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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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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礼跟弘晖同年,跟两个侄儿一块儿养在阿哥所,倒也和睦。此刻三个孩子挤在暖烘烘的炕头上,掰了黄糕掷进笼子里喂雀儿,时不时地笑作一团。
  绣瑜看着笑了一回,转头看向大些的弘晨:“怎么是陈贵人送了你们回来?你十四叔呢?”
  胤祥跟着去了湖广,现在永和宫的孩子只有十四和瑚图玲阿还住在宫里,两个侄儿进了宫,只有他们俩轮流带孩子。
  弘晨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谁知道呢?您不也常说,十四叔是没笼头的马……”
  “嗯?”
  弘晨被她眼波一横,立马改口把十四卖了个干净:“九叔叫他,他就急匆匆地去了。”
  绣瑜起先受后世思维影响,总担心十四跟老九走太近会吃亏,后来才发现十四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实则狡黠多智,四爷党、八爷党两边通吃。
  去年八月,康熙要选派绿营将领到关外练兵,太子举荐胤祥的门人,八阿哥举荐老十的舅舅;自己亲身上阵不够,还要拉着兄弟们——大阿哥果断站边老八,太子则想方设法拉胤禛下水。
  乱哄哄闹腾腾,你方唱罢我登场,直把康熙气得头疼,撇开一干不省心的大儿子,单挑了小儿子们陪着去西山狩猎。十四趁皇阿玛狩猎发泄一番后龙心大悦之际,随口提了一句“山东提督岳升龙骁勇善战”。
  康熙回去细想两天,竟然允了。任命文书出来,惊掉一地眼珠。打那时起,绣瑜就知道十四鬼灵精的,他不坑人家老九老十就不错了。今天也只是问了一嘴,她便转头逗弄弘晖说:“你阿玛要回来了,我已跟皇上说了,许你们十日的假,回家去聚聚。”
  弘晖尚来不及反应。弘晨先拖长声音“啊”了一声,手一抖,逗鸟的棍子滑落,惊起一笼正在吃糕的麻雀。兄弟俩对视一眼,都面露惧色。
  绣瑜不禁沉了脸色:“怎么?你们的阿玛和四伯离家这么久,难道你们不该回去给他请安吗?”
  弘晨不由脸红,急道:“孙儿岂敢?按理说,我们该迎出城去的,只是在家里等已经很不孝了。况且,我也想额娘了。”
  弘晖也瞧瞧哥哥,也仰头说:“我也想额娘,想阿玛。”
  绣瑜这才笑着揽了两个孩子在侧:“这才是乖孩子。”
  可是弘晖又抖了一下,拉着她的袖子说:“可是祖母,把我的小鸟养在您这儿行吗?别扔了它。”
  绣瑜不由扶额。胤禛养儿子的方法,完全是集康熙这个喜欢打击儿子的虎爸和张谦宜这个奉行“棍棒底下出学问”的严师,二位一体之精髓。弘晖又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自个儿也还没摸出门道,只会一味严加要求。
  四福晋敏珠也是个心气儿高的,夫妻俩一起把弘晖这个嫡长子盯得死死的,按照“文比甘罗,武比项籍”的要求来教。弘晖刚进宫的时候,见十五阿哥玩陀螺,惊讶地张大了嘴,看得眼睛都直了。
  绣瑜一问才知道,这孩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玩具。就连奶娘缝的布娃娃,弘晖抱着睡觉,被胤禛看见都叫扔了。
  绣瑜摸摸他的脑袋,一口答应:“还有你的木剑、俄罗斯套娃、西洋万花筒,都留在祖母这儿。但是你要跟你阿玛坦白,告诉他内务府的人依制给你送了童玩,本宫许你一天玩半个时辰。”
  “好!”弘晖干脆地应了。
  绣瑜遂命:“把十四叫回来,送两个孩子出宫。”
  胤礼自告奋勇要去送他们。三个孩子蹦跳着出了门。
  绣瑜这才转向陈贵人:“都是来讨债的。让你见笑了。”
  陈贵人忙起身道:“娘娘福气大,寻常人想要操这份儿心还不得呢。”
  绣瑜见她神色躲闪,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叫退屋里侍立的宫人,只留两个心腹伺候。陈贵人这才正色道:“这一二个月以来,那位屋里似乎经常传太医,可一打听,病的都是不打眼的宫女太监。有肚腹不调的,有受寒的,理由千奇百怪,可王贵人心善,都帮着请太医来瞧了,拿了银子煮汤熬药。”
  绣瑜不由皱眉。主子帮着心腹奴才求医看病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是短时间里病倒了这么多人就不寻常了。王氏这是想做什么?
