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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去看看！”唐婉站起身来。
　　　　　　一进客厅，就见曹子辛陪着林老夫人寒暄。
　　　　　　“婉儿，你来了，曹老板等你好一会儿了。”林老夫人招呼唐婉。
　　　　　　“姨母，你看曹叔叔来看我啦！”林嘉芙见了唐婉，站起来高兴地说道。
　　　　　　“曹某见过唐小姐，冒昧上门请唐小姐不要见怪！”曹子辛给唐婉远远地行了个礼。
　　　　　　唐婉回了一礼：“曹老板客气，贵客上门，请曹老板恕唐婉招待不周，不知曹老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她心里奇怪的不得了，曹子辛找她干什么？她不打算跟他绕圈子，便直接问了。
　　　　　　曹子辛哈哈一笑：“唐小姐果然快人快语！”
　　　　　　林老夫人不赞同地看了唐婉一眼，笑道：“曹老板请坐，喝茶。婉儿也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唐婉一来就这样问，很是失礼，仿佛跟人说“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说完事赶紧走人！林老夫人心中暗道：怎么也得好好招待人家，就算心里极不耐烦也不能这么明白的表露出来，太不符合大家闺秀做事的风格了。
　　　　　　曹子辛笑着坐了：“曹某昨天递了帖子，没收到小姐的回复，也不见小姐来平安客栈，以为小姐进城之后杳无音信，心里担心，想来看看小姐，故而今日一早就来了。此举唐突，望小姐海涵。”
　　　　　　实际上，他想跟唐婉打好关系，迟迟不见唐婉上门，心里着急，所以主动前来。
　　　　　　“谢谢曹老板！”唐婉也笑了，无论这话是真是假，他能上门来看就是有心，唐婉领他的情。
　　　　　　见她不反感，也没有不高兴的迹象，曹子辛捋捋胡子，慢慢说出今日的目的。
　　　　　　“过几日就是重阳节，林老夫人、唐小姐和林姑娘有没有计划出门，不如一起去三清山登高？”
　　　　　　“登高？”林老夫人迟疑了，“我身体不好，就不去了，叫年轻人去吧！”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唐婉是一个年轻女子，还是被休的下堂妇，跟个外人去登高算怎么回事，被人知道了还不被唾沫星子淹死？还林嘉芙，一个小女孩跟着，也不安全。
　　　　　　“还是算了，我们家都是女眷，不方便出门，曹老板的心意我们领了，谢谢您。”林老夫人又道。
　　　　　　“可是，我想去！”林嘉芙小声地说了句，见众人都看她，方才不好意思地解释：“就是因为家里都是女眷，有曹叔叔陪着，我们才好出门。”
　　　　　　曹子辛马上接口：“是啊，老夫人，曹某必定护得你们一路安全。重阳节是亲人团聚的日子，这天登上高山插上茱萸是不可多得的好兆头！”
　　　　　　一家团聚，林老夫人晃神，他们家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明年的重阳还不知道有几人，她还在不在。
　　　　　　见林老夫人面露追思神情哀戚，唐婉在旁附和：“伯母，佳节难得，就随了芙儿的心愿吧！”她也想去！来了台州，还没出过门呢！
　　　　　　得到支持，林嘉芙更加眼巴巴地望着自家祖母，林老夫人回过神，不禁笑道：“也好，老婆子就陪你们走一趟！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登上三清山。”
　　　　　　话里透着明显的不吉利，林嘉芙虽是小孩也听出其中的不好，于是拉着林老夫人的袖子娇声道：“祖母一定会偿命百岁，不光今年，明年，后年，年年都要配芙儿爬三清山。”
　　　　　　林老夫人展颜笑了，脸上的皱纹散开，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好好，祖母陪着芙姐儿！”
　　　　　　曹子辛在旁看了也凑趣：“林姑娘真孝顺，老夫人真是好福气！”然后趁着大家心情好，道出前来的第二个目的。
　　　　　　“唐小姐，我过几天要回临安，这次带的还是药材，不知道这一路会不会顺利，可惜没有唐小姐一路随行，您能不能给我算算接下来一个月的天气？”
　　　　　　一个月？唐婉愣住了。
　　　　　　她以前算天气的时候都是当天测当天的，还从来没有提前算过，真是局限了。天气既然可以提前算出来，自然可以多算几天，唐婉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傻了。
