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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走来走去。二老爷倒是能够坐地住，甚至还拿了本书看起来，黄姨娘在旁边伺候茶水。

午时的时候，明珊也来了，明珚有些紧张，生怕她有什么坏心眼，悄悄地叮嘱宋妈妈看紧她，千万别让她进产房去，想了想又让宋妈妈干脆盯着产房的门口，谁都不许进去。宋妈妈虽然对她的担心不以为然，但还是听话地紧盯着产房。

一直到了未时，还是没有动静，明珚指挥着丫鬟去厨房端早就准备好的饭食，有给姨娘和明珊的，有给二老爷的，有给稳婆的，最重要的是给孟氏的一大碗鸡汤面。孟氏虽然肚子疼得根本就不想吃，还是咬着牙，趁着疼痛的间隙，把一碗面都吃光了。

到了未时末的时候，老太太和大太太才一起过来，看到二老爷，笑道：“怎么你也回来了，我说没这么快嘛，果然现在还没出来。”

明珚心道，你们都是等着出结果的，就不怕过程曲折这里没人做主？

一起进了堂屋，两个姨娘早就站起来，见了礼就侍立在两侧。

产房里孟氏的吟呻声越来越频繁，只听见产婆说道：“太太别急，我说用力的时候再用力。”

明珚紧紧握着手里的帕子，惶惶然不知过了多久，猛然听到一阵哇哇的啼哭，孟氏生了！

只听见产婆大声地报喜：“恭喜太太，是个小少爷。”

二老爷猛击一掌：“好，这是二房的嫡长子，赏。”

产房内一阵忙乱，有的给刚出生的小少爷清洗，有的给孟氏收拾。屋里有很重的味道，并不敢开着门窗透气，只燃了支香去味。

没过多时，裹在大红刻丝襁褓里的小婴儿就被抱出来了。二老爷伸手接过去，很是满足：“哈哈，长得像我！看看这眉毛，看看这鼻子，都像我。”

明珚凑上去看看，小婴儿皱皱巴巴的，小脸红红的，根本看不出来像二老爷，倒是像只小猴子，一点都不好看。明珊也凑上去看看，偷偷撇了撇嘴巴。

宋妈妈看明珚皱眉，悄悄说道：“刚生出来的孩子都这样，过上几天等长开了就白白嫩嫩的了。”

明珚松了口气，原来如此。看老太太和二老爷都忙着看孩子，没人注意她，悄悄地溜进了产房。

产房已经收拾干净，只是还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孟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神情疲惫，头发已经汗湿，有几缕粘在脸上。明珚小心地把这几缕散发拨到旁边，孟氏只沉沉睡着，毫无知觉。

明珚看看产婆，产婆悄悄说道：“太太无碍，就是累得睡着了。”

明珚点点头，出了产房，让夏竹等会儿给产婆拿个上等的封红。堂屋里很是热闹，老太太兴高采烈，二老爷心满意足，两个姨娘不住地奉承着，大太太熟练地安排着满院子的挂红灯笼，赏赐府里的下人，通知相熟的人家。

到了洗三的时候，来了许多人，明珚大都不认得，她只守在孟氏身边，看孟氏面色不再苍白，看来已经恢复过来，才放下心来。

新成员弟弟变得白嫩了，根本不管有多少人在参观他，夸他好看，夸他健壮，夸他乖巧不哭闹，夸他看起来聪明，只是自顾自地睡着，偶尔吹个泡泡，若是有人用手指碰他，就不耐烦地皱皱眉头。

明珚很是稀罕这个弟弟，他看起来可真是小啊，身体也很软，明珚根本不敢抱他，看奶娘抱他的时候都小心的托着他的脖子和头，吃过奶后还要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直到他打个小小的奶嗝。

二老爷连续几日不停地写写画画，费了好多张纸，最终给嫡长子起名顾铭琛。

顾铭琛小朋友办满月酒的时候，也很热闹，按照习俗，顾府准备了好多红鸡蛋送亲友，来的亲朋好友也都送了礼，主要是小儿衣物和银手镯长命锁之类的，永平侯府也派人送了礼来，是一套很精致的金项圈金手镯，明珚给自己弟弟的是一套小衣服，她认真学女红就是为了准备这套衣服，衣服的所有缝线都朝外，免得磨疼了婴儿娇嫩的肌肤。