  “这事你做得很好,继续盯着她。本宫这里也会派人暗中记录她都领了什么药材,瞧瞧能不能推出方子来。”绣瑜说着正要叫人,却见竹月悄无声音地掀帘进来,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
  陈贵人见状赶紧识趣地告退出来。竹月上前行礼,摊开掌心叫绣瑜看见她手里的条子:“白嬷嬷带人清点礼物,登记造册,却从五公主送的六席织金大绒毯里抖出了这个。”
  绣瑜细细一看,却是一张巴掌大的纸条,边角微微泛黄,上面用标准的正楷公文体书写:今由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纳兰明珠,代为向国库借贷白银十万两,以此为据,库银追缴之日即还。某年某月某日。
  落款却是三个风骨绝佳的柳字:高士奇。
  绣瑜心里顿时砰砰直跳。
  康熙朝有三大汉人宠臣,相比于李光地、张廷玉两位,高士奇的官职不显,但是传奇程度一点不减。
  高士奇年轻的时候潦倒落魄,被人引荐到索额图门下做幕僚,可是真正得康熙赏识却是被明珠举荐。
  他发际之后,就开始渐渐与旧主恩公都划清关系,装出一副不朋不党,清正廉洁的模样。康熙也因此格外信任他,甚至引为知己。
  谁曾想到这位“两袖清风”、“唯好书画”的高大人,竟然也向国库借了银子!除了受贿行贿,他一介书生如何能进出十万白银?若非干了结党谋权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以康熙对他的宠信,又何必由明珠出面代为借款?
  这张条子若放到康熙眼前,足以将高士奇打入地狱了!
  “老狐狸终于上钩了。”绣瑜不由长长地出了口气。明珠这些年深居简出,跟官场上的人划清联系,观望数年,终于把这份重重的砝码放到了永和宫这边。
  此刻城西的八贝勒府里,正是一片人声鼎沸的兴旺景象。站在王府大门前的汉白玉八层石阶上放眼望去,街上万头攒动,乌压压闹哄哄一片停满了官轿——全是等着八贝勒爷宣见的各级文武官员,轿子首尾相连,竟占去了大半条街。
  此刻什刹海畔的小亭子四面挂着挡风的毛毡子,鎏金珐琅炉中炭火熊熊,湖中的戏台子丝竹齐奏,穿着大红罗襦袖裙的舞伎,在其余十一名伶人的衬托下,时而歌喉高展,时而广袖低摆。
  湖岸边隐秘的暗房下处,更有百八十人捧着汗巾香囊、文房四宝甚至脸盆痰盂官房之类的东西垂首侍立,随时准备等着主子们吩咐。与之相对的,亭子里却只得八、九、十、十四兄弟四人听戏。
  九阿哥听闻门口那么多官员等候,心思早不在戏上头,背着手在亭子里踱来踱去问:“八哥!那么多文武大员,你当真一个都不见吗?”
  胤禩斜他一眼:“你能帮他们还银子?还是能帮他们在皇阿玛跟前求情,免了欠账?”
  这话好比一个鸡腿塞嘴里,九阿哥顿时没了声音。
  此刻朱五空上来对着十四耳语几句。他原本倚在栏杆上喂鱼,听完起身道:“多谢八哥的酒戏,娘娘在找我。我先走了。”
  十阿哥原本倚在软塌上摇头晃脑听得入神,闻言啧啧感叹:“瞧瞧这出息的,你长到八十岁还在德妃怀里撒娇呢?”他说完眸光一闪,低头闷了口酒道:“罢了,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哼哼。”
  “等等,老十四!”
  十四刚转过屏风,却被九阿哥叫住,追出来不由分说塞了个荷包在手上:“皇阿玛这回像是动真格的。这五万银子你拿着……”
  话未说完,十四已经惊讶地推辞道:“九哥,你这是做什么?”他瞧见八阿哥也悄无声息地跟了出来,脸上挂笑,眼里波澜不兴地看着他,顿时明白这顿吃的是不是“桃园三结义”的结义酒,而是“温酒斩华雄”的笼络人心之酒了。
  十四遂揽了胤禟的肩膀笑道:“你和八哥才帮我召集了那么多文武官员给娘娘上寿,已经很给兄弟面子了。欠国库三万银子罢了,哪里就穷死我了?这钱我不能要。”
  “嗨!祝寿那是八哥为了谢你额娘在迁宫一事上帮良妃娘娘说了话。一码归一码,这银子也不光你有,要是催到老十头上,我也帮他出了!”九阿哥豪爽地拍着胸膛保证。
  八阿哥淡淡地接过话头:“正是这个理儿,咱们兄弟原不分彼此的。之所以先给了你,不过是因为四哥揽了这催债的差事,怕你在娘娘面前为难罢了。”
  哦,原来重头戏在这儿啊。
  十四甩甩手上的鞭子,不以为然地说:“八哥,你多虑了。依我看,这事儿根本成不了。便是能成,也没有拿我开刀的道理——别说皇阿玛太子,三哥七哥十二哥人人都欠着国库的钱。四哥凭什么单管我要?要逼急了,我上额娘那儿告他的状去!”
