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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无论你在图书馆里看到了什么，记住了什么，出去之后，就会忘的一干二净？”费北冥问道。
　　封林晩点了点头。
　　“这是因为，整个图书馆都恒定在一片不存在的片段里，它对于我们任何进入的人来说，都是不存在且虚假的。没有人可以从它这里偷走、带走任何东西。”费北冥说道。
　　“那我们看书还有什么意义？”封林晩忽然醒悟过来，费北冥为何会与现实不同。
　　他应该也是在图书馆里泡了很久，但是图书馆里所有的看书感悟，以及记下来的内容，都会被留在图书馆里。这就相当于一个人有相当大的一段经历，是空白的。
　　长此以往，也就造成了人格上的一种对比性偏差。
　　“当然有意义，别人的东西我们带不走，自己的东西，还是属于我们自己。这就是图书馆的规则，它强迫我们学会自我思考，而不是被别人带着走。”费北冥笑着解释道。
　　封林晩闻言，豁然开朗。
　　他确实有些被带着走了。
　　人们往往会有一种书本迷信。
　　认为写在书里，刻录在某些地方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先入为主的将它奉为经典，进行追捧。
　　很少有人去怀疑它的虚假，不真实以及破绽百出。
　　图书馆里的那些注解，它们或许都有些道理，但是道理也是别人的道理，而不是自己的道理。
　　就像那一本讲述盘古真身的注解，它说盘古真身是盘古的天生躯壳，别人怎么练都只是让自己接近盘古，变成盘古，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我。
　　但是换一个视角，我为什么又不能是盘古？
　　我可以既是盘古，又是其它人，是任何人！就像一个演员，他可以是一个皇帝，可以是一个侠客，也可以是一个悍匪，更可以是一个变态。
　　学习和模仿，本来就是一种追寻文明的常规途径。
　　“原来如此！这里浩瀚的知识，既是宝藏，也是一种负担。如果没有那种限制，我会孜孜不倦的沉浸其中，反而忘了自己的方向。”
　　“指路的人多了，迟早迷失在路上。因为每个人要去的方向，都注定不同。这些前者留下的言论，只能成为我方向的参照物，而不能成为坐标和目的地。”


第395章　思想和脑洞
　　“话虽如此，但是我也并没有感觉到，你从这里总结出了什么，并且带了出去。”封林晩很扎心的说了一句实话。
　　于是之前还侃侃而谈，颇有指点江山之意的费北冥，整张脸就被挤兑成了酱色。
　　便是如此，费北冥也没有拂袖而去。
　　而是继续留了下来，就杵在封林晩旁边，屡次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一直没能将要说的话说出口。
　　封林晩心中了然，这厮定然是有事相求。
　　这才是常理。
　　通常来讲，没什么人，会这么犯贱。
　　好心指点，却被人怼了一番，还会有这么好的脾气，继续舔。
　　“有话说话，咱们虽然不是很熟，但是擂台上也算是打出了点交情。能帮忙的，我尽量帮。不能帮的，你再耗多久，我都不会帮。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有原则。”封林晩拿起一本书，又放了下来。
　　这本名叫《阳阳双修对肉身锤炼磨砺的好处》让封林晩感觉很恶心。
　　这种思想，他是一点也不想沾染上。
　　哪怕是回到现实后，根本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记住。
　　费北冥斟酌了一会，然后才又问道：“封林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思想，而什么有只是脑洞吗？”
　　封林晩回答道：“脑洞是一种突然的或者有计划的，可以毫无边际的大胆设想，它不必有什么真实的依据或者参照，往往有许多更是通过扭曲过往既有现实概念而形成的。而思想……即便是错误的思想，它也必须有一套颇为严谨的理论。它必须有核心的东西，贯穿一系列行为的全部。”
　　“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在这里，在这个图书馆里。单单由突然灵感迸发，出现的脑洞，那是行不通的。必须要有一套自己真切的思想理论，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封林晩没说的是，他也是因此明白了，为什么在这座图书馆里，会多出这么多的“注解”。
