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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杨萌忽然打断了我，眼睛看了看屋子的那一侧，不断对我比划着什么，似乎是要到外面去。

“不用了。房间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我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

我当然知道杨萌的意思。接下来我们谈论的话题，可能会涉及某些少为人知的秘密。关于茶叶灌饭，关于黑森林……对于这些情报，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在这个房间里，却很不适用。

白甲巨人就不用说了，飞影那家伙的实力根本深不可测，就算我解放三度暴怒，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只要那家伙有心的话，根本没有什么能瞒得了他了。至于古菲儿……那女孩的性格反倒简单一些，不需要太多提防。而且以她现在的样子，就算想要偷听什么，恐怕也做不到了。

见我这样说，杨萌只好撇了撇嘴，轻声说：“这件事情……就是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的了。”

变故，应该追溯到四个月以前。

最初的时候，也就是全球降临没多久的那段时间，黑森林并不像现在这样人迹罕至。恰恰相反，那段时间的黑森林是附近一带玩家最欢迎的练级场没错，就是练级场。

想想吧，树木丛生的密林，到处都是草丛和灌木，只需要稍加布置，就能设下完美的陷阱。那时候黑森林中的猛兽大多刚刚变异，除了力气变大了点、爪牙锋利了点，几乎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而秀水镇一带本来就有很多老猎户，留下的各种捕猎工具被玩家充分利用起来，每天都能猎杀大量的变异兽，并获得可观的回报。

那个时候，甚至都没有茶叶灌饭这样一个组织。只是秀水镇一带大大小小的几个帮派，敌对的同时互相帮衬着，根本没有领头的老大。是随着越来越多强力玩家的陆续到来，茶叶灌饭这样一个帮派联盟，才慢慢建立起来的。

比起外面兵荒马乱的世界，险境环生的浅析之地、白帝城和幽骨之井什么的，那时候的秀水镇，几乎就是个人间天堂了。

但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慢慢开始变化。最初是一头凶狼在面临围捕的时候，悍然扑杀了六七个玩家，奄奄一息的时候还咬死了一个成年壮汉。而放在往日，周密的陷阱围猎下，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件事发生的那一阵子，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普通玩家不敢深入黑森林，只在外围一带进行捕猎。但因为只是个例，所以当时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那些身手强力的玩家更是满不在乎，认为被杀死的玩家自己无能，怪不得别人。

但不久之后，又出现了一次猛兽伤人事件，这一次的战况，却比先前还要更加惨烈。一群变异种的紫斑豺，轻而易举的破解了林中设下的陷阱，并冲入玩家团队中大肆撕咬。

尽管被围攻的玩家立刻反抗，但那群紫斑豺却凶狠异常，无论力量、韧性、还是灵敏度，都远非往日所见。甚至比狮虎类的变异种更甚！一番厮杀下来，紫斑豺死伤无数，败下阵灰溜溜的逃走。然而玩家中的伤亡同样不轻，十几个人重伤不治，其中甚至还有一名狩猎者！

事情的性质变了。

当时的秀水镇，玩家还没有现在那么多，实力也要逊色许多。而狩猎者那种级别的存在，更是屈指可数。可以说，任何一位狩猎者的损伤，都是足以惊动整个秀水镇的大事件。许多心高气傲、且自诩高手的玩家，一心想要前去一探究竟，但大多数都都被旁人劝止。至于普通玩家……更是担惊受怕，几乎连黑森林的一步都不敢踏入，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出现了一线转机。

由当时初具规模的茶叶灌饭牵头，几家势力较强的帮派达成共识，联合了各自最为精英的玩家队伍，组成了一支临时团队，进入黑森林的腹地。

然后……秀水镇半年来最为惨烈的伤亡事件，发生了。

“所有的玩家，都死在黑森林中了？”我心里微微一凛，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

“不是全部，不过……也差不多了。”杨萌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第464章禁忌的力量

