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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拍我的马屁。”良太后瞪了她一眼，缓步走上前来，再又细细看了看她：“嗯，比一年前临走之前胖了些许，看着舒坦多了。
九月咧嘴一笑，她也没料到自己当初从水中射伤了康平帝后，就会一病不起，当时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就隐约感觉到楼晏似乎是在自己床边，甚至再度试图运动替她疗伤。
不过她体内的寒毒因为长时间没有服用解药，加之新伤旧伤，水下的刺骨凉意还是将她体内的寒毒激发了，她只记得自己那时候又是咳又是吐的，一口东西都咽不下去，吐出来的也都只是血，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后来，楼晏和当时还是良贵妃的太后合写书信，将她送到了云海苍山。
这一年来九月过的简直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前边四五个月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咳血，然后就是被楼晏的师父，那个白胡子老道士逼着打坐修炼心法自行调息驱毒，后来她的身体康复了些之后，那个老道士就每天把她揪出来让她练功，倒也依然都是一些无上心法，虽然累，但九月的确所获颇丰。
她现在不仅是身体康复了，没病没灾没毒，体内的玄元之力已经与那老道士教她的心法融合在一起，合成了另一种上乘的内功，倒是楼晏很无耻，送她去的时候只让他师父教她一些内功，一点外用的招式都没让他们教过她，好像她要是再学会点什么武功的话就会远走高飞一样。
“阿九能保住这条命，还是全仰仗太后您当年的悲悯之心，修书一封才能将我送去了云海苍山。”九月客气的笑着俯身，毕竟眼前的良太后是楼晏的母亲，并且为人谦和大度，不像别的老人家那么多事，九月也的确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太后。
齐哈珉珠在一旁不坑声，只跟着也俯了俯身算是给太后请了安。
良太后也对这漠北小公主的脾气有所了解，对眼前这两个小丫头也不是很严厉，只是看着九月：“当初康平帝被你在水中射杀，你过后又大病了一场，现下总算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昨天因为云知入了宫，我也没时间来看你，前几日你回来时也只是匆匆一瞥，现在看来，才一年多的时间，你也算是个大姑娘了。”
九月浅笑：“的确，浑浑噩噩度过了这一年，没想到回来后，这皇宫也修建好了，后宫的桃花也开的正旺～”
良太后当即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桃花开的正旺？你是说这后宫的桃花林呢？还是……桃花呢？”
九月恭敬的对太后行了个礼：“不管怎么说，太后娘娘您对阿九有救命之恩，无论对于冉皇后的事情您打算怎样安排，我也不可能与您做对，只是……真的希望太后您能细细斟酌，虽说楼晏如今已经在百姓的期待下顺利称帝，皇帝难免会有三宫六院，他即使说过待后宫开满三千桃花便只迎我一人入宫，可有些方面，终究也还是要考虑到您老人家的感受，即是有救命之恩，我也不敢说什么自私的话，但是……”
“阿九只有一句话，相信太后您是明智之人！”
良太后微微一笑：“你这是在拿话扔给哀家听？”
九月垂下眼：“阿九相信，无论楼晏曾经是晟王还是现在的显安帝，有您在有他在的地方就还是一个家，家和才能万事兴，如果招来什么导致家不和的人，不需要阿九说什么，您必然比阿九更懂得这后宫的是非纷争。”
“如果哀家坚持要将云知接回来，你又当如何？”
九月微笑：“我自然是不能如何，如果太后您一定要将冉皇后带进这元恒的后宫里来，那大不了阿九我离开这后宫，也免得那诸多的纷乱和烦扰，既然太后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理应让步。”
“你这丫头，以前看你还是明珠县君的时候，就知道你鬼主意多，在你回来之前，苍海云山那边寄回来的信函上也写道你泼皮耍赖的功夫不少，和你这种泼丫头说话，哀家可真是要提着十个心才行，不然就会被你给绕了进去。”
九月撇了撇嘴：“阿九不敢。”
