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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久了，就能恢复理智。
　　这段时间天一天南地北的飞，闭眼的空都没有。
　　不过也只忙这一段时间。
　　以后就安逸了。
　　经历过无数动乱，天宝无比珍视现在平静的生活。
　　……
　　依然在上次那个戈壁里布阵。
　　随着阵法亮起，一阵生机浓郁的法则力量从流光玉中溢出。
　　姜萝慢慢把林寂的残魂代入人偶的躯体，让他的存在替代木偶于天地间的位置。
　　复活便是如此。
　　天地间不会多出一个人来。
　　林寂承接的是木偶的因果。
　　“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护着她。”
　　姜萝还没看见林意柔长大，还没见她战胜幽影，总有些不放心。
　　姜萝只是接了人偶的委托一阵子，林寂一复活就接了一辈子。
　　以后作为人偶的林寂，必然要比之前更细心地照看林意柔。
　　林意柔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本性不坏，本应无忧无虑长大，却经历了太多磨难。
　　天一既然说了林意柔是他的徒弟，必然不会在林意柔遇险时袖手旁观，只是……做天一的徒弟也有很大的风险，愿今后林意柔能披荆斩棘，做一个快乐又强大的人。
　　阵法外的其他人只看见姜萝没再穿斗篷，露出和林寂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眶里空荡荡的，没有眼珠。
　　随着阵法的流转，坐在阵心的姜萝渐渐变成最开始的样子。
　　一个小人偶。
　　僵硬苍白，陈旧。
　　林意柔只沉默的看着。
　　林寂把她留下之后，那些人对她并不好。
　　林意柔对林家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没人管她的死活。
　　她回以前的家，只有一片废墟。
　　只有那个林寂雕刻的人偶陪着她。
　　人偶会说话。
　　里面是林寂的声音。
　　刚开始还如珠似宝，十分爱惜，后来才发现那真的只是一个死物。
　　不知不觉把它弄丢了。
　　后来想找回来，已不知道究竟落到了什么地方。
　　比起人偶，她更想看见活的林寂。
　　人偶渐渐覆上一层血肉，在流光玉的作用下变成常人大小。
　　此时阵法已经到了尾声。
　　姜萝以本来形貌站在天一面前，让他多关照一下八班的弟子。
　　“小姑娘操心这么多会变老的。”
　　天一挨个记下姜萝交代的事，顿觉头大，年纪轻轻的，她怎么这么爱操心？
　　“我已经老了。”
　　“哪有，你要是算老，那我这种穿过了三千世界的人叫什么…老鳖吗…”
　　“日后他们就托前辈多多关照了。”
　　“那是自然。”
　　两人交谈其他人根本看不见，姜萝再看了一眼林意柔，收起异火，无声无息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路顺风啊！有缘再见！”
　　天一挥了挥手。
　　一个活生生的林寂站在阵法中央，是他十六七岁的样子，白衣墨发，俊朗无双。他环视一圈，最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诧异。
　　“林寂！”
　　东之玉跑过去，扑在他怀里，两人相视而笑。
　　“那…人偶呢？”
　　林意柔仰头问天一。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一命换一命。”
　　天一摸了一把林意柔的头。
　　小姑娘沉默着，无声落泪，慢慢从衣兜里掏出捏得变形的奶糖，往嘴里塞，最后蹲下来，蜷缩成一团。
　　林意柔终于明白，林寂是独立的个体，不可能永远陪着她……
　　从那天他匆匆回来，留下人偶应该就知道了。
　　林寂回来了，但属于她的人偶不在了。
　　一切都称心如意，只是少了那个抱她哄她的人。
　　“哭什么，只要你活得够久，总能有相见的一日。”
　　“她也和你的哥哥一样，有自己的生活。”
　　“又不是永别。”
　　林意柔眼泪止住，有些狐疑，
　　“这次，你不会又骗我吧？”
　　“你那个小人偶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呢？成精哪有那么容易，其实一直照顾你的……是个野生的神明。”
