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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落，三四盏明灯就被人提了过来。

　　它们聚着光，把杨云芳摔倒的地方映照得恍若白昼一般。

　　“爹，这地上怎么有油啊？大晚上的，谁在这地上浇油啊？”

　　金惜年明知故问，一双天真的水眸，满含惊奇。

　　金守正则望着被血浸染的油汁，牙齿咬得“咯咯”发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气，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白天的香包事情，就告诉了他，两个女儿的毒辣心肠。他却听了她的恳求，选择息事宁人。可没想到，这两个丫头，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用这样的手段，再次来残害她。

　　那一刻，金守正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情绪，不由放声怒吼，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听得人耳膜发疼。　

第135章　暴风雨来袭

　　杨云芳在南屋摔倒一事，立马在金府传得得沸沸扬扬。男丁和丫鬟们，可谓手忙脚乱的服侍着。而金老爷那不稳定的情绪，更是这个不祥的夜晚，陡添了一层寒霜。

　　金雪茹这边，也因府里异常的响动而苏醒过来，带着倦容唤来了自己的丫鬟，细细询问了一番才得知南屋那边出事了。

　　没有什么特别惊讶的她，只是慵懒的端坐在妆台一畔，然后看着镜中那一张美丽而白腻的脸庞，红唇边微微挑起了一抹得逞的冷笑，窗外月光刚好照射在她幽暗的双眸，竟有说不出的诡异与骇人。

　　眼看，南屋那边的响动越来越大，她却一点也不慌不忙的开始细描黛眉。

　　就在这时，在旁屋居住的金雪凝忽然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个掌灯的丫鬟，看到自己的姐姐正在镜前慢条斯理的梳妆大扮，她不由有些焦急道：“姐，南屋那边出事了你知道吗？”

　　金雪茹手中的画笔先是一滞，继而又照常运转，唇角弯起一抹笑道：“知道了，那狐狸精不是不小心摔倒了吗？听说还大出血了，估计那孽种是保不住了。妹妹，这次你也太心急，太鲁莽了。”

　　“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望着金雪凝丝毫不解的眼神，金雪茹只好将手中的画笔搁下，然后转过身去，一脸笑道：“雪凝，这里又没个外人，你就如实告诉姐姐，那狐狸精摔倒的事情，是不是你设计的？”

　　满以为金雪凝会立即爽口答应，谁知，她却挑起了眉峰，满是惊诧道：“姐，这不是我干的，我一早就休息了，哪会让人去害她啊。实话告诉你，我还以为是你的麝香粉起作用了呢。”

　　“傻妹妹，这麝香粉哪有这么大功效，而且也不会这么快就让她出事。那这么说来，今天她摔倒在地的事情，与你无关？”

　　“那可不，姐姐不是说了不让我再私自动手吗？若没得你的同意，我才不会做这些事情呢。”

　　“哈哈……”

　　看着陡然大笑的金雪茹，金雪凝美眸变得迟疑的问：“姐，你笑什么？”

　　“我在笑这次连老天都在帮我们了，不用我们亲自动手，这个狐狸精就自己出事了。先前我还怕，若是她的孩子不小心流掉了，爹会从她身上找线索而发现什么。如今看来，是她自己大意伤了孩子，说不定性命难保。若是死了，到也一举两得。”

　　“姐，真的这样吗？我们就这样不费功夫的把这狐狸精给治住了？”

　　“对，这是老天的意思，老天也不想这个狐狸精在我们金府耀武扬威，所以给了她莫大的惩罚。”

　　“姐，走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娘亲，让她也欢喜一下。”

　　“好！”

　　姐妹俩二人心情可谓无比欢畅，几乎是手拉着手就要往金夫人住的怡心阁去。

　　可当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陡然惊愕的怔住了。

　　“爹……”

　　两人异口同声的沉唤一声，美眸瞬间惊恐的盯着挡在她们跟前的人。

　　但见他面色阴沉，一双幽暗的眸子似被火光点燃，燃得连眼前的空气都有些炙热。

　　一声爹过后，便是惊人的安静，二人的心跳，却在莫明加快。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沉闷的质问着，那双严厉的眼睛盯着她两，就像随时要射出火花来。

