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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公公问询道：“卯妃娘娘，您要沐浴吗？”
　　樱九点了点头。
　　王公公极是贴心，特意使唤两个宫女来伺候她。
　　樱九用不着人伺候，宫女替她脱了衣服就立在一边，樱九下了水，蓦然整个人都沉进了浴桶里。
　　宫女惊呼：“娘娘。”
　　萧懿蹙眉侧目，听得樱九的话语隐约道：“没事。”
　　沙哑的淡淡的声音就像是一片羽毛，轻悠悠的落下，落在他的心头，令他蓦然觉得心尖有些发痒。
　　养心殿里从来没有女人踏足过，今夜还是头一回，总觉得不那么宁静，倒也没觉得烦心。
　　萧懿继续看自己手中的书，忽觉索然无味，又将书放回到枕下，脑子里倏地划过了七年前与那名宫女私会时的情景。
　　幽谧的花园，他赴约而至，那宫女亲手送了他一个香囊，当时他性子木讷，心里感动面上不显，也不知道借此机会做些什么使关系更近一步，还是那宫女竟主动踮脚亲了他的一下，蜻蜓点水般试探的吻落在他的唇上，娇羞而雀跃。
　　他犹记得那宫女的亲上他时宛如触电般的感觉，那张樱桃小口嫣红饱满，引得人气血上涌，当时他不经人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想将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再后来，那宫女背叛了他，爬上了别的皇子的床，他极是愤怒、失望和难过，想到她也是那样引诱别人的，他又觉得被她亲过恶心至极，自此对男女之事没有半分旖念。
　　只是，不知道这会儿为什么又想起来了。
　　尤其是那宫女亲他时甜腻柔软的芳香，好像在昨天发生的一样，记忆越发清晰起来。
　　女子之香飘了一室，萧懿推开了窗，让自己冷静些。
　　身后传来了浅浅的唤声：“陛下。”
　　萧懿回首，顷刻怔了一下。
　　大概是宫女误以为他将樱九留在养心殿是为了侍寝，沐完浴后竟然没给她穿衣服，只是用喜庆的红绸将她周身裹了一圈，修长的雪颈、圆润的肩头、藕段似的手臂还有那修长的双腿都曝于视野之下，好叫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连鞋也没有穿，赤足踩在地板上，漂亮的脚趾透着粉色，此时不安的往里蜷缩，她手上揪着红绸一端，垂着眼睑，睫毛因他的注视而轻颤。
　　轰——
　　萧懿大脑一片空白，当他反应过来，他恼怒厉喝道：“来人，来人！”
　　王公公和一干太监忙快步进殿来：“陛下，怎么了。”
　　萧懿抬手刚想吩咐什么，一听声音一群男人，又冷斥道：“出去，全部滚出去！”
　　王公公又带着人飞快退下。
　　萧懿看着樱九，明明不想看又挪不开目光，憋了半晌，唤道：“亚父，传两个宫女进来。”
　　养心殿是从来不要女人伺候的，王公公听了也是奇了。
　　宫女很快就进去了，萧懿命令道：“去给娘娘拿身衣裳过来。”
　　“是。”
　　樱九终于抬眸看向萧懿，问：“陛下，今夜属下睡哪儿？”
　　这只是一句普通的问话，不知怎么地就激到了萧懿一样，萧懿瞬间炸毛：“自然想睡地上，怎么，你还想上朕的龙床？”
　　樱九忙道：“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萧懿恶狠狠瞪她一眼，耳脖子都被气红了，他甩袖回到床上，挟着一身莫名的怒气背对着她。
　　【系统：攻略目标当前好感度25。】


第155章　帝妃
　　樱九无眠。
　　【樱九：我还以为萧懿是个老司机；　利用起女人来毫不手软；　原来他连驾照都没考上，你看那脸红的。】
　　【系统：宿主；　你是不是get到了刷好感度的新姿势？】
　　【樱九：想多了；　他是个正常男人；　看到女人那样站在他面前当然会心动；　但这只是单纯的X冲动；　跟喜欢搭不上边，要不然好感度怎么才涨5点；　如果我继续勾引他；　就算把他拐上床了；　他也只会把我当成简单的床伴，萧懿需要的是柏拉图式忠诚不二的爱情。】
　　【系统：那我们就这么顺其自然？】
　　【樱九：不，我们没时间了。】
　　【系统：？？？】
　　什么叫没时间了？
　　……
　　卯妃专宠之事沸沸扬扬传遍王都，因着镇北王于宴上质疑卯妃乃是其失踪的西夫人，不知被谁泄漏了出去；　于是百姓纷纷脑洞大开，绘声绘色的说着一出爱恨情仇的大戏。