　　“别的小姑娘也需要她，所以她就去了其他世界。”
　　“骗我你就是猪。”
　　林意柔被天一抱起来，两人拉勾。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个师兄：小师妹快来，天一是个大□□子！
　　天一：把我的小棉袄还给我！
　　抢了人就跑的三千个师兄：想得美！


第227章　人偶番外【短】
　　山寺外向来荒芜；　近年却开了一树桃花。
　　说是寺，其实只有两三间屋子；　加一个斑驳的神像。
　　屋后是几亩薄田；　还有一个菜园。
　　原先是老和尚负责；　现在变成了清安。
　　上个月老和尚圆寂了；　临走前让清安闭口不言；　方能渡过劫难。
　　小和尚正是最好动的年纪，谨守着师父的话，不再说话；　也不再下山。
　　听说山下不太平；　他守着这寺；　清汤寡水；　勉强也能度日。
　　一日发现菜园子里的菜被偷吃了，清安原先想抱怨两句；　又硬生生憋住了。
　　不知道是什么兽类吃了他辛辛苦苦种的菜，忒可恶。
　　后来夜间他没睡；　默读完半卷经文；　悄悄摸出去，发现是一只猪崽子。
　　世道不安稳；　猪崽子也瘦得厉害。
　　偷菜被发现，它满眼都是惊恐。
　　“莫怕。”
　　清安把它当成一个与自己对等的生灵；　而不是储备粮。
　　猪崽有几分聪明，看出清安的纵容，继续下嘴；　把它啃过的菜吃得干干净净。
　　“你也无处可去，不如就住在寺中，我俩做个伴。”
　　猪崽哼叫了几声，算是应和。
　　此后清安就常常带着猪崽在山里逛，早晨一起醒来，念过早课，再劳作，采药，一直忙到天黑，一起在佛前静坐，再各自睡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小和尚变成了大和尚。
　　有人问他为什么不下山，心里担忧着猪崽无人看顾，嘴里却说爱山中清净。
　　大和尚渐渐老了，他捡回的弃婴长大了却没学到几分佛法，总爱偷偷烤鸟吃。
　　猪崽看见过几回，却怕清安见了生气，总是在清安发现前拖延些时间。
　　人有生老病死，猪崽却没见长大。
　　清安圆寂之后，徒弟带人上山，要杀猪吃肉。
　　猪崽遁入深山，等那些人都走了，庙中荒废，才敢回来。
　　守着那一座孤坟。
　　过了很多年，猪崽看见一群人在躲避战乱，十分狼狈，它引那些人来了破庙，能在此躲躲雨也是好的。
　　那些人依然要杀猪吃肉。
　　一个小哑巴悄悄放走了被捅了几刀的猪崽。
　　他念了太多佛经，却未悟透佛理，不能成佛。
　　转世之后，再不能言语。
　　不说话就少了是非，也许这一世可以成佛。
　　他认出了猪崽，无法坐视不理。
　　如果这是一只普通的猪，他必然不会相救。
　　但这只猪崽是他教了几十年的妖，是他教它从善积德，不争不抢……
　　是他让它觉得人类是好的。
　　清安放走猪崽后，终于了悟，不是他闭口不言就能渡过劫难，生了私心，他不再是真正虔诚的佛徒。
　　被愤怒的人打死后，清安沦为了一锅肉汤。
　　骨头嚼不动，就被弃在破庙里。
　　后来也无人提起这一桩事，只有一只猪崽伏在白骨上，日夜不分，勤加修炼，将那些骨头浸润得如白玉，晶莹漂亮。
　　怕渡劫时把骨头劈坏，猪崽换了个地方蹲着，虽化成人形，却忘记了前尘旧事。
　　……
　　“施主这个故事不错。”
　　香火鼎盛的寺庙里，一身灰色僧袍的年轻僧人气质澄净，温和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
　　“后来那个小和尚的尸骨，被请进了一个大庙，说是活佛转世不朽骨。”
　　容雅看着眼前的僧人，语气平缓。
　　“原来那骨头是这样的来历，若与施主有缘，施主尽可取走。”
　　“缘分到现在，已经用尽了。”
　　容雅朝殿上的佛像拜了一拜。
　　“清安，祝你早日成佛。”
　　僧人注视着容雅离去的背影，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
　　林寂与东之玉的婚礼十分热闹，也很有排面。
　　天一名下的资产数都数不清。
　　平时最喜欢花钱，什么飞机游轮大美人，花田海岛金子雨……
　　让一群恢复了修为的史莱姆穷鬼目瞪口呆。
　　林意柔已经被天一的其他徒弟抢走了，暂时不能回来参加婚礼，不过这里依然很热闹。
　　白天热闹过后，晚上又变成了传统的中式婚礼。
　　为了让这一对历经坎坷的新人有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其他人都体贴的关好了门。