　　从小到大，她们两人还一直未曾见过，他们的父亲，会有这样让人可怖的眼神。

　　“我……我们……姐姐，你说。”

　　金雪凝最近是让自己的爹给训怕了，所以在他跟前，自己再也不敢过于任性了，尤其是这回，总觉得那么不安，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好在心高气傲的金雪茹稳了稳心神，深吸了一口气道：“爹，我和妹妹想去看看母亲怎么样了。”

　　他听完，不动声色的瞥了两人一眼，那一眼极其冷漠，没有饱含任何父女之情。

　　“去看母亲？那你们可知道，芳姨娘出事了？”

　　“这……”

　　金雪凝还在犹豫之际，金雪茹却已回道：“知道了，听丫鬟说，她不小心摔倒了，父亲自是去给她请大夫看看便好，你来找我和妹妹，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听着这漠然而无情的语气，忍无可忍的金守正拧着眉头就甩给金雪茹一个响亮的巴掌。

　　“啊……”

　　金雪凝当即尖叫一声，目光不可思议的盯着金雪茹那漂亮的娇颜，上面显露着五指红印，纤毫毕现。可见，金守正的那一巴常，是多么有力。

　　“爹……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为什打姐姐？”

　　金雪茹没哭，金雪凝反倒哭了。想起当初爹爹为了金三妮那贱人打过自己，那种滋味，的确不好受。况且，姐姐向来清高冷傲，哪受得了这委屈。

　　“爹？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打我？”

　　金雪茹捧着脸，水眸泛着恨意，一脸仇视他的说着。

　　金守正看着毫无悔意的两个女儿，只觉得心寒到底，冷酷的脸上带着无奈，手指颤动的指着她们二人道：“你们这两个孽畜还好意思说，连手足相残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十几年来，我真是对你们枉费苦心。”

　　“爹，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残害手足了？金三妮那贱人，是不是又要陷害我们什么？”

　　金雪凝哽咽的说着，越发觉得自己的父亲，被人蛊惑，完全变得让她们姐妹不认识了。

　　“三妮？你们还有脸提她？老夫问你们，云芳今天出事，是不是你们姐妹二人做的？”

　　此话一出，金雪凝和金雪茹骇然的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委屈的摇头。

　　“爹，你气糊涂了，这明明是那狐狸……是杨云芳自己摔倒的，怎能怪到我们头上？你现在就算一昧的要袒护她们，但也不能冤枉我们啊。”

　　金雪凝愤愤不平的说着，眼中不由自主的含起了泪来。

　　金雪茹捧着脸，只觉心中一片透凉。冷冷道：“爹，是不是现在金府只要出了任何不祥的事，你都会怪到我和妹妹身上？”　

第136章　两条死路

　　看着两个女儿那充满委屈且不甘的眼神，就好像，自己真的在无辜中受到了天大的不公。换作以往，他一定会惜她们，心疼她们，无论证据多么充足，也会相信她们。

　　可如今，不会了。正是因为自己曾经对她们过多的宠溺和纵容，才使她们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金守正无不痛心疾首的盯着两个女儿，声音悠远而沉冷道：“你们还要狡辩到何时？”

　　“爹，我们没有狡辩，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这明明就是杨云芳自己不小心摔倒了，你就算把此事闹到府衙去，我和姐姐也是清白的啊。为何做为我们的亲生父亲，你却这样怀疑我们？”

　　金雪凝说这话时，眼泪都急得掉下来了，第一次偿到被人冤枉的滋味，她简直恨不得想杀人。

　　“府衙？”金守正冷冷一笑：“老夫若不是看到你们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倒真想把你们两个孽蓄送到府衙去。”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们心里最清楚。芳姨娘之所以会摔倒，就是你们在她的阁门前淋了油汁，使得起夜的她无法看清脚下，才会导致这种悲剧酿成。”

　　“油汁？”金雪凝一愕，有些意外的朝姐姐金雪茹望了望。而挨了打的金雪茹，只觉在下人跟前面颜尽失，已经心如死灰，什么也不想再理会。

　　“爹？这好好的，地上怎么会有油汁呢？”金雪凝水眸泛泪，满是不解的询问。却换来金守正冷漠的白眼：“这个你们心里最清楚，老夫告诉你们，只要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别说我，就连老天爷也保不了你们。一尸两命，你们就等着杀人偿命吧。”