　　　　　　“我还没试过提前算那么久的，不知算得准不准，这样吧，我先试一试，过几天在给你说。不过除了天气之外，我可以给你算上一卦，你看如何？”
　　　　　　曹子辛惊讶了：“唐小姐会算卦？”
　　　　　　“略通一二。”唐婉算不出自己命运，就想拿曹子辛的算一算，要是还算不出，那就真的要找一找原因了。
　　　　　　曹子辛高兴了，算天气的时候唐婉也是说略通一二，结果每天都算得很准，现在既然主动提出算卦，那么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求之不得！唐小姐，请！”
　　　　　　唐婉仔细盯着曹子辛看了看，忽然发现，没有测算的工具，于是跟丫鬟要了几枚铜钱，在桌上掷了一卦。
　　　　　　唉，真是赶鸭子上架，除了自己她还从未给别人算过，给自己的卦象还是空卦，现在竟然连工具都没有。唐婉叹气，看来她真的要认真一些了！
　　　　　　“不错，过几日北方虚宿大盛，虽不是主力出行，但此星吉利，曹老板临安之行正是这个方向，在此星照耀下，必定大有裨益添财进宝。”
　　　　　　曹子辛爽朗大笑，做生意的最喜欢听这些话了：“接您吉言，曹某添财进宝，必不会忘了小姐的！”
　　　　　　林老夫人嗔怪地看了唐婉一眼，面上笑道：“不过是取个好兆头，哪里真有她的功劳，曹老板太客气了。”唐婉什么时候会算卦的？看来她对儿媳妇这个妹妹还真是不了解。
　　　　　　林嘉芙却是认为理所应当，姨母连天气都算得那么准，会算卦又有什么稀奇？
　　　　　　几人又闲扯了几句，将曹子辛欢欢喜喜送走了。
　　　　　　唐婉回到房间拿起铜钱、脱了鞋，开始算接下来的天气，到底怎么才能算准三十天后的天气？
　　　　　　唐婉埋头算了起来。累了半天后，唐婉忽然想起她还没有将求来的符交给林振平，也忘了找到救林振平的方法，《大巫经》里有没有记载？算了，她累了，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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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明天见。（*^＿＿^*）

　　　　　　第四十二章：猝死

　　　　　　没想到曹子辛刚走，晚上林老夫人就病了。
　　　　　　九月天气闷热，昼夜温差大，林老夫人白天受了热，晚上天气转寒，一冷一热之间就病了。这一病就来势汹汹，当天晚上就高热不止。
　　　　　　晚上翡翠当值，急急通知了林总管，让他去请大夫，又叫了外头的珍珠、玛瑙进来帮忙。翡翠本来是要叫唐婉和林嘉芙的，奈何林老夫人说不必麻烦，别扰人休息，叫大夫就来行。好不容易等大夫来了，诊脉开药，翡翠和玛瑙忙着煎药，珍珠则打水给林老夫人敷湿帕子。忙活了半天，才拿药喂了林老夫人。
　　　　　　第二天，唐婉和林嘉芙去请安的时候，林老夫已经卧病在床，爬不起来了。林嘉芙看着林老夫人衰老苍白的脸，第一次意识到林老夫人真的没多少日子了，她怎么会忘记，姜妈妈早就跟她说过林老夫人身体不好，时日无多。
　　　　　　“祖母，您可要好好的，按时吃药，听大夫的话快些好起来。”
　　　　　　唐婉在旁边附和着，关切道：“正是呢，伯母要好好养着，等身子好了，我们再陪着你到处去走走。”
　　　　　　林老夫人自家知自家事，她这幅身体已经坏到一定地步，怕是没几天好活，当着小辈又不能打击他们的一片心意，林老夫人笑道：“好，祖母好好养着，到了重阳节陪你去三清山去插茱萸。”
　　　　　　林嘉芙忙不迭的点头，“只要祖母好了，不去也罢！”
　　　　　　唐婉点头，养病要紧，三清山去不去要什么紧。
　　　　　　不去吗？林老夫人看着林嘉芙的小脸，她那么想去如今却主动放弃，真是个好孩子！林老夫人一瞬间下定决心：一定要陪她上三清山，她还不知道能活几天，能让孙女少些遗憾就少些遗憾，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登山了。
　　　　　　接下来，林嘉芙和唐婉围着林老夫人，床前床后，端药递水，事事亲自照料。过了几天，兴许是大夫开的药对方，又照顾的精心，林老夫人渐渐地好了起来。
　　　　　　到了重阳节前一天，林老夫人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精神抖擞地吩咐下人着手准备去三清山要的东西。
　　　　　　林嘉芙很担心，劝她：“祖母，您的身子还没大好，还是听大夫的话好好养着，明日我们不去了，就在家赏菊，您别忙了。”
　　　　　　林老夫人笑道：“怕什么，祖母已经好了，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折腾。去！”