　　林寂挑开盖头，与东之玉对视。
　　柔情无限。
　　突然从空中掉出来一个东西。
　　“您好，您的快递请签收。”
　　东之玉在箱子上牵完字，那个送快递的人就消失了。
　　一只手推开箱子盖，里面的人迷迷糊糊爬起来。
　　露出一个红色脑袋。
　　“夕！”
　　东之玉和箱子里爬出来的少女抱成一团，激动无比。
　　林寂也露出热情的笑容。


第228章　养猪【一】
　　【任务完成度100％】
　　【获得积分：6000】
　　【宿主数据分析中……】
　　【姓名：姜萝
　　等级：B
　　潜力：A＋
　　技能：C
　　积分：…5000】
　　姜帅哥得了一部分主神的残骸；　正在进化。
　　姜萝在系统空间休息了一段时日，继续下一个任务。
　　积分变负是因为买了夕的命……还有快递费。
　　主神碎片里那一部分夕的残魂被姜帅哥救活了。
　　“救救…那些猪。”
　　许愿的少女说话有些结巴；　看起来十五六岁；　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　灵魂苍白无力；　看起来随时会消散。
　　“好。”
　　容雅也是一个猪崽；　萌萌的，姜萝觉得这个任务还挺不错。
　　……
　　醒过来的时候先闻到了一股焦糊味。
　　姜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锅里煮的饭已经全部糊了。
　　原主烧火的时候晕倒在灶台前；　无人照看；　晚餐变成了一顿黑漆漆的锅巴。
　　米缸里没有存粮；　唯一的食物是菜坛子里见底的酱萝卜干。
　　肚子饿得发疼。
　　姜萝只能舀了瓢水；　煮一锅黑米粥。
　　一边喝粥，一边查看原主的记忆。
　　从出生起；　她就无法发出声音，被父母丢弃在村里；　让邻居代为照顾；　每年会固定给两千块钱作生活费。
　　他们从未回来过。
　　原主也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她哑巴。
　　前几年；　这个村开始弄养猪致富，赚得钱不少；　但猪总是不多。
　　没有人愿意照顾那些猪，原主是个哑巴，也不认识字；　反应有些慢，干活倒是不差，全村养猪的活儿都交给她了。
　　猪圈修在一处僻静的山谷里，出口狭窄，村民们平时会把外面的铁门关死，只有送食物的时候才会进来。
　　偶尔会施舍般地带些巧克力、糖果，丢给原主。
　　一个养猪场为什么规模这么小？
　　而且，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想进来只能走一条狭窄的山路，还要步行一两个小时。
　　十分不便。
　　而且那些猪……很不一样。
　　原主哭的时候，猪会安慰她。
　　她不想看见那些聪明的猪被关在猪圈里，就把门打开，放它们在山谷里走动。
　　前几天正好被村里人撞见，那些人狠狠揪她的耳朵，说她胆子大，要打一顿涨涨记性，还是村里一个老阿婆劝了下来。
　　老阿婆家里供的是黄大仙，颇有几分灵验，因此在村里还有些地位。
　　老阿婆每次看着那些猪，都会叹息，嘴里总说着，作孽哦……
　　原主的记忆实在太简单朴实了。
　　日复一日的蹲在山村里，没出去过，没有朋友，没有家人，除了那些猪，还有老阿婆，记忆里再没别的东西。
　　要怎么突破重围救猪呢……
　　强行放生，还是用别的什么办法？
　　姜萝陷入了沉思。
　　山谷周围都是陡峭的崖壁，往上望根本看不到顶，想偷偷跑路，那估计得等很长一段时间。
　　毕竟还得带上那十几头猪……
　　此时顶上有一个穿着登山服的年轻男子，正吊着绳子往下滑。
　　他的姐姐何梦梦已经失踪了一年多。
　　他们是龙凤胎，从小就十分默契。
　　最近他总是梦见姐姐在哭，说，我不想死，不想被杀掉……
　　一直在哭。
　　何彬彬无比担忧，自己四处找线索，终于锁定了这个山谷。
　　报警根本没有线索。
　　何梦梦失踪的时候，身份证都没有带，还特意遮掩了面部，根本无法探查她的下落。
　　这个国家，实在是太大了。
　　生活在繁华城市的人根本想象不到偏远乡村的闭塞。
　　就算在信息时代，也无法找到何梦梦。
　　她以前一直戴着一个手机挂坠，那是何彬彬定制的定位器。
　　那时候一直有女性出事的新闻，何彬彬放心不下自己傻乎乎的姐姐，特地把攒起来的所有零花钱都拿去定制那个定位器。
　　从外表上看，它只是一个漂亮蓬松的小狐狸尾巴，实际上里面藏了自动定位装置。
　　定位器只定到了这个市，就此销声匿迹。
　　他也联系过这里的警方，每次去都是看各种资｜料，然后坐在那里等消息，什么结果都没有。
