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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枫上前一步，看向牧远山问道：“牧伯父，蓉雪怎么样，我想见她一面。”
　　“嗯？”
　　东少皱了皱眉，目光第一次落在江枫身上，不屑中带着玩味的味道，轻笑道：“有意思。”
　　牧远山脸色变幻起来，急忙道：“东少，这点小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本少时间有限，明天，我要出发。”东少没有拒绝牧远山，却也没有正视对方，他的高傲，似乎已经印入骨髓。
　　“东少放心，绝无问题。”牧远山连忙表态，随即吩咐身后的陈星，“还不快备马。”
　　汗血宝马牵来，东少和他的手下翻身上马，缓缓离开牧府，在路过江枫身旁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用戏虐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枫。
　　“很久，没有人敢如你那般和本少说话，我想你应该明白，即便是勇气，也需要和实力对等，否则，只会后悔莫及。”
　　江枫侧目，冷冷的盯着对方，没有说话。
　　东少咧嘴笑了笑，带着讥讽的味道，当走出一段距离后，方才对着身边人说道：“查，他和牧府的关系。”
　　当青年男子等人走后，牧远山才长舒了口气，随即看向江枫，脸上没有和善，唯有陌生的冷漠。
　　“江枫，人终须面对现实，许多事，强求不得。”
　　“其实，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生活，平平淡淡过一生，也是一种幸福的生活方式。”
　　说完这番话，牧远山不再逗留，转身走向府邸，同时吩咐陈星，“不准任何与牧府无关之人，踏入府邸半步。”
　　无关之人。
　　江枫身躯一颤，僵在原地，看着牧远山的背影，第一次觉得那么陌生。
　　忽然，江枫笑了，没错，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因为，他对牧府已经死心。
　　“我只想知道，在这件事中，蓉雪是何态度？”江枫对着牧远山的背影高声问道。
　　牧远山没有回答，大门应声关闭，如同一道界限，将江枫和牧府隔断。
　　“废物，还不快滚，还想要哥几个教教你怎么做人吗？”陈星等人叫嚣起来，在他们看来，没有牧府庇护的江枫，可以随意欺辱。
　　江枫冰冷的眸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随即离开了牧府。
　　他知道，今晚是肯定见不到牧蓉雪了，但青衣男子先前说过，明天要出发，那么明天，牧蓉雪定会出现，到时，他会来。
　　……
　　深夜，南陵城最好的驿馆中。
　　一道身影快速闪烁，直奔一间房屋，他单膝跪地，恭敬道：“少爷，查清楚了。”
　　“说。”对面，青衣男子盘膝于床榻上，未曾睁眼。
　　那人上前一步，在青衣男子耳旁说了几句，瞬间，青衣男子眼眸睁开，似有两道精芒绽放而出，身上隐隐露出凌冽的杀意。
　　“接触五年，很好。”
　　青衣男子冷笑一声，杀意在攀升，“牧蓉雪终究要进入车家，她的过往必须干净，不管他们曾经如何，那废物不能留，杀！”
　　“是。”那人离去，很快，又有几道黑影自驿馆掠出，消失在黑夜下。
　　另一边，江枫漫无目地的走在南陵城街道上，他神色麻木，如同失了魂一样。
　　一天时间，他的世界全变了，他视为家的牧府，和蔼的牧伯父，竟将他视为无关之人。
　　即便江枫心性非凡，也难免心头麻木，难以平息。
　　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人情冷暖又如何，他已经对牧府死心，如今的他，只在乎牧蓉雪的态度，更何况，他还有那般疼爱他的爷爷。
　　所以，做好自己就行。
　　收拾好心情，江枫准备回家，但他不知道的是，危机，已经朝他蔓延而来。
　　“爷爷。”
　　回到住处，江枫习惯性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看来，爷爷外出打猎还未归来。
　　他推门而入，然而就在此刻——