　　一个杀人偿命，直接吓得金雪凝浑身一个哆嗦，水眸一翻，差点晕过去。本以为这话是爹爹故意来吓唬自己的，可是看到他已经不同往日的慈爱面容，金雪凝瞬间明白，事情，仿佛真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而金雪茹也从傲慢中抽回神思，美眸瞪大，脑海里只剩下乱哄哄的一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爹……”

　　金雪凝哭着喊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抱着金守正的双腿就哭诉道：“爹，这不是我和姐姐所为，你可不能把我们交到府衙去啊，我们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亲自带大的，你要看着我们死吗？”

　　听着两个女儿的哭声，金守正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想到她们的恶毒行径，就狠了狠心道：“不是老夫不给你们活路，而是你们自寻死路。你们曾一次又一次的犯错，爹都给了你们退路，可最终，你们越发大胆。早儿个送芳姨娘香包就开始心怀不轨，可是她却在得知一切以后，不但没有揭发你们，还拼尽全力的护着你们，就为了不想让爹为难，就因为把你们当成孩子一样看待。可你们……不但没有悔改，反而还使出了这样歹毒的手段。”

　　“香包？”

　　金雪凝轻喃一声，眉目间有刹那的呆滞。

　　金守正挑眉冷笑，眼中含着寒光：“对，就是香包，你真以为你们的把戏可以瞒天过海？”

　　“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香包是我和妹妹的心意，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始终不愿承认的金雪茹，直接抢了金雪凝的话，不错，她们现在根本就不能说出香包的事，因为杨云芳的摔倒事件，会与此事息息相关。一但说出香包的事实，那么其它的问题，无论对与错，就会直接强加在她们姐妹头上。

　　可就算金雪茹死不承认，但金守正还是从自己二女儿金雪凝那里瞧出了端倪，接下来，他的视线变得冷酷，就样一把匕首一样凛着二人道：“既然你们连丝毫的悔过之心也没有，看来是我金守正教女无方。来人啊，把金府的第十六条家规搬出来。”

　　“第十六条家规？”

　　金雪凝和金雪茹脸色煞白的呢喃一声，眼中的惊恐就像看到鬼了一般。

　　金府的第十六条家规就是，后辈子孙中，若有心怀恶毒者为获自己的利益而残害手足，罔顾亲人性命者，杖责一百。

　　这一百的杖责对于一个体魄健壮的大汉来说，都难以吃消，又何况是两个这样娇弱的小姐家呢？

　　这一百杖下去，金雪凝和金雪茹二人，恐怕不死就残了。

　　“爹，你真的是要打死我和姐姐啊？”

　　金雪凝哭着喊着询问，而金雪茹则森冷的笑，眼中全是冰凉。

　　“天作孽犹如恕，自作孽，不可活。”

　　金守正说完这句话，痛苦的闭起眼睛挥了挥手，示意身畔的家丁，将二人带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夫人却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穿着一身青色乳云纱对襟衣衫，在这个夜色中，显得特别抢眼。

　　“住手。”

　　听到金夫人的喝人，姐妹二人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忙往母亲身边靠去，委屈不已的流着泪道：“娘……你总算来了，爹要打死我们，你快劝劝爹啊。”

　　金夫人看了看哭得伤心的小女儿，再看看脸畔红肿的大女儿，心里揪得发痛。

　　当下就走到金守正的身边，憔悴的面容中透着绝望道：“老爷，你是要杖罚雪凝和雪茹是吗？”

　　“这两个孽子已经胆大妄为到了一种地步，今天老夫不得不清理门户，以免她们危害旁人。”

　　“是吗？”金夫人凄凉一笑，眼中带恨道：“那就请老爷一并将我打死得了。”

　　那话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决与恨意，使得金守正心中一颤。

　　他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发妻，多日不见，她已经瘦成了皮包骨的样子。心中，难免泛起了酸涩。

　　“夫人，你这是干嘛？难道你还要阻止我教训这两个不孝女？你问问她们，都做了什么？”

