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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腕上的智脑“滴滴”作响，院长随手点开，迟殿下温柔中带着急切的声音传出：“院长如何看此事？”
　　能让普通人入道的功法，对普通人来说毫无疑问是好事，但对修者而言，那就不一定了。
　　院长感慨道：“这一位前辈心性不凡，我等远不如也。”
　　迟殿下皱眉，声音柔和，话语却不如何客气：“院长是不肯坦诚合作吗？《人道经》和异能药剂不同，它在某种意义上是好事，但对于我等而言，却利弊难言，还是说院长欣然接受这种改变？”
　　《人道经》就是那部能使普通人入道的功法，它随着天空的异像一同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中，所有人，只要是星际世界的人，都能接收到。
　　这一部功法的出现必然会引发新的势力洗牌，想想吧，如果普通人也能入道，也能变成修者，那么他们可还会乖乖的听从所属星域的管理？
　　不会的，**不满将伴随而来。
　　院长面带轻愁，语气却丝毫不显，“这不是好事吗？迟殿下，你瞧，连‘天’都为它的出世而恭贺。”
　　迟殿下沉默下来，双方无言，许久后，迟殿下结束了通讯。
　　他不是不明白《人道经》对星际的意义，但他首先是晨风帝国的王，之后才是星际世界的一员，因此他最先考虑的是晨风帝国的利益。
　　一部功法引动万里风云，而始作俑者却在吸收了收获后施施然坐下用餐，小五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欣喜道：“宿主果然是最棒的！”
　　连那种功法都能推衍出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道有点厚脸皮，才给了他们家宿主那么一点好处，异象停留的连一个小时都没有。
　　安然轻笑了笑，伸出手，一本蓝皮册子出现在她手中，封面上三个墨色大字——《人道经》。
　　为凡人而创造的道经。
　　“普通人想入道还是不容易，”安然道：“《人道经》不需要资质，但需要悟性和努力，道，关键还在一个悟字，同样的，还要看自己是否努力，不够努力，错过了机会，依旧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当然，她的这个努力的标准可能比较高。
　　但再高能高得过从前大道的门槛？
　　她给凡人提供了机会，他们能不能抓住，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忽然，她放置在桌子上的智脑响起，安然动作一顿，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别人可能认不出天空那个人是谁，但曾经见过她那个状态的令杜肖不可能不知道。
　　小五弯唇笑起来：“宿主，要接吗？”
　　安然不动如山，神态自若的点头，小五心念一动，智脑自动接通通讯。
　　一个投影出现在几人面前，神情冷峻的少年衣袍翻飞，站立在屋顶上。
　　“老师。”安然轻声唤道。
　　令杜肖看了她片刻，突然展颜一笑，阴阳怪气道：“呦，这谁啊？”他一抬下巴，恍然大悟道：“奥，原来是我们的救世主啊，救世主给我发什么通讯？叫什么老师？我可受不起。”救世主是现在星网上普通人给她取的尊称。
　　安然无奈道：“……这通讯是老师给我发的。”
　　令杜肖表演一秒变脸，怒道：“我说是你发的就是你发的，不准反驳。”
　　安然理亏的闭嘴。
　　她总算是知道令杜肖阴晴不定的坏名声是从哪里来的，被令杜肖给好生嘲讽了一通，才算是勉强消气，又一言不合挂了通讯。
　　但从始至终都没有问她别的话题，比如那部功法是怎么回事。
　　小五咔嚓咔嚓吃着瓜子，“宿主，令师父还不错，我们在星际多留留吧。”
　　安然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忘了掌门？”
　　真呆到观澜掌门传位的时候，那是真的要在星际久留。
　　小五头摇得像拨浪鼓，“那算了，还是早点走吧。”成了掌门就要固守一地，他得闷死。
　　……
　　——《第六纪元史》