  九阿哥闻言脸上不禁带出几分喜色:“那好!这银子哥哥就先给你收着。”又转头吩咐下人:“好生送十四爷出去,轿子里的炭盆要烧得旺旺的再抬进去。”
  “谢谢九哥,我骑马出去更快些。”
  十四辞了胤禟等人出来,骑在马背上深深望了一眼八贝勒府高耸的三楹朱红大门,纵马而去,在神武门前接了两个小侄儿送回六贝勒府。
  胤祚家里却是一副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模样,只因人人都知道他是铁杆儿的四爷党。这个节骨眼上找他求情,跟直接冲到四贝勒面前说“老子就不还”也没什么分别。
  十四把弘晨弘晖交给六福晋的嬷嬷,转头来水阁里找胤祚,却见他从窗口支了个鱼竿出去,正临窗垂钓。
  屋子里虽然也燃着火盆,但寒风敞开的窗户往里灌,仍是冷得跟冰窖似的。
  十四习惯性地进门就脱了披风,不禁冻得发抖,上前抱怨道:“大冬天的,人家那儿是芙蓉帐暖,酒色笙箫。到你这儿就成了在冰窟窿里钓鱼了?六哥,瞧着你,我就觉得跟四哥混没前途。”
  胤祚闻言笑着关了窗户,叫人添了两个火盆,又叫倒茶,装模作样地叹道:“哎,谁让我跟于成龙做邻居呢?辛苦你送两个孩子回来,左右闲着没事,要乐,咱们庄子上乐去。”
  “免了,我晚上还要回宫呢。”十四大刺刺地往圈椅上坐了,挑眉道,“想谢我?借点银子来花花。”
  库银紧缺,康熙只给了小儿子们一人十万两安家银子,作为补偿,准许他们从内务府支领东西。但是那些绸缎布匹药材什么的,换不成银子啊!十四花钱向来没个成算,又没个福晋管着他,常有手头紧的时候。
  胤祚不以为意地端起茶盅:“说吧,多少?”
  “不多。也就三万两。”
  “噗!”胤祚呛了口茶,抬眼打量他,“多少?”
  “我也不白拿你的钱!”十四跷脚躺在软榻上,从袖子里抖出那张高士奇的欠条:“瞧瞧。皇阿玛跟前的第一宠臣,号称‘无一事不敢对人言’的高大人,也有暗度陈仓偷偷摸摸用别人的名义借银子的时候。这张欠条,太子能出十万两,八哥能出二十万。看在同胞兄弟的情分上,三万两银子,给你了!”
  胤祚听到“高士奇”三个字浑身一颤,忙起身接了过来:“这是真的?”
  十四直言不讳:“明珠通过九姐递到额娘手上的东西,能有假?”
  看到小弟脸上欠揍的笑容,胤祚反手掐了他的脖子咆哮道:“好的不学,跟老九学着做生意!额娘的东西,你拿出来跟我要银子,好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于成龙,康熙朝有名的大清官。甘罗,十二岁拜相的神童。项籍,就是项羽,神童 1
  注释2:康熙自己规定“皇贵妃1,贵妃2,妃4,嫔6”,但是后期没有遵守。良妃是第五个活着拿金册的妃子,后面还有和妃等。


第157章 
  康熙朝的国库欠款之所以难以追缴; 是因为这借款并不等同于贪污。
  因为明朝吏治腐败,官员贪污成风。满清入关之后; 为了把自己跟“腐朽奢靡”的明朝统治阶级划清关系; 特意把各级官员的俸禄都压得特别低; 期望打造一个“当官为的是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不为两升官发财”的乌托邦式朝廷。
  事实证明; 空着肚子谈理想,等于空想。
  朝廷一品大员每年的年俸仅白银一百八十两; 还要负担每年万寿节、千秋节上给主子们的寿礼,不贪污,基本会饿死。
  这种情况下,出借库银基本上成了朝廷对官员俸禄的一种心照不宣的补充制度; 其性质约等于今天的“绩效奖金”。只不过这份奖金是胆大的多拿; 胆小的少拿罢了。
  因为库银的福利性质,就留给催债的人一个无解的矛盾——借得多拿去挥霍了的,多半是功臣勋戚; 不好催逼;容易催债的,又多半是小官、穷官,当真还不起。
  这些天京城六部五寺、两监三院的衙门里全都人心浮动,上至侍郎、协办大学士; 下至书办、小吏;无论是凭借财政漏洞吃得满嘴流油的大官,还是真的需要借银度日的小吏; 都在四处找门路——见同乡同年的,求姻亲故旧的; 拜旗主本主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把个京城搅得戏台子似的热闹。
  恰好十一月初一是六福晋的生日,马齐低调上门贺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尚未来得及开口说正事,却被胤祚塞了张烫着银纹暗标的紫色银票在手里。
  马齐眸光一闪,惊讶道:“老臣蒙皇上恩典,俸禄之外额外赐下不少庄子田土,足敷家用,不曾欠款。六爷这是何意?”