　　又有人不怕死的从中发财；　出了一部《媚妃宝鉴》的画册；　细致描绘一女如何侍奉二夫。
　　天颜虽是难窥；　但镇北王当年班师回朝时风光骑马过街时人人都见过，所以画册里还是镇北王和卯妃的春事图居多，他们的姿势还算规矩平常，想来没人想象得到冷面阎王般的镇北王于床上会是什么模样；　可逢是天子与卯妃的图，那就香艳刺激多了，花样百出，放浪形骸，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看不着的，王都之中悄然传开，人手一本被窝窃读。
　　终于，当这本《媚妃宝鉴》流到镇北王府，不小心让萧珩看到之后，当天晚上，点兵反了。
　　宫中仍不知乌云遮月，今夜有一场劫难，仍是平静。
　　萧懿在床上批折子，批好的就扔进床头的篓子里，没扔进去掉在地上的暂且也不管，明天由王公公来处理。
　　他批了一会儿，不经意一眼，看到地上睡着了的樱九。
　　她的睡颜恬淡而安宁，被子似乎有点薄，她冷得蜷缩成一团，全身都裹得紧紧的，只留一个脑袋在外头。
　　萧懿眉心皱了一下，不想理继续批折子，提笔写了几行字，目光却不禁又飘到了樱九身上。
　　于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根本不想关心一个背叛他的下属到底会不会冻着，哪怕是死了他也该不屑一顾，可他总对她生出恻隐之心，这就令他很不满了。
　　十年情义，到底没法子说泯灭就泯灭。
　　罢了，权且当作这些天她配合作戏的奖励吧，他是个奖罚分明的好君王……萧懿将被子抖开，扔到了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果真没再为她而分神。
　　樱九却是醒了，她执着被子，幽幽出声：“陛下，你还记得十年前救我的事吗？”
　　大殿十分空旷，这个问题一出口，就显得分外突兀。
　　萧懿却仿佛没听到一样，理也不理。
　　樱九径直道：“那个时候陛下也是这样把被子扔给我的，陛下看起来很冷，其实心是热的，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决定要用一生来回报陛下，以及那个时候太胆小，我有一句话一直都不敢跟陛下说。”
　　萧懿这次倒是回她了：“什么话？”
　　“谢谢您。”
　　“朕无须你的感谢。”他的嗓音又平又稳，“救你不过是因为你有价值，你效忠朕十年，足可相抵了，但你背叛朕的账，朕绝不会这么算了。”
　　没有人背叛了他还能毫发无伤安安稳稳。
　　樱九低头：“不管怎么样，我都欠了陛下一条命。”
　　萧懿冷哼了一声。
　　有自知之明就好。
　　【系统：攻略目标好感度＋2。】
　　殿中又静了下来。
　　樱九看向床上那伟岸的人，手指蜷缩，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说：“陛下，不管您信不信，其实我……”
　　没有背叛您。
　　以上五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王公公焦急的闯入了殿中，大声道；“陛下，萧珩反了！”
　　樱九霍然变了脸色，萧懿反是笑了，狭长凤目中盛着幽深的冷意：“他人在何处？”
　　“快至玄德门了。”
　　“亚父，带着朕的口谕去请宣化将军，让他进宫护驾，另传金乌指挥使前来见朕。”
　　“嗻。”
　　王公公退下。
　　萧懿扔了折子，下床穿衣，樱九想上前伺候，萧懿斜视她，意有所指地道：“镇北王对你倒是一片真情。”
　　樱九罢了手，垂睫道：“镇北王的确是有情有义之人。”
　　萧懿气笑了：“好好替他祈福吧，朕今日让他有去无回。”
　　说罢，束好腰带大步去了外殿。
　　不一会儿，萧懿就跟着金乌指挥使离开了。
　　樱九穿好衣服，目光一巡，将挂在床头上的宝剑取了下来，大步往暗阁走去。
　　暗阁有暗卫把守，见她前来，拔剑一拦：“此地禁入。”
　　樱九举起宝剑，声音有力道：“奉陛下旨意，传暗卫精锐前于金銮殿外候命，镇北王谋反，情势紧急，未拟懿旨，尚方宝剑为谕，不得有误！”
　　暗卫避身一让，樱九持着剑进入暗阁，遣出了暗阁里所有人，然后去了地牢。
　　少年正坐在稻草上，面向墙壁，听到脚步，回头一看，惊喜道：“卯姐姐。”
　　樱九拔剑，将铁索斩断，萧懿的剑不愧为宝剑，削铁如泥，樱九打开门，将念从里面放出来。
　　念的身子骨比樱九好，这么久的休养，他恢复得很好，武功都有了七八成。