　　金守正一边说，一边怒不可遏的指着那二人，眼中不知不觉，也泛起了疼惜的泪花。

　　“老爷，芳姨娘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可你想过没有，这怎么会是两个女儿做的呢？”

　　“夫人，她们可是老夫亲生的，老夫从小待她们如至宝，我会冤枉她们吗？”

　　“可是老爷，我可以为她们做主，在晚膳过后，我一直陪在她们身边，待她们困乏了我才离开。在此期间，她们哪有心思去芳姨娘的南屋淋油害人？就算有，可那么一会儿时间，不可能不会被人看见啊。”

　　“对啊爹，娘可以为我们作证，我们真的没有去芳姨娘那里。”

　　就算眼前的金夫人说得有多么逼真，二女儿又表现得多么诚恳，可金守正只会觉得，金夫人是护女心切，所以，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两个女儿开脱嫌疑。

　　“夫人，就算在南屋淋油老夫没有证据，可是老夫曾亲眼看到这两个孽子将藏有麝香的香包送给云芳，就凭这些，家罚她们，已经是够轻的了。”

　　听罢金老爷的话，金夫人眼子一红，面色僵冷得吓人。

　　当即就转向两个女儿质问道：“雪凝，雪茹，真有这样的事吗？”

　　“娘……我……”

　　金雪凝经不起吓，只能支支吾吾。

　　金雪茹知道妹妹这样，已算是泄露了一切，不敢再隐瞒的她，只能坦承道：“爹，就算香包是我和妹妹所为，可这并没有对杨云芳造成什么伤害。而她不小心滑倒一事，根本与我们无关。所以，你不能罚我们。”

　　这话听得金守正差点没气出脑溢血来，看来这两个女儿不被自己拿到证据，是誓不罢休。不害死杨云芳，是不会收手。先前还说得振振有词的否认，这下无计可施了，才逼着讲出片面的真相。这般没有悔意的她们，就算自己放了这二人，估计金府以后也不会安宁了。

　　“雪凝啊，雪茹，你们好糊涂啊，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娘知道，你们只是舍不得你们的爹疼爱他别的子女，可那毕竟也是你们的亲生弟妹啊，你看娘不是都接纳了她们吗？你们却这般不懂事，你们是要气死娘吗？”金夫人一边伤心的说，一边假惺惺的擦着泪。心里却暗忖着，这两丫头太鲁莽了，一定是被人给陷害了。虽然香包是实，可淋油一事，绝对是虚。但就算自己知道，金夫人也不好解释了。只能暗自为难的期盼老爷能放她们一马。

　　不料，金守正却大袖一挥，满是无情的盯着远处道：“现在芳姨娘生死不明，老夫如今给你们的也只有两条路了，一是送你们去府衙，二，你们就去领受金府的家规，一百杖罚。老夫给你们一住香的时间，你们自己思虑吧！”

　　“什么？老爷？你这是要把两个女儿逼死吗？”

　　在听到这个结果之后，金夫人率先捧着自己的胸口，瘦黄的脸上，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而金雪凝姐妹，完全就脱了魂一般的盯着金守正，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两条路她们要怎么选？因为两条都是绝路。

　　去府衙自首，就算不死也会坐一辈子牢。

　　想到从此要过着暗无天日，与虫鼠为伍的中活，她们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第二条，受一百杖罚，那种皮肉之苦吃下来，人不死也残废了。　

第137章　逐出金府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这是老夫愿意看到的吗？”

　　金守正痛心疾首的看着那两个面如死灰的女儿，想到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却要逼着两个女儿去选这种绝路，他的心，何偿不是揪着发疼？但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如此。

　　“不……爹，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和姐姐，这样的话，你还不如亲手杀了我们。”

　　金雪凝哀泣的说着，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住滚落而下。

　　金雪茹却冷冷一笑，倔强的眼神里满是仇恨与冷意道：“妹妹，不必去求他，他为了一个外人，要把我们姐妹逼上绝路，我们没有这样的爹！”

　　“你……”

　　金雪茹的话，犹如一支锋利的箭羽，残忍的戳中金守正的心脏。他心痛而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女人，愤怒使得他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大夫人也跟着厉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