　　这些注解，就是前人们，通过总结图书馆里的各种神功、妙法典籍，然后留下来的思想。
　　一代一代传下来，思想在某种程度上，进行了延续。
　　而这种延续，其实就是文明的传承。
　　文明的传承，到了最高深处，往往不再仅仅显于文字，而是融入了灵魂和骨血。
　　就像无数年前，古华夏人无论走到哪里，更换了什么国家的国籍，大多都会认为自己是华夏人，更是一辈子都在寻根，求一个落叶归根。
　　就像尊老爱幼，侠骨柔肠，勤劳奉献，坚韧不拔，这些美德，早已融入了一个民族的根里。
　　遵循这些思想的人，他们不一定都读过书，甚至不一定都生长在灵魂里的故乡，但是这些说话、办事，秉持的人生准则和信条，却时刻向外人标记着他们的身份，让他们往往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面对封林晩的主动解说，费北冥接连点头，然后说道：“脑洞可以肆无忌惮，但是思想需要不断的求证和寻找参照物，保证自己没有跑偏。”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能不能请你，帮忙实验一下，我这个想法是否正确。”
　　说着将一本书递给封林晩。
　　封面上则是大大的写着《魔药序列与蛊术脉络对应表》。
　　相比起封林晩之前看的那些注解。
　　费北冥这篇开题，可谓是要扎实，且注重根基的多。
　　显然是想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做大做强。
　　只是……有时候想法是好的，但是结果反而会悲剧。
　　成功有时候，与你在做的事情大小无关。
　　封林晩打开费北冥的书，仔细看了前三页，然后就直接合上了。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有想法。服食对应序列的魔药，一步步消化晋升，确实与炼制融合不同的蛊虫，然后通过蛊虫，打开身躯窍穴内，身成就蛊神，有着某些异曲同工之妙。你们想到通过信仰的力量，用封神的办法，将它们强行捏合在一处，更算是一个比较出彩的脑洞。”
　　“但是……不得不说，你这篇东西，少了最重要的一样。”封林晩一开口说话，就让费北冥的心凉了小半截。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一套，一定还有一个天大的漏洞。
　　否则也不至于，图书馆内外，他的人格都快要分裂成两个人了，却还是没能将自己的思想带出去，完成一阶段的修行。
　　“少了什么？”费北冥急忙问道。
　　封林晩道：“冲突！思想与思想，文明与文明，理论与理论，甚至实践与实践之间的激烈冲突。你只想着，让二者如何融合，却没有想过让它们如何碰撞。这是不对的！”
　　“我们都应该知道，最伟大的思想，往往都诞生在文明的碰撞之间。那种碰撞先应该是激烈的，对恃的，相互争执不下的。最后才是缓慢的，渐渐的融合。而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像是西门庆遇到了潘金莲，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仿佛没有任何的矛盾，就已经开始了融合。”
　　“你这与其说是一种新的思想，还不如说，是一者将另一者进行了思想上的吸收。你只是扭曲了一些现有的东西，而不是诞生了真正独属于你自己……全新的东西。”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像是在照镜子。
　　看着别人而醒悟了自己。
　　封林晩看似在指点费北冥。
　　那又何尝不是通过，以旁观者的角度，解读费北冥总结出来的东西，而提醒自己，不要重蹈了费北冥的覆辙？
　　封林晩的一番犀利言辞，让费北冥忽然茅塞顿开。
　　“我懂了！我懂了！我一直殚精竭虑，想要将各种矛盾，各种不合，通过一些手段消除。但是……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所有的文明和思想，都有它们的利齿，只有它们相互啃咬，溅射出来的那些东西，才是我真正最需要汲取的养分。我居然放弃了最珍贵的东西，而去融合一些糟粕，我简直是太愚蠢了！”说着费北冥已经一把收回自己的书，一溜烟已经跑到了远处，重新抱着几本大部头，满脸兴奋的“啃咬”起来。