　　　　　　唐婉也劝她：“伯母，这不是逞强的事，您正病着呢！”
　　　　　　林老夫人哪里肯听，“行了，你们不用劝了，我要去，你们爱去不去。”竟然耍起性子来。
　　　　　　两人相视苦笑，老小孩老小孩，年老的人执拗起来，就跟小孩子一样不讲道理，林老夫人竟然也会如此，令两人大跌眼镜。
　　　　　　就这样，第二日曹子辛如约而至，几人寒暄之后，林老夫人硬撑着身子往外走，可是没走几步，人突然一下子栽倒在地！
　　　　　　“祖母！”林嘉芙紧要一声。
　　　　　　“伯母！”唐婉跑过去将人扶起，“伯母！”唐婉用手探向她的鼻翼，气若游丝，还有一口气吊着，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快请大夫！”唐婉抱着人大叫，心里却已然明白，林老夫人这是要去了，昨天的好精神不过的回光返照而已。
　　　　　　曹子辛见人倒地，吓了一跳，在唐婉喊请大夫的时候风一般地往外冲去。心里哀叹，怎么会这样呢？！林老夫人要是出了事，他真是说不清了，别的不说，就是心里的内疚也会让他难受一阵子。
　　　　　　“芙儿！以后要听姨母和外祖母的话。”林老夫人话音一落，便陷入混沌，她的眼缓缓闭上，手失去力气往下一落，脖子一倒，歪在唐婉怀里。
　　　　　　死了！唐婉一瞬间判断出她的状态，默默地抱着人看向林嘉芙。
　　　　　　林嘉芙还不知道林老夫人死了，忙不迭的点头，蹲下来准备拉她：“祖母，您放心，我一定听话，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她死了！”唐婉不忍说出这话，但却必须说。
　　　　　　“死了！”林嘉芙不可置信地看向林老夫人，往后退了一步！不会的！祖母怎么会死，她刚才都还好好地，准备去爬山，怎么会死？
　　　　　　“芙儿，祖母去了天堂，去看你的父亲母亲了，他们现在在一起很快乐，你不要伤心。”唐婉安慰道。
　　　　　　林嘉芙先是呆了一会儿，继而“哇”地一声哭出来，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怎么也止不住。唐婉放下林老夫人，将林嘉芙抱入怀里，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背，柔柔劝道：“芙儿别哭，祖母不是说让你听我的话吗，别哭！”
　　　　　　哪里劝得住？林嘉芙依然大哭，哭得伤心极了，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往下流，她小小年纪本来不该明白死亡的含义，半年前，她的母亲唐嫣去世，之后她被送到唐家，再也没见过母亲，小小年纪的她便知道死了就是没有了，再也看不见了。林老夫人是她台州最后的亲人，她死了意味着这里再没有疼爱她的亲人！
　　　　　　“呜呜～～～”林嘉芙哭得打嗝，几乎喘不过起来。
　　　　　　“小姐，别哭了！”姜妈妈在一旁也是老泪纵横，虽是劝林嘉芙别哭，她自己却比谁都哭得伤心。
　　　　　　“芙儿，祖母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你，父亲母亲也是，他们每天都看着芙儿，芙儿不开心，他们也不开心，芙儿高兴他们就高兴，你不想让他们不高兴对不对？”唐婉帮林嘉芙擦去眼泪，用现代最平常的安慰方式告诉她亲人去世了。
　　　　　　“真的？”林嘉芙抬起泪眼：“他们会看着芙儿？”
　　　　　　“嗯。”唐婉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不哭了。”林嘉芙抹去眼泪窝在唐婉怀里。
　　　　　　真是个好孩子，这么听话的孩子为什么会父母双亡逝去血亲，老天真是不长眼！唐婉抱着林嘉芙，心中慢慢平静，老天从来最公平也最不公平，生死大事，无人能够逆转，林老夫人是身体机能衰竭，自然死亡，无药可医。
　　　　　　来了这些天唐婉其实悄悄给林老夫人看过，从脚眼里看到林老夫人心肺功能衰竭，器官老化，药石无用，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她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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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明天见。（*^＿＿^*）

　　　　　　第四十三章：葬礼

　　　　　　闻讯而来的林家人赶来时，林老夫人已经闭上眼睛驾鹤西去，林家的几位太太给林老夫人换上寿衣，装入早就备好的金丝楠木棺椁，停放在大厅。