　　嗡！
　　一道光芒如闪电骤然飙出，刺破空气，如浪潮般压向江枫。
　　霎那间，江枫心神狂跳，只感觉身上似有一座大山，压得他无法动弹，紧接着，四周再度传来几道破空声，无数狂暴的力量从四面八方轰来。
　　“皇城来人！”
　　江枫看清来人，猛然变色，他们，竟找到此地，对他痛下杀手，这背后，是那高傲的青年报复，还是，有牧府的影子？
　　来不及细想，仓促间，江枫本能的爆退，但没有吸收灵气的他，面对数位淬体七重，甚至还有一名淬体八重武者的突然袭杀，又如何能够安然而退呢。
　　砰！
　　噗……
　　江枫避开了些许攻击，但依旧有大量攻击轰在他的身上，直接将他震飞，还未落地，便喷出一口鲜血。
　　顾不得检查伤势，在落地的瞬间，江枫顺势翻滚，想要逃离此地。
　　这些人，不是来羞辱他，而是来杀他，以他的实力，根本不是对手，好在爷爷没有回来，否则不堪设想。
　　“你要是逃了，谁给你爷爷下葬呢？”
　　一道戏虐的声音响起，同时，还有一道黑影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咚的一声落在江枫的身前。
　　瞬间，江枫瞳孔爆睁，一脸呆滞。
　　那不是什么物品，而是一满鬓白发的老人，一把黝黑的长刀，贯穿其胸膛。
　　“爷爷！”
　　下一刻，江枫嘶吼出声，扑倒在他爷爷身旁，泪水扑簌而下。
　　他本以为爷爷还未归，没想到却已遭毒手，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却因他受到连累。
　　他可以不在乎牧家的无情，不在乎陈星等人的羞辱，也不在乎皇城来人的高傲，但他很在乎爷爷，在乎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道不为魔，只为陪在爷爷身旁。
　　但此刻，却天人永隔。
　　“谁杀的！”江枫咬牙吐出三个字，那微微颤抖的身躯，正散发着一股凌冽而又冰寒的气息。
　　那领头的淬体八重武者，提着一把长刀来到江枫身侧，“我本不想杀他，是这死老头自己找死，不过你放心，你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江枫没有说话，朦胧的双眼看着他爷爷，仿佛又看到身形佝偻的爷爷在教导自己，画面，是那么温馨。
　　好男儿，一身正气，顶天立地……
　　熟悉的话语，似乎在耳旁响起，却感觉那般揪心，让人心碎。
　　“爷爷，你一直教导我，邪不胜正，做人就得堂堂正正，好男儿要一身正气，顶天立地，但……”江枫紧紧抱住他爷爷的身体，悲痛中带着不舍，甚至还有不甘。
　　同时，他周身的空间开始涟漪，他的身上，泛起一层墨色，而且，越来越浓。
　　“但，我连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要这一身正气又有何用！”
　　又有何用……
　　有何用……
　　江枫仰天怒啸，他恨，苍天不公，好人命苦，既如此，又何须一身正气！
　　而他的身体越来越黑，由墨黑，化作漆黑，深邃无比。
　　夜风吹拂，衣衫猎猎，竟也化作漆黑，不仅如此，他的眼角、头发，也化作深邃的漆黑，如墨侵染过般。
　　除了黑，还有冷，那是一种孤寂的阴冷之气，泛着杀意。
　　同时，那涟漪的空间化作漩涡，从四面八方涌入江枫体内。
　　“苍天不公，一身正气不要也罢，一念成魔又何妨，我自主宰公道。”江枫话音阴冷，一字一句道：“老魔头，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入魔吗？只要能手刃仇敌，成全你又何妨，来吧！”
　　“好！”老魔头轻吐一字，不悲不喜。
　　随着四周漩涡不断涌入，江枫散发出来的气息，愈发阴冷。
　　衣衫猎猎，黑发飞扬，漆黑之气萦绕全身，如魔降临。
　　“不好，他要突破，杀了他！”见此一幕，那淬体八重武者面色一僵，恐惧和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血债，血偿！”
　　江枫嘴里吐出一道阴冷之声，一道黑芒冲天而起，毫无阻碍的踏入淬体七重境，那冰冷的目光扫视而来，让人群暗暗心颤。


第4章　控制半魂
　　三年前，江枫便感应到灵气，可突破淬体七重，今日悲愤交加，一念入魔，突破自然是水到渠成。