事情的真实经过，已经无人知晓。

因为亲身经历过那次扫荡的玩家，多数都已经埋骨在黑森林的深处。而少数活着归来的人，却都讳莫如深。所以私下里流传的，大多都是牵强附会的版本，很多内容都源于猜测，真实性还有待商榷。

但千真万确的一点是，当初由几家帮派联手派出的精英团队，一共有四十多人，其中拥有狩猎者身份的，更是有五六个人，几乎是秀水镇当时能够派出的最强阵容。然而七天六夜以后，从黑森林中逃回来的，就只有十一人，其中只有两个人是狩猎者。

“逃回来的那十一个人，有两个中了致命的毒素，没多久就死掉了。还有一个人后来外出的时候，被其他的异兽杀死。”杨萌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所以那群扫荡的玩家中，活到现在的，就只有最后八个人了。”

我沉吟片刻，低声问：“其中一个……是五爷么？”

杨萌抬起头，看了我几眼，然后说：“对。我们曾经想办法调查过，那个五爷以前是个****枭雄，在江北市一带，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年轻的时候学过几手不错的功夫，虽然天赋能力并非战斗型的，但总体实力也还是蛮强的。只是……他当时还不是狩猎者。”

这个答案，倒是和我的印象大体吻合。

面对五爷的时候，我所感觉到的那种压力虽然强烈，却并不是正面的杀气。而是某种隐约的不安。而五爷那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也的确不太像是战斗类天赋的觉醒者。但作为一个当初还不是狩猎者的人，能够从黑森林中活着出来，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八个人中的另外七个都是谁？”

没有等我回答，杨萌扁扁嘴，似乎稍显无奈的说下去：“当初我们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甚至花了不少的力气去搜集线索。但一无所获。所有和当初那次扫荡有关的资料，都被人有意地清除了，留下的只是很少的一点材料，根本不能成为线索。但是……

如果猜测没错的话，当初从黑森林中活着回来的人，至少还有一半留在茶叶灌饭。他们的会长，大概也算一个。”

“所以其他六个人的身份，就完全没办法确定了么……”我摸着下巴，用同样无奈的语气说。

杨萌勉强笑了笑，接着说：“从那以后，黑森林的深处就被视为绝对不能踏入的禁地，所有不听劝告的人，都已经死在里面了，没有例外。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的麻烦有多严重了么？”

我皱了皱眉，抬头：“也就是说，连你们几个，都没敢进去？”

“也不全是。”杨萌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我哥哥在这里的时候，曾经试着深入过一次，但不久就退了回来。黑森林的深处似乎潜伏着什么东西，连他都不敢随意应对，所以前段时间，他就往北面的白石桥那边去了，好像是要入手一些必要素材。”

秀水镇的北面，以前是一个县级市，木材厂众多。后来全球降临的时候，被人不小心引燃了一场大火，以至于半个县城都被烧成灰烬。而剩下的部分，却是以白石桥一带为中心，所以久而久之，就被称作白石桥了。

这个地名，我之前也是听过的。秀水镇一带从前的商业发展蛮不错，黑森林还畅通的时候，常常和外界的城镇基地，以及北面的无法无天之地有些联系。而白石桥那边，就是一个很繁荣的贸易中心。杨墨去那里入手一些素材，倒也说得过去。但是……

“那你们自己呢？”

我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杨萌的眼睛：“那一次深入黑森林的时候，是以失败告终。但是在那以后，难道你们没有再尝试过？如果我想得没错，你们昨天晚上的时候，就身处黑森林之中吧？而且路非烟的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对么？”

半晌的沉默。

杨萌终于叹了口气，微微垂下眼帘：“果然还是骗不了你呢，慕容。那么……我就说实话好了。”

“喂，杨萌姐！”楚悦猛地跳起来，一副万分焦急的样子：“你真的考虑……”

“反正这种事情，早晚也会瞒不住的。茶叶灌饭不说，或许是为了防止恐慌，但我们也隐瞒不说，就实在没什么意义了。”

杨萌点了点下巴，示意楚悦坐回去，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你知道，五爷手中掌握的那些特殊手段，引起狂化的药物什么的……是从哪里来的么？”