此外，她还做了一个小熊的布偶，按照记忆中自己前世常见的形象做的，不过看过的人都不觉得是小熊，只说“这个小猪倒是可爱，软布和棉花做的抱着也舒服。”明珚很无奈，猪就猪吧，只要弟弟不嫌弃就行。

小铭琛每天睡的时间很长，基本不会哭闹，饿了或者溺了就哼哼，若是无人理会才会哭起来。醒了就睁着眼睛乱看，偶尔嘴里吹个泡泡。他现在对孟氏和明珚已经很熟悉了，两个人靠近他的时候，会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小肉腿乱蹬，小肉胳膊毫无章法地挥舞，明珚每次都担心打到他自己。

小铭琛和明珚长得颇有几分相像，眉毛整整齐齐，眼睛的轮廓不太像，但也是大大的，睫毛纤长，眼瞳漆黑。明珚每次对上他黑亮的眼眸，都觉得心软。

等人都走了，明珚帮着孟氏仔细检查了大家送的衣物，布料华丽但是粗硬的不能用，接缝朝里的不能用，只挑柔软合适的放到一边，又把大家送的金银之物清点入库。

孟氏做了一个月的月子，中间不能洗头洗澡，到今天早上才算解脱，见客之前洗了个干净清爽，这会儿只觉得浑身舒服，忙了一天也不觉得累。

明珚看她面色红润，显然恢复得不错，也是高兴。

回了含珚院，明珚叫夏兰进屋，问了个疑惑很久的问题：“夏兰，弟弟过满月，我的外祖家怎么一个人也没来？”从自己重生到现在，从没见过外祖家的人，难道孟氏是孤儿？

夏兰向来是有问必答的，道：“舅老爷外任多年，现在在江西那边任知府，路途遥远，平时多是书信往来，估计现在还没接到小少爷的喜讯呢。”

明珚点点头，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
下章预告：明珚和京都小霸王打起来了！





第21章　京都小霸王
明珚惦记着元汐要吃烤肉的事，旬末的时候就带着夏竹出门去采购孜然。明珊不喜欢她，也拉着明琳不和她一起出门，明珚对此毫不在意，自己又不是金银，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呢，再说明珊和她之间还有你来我往地暗算和反暗算。反正出门很方便，自己出门祖母也不会阻止。

进了京都最大的香料铺子，里面果然琳琅满目，各种香料都有，盛放在一个个的小木桶里，供客人选购。明珚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突然，她的眼睛定住了，什么，这是什么？她揉揉眼睛，没看错，竟然是辣椒！这个时代竟然有辣椒！

明珚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她很爱吃辣，水煮鱼片、宫保鸡丁、口水鸡等等，还有麻辣火锅都是她喜欢的，烤肉的时候还可以放上辣椒粉。本来按照她学的历史，她一直以为这里没有辣椒呢，平常吃的菜里面也从来没有见过放辣椒的，看来，是大家还没有接受罢了。

明珚兴奋地采购了孜然和干辣椒，店主奇怪地看着她，好心地提醒道：“小姐，这个红的叫番椒，虽然看起来红红得很好看，但是吃起来很辣的，不能直接吃的。”

明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把孜然和辣椒交给也有些疑惑的夏竹，高兴地出了香料铺子。

她站在门口四处打量，想着接下来去哪里逛才好，要不给孟氏带一盒胭脂水粉？

正在犹豫不决，猛听得一声大喝：“臭丫头，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抬头一看，一个胖嘟嘟的小少年朝自己跑来，剑眉星目，衣着华贵，头戴玉冠，正是自己上次在寺里碰到的小正太。

明珚笑起来，向他招手：“小正太。”

小正太的脸黑了：“不许喊小爷的名字！哼哼，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可没人阻止我了。”

明珚正准备说话，就见附近的人们一哄而散，竟然人人都是仓皇逃窜的样子，隐隐听到有人说什么“京都小霸王……快跑……打死……”

明珚惊讶地抬起头，眼前这个小正太就是京都小霸王？他才十一岁，能做出什么事，怎么就传出这样恶劣的名声来？

小正太已经到了跟前，看明珚一动不动，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不跑？”

明珚笑笑：“我为什么要跑，我见过你，你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小正太挠挠头：“就算你不跑，我也要揍你一顿。”

明珚挑挑眉毛，看他刚才跑过来的样子，可不像是卫元泓和卫元灏那样的习武之人，估计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小正太，你可打不过我哦。”