　　“卯姐姐，你怎么来了？”少年问。
　　樱九从怀中摸了摸，摸出一枚暗卫令给他，这原先就是他的令牌，然后将剑也一并给了他，道：“镇北王反了，你去探知下乔世子的下落，将他劫进宫来，倘若陛下不敌镇北王之势，拿他要挟开明王退兵。”
　　念一手拿剑，一手拿令牌，却是没动：“卯姐姐，陛下这般待我们，我们为何还要帮他？”
　　樱九苦涩的扬起唇角：“因为我欠陛下一条命，若是能还了这条命，我与陛下两清，就和你一起去浪迹天涯。”
　　答应过他的，假如有朝一日被萧懿伤透了心，就和他一起去浪迹天涯。
　　她已对萧懿死心了。
　　念不再说什么了，抛下一句话，纵身跃入夜色里：“卯姐姐，等我回来！”
　　樱九转身离开暗阁，她去找萧懿。
　　萧懿会拿她威胁萧珩，她不见了萧懿一定很着急。
　　果然，她一不见，萧懿就派人四处找她，当她一现身，立刻就被押到了萧懿的面前。
　　萧懿就坐在龙椅上等着萧珩来，所有的布防他都准备好了，出现任何情况他都只要在这儿发号施令即可。
　　“把卯妃娘娘请上来。”
　　萧懿冷眼看着樱九。
　　他前一步走，她后一步就逃跑，真是一点也不乖。
　　樱九被按跪在龙椅旁，像她这样的人在萧懿心里自然是不配和他同坐龙椅的，萧懿粗砺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蛋，嘴角勾着一丝弧度：“跑哪里去了？”
　　明明是如此温柔的语气，偏偏让人头皮发麻。
　　樱九低眉未语。
　　萧懿不恼，收回了自己的手，耐心的等着萧珩过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金銮殿的气氛异常逼仄。
　　倏地，一名浴血的士兵冲了进来，跪地禀告道：“报，陛下，镇北王没过密道，直接率兵杀到青龙门了。”
　　萧懿脸色微变：“没过密道？”
　　那条直通皇宫心腹的密道，易攻难守，就算明知设伏，萧珩也该从那儿走才对，他竟然没往那儿走？
　　得知樱九将密道尽数告知后，他做了无数推演，怎么替萧珩考虑，这条密道都是必经之道，既能省去时间，又能省去兵力，所以布防时他干脆放弃了那条密道，将埋伏点设在离密道口不远的朝华宫附近，如果萧珩只是直接从青龙门杀过来，绕过了朝华宫，那他所设的埋伏不是落空了？
　　他霍然看向樱九，樱九白皙的面庞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萧懿顾不得思虑更多，下令道：“传朕口谕，让左总领前去青龙门御敌。”
　　“是！”
　　那名士兵迅速前去传旨。
　　萧懿这才看向樱九，冷声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向镇北王通风报信？”
　　明明这些天她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为什么萧珩还是知道了他的布防计划，准确躲过了埋伏，除了这一点他想不到别的。
　　樱九还没答话，又一名士兵冲了进来：“陛下，捷报，镇北王的分军于朱雀门全部伏诛。”
　　萧懿一愣：“这么快？”
　　“是……是的。”
　　萧懿神色有些微妙。
　　如果他再反应不过来萧珩的消息来路出了岔子，他也不配当这个君主了。
　　“再探！”
　　“是。”
　　萧懿重新看向樱九，问：“你到底和镇北王说了些什么？”
　　樱九垂着眼睫：“属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萧懿不疑有他，樱九受不住严刑拷打才肯招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假，如此时她明明可以在他面前邀功洗去自己的罪名，但却干净利落的承认，那应该一等一的大实话。
　　想来是一场意外，到底人算不如天算。
　　果然，接下来的战局没有他想的那么乐观，由于萧珩完全跳脱出了他的计划，他竟然一路顺畅的杀到了金銮殿外。
　　杀伐之声响在耳畔，血腥的风吹进了大殿，鼓声急促，铿锵激奋，纷沓的脚步破开包围。
　　鏖战了整整两个时辰，他——来了。


第156章　帝妃
　　高大魁梧的身影握着枪戟；　纯银白色的铠甲闪闪发亮；　英俊冷峻的面容沾满了血污，枪头红缨也滴着血迹；　他的身后跟着很多黑甲士兵；　一并蜂拥而入挤满了金銮殿；　带来了一殿煞气。
　　他高昂头颅；　凛凛鹰眸看向龙椅上的人；　将目光定格在萧懿身上，升起澎湃恨意。