我想了想，说：“和黑森林有关？”

“对。”杨萌说：“四个月前的那次扫荡，秀水镇和茶叶灌饭派出去的那支精英团队，的确发现了一些东西。或者说，就是黑森林深处隐藏的秘密，也是那些异常凶暴的变异种，所出现的原因。

茶叶灌饭的会长或许是觉得那件事情太过重大，稍不小心就可能造成极大的恐慌，所以才下了禁口令。但有些怀着私心的人，却利用从黑森林得到的东西，着手建立起自己的力量……禁忌的力量。”

禁忌……这个词语，让我着实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这一次，杨萌沉默了很久。她忽然把双手举起，慢慢张开手心。一层淡淡的水波一样的纹路，就这样扩散出去，在我们几个人的四周形成了无形的薄膜，将几张沙发笼罩在内。

“我的天赋和念能力有关，这种薄膜可以隔断外界的窃听。”杨萌淡淡的解释了一句，然后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取出一件东西：“在解释一切之前，有一件东西，有必要让你看一下。”

一个小巧的玻璃瓶。指甲盖大小的样子，看似平淡无奇。

然而在这件东西被放在茶几上的时候，我却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象……玻璃瓶里面的东西，很危险！

这是一种太奇怪的感觉，似乎根本不应该针对这样一个小巧的玻璃瓶产生，然而……

第465章神之胎血

杨萌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玻璃小瓶。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神情无比认真，仿佛随时准备迎战的样子。但并没有异常，玻璃瓶被顺利的打开了，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

奇怪的液体。

只能这样来形容玻璃瓶里面的东西。那是一种呈现浅黑色的不明液体，就像是可乐的颜色。然而若是仔细观察，却会发现那些液体中，有着细小的气泡不断凝出、聚合、而后爆裂……好吧，依然是和可乐一样的性质，从化学的角度来说，这种气泡的成因是二氧化碳……

“仔细看咯。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杨萌深深吸了口气，从玻璃瓶里慢慢滴出一滴浅黑色的液体。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似乎分外小心，丝毫不敢大意。而那滴血液却慢慢的脱离了瓶口，向放置在茶几上的短剑，滴落下去……

……

极其轻微的细响，就在我们几个人的注视之下，短剑被迅速腐蚀，打磨光滑的剑身转眼间化作一堆烂铁。而那滴血液却去势为止，硬生生地在玻璃茶几上溶出一个小孔，坠落在地板上。大理石铺设的地板，居然很快被烧出了杯碟大小的黑斑！

所有人都沉默了。

楚悦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现象了，但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而我，却是初次见到：“这是……”

“进化药剂。或者说……神之胎血。”杨萌沉默了一会，才轻轻开口：“茶叶灌饭的研究记录里，是这样描述它的。只要在体内注射这种东西，就可以轻易催发出人体的潜能，在一定时间内，力量、速度、感知力等等，都会获得极大的强化增益。也就是你所说的，‘狂化’了。”

我沉默了一会，慢慢消化杨萌说的话：“那么这种东西，就是从黑森林里面得到的了？”

“对。”杨萌点点头，轻轻地说：“其实我们也还没有弄明白，这种血液的来历。毕竟黑森林的深处太过凶险，只有我们三个人，也不敢贸然深入。但是……你不觉得，这种血液的性质，很像是……”

很像。

的确很像。那种红到发黑的颜色，强烈的腐蚀性，催发身体潜能的特效……所有的这一切，都似曾相识，几乎和心中的某个猜测完美印证！但是……

“很像，但并不是。”

我慢慢抬起头，看着杨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错，和暴怒的性质很相近，甚至可以说相当接近。但不是。”

狂暴血液，或者说暴怒的力量，缘于血液中的狂暴因子。服用以后，彻底唤醒血脉中的潜力，从而获得永久性的天赋进化前提下，服用者的身体能撑得住。如果不然的话，结果就是惨烈的爆体而亡！

