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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提前打了电话，雇主应该也会很快到达，为了省一点油费，他干脆没再继续开空调。
　　他略微开了点车窗，低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距离他从那儿出来似乎才过了一刻钟。
　　趁着这个简短的时间，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从头到尾的行动，应该没有什么遗漏和留下证据的地方。
　　甚至他还顺手摸来了一只平板电脑。
　　虽然没有找到和对方描述的一致那些“爱”为主题的画稿，但他已经把那工作间里能翻到的类似的都拿来了。连唯一的那台主机也给拆了下来，应该不会找漏。
　　想到这儿，他从车里抽屉取出一支烟，熟练地点燃后吸了一口。
　　完成这笔生意后，他应该能拿到不菲的酬金，然后就干脆离开这座城市。本身他就没想再继续在这里干下去，风险太大。
　　正好趁这个机会收手，倒也不错。
　　男人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警觉地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汽车声。
　　他按灭烟头，眯起眼睛朝车窗外打量。
　　来的是一辆非常普通的大众，看起来极其不显眼。
　　那辆车看见他的所在，没有避开，反而是径直开了过来。
　　大众车停稳后，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长得颇为普通，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身上穿着灰色的西装，看起来就像是个精于商道的人。
　　男人见状放下了心——他见过这个人，可以算作是这一次生意的雇主。
　　“给我看看东西吧。”那个西装眼镜男下了车，朝他的车子走了两步，似乎是有些不满脚底下泥土的触感，忍不住皱了皱眉。
　　男人跟着解开了安全带，推开车门站起身：“好咧。”
　　说着，他就领着那西装眼镜男，走向自己车的后方，“啪”地一声，打开了后备箱的盖子。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只纯白色的电脑主机，一沓绘图纸，以及一只面朝下的平板电脑。
　　看见平板的时候，男人下意识皱了下眉。
　　早知道刚才先下来把它拿开，也不会让对方看见了……不过如果对方连这个也要的话，就让他加价吧。
　　西装眼镜男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叠被弄得乱糟糟的纸，他弯下腰拿起来看了前面几张，问：“你确定你都拿来了？”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能和‘爱’扯上关系的我都拿了，其他的没多拿，否则会引起怀疑的！”
　　西装眼镜男虽然心中不满，但还不至于当面发作，便将那些纸粗略地理了理，抱在怀中，又看向了那台主机。
　　很快，他朝着载他来的那辆大众上招呼了一声，就跳下来一个司机，走到跟前准备抱走主机。
　　却不想横里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了那机子——西装眼镜男侧头看去，正是他雇佣的那个偷窃惯犯。
　　“怎么？”他语气不善道。
　　男人理直气壮：“先给钱！”
　　他行动前只收了定金，现在要把东西拿走，当然要先付账。
　　西装眼镜男脸色不大好看，却也知道自己这边不占理，于是掏出手机来：“二维码给我，给你转账。”
　　“我不要转账，我要现金！”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西装眼镜男心头火起：“我现在到哪儿给你弄现金？！”
　　男人也不甘示弱，大声道：“我之前就说过了，我要现金！网络转账会留下痕迹，你傻吗？”
　　西装眼镜男气势一滞：“你提的时候我都已经出发了，那么多钱怎么可能立马给你提来？”
　　“那这货你就把钱拿来了再拿走！”男人手下用力，按住主机不放。
　　“你！”西装眼镜男气急，却又忍了下来，“好，那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叫人取了送来。”
　　男人对此倒是不急，反正失主一时半会也不会发现失窃的事，点头应了。
　　西装眼镜男不满地走开两步，用手机给那边打了电话，让人送现金来。三下五除二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让司机去车上待着，他重新走回到那后备箱旁，干脆看起那些稿纸。
　　大致看了一遍，西装眼镜男觉得他们的目标并不在这些原稿里面，如果不算对方遗漏的话，东西可能就在主机里了。
　　他皱着眉打量了一下主机，忽然注意到旁边的平板。
　　“这也是他的？”西装眼镜男伸手指了指。
　　男人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是，不过这是我从他家客厅沙发那儿随手拿的，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看着值钱，为了伪造现场就一起带走了。”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西装眼镜男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那你把它一起给我们。”
　　男人等到这句话，自然不会错过喊价的机会：“也行。你多加个三千。”
　　“三千我都可以去买一只新的！”西装眼镜男不满地说。