　　突破后，江枫的身躯，彻底变为漆黑，就仿佛被黑芒笼罩，化身魔尊，融入黑夜。
　　他全身上下，皆是魔气萦绕，阴冷恐怖的气息，让得皇城来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生出浓浓的恐惧之意。
　　江枫漆黑的眸光看着他们，是那么冰凉，让他们浑身猛颤，下意识的朝后退去。
　　这一刻，他们的信心开始破碎，本为诛杀江枫而来，然而此刻却开始后退、胆颤。
　　“小娃娃，绽放你魔的本性吧。”老魔头的声音落下江枫脑海中，他抬起手掌，漆黑的魔气在他掌心凝聚，妖异恐怖。
　　“死！”
　　脚步横跨而出，江枫如脱困的洪荒猛兽，不顾一切的朝前冲去，手掌探出，魔气绽放，夺目的黑暗魔光宛如死亡召唤。
　　胆颤的皇城来人疯狂后退，却依旧有两人没能躲开，恐怖的魔气将他们包裹，恐怖的一幕出现。
　　只见那两人的身躯被魔气吞噬，猩红的血液爆体而出，顺着黑芒流入江枫的体内，江枫，竟在吞噬鲜血。
　　“吼！”
　　鲜血入体，江枫竟有种无比舒适的感觉，甚至身上的气势都更强了几分，第一次，感觉鲜血的味道如此美妙，他渴望这种美妙的感觉。
　　“魔鬼，他是魔鬼……”惊恐的一幕彻底摧毁了皇城来人的心理防线，一个个惊恐大叫起来。
　　“我可以忍受你们的高傲，但你们不该触碰我的底线，所以，你们都得死！”
　　江枫再次掠出，此刻的他，除了对鲜血的渴望，便只剩报仇的执念，而皇城来人早已惊惧不已，哪还有战的勇气，纷纷逃窜。
　　然而魔光所过，似触之必死，根本无路可逃，当鲜血爆体的刹那，他们都绝望了，甚至，还有浓浓的悔意从心底闪过，他们，不该来此。
　　“啊，该死的是你。”很快，便只剩那淬体八重武者还在挣扎，他疯狂怒啸，高举长刀劈向江枫。
　　扑哧！
　　江枫不避不躲，伸手抓住长刀，然而刀势力强，直接斩在他的肩头，刀锋寸入，鲜血喷出。
　　但尽管如此，江枫也没有丝毫动容，漆黑又带着猩红的目光，紧盯着杀害他爷爷的仇人，阴冷的脸上，带着无尽杀意。
　　看着如此如此疯狂的江枫，那淬体八重武者心下狂颤，握刀的双手都在剧烈颤抖。
　　“你们来自皇城，高高在上，视我为尘埃，不入眼，甚至，认为我们命贱，想杀就杀，是吗？”江枫冷冷说道。
　　那淬体八重武者浑身剧颤，胆颤道：“放，放过我。”
　　他从未想过，面对比自己境界弱一重的人，会如此恐惧，然而在他面前的，是魔。
　　“就是你们不入眼的尘埃，此刻，却能决定你的生死，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的高傲全部打碎，只是，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冰冷的话语落下，仿佛宣判了死刑，恐怖的黑气如潮水吞没对方，猩红的血液顺着魔光涌入江枫体内。
　　吞噬了数人的鲜血，江枫身上的魔意更浓，此时此刻，他原本的意志在不断溃散，唯有一种嗜血的意念，在疯狂攀升。
　　他回头看着地上的爷爷，那疯狂又显悲痛的双眸，没有丝毫后悔，
　　“嗡！”
　　就在此刻，一道赤红如血的光芒浮现在江枫眉心处，仿佛是一道灵魂，带着无比恐怖的血气，单单是那股毁灭的血腥气息，似乎就能让江枫灵魂崩溃。
　　“啊！”
　　下一刻，那血芒涌入江枫识海，让得他猛然一震，抱头痛叫。
　　当那血芒进入的霎那，江枫就好像被带到了血腥炼狱中一般，他所感知的四周，是无穷无尽的血色，就好似血色汪洋，没有丝毫生命气息。
　　他的灵魂在震颤，仿佛即将沦陷，那恐怖的血芒正在吞噬他的灵魂，让他有种快要窒息的恐怖感。
　　他知道，老魔头动手了，想要趁机夺舍他。
　　他不意外，也不惊讶老魔头灵魂之强，之前所说的胜负五五之数，他从未相信过，他知道，潜伏三年的老魔头，一旦动手，必是致命一击。
　　“桀桀，小娃娃，你放心，本尊会让你君临天下的，你想做的事，本尊都会替你完成。”老魔头的怪笑声响起。
　　江枫已无力说话，无论他如何反抗，却无力的发现，自己的心智、毅力、灵魂，在那血芒的冲击下，就如同纸糊般，不堪一击。
　　他的灵魂被血色汪洋吞没，不断沉沦，他的意识不断溃散，即将被老魔头取代。
　　然而，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他的识海忽然翻滚，一道光束仿佛冲天而降，将那血色汪洋撕裂，不断融化。
