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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对狙击手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宁凝这才明白，程辉为什么那么不在乎他的手臂了——如果外科主任说的是真的，这意味着，他有可能会离开他视如生命的猎豹大队。
　　手术完成后，宁凝在走廊里见到了楚爸爸楚妈妈，还有奶奶。
　　楚辰羲那边手术进行灯，依然亮着。
　　他的手术，已经长达八小时之久。
　　奶奶和宁凝都清楚，医生们和楚辰羲都到了极限。
　　“大哥他有点事儿，一会就到，大嫂留在军区带孩子。”楚妈妈尽力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宁凝知道，事情不对。
　　宁凝想悄悄问问楚奶奶，可是奶奶的眼神很黯涩。
　　“宁凝，你也累了，去换套干净衣服，吃点东西。”奶奶也心疼胖宝，她的眼睛跟桃似的。
　　宁凝想摇头，楚妈妈坚持，“吃不下也要吃。这个时候，你不能再倒下。”
　　一想到自己也许会是哥哥最温暖的后盾，宁凝走向员工休息室。
　　刚换好衣服，却遇到了跑来冲凉的法医系学姐。
　　这名学姐和宁凝同一宿舍，平时关系特别好。
　　学姐是武警中尉，因为工作需要，来二军大进修法医学。
　　“宁凝，来，姐刚观摩完一场解剖，有点累，你陪姐一会。”来自东北的学姐，人高马大，说话直爽。
　　宁凝有点狐疑，这个东北大妞可是全宿舍最强悍的警花，她居然需要人陪？
　　跟着她走进浴室，学姐问：“今天出事的，是你男人和他队里的特种兵，对不对？”
　　“学姐怎么知道的？”宁凝疲惫地靠墙而站。
　　“那群特种兵，个个都像嗷嗷叫的狼崽子，全医院都知道了。”学姐心疼地回头看了看宁凝，“知道我身上的血迹，是谁的？”
　　学姐是法医系的，又刚观摩完一场解剖，她身上的血……
　　“送你男人来的那架军机上，还有一具烈士遗体。”学姐拧开了水龙头才继续说。
　　宁凝竖起耳朵细听。
　　“照理说，烈士遗体不用解剖。可是……”学姐抬头向外张望，“可是他们按照司法解剖程序，秘密解剖了他。”
　　宁凝毕竟是常去军区大院的，她不会问是谁，只问结果，“那么死因呢？”
　　学姐见她问到点子上，就放心回答，“自杀。”
　　自杀？
　　一个特种兵在执行任务时自杀？
　　“你确定？”宁凝马上站直了。
　　“我确定，但是他们不这样认为，认为有他杀嫌疑。尸体估计还会二剖。”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她们的谈话声。
　　“好好照顾你男人，一个连命都交给部队的人，不会做出违纪的事儿。”学姐开始洗头。
　　宁凝默默退了出去。
　　学姐的提醒，敲响了警钟。
　　难怪程辉说，楚辰羲伤得冤。
　　到底是谁在调查猎豹大队？
　　宁凝还没走到走廊尽头，就看楚爸爸和楚大哥面色冷酷地站得笔直，站在对面的几位军官，神情尴尬。
　　奶奶拉住宁凝，“孩子，你别管，是调查组的。”
　　手术进行灯熄灭。
　　楚辰羲被推了出来，医师在喊，“送监护室！”
　　哥哥的手术成功了！
　　大家正要询问情况，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冷静的导师，还没摘下帽子，却因为疲劳过度，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事了，没事了。”导师扶正眼镜，好半天站不起来。
　　熟悉他的护士，马上递给他一瓶葡萄糖，低血糖的他打开就喝。
　　喘了口气，导师才说，“真的没事了，那个兵没事，我也没事。关键是接下来的护理，还有他自己的体质是否能扛过去最后的临界点。”
　　烧伤的病人，在术后十二小时到十八小时之间，有一个临界点——那个时候，是他们各项生命体征最不稳定的时候。
　　凡是能熬过去，再扛过部分并发症的，一般都会康复。
　　因为是ICU，大家都不方便进去频繁探视。
　　只能隔着玻璃墙，远远看着昏迷中的楚辰羲。
　　幸好宁凝是实习生，才能有机会做好防护措施，进去探望。
　　楚辰羲的嘴唇全都皴裂了，宁凝用棉签，沾一点点水，涂在他的嘴唇上。
　　无数的心疼，让宁凝感觉很无力。
　　坚持不肯睡的宁凝，终于等到了哥哥临界点的那一刻。