　　杀父之仇；　囚母之恨；　再加之横刀夺爱；　不共戴天。
　　萧懿慵懒地道：“恭迎皇兄，朕等候多时了。”
　　御林军护成一道铜墙铁壁，两方对峙，持剑以对。
　　萧珩目光不动声色的滑动，又落到樱九身上；　她安静的跪坐在萧懿的脚边，卑微至极。
　　他握枪的手勒紧；　骨节凸起发白；　他捧在掌心的女人；　就这样被他对待！
　　顿时，寒声道：“萧懿，你若还算个男人，就不要拿女人当挡箭牌；　放开她！”
　　萧懿含笑从龙椅上起身，手一拎，将地上的樱九拎起来，搂在怀里，勾着她的下颌道：“皇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可以为了大业不惜牺牲美色，策反朕的卯妃，那朕拿她来要挟你，又算得了什么呢？退兵，不然……”
　　他的手从她的下颌往下滑，落在她的脖颈上，骤然收紧，樱九闷哼出声，求救的眼神投向萧珩。
　　萧珩怒目，持枪欲动，御林军登时上前抵抗。
　　萧懿又道：“皇兄再妄动，那就试试究竟谁先死！”
　　萧珩愤然停手，他身旁的副将焦急道：“王爷，你可别为了一个女人误了大事，萧懿他在拖延时间，宣化将军很快就会杀过来的！”
　　萧懿闻言笑出了声：“没错，朕的确在等宣化将军的救援，皇兄手下的人实在聪明，所以……皇兄到底要不要动手呢？”
　　副将再加催促：“王爷！”
　　萧珩再度望向樱九，过分白皙的面庞透着病色，可那双眼睛极为明亮，此刻正哀伤凄楚的看着他，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怎么忍心逼她去死。
　　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萧珩强自压下心头窜涌的怒火，道：“萧懿，将她还我，不论是成是败，留你一命！”
　　“王爷！”
　　副将惊喝。
　　他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所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斩草不除根必是祸患，尤其像萧懿这样的人，有很大几率卷土再来。
　　糊涂！
　　“这恐怕不行。”萧懿悠然浅笑，“倘若朕赢了，你取不了朕的性命；倘若朕败了，也懒得苟活于世，朕要带着朕的卯妃一起下黄泉，总算有个人陪……”
　　“萧珩，你想饶朕，朕不稀罕。”
　　一字一句如同催命。
　　萧珩眼眶发红，仿佛能滴下血来。
　　他这是逼他无论如何都要做出一个决定，而且刻不容缓，一旦做错后悔终生。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王爷！”
　　他身后的将士焦灼不已。
　　殿中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答案。
　　樱九也是。
　　她的视线片刻不离的停在他身上，萧珩缓缓与她对望，暴戾的眼睛被一丝悲痛所冲散，答案已然明晰。
　　下一刻，萧珩吐出一个字：“杀！”
　　他的人应声如同蝗虫般扑上，与殿中的御林军斗作一团。
　　萧懿松开了樱九的脖颈，嘴角勾起道：“这就是你移情的人，不惜为了他背叛朕，痛苦吗？”
　　樱九看向他，眼神没有他想象中的难过哀伤，甚至连一丝波澜都不曾泛起，很是安宁平静。
　　“陛下，你用不着这样。”
　　她知他早有防备，不管萧珩如何选择，都难逃天罗地网，这么做不过是逼她认清自己在萧珩心目中的地位而已。
　　他想让她死心。
　　但大可不必这样，她对萧珩的感情从来就不是喜欢，或有感动、或有愧疚、或有不忍……仅此而已。
　　萧懿不信她不难过，只是将这份难过忍住了而已，可是报复了她的背叛，他却没有什么快意之感，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萧珩努力想要冲上来，枪出如林杀了一个又一个御林军，拍了拍掌，金銮殿的横梁之上无数支箭弩朝下对准了下方的人，雪亮的箭头闪烁着凛冽寒芒。
　　“不好！”京卫营都统惊声道，“退，暂退！”
　　可惜迟了。
　　箭如雨下，发出数道破空尖锐的呼啸，黑甲军应声倒下一片，那持着箭弩的暗卫精锐皆金銮殿的雕龙大柱倒滑下来，加入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