　　何梦梦也许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一想到这里，何彬彬就心如刀绞。
　　没看见尸体，就还有希望。
　　娇气的姐姐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何彬彬鼻子一酸，差点滑下去。
　　如今很多村都开发得很好了，越先进，拐卖妇女的村落就越少。何彬彬暗自走了很多村落，扮作走亲戚的学生、迷路的外乡人、旅游的年轻人……
　　那些可疑的村落，都没有何梦梦。
　　这里是何彬彬圈中的一个地方。
　　因为这个山谷……太可疑了。
　　整个村都很可疑。
　　家家户户都住着小洋房，十分神气，公路却没有修好。
　　想进村必须要在泥巴盘山路上开几个小时的车。
　　何彬彬直接从其他的村翻山越岭，试图溜进山谷。
　　这些天，他从一个象牙塔里的半大少年长成一个精通野外求生的贝爷，什么都敢试一试。
　　撞破南墙也不回头。
　　非要找到姐姐不可。
　　刚出事的父母还到处找姐姐，后来又回复到了正常的生活状态，把一切都寄希望于官方。
　　说什么找也找不到，姐姐失踪了，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或许他们说的话有道理，但何彬彬找到之前，永远不会放弃。
　　他已经向学校申请了停课。
　　父母都说他自己作断了未来的青云路……
　　可是，光鲜亮丽地活下去，谁会去找姐姐呢……
　　他等不了那么久。
　　等他成长到身居高位，说不定姐姐只剩一堆枯骨。
　　是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但是何梦梦的人生该怎么办呢。
　　虽然她是姐姐，从小就胆小怕黑，体质也不好，需要时时照顾，陪伴……
　　何彬彬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和姐姐念一样的大学。
　　不该让她独自去另一个城市学表演专业。
　　何彬彬强忍着眼泪，往下爬。
　　山谷很高，他选的是最矮的一端，往下爬了一百多米。
　　天都黑了，头顶满是星星。
　　何彬彬终于爬到了底，此时尿意汹涌澎湃，甚至还想来一发大的。
　　这里没有光，他也不敢开手电筒，只是抹黑找到了一处可能是厕所的地方。
　　农家的露天茅坑，蚊子很多，而且黑漆漆的。
　　这些都不是问题，何彬彬可以克服。
　　他唯一不能接受的问题，就是……纸用完了。
　　他摸进厕所前，特意揪了几片宽大光滑的叶子。


第229章　养猪【二】
　　这里太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
　　何彬彬脱了裤子；　准备蹲下来。
　　一只冰冷、湿漉漉的手按在他屁股上，把他狠狠往外一推。
　　“啊——”
　　何彬彬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吓得屁滚尿流；　疯狂往外逃去。
　　……
　　蹲坑的时候突然进来一个大白屁股，也是没谁了……
　　不能说话的姜萝默默从厕所出来，看着那人扯着裤子仓惶奔逃的背影。
　　有心想证明自己不是鬼。
　　奈何先天条件限制……
　　那锅黑米粥真是有毒，吃了就频繁拉肚子。
　　天黑了也不方便上山找草药，姜萝只能喝点热水，按压一下穴位；　缓缓。
　　频繁蹲了几回坑。
　　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过于强大的灵魂带来的灵压；　使蚊子不敢接近她。
　　大概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蹲久了腿开始抽筋；　姜萝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
　　就看见刚刚逃走的那个人正坐在门口。
　　面容清秀白净，看起来十分斯文。
　　“啊啊啊……”
　　何彬彬看着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　再度惨叫。
　　看起来是一个少女，但是面色惨白；　一头墨黑的长发胡乱披散着，走一步还要抽搐一下；　姿势十分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