　　她盯着那堆仪器，如临大敌。
　　幸好，一向健康的哥哥，熬过去了。
　　楚辰羲终于熬过了危险期。
　　宁凝在口罩后的嘴角，终于弯起了弧度，大眼睛里有喜悦的光芒。
　　不光是她，所有在场的医护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病房里，连灯光都仿佛比平时更亮更暖。
　　等到楚辰羲醒来时，一睁眼就是那双朝思暮想的大眼睛。今天就到这儿了～
　　呜呜呜，写医学知识好辛苦，笨猫没有医学基础，查资料查得眼睛都花了～


第二五一章　青梅竹马，小军嫂甜甜哒二七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如初见。
　　楚辰羲的时光，仿佛是倒回到儿时的那次初见。
　　小小的宁凝，明明因为亲人的相继离去，害怕悲伤得要死，可是她就是忍住不哭，也不说话。
　　所有人都担心，这个小瓷娃娃会不会憋出毛病。
　　楚辰羲想尽办法逗她，她都无动于衷。
　　直到他反其道而为之，在深秋之际，递给她一支冰淇淋。
　　小东西居然接下了。
　　她拼命啃冰淇淋，啃着啃着，嘴唇紫了、破了，泪珠也滚滚而落。
　　楚辰羲永远都忘不了那双大眼睛，能够同时在脸上滚落六颗泪珠……看得人心里生疼。
　　她的嘴上糊满冰淇淋，哭着说，“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骨灰），宁凝在吃冰淇淋；爷爷离开的时候，宁凝还是在吃冰淇淋。本来……再也不敢吃了，可是还想吃，因为没有人了……”
　　楚辰羲眼眶一红，就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有的，还有我和我家人，以后你放心吃冰淇淋，我们都不离开你。”
　　“真的吗？”她抬头，那双眼睛像是人间最美好的清泉，纯净而忧伤。
　　“拉钩，一百年不变。”
　　两只小手指，认真拉钩、许诺。
　　后来，大家都笑他，用一支冰淇淋就骗了个宝贝小媳妇回家……
　　只有楚辰羲知道，他背负的责任有多重。
　　……
　　这一次，他差点就食言了！
　　戴着氧气罩，他不方便说话，只能用那双清黑明澈的眸子，与戴着大口罩的她对视。
　　他微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痛得他差点变了脸色。
　　他想对她说，以后千万要更坚强，却无从开口……
　　宁凝太过于惊喜，以至于忽略了楚辰羲的情绪异常。
　　她检查他的各项指标，幸好他的烧伤虽然严重，但是面积不算太大，身上还有足够多完好的皮肤，可以用来进行植皮手术。
　　只是烧伤部位靠近脸部，可能会影响他的侧颜。
　　其他方面的内外伤，也都大致平稳。
　　“哥哥真棒，很快就能康复！”宁凝不能扑进他怀里，却忍不住心里的激动。
　　楚辰羲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又酸又暖。
　　他垂眸示意她，动了动自己小手指。
　　宁凝与他心有灵犀，小心地伸出戴着无菌手套的小手指，与他轻轻拉钩。
　　谢天谢地，哥哥回来了……
　　楼下外科病房里，程辉也在迅速恢复，特种兵的身体真是强悍。
　　可是照顾他的护士们，都快哭鼻子了。
　　“宁凝，怎么办呀，我们护理的那个军人，三天没吃一点东西。”
　　宁凝想去探望，被护士站的护士们拉住了。
　　“嗯……会不会是他吃不惯流质？”宁凝疑惑，程辉不是个挑剔之人，和楚辰羲他们一起训练，据说啥都敢吃。
　　“他的食物，我们帮他换了好多种，小林护士还特地跑出去给他买小馄饨……他都不要吃。”护士长说。
　　护士小林红了脸颊，“他没有脏器损伤，进食不是控制得那么严格。”
　　她甚至偷偷煲了骨头汤带来医院，可是程辉怎么也吃不下，脸色很差。
　　宁凝看了半天，只好直接问当事人：“程辉，那么多护士妹妹为你着急，你为啥不吃东西？”
　　程辉的整条手臂上都打着厚重的石膏，平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
　　他也很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鬼一样，就是没胃口吃东西。”
　　可是他的肠胃没问题啊！
　　“总之就是难受，不想吃东西，还憋闷。”他说。
　　他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好不好？
