昊、紫熏、小七都还好，她就惨了。还好，走了没一会儿紫熏就主动到她后身，帮她提着些裙摆。但重点是她这身衣服不只裙摆太长，还中看不中用，冷啊！

　　　　她便是不觉越走越快，走得太快，都赶上疾走了。运动起来就不觉得冷了……吗？还是冷啊！她现在眼看着似乎近在咫尺，却又怎么走都走不到的大殿门口，冷得是咬牙切齿。

　　　　这时，她忽然觉得肩头一暖，诧异地回头看去。

　　　　应昊如同变戏法一般地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雪白色的绒毛大氅，披在了她肩头上。别说，这大氅和她这身礼服还挺配套的，该是好看。

　　　　她便是感激地冲着应昊一笑。应昊脸上是憋着的得意，故做面无表情。旁边，小七再次摸了摸鼻子。

　　　　小七内心腹诽道：爷你不地道啊！自己准备的东西，自己忘在马车里了，还要我当着宫里头这么多双眼睛“飞”回去拿。他们“天地玄黄”暴露了可千万不要怪他啊！

　　　　紫熏留意到了小七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天地”和她们“玄黄”到底不一样。

　　　　有了大氅披肩，她不觉得冷了，便放慢了脚步。

　　　　实际上，附近很多人，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呢！她便是下巴一台，自然而然地迈起了猫步。

　　　　应昊一愣，忍不住对她看了又看，最终双眼定在了她胸口的蓝宝石项链上。

　　　　她瞪了应昊一眼：你瞅啥？

　　　　应昊：我……啊！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在盯着你胸口看，我是在看……

　　　　她：哼！

　　　　视线交流结束。应昊看着附近其他或相识或陌生的女眷，一双双眼睛都紧紧地盯在她身上打转，最后目光都是定在了她佩戴的那套蓝宝石首饰上，眼里那都是羡慕嫉妒恨。

　　　　应昊便放心了，但心里头还是忍不住皱眉腹诽：丫丫的！到宫里头来居然还敢戴着假首饰，真当宫里头的人都不会仔细盯着她价值万金的首饰使劲看！使劲看！然后还没有人能看出来她戴的首饰是假的吗？希望没有吧，不然可就丢脸丢大发了。他堂堂四皇子的妃子，明明在琉璃阁花了“大价钱”买了套宫中宴会用的首饰的消息都散播出去了。他是为了给她长脸的，她反过来打他的脸还行？

　　　　反正这一路上都没人看出来。及至大殿。已有部分人入座，他便径直带着她寻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也入了座。

　　　　上座之下，左右两排。他们的位置在右手边第四个席位。

　　　　崇阳国待客之道很是礼遇贵宾。习俗上，左手边为重，右手边为副。这次，左侧的靠前席位都留给了洛神国和灵海国的贵宾。

　　　　“姐姐！”这时，五皇子和五皇子妃到达。他们的位置就在他们旁侧。所以五皇子妃一到位置上便是唤她道。

　　　　她不动神色地冲着五皇子妃轻轻摇了摇头，只叫五皇子妃看到。

　　　　五皇子妃懂了，立即改口道：“四嫂。”

　　　　她冲着五皇子妃点了点头，一笑，便算打过招呼。

　　　　五皇子妃再不近亲，默默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实际上，座位之间都是稍微隔着一段距离的。这里有个说头。临近的人不是不能说“悄悄话“，但这个”悄悄话“的音量便必然不能同真正的悄悄话相比。嘛！大殿之上，现在圣上和皇后还没有到不说，等他们坐在上位了，能容得下底下的人当着他们的面说悄悄话？圣上和皇后能容得下，底下的人也不敢啊！

　　　　而且，不单单是君臣有别这个说头。大殿之上这么多人，谁私底下跟谁再亲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也都一视同仁吧。说什么悄悄话？有话就大大方方地说，让大家都听见罢！这是应有的礼貌！