“行了，你这丫头直到现在在哀家面前还是我来我去的，一不称民女二不称妾身，你说说你，明道云知的心思，这样对云知也太残忍了不是么？”
“阿九知道太后您仁慈，何况冉皇后又是您曾经当做亲女儿看待的，见她嫁去浅月国，又受了这几年的苦处，心里难受，想要把她接回到身边来陪您，也想让她享受一下所有在意的人都在身边的感觉。”九月淡淡勾唇：“可毕竟时过境迁，您确定她以着一国皇后之名嫁入元恒，是真的民之所向吗？那只是些百姓间的谣传，究竟怎么在这半个月内忽然就有这种故事传开了，太后您当真是没有想明白？”
良太后看着她，没有说话。
“是呀太后娘娘。”齐哈珉珠在旁边忽然帮腔：“冉皇后当年在元恒皇朝的名声传的极广，但关于她和皇上之前青梅竹马的传闻也仅限于这些熟悉的人之间才知道的事情，这事隔多少年，现在忽然在百姓间传开了，这不明摆着是有些人有心想要逼着皇上将她给娶回元恒来么……”
太后当即冷眼看向齐哈珉珠：“云知的性子我知道，她纵使有心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话落，她又转眼看向九月：“倒是她身边的那个贴身宫女可芯，是个烈性的丫头，有机会就想帮着云知，这种莽撞的行为也像是可芯做的事，不过哀家与云知和可芯太过熟悉了，即使明白，也要考虑这其中的可行性，而不是直接拒绝，你们要知道，两国相交，云知若是带着浅月国的国玺嫁入元恒，这代表什么。”


　第521章：也只是在保护她

“代表元恒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浅月国逐渐划入自己的版图，冉皇后在浅月国步步为营这么多年，如今大权在握，太后娘娘您看中的究竟是这曾经对她的旧情，还是她手中浅月国的皇权，这当然只是太后您该考虑的事，阿九要考虑的，只是这后宫里的三千桃花究竟是美丽的，还是招祸的。”
九月淡笑着说。
“放肆！”良太后顿时冷眼看向九月：“阿九，你当真是被惯坏了。”
九月闭了嘴，旁边的齐哈珉珠也正要接口，却忽然被她拽了一下，拽着她一起给太后跪了下去。
她不仅是这一国太后，更是楼晏的亲妈，九月跪着也不委屈。
看着这两个丫头跪下时一声不吭的态度，太后摆了摆手：“罢了，阿九，你跟我过来。”
九月抬起眼看向太后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回眸见齐哈珉珠有些担忧的目光，想了想，才站起身跟着太后走了出去。
良太后走至九月寝宫前的正殿，望着外面的各座宫殿，直到九月安静的走到她的身后，两人就这样沉默了站了许久，她才转过眼看向九月。
“阿九，你才刚刚回来，皇儿还没有对你说过这些事情，是不是？”
九月愣了一下：“什么事情？楼晏……我是说皇上将我从云海苍山接回来后，我因为一年多的生活习惯改变，有些不适应皇城这边的水土，加上睡了这几日，他通常都是夜里到我这里来看奏折，偶尔探探我的脉，虽然相别一年之久，但现在毕竟他也才刚入住新宫，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他能陪伴我的时间不多，也没有说其他的什么事啊……”
太后微叹：“怪不得，不过听你刚才所言，你能不急躁的暗暗开骂，而是理智的去分析形势，哀家已经很满意了。”
九月没明白，只是疑惑的看着她：“您的意思是？”
良太后的手轻轻放在雕梁画栋处的红漆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宫殿，轻道：“虽说换了新宫，可皇宫终究只是皇宫，哀家这一生也算是平顺，却一生都被困在这深宫中，知道这里的好处，熟悉这里的坏处，自然也知道云知的身份不适合再回来。”
“就在几个月前，你还在山上养身子的时候，云知便已经回来一次，她远嫁六年终究肯回来见我，可回来的目的，却是与我商讨与元恒合并为一国，她嫁回元恒来的事……”
“哀家不知道她究竟对皇儿是多深重的感情，曾经听闻过她在何太后的寿宴上赠的八味奇药，知道她心里有苦说不出，知道这远嫁的孤独和无奈，哀家也的确是想过，将她接回来。一来可以在她手里将浅月国的大权夺过来，二来，也成全了她，更也成全了我，哀家多希望皇儿和云知能像小时候那样开开心心的环绕在我身边。”
“可……”良太后回身看向九月：“六年多的时间，我那心性耿直单纯的云知已经在浅月国的后宫磨练成了另一种样子，她一如当初多才多艺，一如当初的聪颖慧黠，但她多了一样东西。”
九月淡淡勾了勾唇，终于明白良太后单独叫自己来是说什么了。