　　而透过费北冥，封林晩开始反思。
　　自己需要朝着哪个方向去。
　　别看他说费北冥说的头头是道。
　　但其实在思想的提炼上，他还不如费北冥。
　　费北冥至少还有方向，而他现在却好似连方向都没有。


第396章　开天辟地
　　“我又忘了！”封林晩从图书馆回到现实，坐在床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虽然忘了，但是封林晩却又记得，自己必须再回到图书馆去，那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紧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封林晩都进入了图书馆、虚拟擂台以及教室，三点一线的生活状态。
　　封林晩当初初入破晓之刃时，引起的那点风波，早已平静。
　　已经有更耀眼的新人，取代了封林晩当初的位置。
　　“今天，我们不上课，很荣幸……我们学院的夏侯老师，将在今天步入虚无，开辟一方世界，成为一个世界的创世神、造物主。所以我们今天真正的课程就是，在太虚神梭的保护下，前往虚无之处，观摩夏侯老师劈开混沌，演化世界。当然了，看完之后，接下来三天之内，每个人必须上交一万字以上，三万字以下的观后感，必须触及灵魂。”负责上课的老师，似乎深谙某些古老的教学之道，短短的一段话，说的抑扬顿挫，明明是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偏偏说的让人瞌睡都起来了。
　　封林晩坐姿挺拔，心道一声：“来了！”
　　他委曲求全，留在与他相性极为不符的破晓之刃，目的就是为了观摩这一场真正的开辟之景。
　　虽然昔日八仙也曾创世，但是那做的太轻描淡写。
　　整个破晓之刃的学生，都在太虚神梭的保护下，穿梭入了无垠的虚无。
　　太虚神梭乃是破晓之刃的院长王爱国的看家法宝之一，其中所拥有的神妙，非一般人可以参透。
　　虚无之中，每个人眼中看到的虚无景象都是不同。
　　封林晩的眼里，虚无是一片无垠且荒寂的海。
　　而太虚神梭就跃动在这片虚无的海里，就像一头巨鲸，尽管惊涛骇浪，却完全无法奈何它分毫。
　　整个太虚神梭在院长王爱国的操控下，开始变得透明。
　　一时间，所有的学生，都仿佛单独站立在了虚无之中，随手可以触碰到身边的恐怖，然后被这恐怖碾压成无意义的碎末。
　　强烈的紧张和刺激，刺激了几乎大部分学生的生理本能。
　　他们全都绷紧了神经，精神变得无比的专注。
　　就在此时，一个身披半身皮甲，手持短戟，长发披肩，带着一股犹如古代战场悍将风范的男子，脚踩着一团团的清气，肉身横穿了无垠的虚无，站在了混沌浮沉之间。
　　封林晩可以快速的穿梭虚无，跳跃世界。
　　依仗的是永恒灯塔的辉煌。
　　而夏侯老师，凭借的只是他那不知打磨、锤炼到了何等可怖程度的肉身。
　　没有什么废话，更没有十分装哔的先来一首定场诗。
　　夏侯老师看了一眼太虚神梭的方向，然后手中的短戟一挑，直接就开始了。
　　他的手指是那么的用力。
　　就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每一个细胞的力量。
　　但是他的短戟挥舞的，却又是那么的轻飘飘、软绵绵，毫无力量感。
　　在他的身上，两种不同的金光，正在碰撞，溅射出一道道灵性的，难以形容的辉煌。
　　哗啦……！
　　猛然间，混沌的海，虚无的海，被分裂开来。
　　无中生有。
　　封林晩的脑海中，第一瞬间涌现的，却是这样一个念头。
　　封林晩看到的海，只是他大脑和双眼，因为无法解释虚无，所以给出的欺骗性答案。
　　事实上，虚无就是虚无。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
　　有和无，是两种绝对的概念。
　　而此刻，虚无的大海正在分裂且沉淀。
　　就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雷电和地火，同时交汇在了沸腾的大海中，孕育出了生命的种子，万物的源泉。
　　那轻飘飘的一戟，既是力量，也是规则，更是造化。
　　那是一种既矛盾，也统一的东西。
　　封林晩无法用自己现在的知识储备，去彻底的解释这些所见、所闻。
　　那没有超出想象。
　　开天辟地……！