　　“啊！”老魔头的灵魂发出凄厉的惨叫。
　　下一刻，一座十层宝塔出现在江枫识海中，那一道光束，正是从宝塔最下层释放出来，撕裂老魔头的灵魂。
　　江枫也是灵魂一颤，他的灵魂识海中，为何会出现一座宝塔？
　　但此刻不是疑惑的时候，宝塔出现，撕裂了老魔头灵魂，江枫的灵魂也恢复自由，第一时间配合宝塔的光束，攻击老魔头的灵魂。
　　老魔头号称天魔，肉身不在，灵魂也不死，可见其强大。
　　但这一刻，他也意识到不妙，本能的感觉到恐惧，想要逃离识海。
　　然而，他依旧小瞧了这宝塔的威力，光束笼罩，竟将江枫识海封困，根本逃不出去，而且光束中的恐怖力量，正不断撕裂融化他的灵魂。
　　他疯狂挣扎，却始终无法冲破识海，灵魂化作万千，却不断消弱、融化。
　　他终于惊恐起来。
　　如此下去，他的灵魂，终将灰飞烟灭。
　　“小子，停下，快停下。”老魔头惊恐嘶吼，万千残魂凝聚，化作一瘦骨嶙峋的老人魂影，就如骷髅披了一层皮，正惊恐的看着宝塔方向。
　　江枫停止了攻击，他的灵魂虚影漂浮在宝塔前，冰冷的看着老魔头残魂，“五五之数，我赢了，正如你所言，我能彻底抹杀你。”
　　天魔魂影轻轻一颤，苦笑道：“我承认，我输了，但你吸收灵气的时候，我已经将其转化为魔气，你已经入魔，嗜血的魔，你若抹杀我，只会万劫不复。”
　　江枫冷笑，道：“不杀你，难道就不是魔？”
　　以前，江枫不愿吸收灵气，就是不想入魔，因为，就算他能抹杀天魔残魂，他也入魔，无法改变。
　　一朝入魔，终身为魔，从今以后，恐怕他会变成一个嗜血的魔头，逐渐失去理智，就是现在，他便有种压制不住内心那股嗜血的魔念。
　　“本尊说过，正道亦有魔道，魔道亦有正道，魔，亦是道，是魔是正只在修炼者一念之间。”谈及魔道，天魔无比肃然，看得出，魔道在他心中，有着非凡的地位。
　　“魔修嗜血，乃是修炼捷径，既是捷径，必有不同寻常之处，然而，靠嗜血的魔修，只能称之为妖魔，真正的魔，修的是自己的血，自己的道。”
　　江枫瞳孔猛缩，“我能不嗜血？”
　　“当然。”
　　天魔正色道：“或许，我们之间可以做个交易，我助你走上真正的魔道，你，助我恢复残魂，直到有一天，我能离开你的身体，单独存在。”
　　“残魂离体，需要达到什么境界？”江枫问道，显然，他也不想成为失去理智的嗜血妖魔。
　　“现在的你，还差得很远，不过以你的天赋加之本尊的指引，达到那等境界并非难事。”天魔很是自信，期待着盯着江枫。
　　江枫思索起来，片刻后，看着天魔残魂，毫无感情的说道：“我可以放过你，也可以助你恢复残魂，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交出一半残魂力量，让我控制……”
　　“小子，你别太过分了。”天魔咆哮起来，他本就只剩一缕残魂，若是再交出一半，且不说恢复缓慢，万一江枫毁掉他另一半残魂，他必将受到重创。
　　可以说，交出一半残魂，他的命运，几乎就掌握在江枫手中了。
　　堂堂天魔，一代强者，命运被他人掌控，这种感觉，很难受。
　　江枫不为所动，依旧没有一丝情感的说道：“两个选择，要么交出一半残魂，要么，我现在就彻底抹杀你。”
　　“你敢！”天魔残魂疯狂的扭动起来。
　　江枫毫不犹豫的引动宝塔光束，轰杀天魔残魂，后者发出凄烈的惨叫，整个魂影变得无比虚幻，仿佛随时都将魂飞魄散。
　　“住手，快住手，小子，你赢了，我愿分出一半残魂！”天魔惨叫连连，却不得不服软。
　　江枫立即停手，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鱼死网破，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结局，既能不成为嗜血妖魔，又能控制住这老魔头，防止再次被夺舍。
　　“你放心，我不会永远控制你这半魂，我以性命起誓，只控制你三十年，三十年后，还你完整灵魂。”
　　“此言当真？”天魔那黯淡的表情忽然激动起来。
　　“自然当真。”江枫肯定道。
　　“你就不怕本尊届时杀了你，以报今日之耻？”天魔试探性道。
　　“第一，我们在合作，你助我得道，我助你恢复，魔亦有道，我的道，不违约定。其二，若三十年后你能杀我，那是我自己无能，死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