　　——六纪元1387年，天生异象，星际共睹，《人道经》现世，普通人尊称《人道经》之主为道音娘娘，从她之后，世人皆有缘得闻道音。
　　……
　　六纪元1587年，令杜肖站在天上居一处极高的山峰上，侍从勉力攀登上来，跪地高举一只纸鹤。
　　“仙君，掌门传讯。”
　　令杜肖一招手，那只纸鹤摇摇晃晃飞到他面前，手指一碾，纸鹤中传出观澜掌门清朗的声音：“令师弟，十日后轮到师弟要去查看裂缝，别忘了。”
　　令杜肖懒洋洋啧了一声，轻轻一弹指，将那只纸鹤化成了灰烬，任由山间的劲风将灰烬吹走。
　　几十年过去了，世界修者日益增多，天道意识逐渐恢复强盛，对异界的抵抗力也越来越强，最初还要他们这些修者每年前去加固，忍着修为散尽的苦楚，还要担心哪一天世界就被攻破了。
　　后来天道越来越强，不再需要他们帮忙，但各大势力还是不够放心，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派人去看看裂缝消失了没有，裂缝一日不消失，就意味着他们仍旧处于危险之中。
　　令杜肖在山顶站了九天，第十日的晨光微曦，他抬手划破空间，一步踏出，与等待的人汇合。
　　各大势力派的人互相打着招呼，令杜肖懒散站在，一动不动，其余人见怪不怪。
　　时辰到了，天道降下意识，将诸人裹挟着往一个空间而去。
　　灰蒙蒙空荡一片，令杜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这里是天道的意识空间，危险时刻天道是直接把他们带到目的地，但平常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能允许他们进入已经算是不错了。
　　令杜肖走了许久，总算是看到了裂缝前翻滚的雾气，他站在原地没有再上前，不久后，陆陆续续有人到来，人齐后，众人拿出各势力合力打造的法器，各人负责各自的部分，来查看裂缝如今的状况
　　令杜肖耸拉着眼皮，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懒洋洋拨弄完法器，将数值说出。
　　等所有的结果都出来，众人一合计，纷纷面露喜色。
　　一人道：“再有个百年，裂缝就该彻底合闭了。”
　　众人携带者这个好消息，抬手告辞，往来处走去，令杜肖也跟随着离开，他走在最后，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令杜肖一道灵气打了过去，扑了个空。
　　他眯起眼，慵懒的神情不见，戾气横生。
　　“谁？！”
　　但没有人，反而是袖子里多出了重量。
　　令杜肖探手入袖，摸到一件冰凉凉的似乎是玉一般的物品，他拿了出来，果然是玉，一顶白玉莲花冠。
　　玉质清透，入手冰凉，使人脊骨一寒，正如他这个人一样，单看外表像是鲜衣怒马的骄傲少年，走进了才知道是朵食人花。
　　材质外表还在其次，关键是上面蕴含着一丝天道本源，对修者体悟天道大有好处。
　　令杜肖面无表情看着莲花冠片刻，到底没扔，“呵”了一声，收了起来，冷声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不告而别，不敬师尊，胆忒大。
　　……
　　出了星际世界，安然似有感应地回头看了一眼，《人道经》出世的第二年，观澜仙宗核心弟子辛安然就在护送异能药剂研发者苏行回观澜星域的路上失落星海。
　　之后星海中就多出了三个旅行者，两百年时间，安然等人才算是走遍了星际无数星球，连未被发现的地带都去探索了一番。
　　“走吧。”
　　安然将那些记忆收藏好，放在心底，朝着小五两人微笑，“该去新的世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明天进行番外


第151章　番外一
　　苍云仙界；　帝宫。
　　一道华美的流光自天际划过，位于帝座上的帝君突然睁开眼帘；　幽紫色的光华一闪而过；　他心神一动；　有仙侍从外而来。
　　“帝君。”仙侍神态恭敬。
　　帝君的声音像是从亘古传来，飘渺悠远，“传司命星君。”
　　仙侍施礼道：“是。”
　　仙侍雪白的衣摆消失在帝君殿内，帝君深邃莫测的眸子再度阖上，他居于帝座之上，一动不动；　像是一尊再完美不过的雕像；　冷漠，无情。
　　过了许久，空荡荡冷寂无声的帝君殿再次响起衣衫摩擦的声音。
　　雪发白须的司命星君迈着颤巍巍的步子走入殿内；　在中央拜下，声音苍老衰弱：“帝君。”