“冉皇后她，是多了一个为达不目而不择手段的习惯，是吗？”她笑着说。
良太后轻叹：“六年多的磨练，她能一步一步从一个远嫁的小小女子变成如今浅月国的真正掌权人，自然是需要具备这种睿智与手段，可即使她现在回到我的身边，对我的任何孝心也不再是曾经那样单纯了。她哄我开心，不过只是为了回来，她煮的茶也不再曾经的味道……”
“哀家心痛，却也无奈，并且早在几个月前云知提到这事的时候，皇儿也在场，他直接拒绝了这一提议，并且直接派人将云知送回了浅月国。”良太后看着九月：“也就是从那时起，哀家就清楚，云知这归国的梦是彻底的不会实现了，如若哀家因为心疼她而固执的逼着皇儿将她娶回来，那就的确会如你所说，家不像家，国不像国，这后宫便是家国天下的纷争，再也没有哀家所期盼的儿孙承欢膝下的那种快乐。”
“既然太后娘娘您已经放弃了这一打算，楼晏也拒绝了这一提议，冉皇后这次又来，是回来做什么？”九月在问出这话时，其实心里有个答案，但却并不方便说出口。
“刚才那漠北的小公主不是也已经说了？”良太后叹笑：“云知得知你活着回来了，本就没有彻底死心，更是燃起了斗志，试图借着百姓口中所传的曾经的一段佳话载入史册，借着百姓的口来动摇哀家和皇儿，并且她这一次回来，直接带了浅月国的玉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回元恒来。”
“我听说，太后您昨天拉着冉皇后在自己的宫里聊了一夜。”九月挑眉：“您可是已经被她动摇了？”
良太后摇头：“哀家只是想到你这孩子，你与皇儿一样都是惯于隐忍之人，云知曾经也会忍，可现在，她已经不愿意再独自承担那些孤苦了，她昨晚是在我面前跪了一整夜。”
九月的目光一缓。
其实想想冉云知，也的确是可怜。
但她的可怜仅限于在情感上的可怜，她被迫嫁去浅月国，被迫从一个简单的少女逐渐成长为笑里藏刀的美人儿，一步一步变成皇后，甚至到现在浅月国的掌权者，她的不易仅仅是因为亲人的远离和对故乡的依赖，而她的成就，却又是多少人所羡慕不来的。
有得也有失，即使可怜，也终究不需要因为这份可怜而为她退步。
“一整夜。”九月失笑：“如果您肯答应的话，怕是她只跪一个时辰你就心疼了，又怎么会跪上整夜，所以这个结果我也已经知道了。”
说着，九月对着太后行了个大礼：“阿九谢过太后。”
太后淡淡看着她：“阿九，哀家并非是向着你，只是思来想去，你终究也是适合皇儿的，云知即使回来，怕是也会被妒心所扰，会逐渐变的连哀家也不认识她。这后宫数十载沉浮，我看过太多心思简单的女子逐渐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哀家这也是在保护云知，她在浅月国毕竟位高权重，若是回了这里，便要被你踩在脚下，哀家看着也会心痛啊。”


　第522章：我都及笄一年多了！

太后这显然是在自己安慰自己，九月也不多说，更也不反驳，只是笑了笑。
不过这话说的也不假，如果冉云知真的嫁回来，自己如果没气到离开皇宫远走高飞的话，一定会在这后宫里玩的她骨头都不剩。
她九月可没有那么多宽容大度之心，这一年来从苍海云山回来也算是度过了一劫，有很多事情也已经想开了，比如当初的穿越，比如曾经对未来的彷徨，现在倒是看的很清楚，她要的，她想要走的路，她自己明明白白。
要么就是留在皇宫陪着楼晏励精图治治理天下，要么就是远走高飞老娘去也，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受一点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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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黑，回来后的这几日，九月一直在补觉，今天晚上终于不困了，也睡不着了，就坐在寝宫里拿着一支笔趴在桌上子上随便的写写画画，大都是在苍海云山上那个老道士逼着她写写画画的东西，有些习惯用这种方式来消磨时间了，于是这会儿九月的面前已经堆了不少被她写废了的纸。
直到殿门前有熟悉的脚步声，她也没有抬起头，只认真的趴在桌上继续写。
直到那人走进了，她才轻轻吹了吹纸上的墨汁，抬起眼来说：“我还没被封后呢，你天天都往我这寝殿里跑，不怕宫里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啊？”