但这种进化药剂，或者说“神之胎血”，则不同。

这种东西的作用原理，是强行催发人体的潜能，在一定时间内以近似透支的方式，获得力量没错，就是透支。这种血液本身就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就算说是剧毒也不为过。一个服用了剧毒的人，就算短时间内能够发挥出超常的实力水准，但时间长了，难免会在体内留下暗疾，甚至死掉。

所谓饮鸩止渴，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这种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我低声问。

“黑森林较深处，紫斑豺的身上。”杨萌说：“那种生物喜好群居，而且团结意识相当强烈。我们三个人守了很久才抓住机会，从一匹落单的紫斑豺身上得到了这种血液，但很快被发现，很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路非烟的灵蛊之息，也无法控制它们么？”

“灵蛊之息的效果是有限度的，虽然连精神薄弱的人类都可以控制，作为自己的傀儡，但想要把蛊虫种在那些野兽身上，却很难……”

说话的是路非烟，他似乎刚刚醒过来，走到这边的沙发前坐下：“应该说根本不可能。神之胎血的毒性太过强烈，没有哪种蛊虫能够在那种环境中存活下来。”

果然……如此啊。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安静了一会，杨萌轻声说：“慕容……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要去黑森林中，一探究竟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黑森林几乎可以说是秀水镇和外界之间，唯一的通路。若是想回到枫寒市，就必然要穿过那里，没有第二种选择。至于沿途可能遭遇的凶险……不管怎么说，我总不能在秀水镇待一辈子。

但我也很清楚，这种事情急不得。

先不说当初茶叶灌饭派出去的那支四十人的精英团队，单单是处女宫杨墨的实力，就未必比我低多少，甚至还要更高。连他都不敢贸然深入黑森林，那么就显然说明，里面的东西不是区区几个狩猎者就能对付的。

当然，如果飞影那家伙肯帮忙，扫平整个黑森林大概都只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但是……那家伙虽然性格孩子气，头脑却堪称一流，想要骗他去当打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且，对古菲儿进行特训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确说过“欠我的人情还清了”之类的话，现在我再去找他帮忙，欠人情的就是我了。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场赌命的决斗！

说好的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剩下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天，显然不足以查出黑森林的秘密。左右要在秀水镇待上一段时间，倒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严肃的话题聊完了，大家也都慢慢放松起来。我和杨萌是许久未见的朋友了，路非烟和楚悦也都是从S市出来的老玩家，一时间倒也有不少可以聊的话题。即使只谈我们几个人这半年多来的经历，都足够写出一部小说了。

这一天晚上，我是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合眼睡去。过了几个小时的样子，才悠悠醒来，就看到杨萌几个人已经整装待发，似乎就要出门的样子。

第466章决意

“醒啦？”杨萌回过头来，笑了笑：“你睡了蛮久呢，一直没有叫醒你。”

“你们是要……”

“自由购物咯。”杨萌抬了抬肩膀，示意自己背后的大块豺骨：“别忘了，我们的另一个身份也是黑森林的猎人。把捕猎得到的战利品及时处理掉，可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呢。而且要再去一次黑森林，还有很多的东西要准备，先走咯。”

刚要迈出门，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补上一句：“哦对了，你们和五爷约定的那场赌战，要好好准备哦，到时候我们会回来助阵的！”

门关上了。

脚步声远去。

我长长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来，才发现房间里的人都不见了。路非烟和楚悦自然不用说，是跟着杨萌一起出去的，但飞影……也不在了。

老实说，这个来自死人之国的男孩，已经和最初的时候不同了。不……准确的说，现在的飞影应该才是他的真实面目。作为魔眷一族的族裔，当然不会是人畜无伤的乖宝宝，先前所表现出的弱势，只不过是因为刚刚从冰封王座上苏醒，神智还很模糊。而现在……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的实力正在以几何级数向上攀升！当初在死人之国的水晶宫殿，初次相遇的时候，我和小洛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多少还有一战之力，而现在……我已经完全看不透他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