　　“嗯。”
　　帝君的眸子不知何时张开，浓郁紫色的衣袖轻轻一挥，一副景象出现在半空。
　　“司命；　”帝君沉声道：“可测算出了是何变故？”
　　司命星君露出一丝苦笑；　面容愁苦；　“帝君；　小仙经不起太多测算，此事可重要？”
　　帝君沉默。
　　他知道司命星君这些日子为了仙界耗费了太多心血，连仙体都衰落到了最苍老的地步。
　　只是——
　　“此事；　重要，”帝君给了肯定的答案，他闭上眼，威严的声音终于泄露出一丝无力。
　　“遵命，帝君。”司命低头，行了礼，“请帝君允许小仙暂居偏殿。”
　　“可。”
　　苍云仙界至高无上的帝君殿，又一次恢复了死寂一般的安静，角落里瑞兽模样的香炉上袅袅轻烟升起，安神的清香也没能使帝君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
　　安然抚摸着一片边缘染上灰色的白云，语气沉重，“此界天道出了事。”
　　他们进入此界时很容易，容易到让人皱眉的程度，一般而言，除了一些特别的大世界，欢迎包容外来者，大多数的世界都本能排斥外人到来。
　　虽然以安然他们的修为，无论到哪个世界，那个世界都不能阻止他们进入，但这个世界的情况还是太不对劲了，果不其然，三人一进来就感受到空气中的灰败气息。
　　“出了什么事？”小五从远处抓了一片白云，白云蔫哒哒的，提不起精神，连遇到大能者都没有一丝反应，边缘处同样染上了灰色。
　　小五挑了挑眉，不由看向安然，涉及到天道方向，还是安然更擅长。
　　安然往手下的白云里注入一丝灵气，慢慢去除它身上的灰色，渐渐恢复一片纯白。
　　“大概是快要死了吧。”她抬头看向天穹深处，语气莫名。
　　小五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要……要死了？”
　　他遇到过强盛无比的天道，在他家宿主手底下撒娇卖萌的天道，被人算计的天道，偏爱天命之子的天道，却独独没有遇到过一个要死的天道。
　　原来那么强大无比的存在也会……死吗？
　　小五心绪复杂地问：“天道如果……消亡了会怎样？”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需要安然来回答，看看这个世界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了。
　　“走吧，”安然松开手，变小的白云在她手上蹭了蹭，“我们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三人凌空飞渡，在一处仙城落下，天道消亡，世界即便不会跟着毁灭，也会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灾难，仙人们离天道很近，世界的改变他们看在眼里，因此仙城显得萧条无比。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开着门的客栈，三人走进去，客栈掌柜趴在柜台上，无精打采，仙气萎靡。
　　“几位上仙……”来了客人，掌柜总算精神一些，注意到三人的形貌，眼中异彩闪过。
　　“几位上仙有何吩咐？”他说得恭敬，眼中的打量还是泄露了出来。
　　小五抬了抬脚，歪头道：“我们住店，要一间院子，不要让人打扰。”
　　掌柜露出苦涩的笑容，做了个手势，走在前头带路：“上仙说笑了，这个时候城里清净得很，哪还会有人打扰。”根本就没什么人好吗。
　　掌柜试探道：“上仙打哪来？要是有什么小人帮得上忙的地方，您只管吩咐。”
　　这个时节还能如此光鲜的，绝对是那些个位高权重的上仙们，他唤他们一声上仙，可不是一定认为他们是上仙，只是一种尊称。
　　小五初到此界，还不够了解此界的情况，但也看得出掌柜的一些小心思，没把话说死，“我们刚到贵地，先休息休息。”
　　掌柜略带一丝遗憾退了出去。
　　……
　　帝君殿，帝座上的君王感应到什么，忽然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帝座上。
　　偏殿中，司命星君吐出一口仙血，整个人又苍老了几岁，衰败的气息从他腐朽的身躯上丝丝缕缕透出。
　　“司命，”帝君蹲下身，深紫色的衣摆随意堆在地上，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抵在司命星君背上，仙力顺着接触的部位送入司命星君体内。