楼晏一身素白的锦袍，只有衣袖上以金线勾勒出金龙的图案，头顶带着束发的金冠，冠顶有只栩栩如生的金铸龙头，若非这些细节，九月看着他一如曾经在晟王府时没什么两样，仍旧那般纤尘不染，仍旧淡淡含笑的注视着她，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
“来你这里，会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来？”楼晏淡笑：“我此时若是去了太后的宫里，怕才是会真的传出闲话。”
九月挑起眉：“太后娘娘今天来找我说了关于冉皇后的事，既然你也没同意，太后也不打算同意，这件事是不是就可以了了？”
楼晏缓步走至她身侧，看见她乱写乱画的一堆东西后，与她坐在一张椅上，轻道：“云知的心情需要平复，不过她跟在母后身边自然是会安慰许多，用不了多久，她自己会想清楚，不需要我再送她，就会自行回浅月国。”
“有没有觉得我们对她太不公平了？”九月托着下巴转头看向他：“曾经你对她不闻不问，你还只是晟王殿下，感情可以自主，现在你毕竟是皇上，这两国之交，有些事情，其实你也不用特意考虑我的感受……”
楼晏雅人深致的眉宇微微一动：“也是，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太后，让她把云知留下罢。”
说着他便要起身。
“喂！”九月连忙放下笔伸出手就急急的拉住他的袍袖：“我就是客气一下！总也要假装一下大度嘛！你至于这么当真？”
楼晏回眸：“不是说不需要我特意去考虑你的感受？”
“……”九月嘴角抽了抽，将他的衣袖一边往回拽一边拢在自己手里，不过他这衣料是真的好，不管自己怎么纂来纂去，都不出半点皱痕，微凉又滑软，这元恒皇朝真不愧是纺织大国：“那你也得考虑考虑你自己的感受啊！两个女人都这么不好对付，你确定同时把我们两个都娶进门，还能有太平日子过？”
见楼晏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看不出喜怒，九月干脆笑着凑了过去抱住他的腰：“皇上～你现在好歹也是个皇帝，你喜欢听什么？我溜须拍马样样都会，保证让你龙颜大悦，再也不说这么不懂事的话了……”
“你还真是收放自如。”楼晏坐回到她身边来，一手将九月不老实的往他身上爬的手拽了下去按在椅垫上，另一手拿起她刚刚写写画画的东西，眉宇一蹙：“你这字……”
“怎么样？有进步吧？”九月笑眯眯的抱着他的胳膊，手在他怎么揉也揉不皱的龙袍上掐来挤去，最后甚至将手悄悄探入他的袍袖间，色眯眯的将手缓缓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手指在他手臂上像弹钢琴似的一点一点的往上走。
直到楼晏放下她那仍旧写的七扭八歪的字，顺手按住她不老实的手，转头看她：“半月后正是后宫桃花最盛的时候，你打算什么时候入主后宫？”
九月还是不依不绕的整个人贴在他手臂上，笑眯眯的将手在他的袍袖上扯来扯去：“我听你的。”
楼晏轻笑：“现在这么听话？”
九月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画着圈圈：“那肯定的呀，毕竟长大了懂事了，你说是吧？内什么……楼晏……我都已经及笄一年多了……”
“嗯。”楼晏仿佛没感觉到她的暗示，将手自她的手中抽了回去，拿起她画的那些字画：“你在苍海云山上每天就写这些东西？”
“是啊，你师父那个臭老道本天弄这些什么清心咒还是短字箴言来给我让我抄写，最开始我还不乐意，后来发现，那山上太无聊，想找个人打架都没有，甚至连死个人让我验一验都没有，手痒的不行，幸亏每天习惯写这些东西，不然我都要发霉了。”
“寒毒解了就好，这一年也算是给你一次修身养性的机会。”楼晏放下那些纸，低下头就看见九月的手又一次滑进了他的衣袖里，更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肩上，笑眯眯的扬着下巴看着他。
见他低下头，九月更是对他眨了一下眼：“你这一年，一直在以摄政王的身份处理着元恒的各项大事，我在山上也都听说了。”
“嗯。”
“从晟王变成摄政王，最后终于在百姓的拥戴之下做了皇帝，你倒是一直都这么忙，一年多都没去山上看我。”
九月难得的撒娇，楼晏瞥了她一眼：“我若去看你，你还怎么修身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