　　这样的景象，几乎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但是至少也都听过。
　　但是，有时候可以想象的东西，却又无法用言语解释。
　　就像一个初生懵懂，了解人体自然科学的少年，第一次将自己的插头，放心最为心仪、暗恋的女神插线板里的时候，那种复杂、莫名，夹杂着身心双重的触感。
　　那也是可以想象，却又无法完全形容的东西。
　　第一戟，无中生有。
　　让虚无的海里，多出了“有”这种概念。
　　紧接着第二戟，便是定！
　　定下乾坤，定下万化，定下原始的规则，定下全新的篇章。
　　一点星辰，在短戟尖上绽放。
　　没有预想中，那么的震撼、宏伟。
　　创造一个世界，犹如点亮一颗繁星。
　　但是它又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引人注目。
　　封林晩相信，一定还有更多无法言说的神奇，发生在了夏侯老师的身上，因为即便是他，也能看出夏侯老师此时的气质，与之前步入虚无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假如之前他的，看起来犹如古之无双战将。
　　那么此刻，他就像那矗立在风雨中，守候数千年，俯视人间百态，而不悲不喜，不懂不摇的神像。
　　怜悯而又冷漠，慈悲而又严肃，庄重而又枯寂。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然后便是第三戟。
　　这一戟，夏侯老师挥动的最快，最为迅速。
　　就像只是前两式的余韵，只是一种激动爆发后，不甘心就这么结束，然后垂死的狡辩和挣扎。
　　那一点犹如繁星般的世界，则是随着他戟尖的挥洒，完整的跃入了虚无之中。
　　然后在虚无的牵引下，一种无形无质无物无相的气息，汇入了那小小的世界中。
　　太虚神梭震动，居然穿透了虚无，直接进入了夏侯老师创造的那个小世界中。
　　全新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一切。
　　天空、大地、海洋、山川，就像是软件程序一般，在一根根细密的线条，犹如戟光的牵引下，开始“打印”出来。
　　然后所有的自然能量爆发，交汇。
　　生命的气息，浮现在世界的一角。
　　而打从生命真正诞生的那一刻起。
　　整个世界方才鲜活，同时一些更加具体、真实，被赋予了人格和定义的规则，才降临在整个世界。
　　命运、造化、时间、因果……这些耳熟能详，被人说烂了的强大规则，直到此刻方才在这个世界显露端倪。
　　封林晩直观的看着这一幕幕，陷入了深刻的沉思。
　　夏侯老师的三戟，似乎牵动了他那被遗忘的记忆和灵感，让他诞生了某些奇妙的想法。
　　一只小小的灵蝶，飞在他的额头上，然后扇动着微弱的荧光，穿透了强横的太虚神梭，在无人察觉到的情况下，横跨的虚无，去往了未知。


第397章　灵蝶入梦，我亦非我
　　初生的原始生命，相比起那些高高在上，一说起来就十分高端的强大规则，是弱小而又脆弱的。
　　但是却是这弱小的，初生的生命，决定了高高在上的规则诞生和归属。
　　这说起来有些可笑。
　　但是仔细思量，这世间的太多道理，何尝又不是如此？
　　由此，引发了封林晩的一个猜想。
　　人与人，人与规则，规则与规则之间，并不能单纯的以“强弱”二字来区分，那太简单粗暴，说的就像，花多少钱就能睡到什么样的女人似的。
　　这个道理尽管大多数时候管用，但却并非绝对的通用。
　　在十约的规定和约束下，原生种无法修行已经被前人修行过的功法，也就是说……不存在两条绝对重叠相同的超凡之路。
　　这是为了保证整个星河文明的蓬勃进取心以及多样性，当然也是为了在广袤的星河中，找出真正的人才。
　　而星河军校的图书馆，被割裂在了真实之外，位于无法明说的不存在之地。
　　在图书馆里记忆的一切，都会被遗忘，遗失在图书馆。
　　这些本是为了整个大范围的“好”。
　　但是对于有些优秀的个体而言，这又是一种“束缚”。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彻底的绝对可言。
　　连虚无，都可以演变出有，进而变幻世界，那么一些僵硬的规定，又怎么可能单纯的只造就好的东西？
　　就像封林晩，他就不是一个甘心被束缚的人。
　　“十约限制的，是身为原生种的我。而图书馆禁锢的记忆，也是属于我的记忆。那假如，从某种形式上来讲，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