　　“帝君不可！”
　　感受到陌生仙力入体的司命星君大惊失色，然而为时已晚，属于帝君的强大仙力送入他体内，脸颊渐渐饱满红润，像是干瘪的果子重新注入了水分。
　　司命星君叹了一声，回过身看着似乎面无异色的帝君，“您是帝君，担子比小仙还要重，怎可再为小仙损耗仙力。”
　　十二冕旒下帝君的面容若隐若现，他淡淡应了一声，却不做解释。
　　司命星君纠结了又纠结，才忍住继续劝说的冲动，说起他事，“帝君，测算的结果在此。”
　　他奉上一枚龟壳，传闻此龟是上古时期的大能者陨落后所化，被第一任司命星君得到，可通天道，之后做为司命星君的信物传下。
　　帝君负手而立，宽大柔软的浓郁紫色袖摆垂下，“你说吧。”
　　“是，”司命恭敬道：“小仙测算到是有异界强者到来。”
　　他微有些遗憾，异界强者与他们此界有何干系，只怕见了他们这衰败的世界就转身走了，为此他还付出了许多修为，还劳烦帝君出手，得不偿失。
　　帝君听后的反应却与司命不同，他眼中充斥着幽紫色的光华，下意识握住袖口的布料，“可知落在了何地？”
　　司命讶异，老实摇头，“不知，”不等帝君失望，他又递过龟壳，“不过帝君若是想要找他们，可持此物，靠近时会有感应。”
　　白如玉的手指从袖口伸出，他接过龟壳，“本帝知晓了。”
　　从偏殿回到帝座上，帝君摩挲着龟壳，垂下的眼眸中一片晦暗，天道消亡，世界大劫，别人可能逃过，唯独他这个帝君不可能。
　　帝君，不止是苍云仙界万万仙家承认的君主，还是一个天道业位。
　　许久，一道虚幻的影子从帝座上的帝君身上走出，宽大的衣袍明明灭灭，最终显现出浓郁的紫色，影子的容貌与帝座上的帝君别无二致。
　　帝君拂了拂身上的衣袍，华丽尊贵的帝袍变成一件简单的袍子，戴着的十二冕旒也消失不见，乌发用一只玉冠束起。
　　帝君殿位于苍云仙界中心，帝君飞出帝君殿，在东南西北的方向犹豫片刻，拿出龟壳，注入仙力，往上一抛，辨了辨方向，往龟壳显示的方向而去。
　　此时客栈中，安然三人并不知道有人在冲着他们而来，他们正在为一件事情而烦恼。
　　他们游历诸天万界，是有目的的，为了炼心，为了资源，但苍云仙界面临衰败，天道将亡，世界有大劫难，如果留下，说不定还会牵扯其中，危险重重。
　　要知道这种劫难是翻天覆地的，让一个时代断层都是小意思，更不要提陷入其中的仙人。
　　十有九成九都要跟着一起消亡。
　　但如果走，这种衰败的世界却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下没有什么不能拿来修行的，端看如何利用，若能在这样的世界历练一番，绝对有好处。
　　三人还没有定论，好在无论走还是留都不差在这一时片刻，无需着急。
　　小五拿出以往世界收集到的美酒佳肴，三人对月共饮。
　　苍云仙界的月亮边缘也染上了灰色，将皎洁的月光都蒙上了一层灰影。
　　安然一杯饮尽，争流提起酒壶，为她们两人满上，他是剑，剑修少有饮酒的，他也不例外。
　　玄衣的青年面如冠玉，微微垂下的眉眼矜持而冷淡，抿起的唇色克制禁欲。
　　安然冲他微笑，算是谢过，她端起酒杯，刚触到唇边，脸色却微有变化，争流的剑同一时刻跟着出鞘，冷淡的人一瞬间锋芒毕露。
　　唯有小五抱着酒杯醉眼朦胧。
　　不远处，一道强大的气息正在逼近，看起行进方向，分明是冲着这里来的，而安然等人事先查看过，他们落脚的这座城中并没有什么强者。
　　安然袖子在小五头顶一拂，凝水汽成雨，将酒鬼浇了个透心凉。
　　“宿主？”他懵懂又诧异地看着警惕的两人，往外看去，瞪圆眼睛道：“有人来了？谁啊？”他们刚到这个世界，没招惹什么人吧？
　　那道气息渐渐逼近，在空中现了形容，深紫色的长袍是一抹极尊贵的颜色，一如他这个人，神情冷淡，却高贵端雅。
　　他看了看三人，缓缓施礼道：“在下苍云帝君，见过三位……尊客。”
　　来而不往非礼也，安然行礼道：“在下安然，此为我友人，见过苍云帝君，冒昧前来，帝君勿怪。”
　　小五蹭到安然旁边，仗着自己外表年幼，心智不高，好奇地打量帝君。
　　争流手握长剑，不曾松开，淡淡颔首，“在下争流。”
　　双方交换了名讳，面面相觑，再不知该说什么了。
　　帝君已许久不曾和人寒暄，顿了良久，开口道：“此地简陋，尊客可来我帝君殿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