  胤祚笑眯眯地拍着老丈人的肩膀:“您老的家底儿我当然清楚。但是这世家大族子嗣繁衍,穷富不均、鱼龙混杂,难免有那一时手紧的。您作为一族之长,不应该关照着点吗?”
  关键催债的人是四哥。老八故意挑唆十四跟四哥闹的事情给胤祚敲了警钟——与其让六福晋那些堂叔叔表叔叔,仗着他的面子去跟四哥打擂台,还不如破财消灾呢!胤祚如是想着。
  马齐眉棱骨猛地一跳,想的却是:这些皇子爷们,越有本事的如大爷、三爷等人越是缺钱,上蹿下跳着四处捞银子;反倒是不求上进的五爷、七爷这些人家里富足清闲。究其原因,不过是“收买人心”四个字罢了——八爷若没有九爷抛出去的二三百万银子,能得文武百官众口一词的称赞吗?
  自家这个女婿,以往也是个有圣宠不懂用、有银子不会花的傻阿哥,如今这是终于开窍,领会到花钱买贤名儿的好处了吗?
  马齐遂又想起胤祚给了十四三万银子的事,顿时露出欣慰的目光。很好,还知道趁四爷接了这烫手山芋,拉拢年幼的兄弟。
  舍小利,以谋大益。不愧为老夫的女婿!他满意地捋着胡须,恰好又逢弘晨奉了六福晋之命,出来给外祖父敬酒。
  马齐看着圆脸杏眼、活泼健壮如同小鹰雏一般的外孙,想到这是流着富察氏一半血的六贝勒府的嫡长子,更是心头火热,拍着胤祚的肩膀,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您放心,这事儿老臣必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胤祚自以为跟马齐达成默契,满意地与他碰杯痛饮。
  小角色们已然上蹿下跳把场子暖了起来,张廷玉、马齐、佟国维等大配角们也已经装扮好了藏在幕布之后,在全国观众的万众瞩目之下,真正的主角四阿哥终于在十一月中旬回到了北京城。
  胤禛身负重托,连家门都不敢进,直接被康熙派来的轿子接进了紫禁城。
  胤祚和十四急急过来四贝勒府,却只逮到了精疲力尽的胤祥。
  胤祥倒在书房炕上,睡得四仰八叉。正午的暖阳照耀下,依然显得他脸庞苍白清癯,右手裹着醒目的白纱。
  “六哥!想死你了,我带了十几坛子惠泉酒……”他见了胤祚,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蹦起,却见十四跟在后头冲了进来,搭在胤祚肩膀上的胳膊默默地缩了回来。他轻咳一声,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六哥,十四弟。”
  十四远远地捡了个炕头坐着,“嗯”了一声权做回应。
  这哥俩这些年一直疙疙瘩瘩,虽有芥蒂,但是碍于日渐险恶的形式,倒也能勉强一致对外。
  胤祚上前坐在两人中间,拖过他的手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谁还敢伤你不成?年遐龄‘以地丁征税’的折子我看了,条理清晰,切实可行;为何实行起来,却一败涂地?”
  胤祥闻言唯有苦笑:“说来话长,四哥不在,我先给你们引见一个人。”说完冲门外喊道:“亮工,进来吧。”
  门外帘子应声而响,进来一个身高六尺有余、孔武有力的青年,二九寒天里,只穿着一件枣红潞绸夹袍,外罩一件石青色巴图鲁背心,一张国字脸端端方方,两道利剑眉黑如点墨,极利落地甩袖子打千儿,声如洪雷:“奴才湖广总督年遐龄之子年羹尧,叩见六爷、十三爷、十四爷。”


第158章 
  “……乡绅田连阡陌; 人少地多;乡里小民地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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