小正太鄙夷地举举自己的拳头：“谁说小爷打不过你，再说，我还有两个护卫，凡是小爷打不赢的，他们自然会帮我打趴下的。”

明珚看看果然有两个人站在小正太的身后不远，不慌不忙地打量着四周，身形站姿都严谨有度，一看就是高手，明珚的脸黑了，原来京都小霸王的名声是这么闯出来的。这两个护卫自己可打不过，她这小身子也就对付毫无基础的小正太还凑合。

明珚可不想被护卫打趴下，故意鄙夷地看了小正太一眼：“哼，亏你还是个男子汉，打比你还小的姑娘竟然还得要护卫帮忙。”

正太果然上当：“谁要护卫帮忙了？打你这样的臭丫头，我只需要一拳头。”

明珚笑眯眯地点头：“好啊，谁都不许叫人帮忙，就咱们两个比一比，看是谁厉害，要是你赢了，我就随你处置。”

正太也点头：“好啊，比就比，要是你赢了，我也随你处置好了。”

明珚道：“我也不处置你，要是我赢了，你从此不许找我的麻烦，也不能让你的家人或者护卫找我的麻烦。”

正太点头答应：“没问题，看好了，我来了！”举着拳头就要冲过来。

明珚忙阻止：“等一下！”

小正太收住架势，不耐烦地说道：“又怎么了？你们这些女人，打个架都啰里啰唆的。”

明珚无语，劝道：“你看，要是你在这大街上打赢了我，传出去不是让人说你欺负小姑娘吗，不如咱们到旁边那个没人的巷子打，怎么样？”

小正太一挥手，“走。”

到了巷子口，明珚对紧张地都快哭出来的夏竹说道：“就在这里等着，不许进去，也不许偷看。”

小正太也有样学样的对两个护卫说道：“你们也在这里等着，不许进去，不许偷看。”

两个护卫向巷子里张望了一番，发现没有别人，看看明珚不过是比小主子还小的姑娘，也就点头了。

明珚和正太进了巷子，过不多时，两个护卫听到小主子一声大喝，不禁微微一笑，紧接着又听到一声闷哼，正是自己小主子的声音，紧张地互相看了一眼，正准备进去看看，又听到小主子大声说道：“刚才不算，小爷还没有准备好，再来。”听起来中气十足，显然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过不多时，听到噗通的一声，想着估计是小主子把小姑娘给摔倒了，这小姑娘倒是硬气，竟然没有大哭。又过了片刻，又是噗通的一声，小主子大叫一声，这下两个护卫呆不住了，探头向巷子里偷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小主子躺在地上，小姑娘单腿跪压在他身上，膝盖顶在他的胸口。

明珚见两个护卫跑了过来，立刻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弯下腰伸出手，小正太犹豫片刻，才握住了这只白嫩柔腻的小手，顺势站了起来。

两个护卫见小主子没有受伤，松了口气，悄悄问道：“让属下替您教训她？”

小正太大怒：“谁让你们进来的，快出去。”两个护卫见小主子发怒，立刻又跑出去了。

明珚拍拍手道：“反正也打完了，咱们都走吧。”

小正太叫道：“等一下，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明珚。”

“哎，顾明珚，你打赢了，我请你到天香楼吃饭。”

明珚皱眉，这个京都小霸王自己还是少招惹为妙：“不了，我该回家了。”说着转身就走。

快要出了巷子，只听见一直没动静的小正太大喊道：“我还以为你不一样，原来你跟他们一样，不是厌恶我就是害怕我！你走吧！”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竟然带给明珚一种伤心欲绝的感觉。

明珚蓦然回头，见小正太站在巷子深处，幽深的小巷，阴暗的光线，衬着他的小身子，似乎是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孤独而凄凉。

明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酸楚之感，回身走到小正太身边：“那天香楼是什么地方？”

小正太嚷道：“自然是吃饭的地方，你走就走，又回来做什么？！”

明珚柔声说道：“对不住，是我弄错了，我以为天香楼是青楼呢，所以才要走的。”

小正太白了她一眼：“你是个小丫头，我怎么会带你去青楼吃饭？笨！”

明珚笑了起来，帮他正了正歪了的玉冠，拍拍身上的土：“是呢，你说得对。我也饿了，那咱们去吃饭吧，说好了你请客的哦。”

小正太一抬下巴：“当然，小爷怎么会让小姑娘请客。走。”