　　吃不下怎么破？
　　可平时训练的时候，他连一头牛都吃得下！
　　宁凝左想右想觉得不对，没老婆的特种兵她见过，胃口不好饭量特小的特种兵，还真没见过。
　　看了半天，看得连程辉妈妈都要急了，宁凝终于找到了原因。
　　她笑着敲敲他胳膊上厚重的石膏，“我去去就来。”
　　跑到医院设备维修部，宁凝画了个类似长板凳形状的物件，向设备经理解释：“有没有这样形状的架子？最好是铁的。”
　　说完她又比了比尺寸和高度。
　　嗯，有点像个长凳子形状的支架。
　　经理在角落里还真找到了类似的铁架子。
　　宁凝如获至宝，跑回病房，在护士的帮助之下，抬起程辉固定着石膏的胳膊，将铁架放在他胸口上方。
　　然后，再将程辉打满石膏的手臂放在架子上。
　　这样，就没有重量压在平躺着的他身上了。
　　程辉的胃部一下子就轻松了！
　　护士们恍然大悟，程辉手臂上的层层石膏，因为平躺，一直压迫胃部，他现在又不能随意翻身，当然没胃口啊！
　　“楚家妹妹，你哥哥真是好福气。”程辉笑了，“妈，我想先吃点香蕉……”
　　恢复了进食的程辉，伤势好得很快。
　　两周后，他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
　　楚辰羲的恢复情况也十分良好。
　　那天，宁凝扶着楚辰羲遛弯，远远看见程辉，正要打招呼，却发现他在和人吵架。
　　宁凝一眼就认出，是那几个令楚爸爸和大哥很不高兴的调查人员。
　　程辉的表情很不客气，要不是手上有伤，他的样子能和他们动手。
　　宁凝想要上前，却被楚辰羲拉住，“你别管，这是我们猎豹的事儿。”
　　形势并不乐观，整个猎豹大队凡是参与那次行动的队员，都在接受调查。
　　“哥，是不是程思雨动了什么坏脑筋？”宁凝很担心。
　　这么牛气的部队，一群出生入死、铮铮铁骨的军人，伤势未愈先接受调查，真是太不奇怪了！
　　楚辰羲转身，不去看程辉愤怒的表情，“不是程思雨，她现在是很嚣张，但是手眼还不能如此通天。”
　　宁凝还是不放心，如果没人算计，哥哥不会伤得这么重。
　　可是医院传呼机响了，宁凝要去急诊部接诊。
　　抱歉地找了名护士送楚辰羲回病房，她快步奔向急诊部。
　　可是在路上，她又看见了楚辰羲的同僚们。
　　他们在抗议，抗议最亲密的兄弟的遗体，被秘密解剖。
　　“想要调查，你们明刀明抢地来！”
　　宁凝被早春的寒意，冻得直打寒颤……紧张情节要开始啦～


第二五二章　青梅竹马，小军嫂甜甜哒二八
　　宁凝一走，楚辰羲根本不需要他人搀扶，他独自缓慢走开几步，暗中观察程辉的口型。
　　程辉的态度，越来越强硬，他趁着转身的刹那，用左手对远处的楚辰羲做了几个隐秘的手势。
　　特种兵的眼力，绝对不会错过同伴的暗号。
　　……
　　回到病房，楚辰羲面对窗户，坐得笔直。
　　窗外松树茂密，风骨刚直。
　　程辉的手势说明，形势和他的推测完全吻合。
　　刚才他骗了宁凝，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程思雨，现在的高夫人。
　　本来，楚辰羲只差一点点，就能抓到程思雨出卖国家情报，从事间谍活动的证据……结果，竟然反而落入了她的圈套。
　　楚辰羲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忠诚的特种老兵，二级军士长，会在缉捕敌人的时刻，临阵倒戈，然后自杀。
　　他一直无法忘怀，那个老兵向他和同僚开枪时的眼神，空洞而疯狂，根本就不像正常人。
　　程思雨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清楚的？
　　她是用什么手段控制那名老兵的？
　　楚辰羲打死都不相信，那名二级军士长会被程思雨收买。
　　一切的一切，还只是个巨大的谜团。
　　受伤后，楚辰羲一直在冷静思考，他至少又明确了一点：程思雨的真正目标，从来就不是宁凝，而是他。
　　尽管她最初是从宁凝身上动手，险些将宁凝整成了黑胖甜傻白。
　　但是她真正想要得到或是毁灭的主要目标，是楚辰羲。
　　宁凝所经历过的挫折和凶险，全都因他而起。
　　因为他，她差点被人毁了一辈子。
　　要不是胖宝自己能够自强，现在恐怕是……
　　楚辰羲一直以为，他是胖宝的守护者，没想到原来是间接毁灭者。
　　如果他只能带给她不幸和危机，那他还能有资格拥有她吗？
　　这段日子里，他强烈感觉到宁凝在医学上的天分，以及她对医德的理解，预示着她的医学前途有多么光明。