　　　　这会儿，她反正是除了五皇子妃，另一侧的三皇子妃打从她一到位置上也已经交换过问好的眼神了，其他的，她不是不认识也是不熟，只顾低头看桌面就好。桌面上，酒菜还没上桌，只有一壶茶、一盘瓜果。她今儿上了妆，本是不想淡了唇色，但最后还是太无聊，默默抓起了一颗葡萄丢进了嘴里。




第六十三章　一曲伤别离（二）

　　　　一颗、一颗，又一颗……她最后干脆抓起了整串葡萄啃着吃。懒得再一颗一颗揪嘛。

　　　　她没有发现，不远处正对面一道视线正非常含蓄而又满含笑意地注视着她吃葡萄。太含蓄了，但又一瞬不瞬的视线，她居然毫无所觉。

　　　　应昊却好像是开启了某种雷达，猛地瞪了过去。后者留意到应昊仇视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冲着应昊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应昊……只好也收起了瞪视的目光，冲着人家点了点头，僵硬地一笑。呀嘿！你还看？你看……

　　　　顺着那视线回过头来看她，应昊顿时很是无语。丫什么时候一手托腮，一手抓起了整串葡萄开啃的？丢脸！真丢脸……呃……怎么还能丢脸丢得这么可爱呢？

　　　　“圣上，皇后道——”这时，一道很是让人指甲挠墙、挠心、挠肺的嗓音拖了老长老长报道。

　　　　“咳！咳咳！”她差点被刚咬进嘴里的一颗葡萄噎死！没能成功被噎死，便是赶紧丢开那串葡萄，起身，行礼。

　　　　“众位贵宾、爱将、贤臣请坐。”圣上今日一身淡金色龙袍，柔美的面容，似乎、好像……上了妆？！一双柳叶弯眉画成了剑眉，很是器宇轩昂、秀外慧中、英姿挺拔……哇！想要形容出圣上的绝世容颜、万年身姿、千古气势，她真的是词穷啊。

　　　　再说说皇后吧，今儿那也是美得不要不要的。还是那句可惜，站在她身边的是圣上那个万人爱，皇后就真的只能委屈成千人爱了。

　　　　然后，就是对面那些贵宾一一与圣上皇后寒暄。

　　　　此间，宫中女婢开始上菜上酒。她也才趁着人影翩跹，打量了一番对面那些贵宾。

　　　　前两桌是洛神国的贵宾。一男一女，都是郎才女貌，眉眼有些相像。洛神国的皇子和公主吧？女的，是那个凰公主？恩……美是美，就是跟她原本听闻的那般传奇，相像中的稍微逊色了点。

　　　　再两桌是灵海国的贵宾，两男子。咦？她突然对上一双眼睛，愣了一下。

　　　　对面的男子宛若静夜中最澄澈湖中的皎月倒影，那般浩瀚，那般干净而又隐隐散发着这世间最温柔却也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辉。偏偏，千万不要伸手去水中捞月！不然，只会连看都看不到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美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双眼，然后礼貌地冲着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这样的视线，那般霸道……吗？只叫人不禁也冲着他点了点头，回以最礼貌的一笑。甚至，她惊觉自己都想讨好他，想叫他打从心底里真正地笑出来。

　　　　“咳！”应昊到底忍不住，又一次狠狠瞪了对面的男子一眼。管他是什么贵宾，什么灵海国的几皇子。敢这么盯着他的妃子看，甚至还叫她的妃子盯住他便移不开视线，眼里头甚至还隐隐开始透露出了惊艳……也就罢了，那是心疼？擦咧！“咳！咳！咳！”他都咳成这样了，她都依然盯着那男人看，不回头看看他的！气炸了好么！

　　　　“呵呵……”那男子忽然用纸扇稍稍掩嘴一笑。

　　　　哇！整个天空都亮了！她真正被那男子的笑容惊艳到了。

　　　　于是，她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