两个护卫见自家小主子吃了亏竟然还有说有笑地出来了，吃惊不已。夏竹见自家小姐毫发无伤，庆幸不已。

小正太不管他们，只一挥手，让他们都跟上，带着明珚直奔天香楼。

京都小霸王的名头果然好使，虽然正是午膳时间，天香楼已经座无虚席，掌柜的还是毕恭毕敬地领着小正太上了二楼的雅间。看来酒楼就算客满，也有用于应急的空雅间，不然来了惹不起的客人就麻烦了。

天香楼的饭菜果然不错，鲜香味美，很是诱人。

明珚边吃边聊：“小正太，你是姓萧名正太吗？”

小正太翻个白眼给她：“什么姓萧，小爷姓郭，郭正泰，正大光明的正，泰然自若的泰。”

原来是发音和正太一样，明珚道：“哦，原来是郭正泰。你是成国公家的公子？”

郭正泰点点头。

明珚心道，既然是成国公家的嫡子，怎么会那么伤心地喊出“不是厌恶我就是害怕我”的话？难道是娇养太过？

明珚问道：“小正泰，你平时有什么敬佩的人吗？”

郭正泰道：“有啊，我敬佩太子哥哥。啊，就是上次在寺里你见过的，远远喊我的那个人。”

明珚点点头，原来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是太子：“那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敬佩他？”

郭正泰兴奋地说：“太子哥哥聪慧过人，不仅学问好，处理事情也有章有法，而且还文武双全，礼贤下士，哎呀，好多优点呢。”

明珚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做太子那样的人，要做京都小霸王呢？”

郭正泰被她问住了，眨眨眼睛，好半天才说道：“我这样顽劣不堪，怎么可能成为太子哥哥那样的人呢？”

明珚耐心地说：“你看，如果太子做出顽劣不堪的事情来，那他就是顽劣不堪的人，所以，并不是谁天生就是什么样的人，而是做了什么事情就成为什么样的人。如果你做了太子做出来的事情，你就成为了太子那样的人。”

郭正泰险些让她绕晕了，默默地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是说我也可能成为一个让人尊敬喜欢的人，就像太子哥哥那样？”

明珚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就看你做了什么事。”

郭正泰迟疑道：“可是太子哥哥聪慧过人，我……”

明珚道：“成为一个让人尊敬喜欢的人并不需要绝顶聪明。太子就算是聪慧过人，他从小到大也一定学习了不少知识，肯定不是天生就这样吧，也是经过学习和锻炼才成长为这样的。”

郭正泰点点头：“这倒也是，太子哥哥的课业也很重的，刚开始做事的时候也要慎重考虑很久呢。我没有认真学习过，不知道我是不是很笨……”

明珚道：“你既然是成国公家的公子，那你的父亲应该是成国公吧？”

郭正泰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只觉得今天自己翻的白眼格外多：“废话！”旁边偷听的两个护卫直冒汗，都暗暗决定回去向夫人禀报的时候把这句话漏掉。

明珚笑眯眯地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可听说成国公是个很有成就的人，当年战功赫赫，如今又掌管着五军都督府，你既然是他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是个平庸之辈呢？只不过你还没有经过锻炼罢了。”

郭正泰道：“难道我要好好学习那些酸腐文章？”

明珚摇摇头：“非也非也，你又不考科举，学酸腐文章做什么？不过，我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勋贵子弟需要学什么，我猜你母亲和父亲肯定知道，或者你那太子哥哥也知道。”

郭正泰道：“那我回头问问太子哥哥好了，反正我最喜欢他。”

用过午膳，明珚起身告辞。郭正泰犹豫地说：“那个，顾明珚，以后我能找你出来玩吗？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咱们可以游湖、喝茶、听曲、吃饭什么的。”

明珚略略有些犹豫，虽然他还小，但是男女有别，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

郭正泰见明珚迟迟不答应，慢慢地露出委屈落寞的神情来。

明珚忙道：“那个，我不知道你送帖子邀请我的话，合不合规矩？不知道祖母能不能同意我出来？我每个旬末才有空的。”

郭正泰道：“女孩子就是麻烦，你今天不就是自己出来的？我要是邀请你的话，就让我的护卫去你家里偷偷给你传话好了，到时候你就自己出来。”

明珚想了一下，点头：“好吧，暂时这样约定好了。”

郭正泰这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