　　可是他呢？
　　楚辰羲照照镜子，不管是脸上的伤疤，还是调查组给予的处理决定，还是与程思雨白热化的暗战，他都不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楚辰羲。
　　他的口袋里，有一纸调令。
　　伤愈后，他必须服从安排，离开猎豹大队，去东南沿海福省的一个二线城市，当市消防中队队长。
　　他可能从此再也没有资格拿枪。
　　针对猎豹大队的调查，一天不结束，他就回不了一线作战部队。
　　这是对他的信仰和忠诚，最大的挑战！
　　而宁凝要是跟他结了婚，去了二线城市A市，不但会影响她的医学前途，还给她的安全带来更大的隐患。
　　因为暗处的程思雨，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时刻准备伺机而动。
　　他怎么忍心，让她因为自己而再次陷入险境！
　　当宁凝的导师来到病房，为楚辰羲换药时，发现他就像一尊冷酷的雕像，也不知道维持那个坐姿，坐了多久。
　　“主任，宁凝将来的发展情况如何？”楚辰羲平静地询问宁凝的导师。
　　“当然是前途无量，说实话，如果她不随军，我想将她留在本院。”导师如实回答，“她在特殊医学方面，相当有能力。”
　　导师的看法和楚奶奶一样，宁凝天生就是学医的好苗子。
　　楚辰羲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声说，“主任，有件事想拜托你……”
　　……
　　天擦黑时，宁凝才回到了楚辰羲的病房，带来了香喷喷的饭菜。
　　“辰羲，有你最喜欢的小排骨。”宁凝的笑容好暖，倒影在玻璃窗上。
　　楚辰羲笑了，拍拍自己的身边，“来，你也饿了吧？和哥哥一起吃。”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时光瞬间回到过去。
　　宁凝夹起一块排骨，送进楚辰羲嘴里。
　　“我手没伤！但是，胖宝喂的排骨特别香。”楚辰羲笑得眉眼都弯了，可是心底一片荒凉。
　　宁凝，我的好姑娘，你要大胆往前走。
　　别让我成为你人生中最大的困境……
　　宁凝又剥了一片甜橙，楚辰羲笑嘻嘻地坚持要她喂。
　　这样的哥哥很少见呀？
　　可是看他笑得那么开心，宁凝就将甜橙放进他的唇间。
　　他精准地咬住她的手指，用舌尖锁定。
　　宁凝的小脸马上红了起来，“辰羲，外面好多护士……”
　　可是，我的好姑娘，就让我再放肆一回……
　　楚辰羲捉住她的小手，不让她逃离，继而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都要用力，仿佛是拼尽了一切的深情。
　　每一次，他都像要将她吞下去似的，重重地吻着，依依不舍。
　　宁凝不敢挣扎，因为他身上还带着伤。
　　淡淡的药味，混合着他阳光般的男人气息，迷得宁凝无力思考。
　　她随着他喘息，被他掠夺一切思维，随着他的激情昏昏沉沉。
　　直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吵醒他们。
　　“好姑娘，记得我永远爱你。”楚辰羲喃喃细语，为她将发丝整理好。
　　幸好他的宁凝，还是冰清玉洁的……
　　他不能那样……他要她好好的。
　　“快回宿舍休息吧，今晚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和爸爸商量。”楚辰羲的指尖，有多么不舍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楚爸爸推门进来，面色很镇定，却也很严肃。
　　“孩子，你先回去休息，明早来。”
　　宁凝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哥哥什么都不说，她又不好到处打听。
　　要不，明天早上再问问楚爸爸吧？
　　心事重重的宁凝，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赶到了医院。
　　第二天早餐时间，楚爸爸楚妈妈都不在。
　　再推开楚辰羲的病房门，宁凝脚下踉跄差点跌倒。
　　病床是空的，所有仪器都是静止的，没有通电源。
　　“人呢？里面的病人呢？”宁凝急切地问当班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