　　　　　　林老夫人死的时候七十二岁，人生七古来稀，算是喜丧。
　　　　　　待曹子辛赶来的时候，大夫已经用不上了。
　　　　　　“唐小姐林姑娘，对不住，曹某没想到会这样！”
　　　　　　“曹老板不必自责，生老病死是命中注定，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伯母去的安然，没有受苦，还有芙儿在她身边，她是笑着走的。”
　　　　　　林嘉芙听得红了眼圈，却没有再哭，显然是还记得唐婉刚才的话。
　　　　　　唐婉牵着林嘉芙，眼底隐隐带着赞扬和鼓励看了她一眼，转过头道：“曹老板，我本来想等登高回来再给你算一次天气，现在看来怕是没空，这个你拿着，也不知准不准。”唐婉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蝇头小字。
　　　　　　听了开始的一段话，曹子辛的心里好受一些，但唐婉给他纸条，曹子辛心里更加内疚了！这个时候她还记得这事，太难得了！于是主动要求留下来帮着办丧事。
　　　　　　唐婉眼瞅着，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做些什么恐怕心理不安，也就随他去了。
　　　　　　林家的爷们赶过来安排葬礼处理丧事，林三老爷承头，指挥着林家众人扎灵堂，搭丧棚，报丧，邀客。
　　　　　　林大太太则将林府从里到外都换了白色的装束，一时间林府人人披麻戴孝，哭声震天。一切有有条不紊，井然有序。之前林老夫人的身体不好，林大太太早有准备，这会儿派上用场，来往的人看了，觉得林府的葬礼既气派又热闹，林大太虽然哭着丧，心里却得意的不得了。
　　　　　　林家的几位爷齐整整的当了孝子，在林老夫人灵前跪灵放声大哭，做足了孝子贤孙的样子。
　　　　　　唐婉讽刺的笑了，这哭的人中有几个是真的伤心？除了她和林嘉芙，谁会记得这位慈祥的老人？
　　　　　　孝子？真孝顺会惦记长房的财产，强行过继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真孝顺会觊觎林老夫人的嫁妆？
　　　　　　不管唐婉怎么想，丧事办的极为热闹。林家人请了静安寺的和尚做法事，日日哭丧夜夜跪灵，连续几天下来，林家人几乎人人脱了一层皮！无论是真伤心还是假把式，那哭号可是实打实的，要想不被人骂不孝，就要扯开了嗓子号。这么多天下来，谁受得住？除了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外，没人能够轻松。
　　　　　　唐婉是外人，没有跟着哭，也不想做这样的哀伤的样子，只专心照顾林嘉芙。作为林老夫人唯一的嫡系血亲，跪灵哭丧是避免不了的，而且比任何人都要虔诚哀痛。
　　　　　　但唐婉看不下去了，作为长房唯一的嗣子林振平，虽说年纪小，但比林嘉芙小得了多少，几个月？林四太太心疼儿子，时不时找机会让林振平休息，唐婉没有意见，可林振平休息也就休息，为何要转弯抹角地明示林嘉芙必须跪着？
　　　　　　说来林振平的情况特殊，这么久唐婉都没考虑清楚要不要救人，也不知道求来的符有没有作用，正犹豫着跪不跪灵的，她没想跟一个被鬼缠身命不久矣的小孩计较，可是林四太太的做法真的让人恼火！
　　　　　　“四太太，按理说林振平才是长房的当家人，最应该给伯母守灵，为何不见他人？”这一日见林四太太又转到林嘉芙身旁，唐婉忍不住了。
　　　　　　“呃，他昨天有些不舒服，所以”林四太太笑道。
　　　　　　“不是我说四太太，既然是长房嗣子就该住在长房，还有，跪灵是对长辈的孝敬和心意，如果平哥儿没有跪灵的事被传出去，对他以后的前途不好吧？”唐婉冷冷看着林四太太。人的心可以偏，因为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对自己的亲人好没错，但不能把别人当草，没人是傻子！
　　　　　　“这！”林四太太暗恨，她原本以为唐婉是个温温柔柔的人，平日里说话轻言细语，不想今日一开口竟然如此犀利，让人辩驳不了。
　　　　　　“我这就让他来跪灵！至于搬到长房，他人小，等大伯母的事了了，他满了七岁再说！”
　　　　　　“别呀！芙儿也没满七岁，也是一个人住的，四太太不必担心，长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房子不缺钱！”唐婉大声道，整个灵堂的人都听到了。
　　　　　　“唐姑娘说得对，四弟妹，你确实该让人住道长房的！”林大太太道，她之前不好开口，不想在人前落得苛待侄儿的名声，唐婉开口再好不过，她自然要助她一臂之力！
　　　　　　所有人都往林四太太看来，林四太太无法，只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