　　“这可是最新款，原价怎么也要六千以上吧。”男人对此倒是熟悉，“更何况，里面说不定就有什么重要信息呢？”
　　西装眼镜男被他的贪财给弄得无语：“行行行，三千就三千！”
　　说着就拿起那只平板，手指不小心轻轻碰到了电源键，屏幕便亮起，显出了锁屏。
　　“咦，它开着？”西装眼镜男奇怪道。
　　男人被他说的一愣，凑过来一瞧：“不可能！我检查过，它是关机的！”说着，他疑惑朝后备箱里看去。
　　这一次，没有了别的东西吸引注意力，他在里面发现了一抹浅浅的黄色，就在角落的灭火器后面……
　　。
　　舒蒙起初听见他们因为网络支付还是现金的问题发生争执，甚至要原地等待的时候，她心头一松。
　　这样变相延长了他们在这里的时间，也更方便原哲和警方追踪到。
　　不过等她听到那句关于平板开机的话，便顿时感到不妙。
　　因为要持续保持定位追踪，她不敢把平板关机，只能保持现状。
　　但也就意味着，如果对方发现原本关机的平板在后备箱里突然开机，有一定的几率会疑惑地检查后备箱——继而发现她的存在。
　　这样的话，她的处境就可能变得很危险。
　　而此刻，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先前那个贼人，很可能在下一秒就会伸手进来……果然！舒蒙看见一只皮肤黝黑、布满青筋的手以迅猛之势从外头伸进了灭火器后头！
　　她便知道自己必然暴露了，提起浑身的力气，干脆猛地用喙啄向那手背！
　　“啊！”
　　那只手吃痛地往回缩，同时舒蒙用身体的力道将灭火器瓶一撞，那东西便朝着贼人砸了过去。
　　那贼人被灭火器砸到了脚背，大叫起来，旁边的人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什么东西？！”
　　等他们看清眼前的是一只小小的鸟，似乎还是一只浅黄的鹦鹉，胆量又顿时回来了。
　　这个瞬间也是舒蒙看清他们相貌的时候，不过她没时间在这里纠缠，当务之急是远离他们！
　　她伸展翅膀飞起，欲趁此机会腾空而出，却不想那男人做贼多年，身手却也算得上敏捷——此刻反应过来，便伸手来抓。
　　双拳都难敌四手，更何况她不过是只小小的鹦鹉。
　　凭借着身形的娇小和过去这段时间锻炼出来的灵活飞行能力，舒蒙勉强躲闪了几下，但还是被对方坚硬的指甲抓伤了。
　　不过她本来也是能忍的性格，面对多处刺痛还是拼了命地一边用爪子回击，一边试图飞高脱离。
　　就在她一击爪子抓破了对方的手背后，后方突如其来一道劲风和剧痛，打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舒蒙瞬间便摔在了田野边的泥土地上。
　　她的脑子一阵眩晕，天地都似乎在旋转，只能勉强看见是那个穿着西装的眼镜男，用手里的平板拍到了她。
　　“这哪儿来的鹦鹉？”
　　“我哪儿知道？玛德，抓得我出血了，别是有什么疯病病毒！”男人的声音愤怒异常。
　　“奇了怪了，怎么会在你后备箱里？”
　　“鬼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去的！该死，等会儿还得去隔壁市挂个号检查！让我踩死它！”
　　说着，舒蒙看见那惯偷抬起了沾满泥土的鞋，朝着她踩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虐哒！相信我！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莓焦糖慕斯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大杯仙草珍珠布丁奶茶50瓶；


第50章　
　　“啪啪！”突然几声奇怪的声音穿进了她的耳朵，伴随着那两个男人的咒骂声：“什么东西？！臭死了！”
　　舒蒙艰难地抬头，看见三只长相奇异的鸟飞在半空中，朝着两人扔着一些脏兮兮的东西，惹得那两人疯狂躲避。
　　“砸死你们！让你们欺负鹦鹉！”略显耳熟的鸟鸣声，特异的造型，让舒蒙认出了为首的那只正是曾被野生动物救助中心救走医治的戴胜。
　　如今看来，它似乎恢复得很好，而且已经被放归了自然。
　　这附近好像也正是戴胜喜欢栖息的山野农田，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就遇见了它。
　　舒蒙在地上试着动了动身体，但旋即那股眩晕的感觉又袭来，让她只能僵硬地躺了回去。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投掷攻击给打懵了，最关键的那些丢过来的东西似乎又臭又黏，十分恶心。
　　眼镜男和惯偷再怎么躲避，头上、身上还是难以避免地沾到了那些东西，再定睛一瞧，居然是奇臭无比的鸟粪。
　　当即就恼火地边躲边骂，那边车里的司机也赶过来，拿了件外套拼命甩着试图驱赶它们。
　　可惜它们与舒蒙不同，常年的野外生存使得飞行更为灵活，再加上戴胜粪便本身就臭气熏天，远远胜过一般鸟粪……因此三个男人反而被弄得颇为狼狈。
　　而就在此时，远处又来了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急停在旁边。
　　。
　　原哲一眼就看见了那抹倒在地上的浅黄，顿时冲下了车。
　　在他后面的不远处，警笛声随之而来。
　　原本在和戴胜争斗的三人瞬间发现了这些变故，脸色一白，便想脱身离开。
　　但眼镜男刚试图迈步，就被侧面伸来的一只脚绊住，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惯偷更为胆小，比他窜得更快一些，但在试图坐进车里的时候被一只钢铁般坚硬的手抓住了胳膊。
　　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道拖拽下，他直接被扔到了旁边的泥地上，摔得尾骨剧痛。
　　一旁的司机看见新出现的这个英俊男人气势骇人，再加上后头警方逐渐靠近的鸣笛声，竟吓得蹲了下来，不敢再动。
　　领头的戴胜认出了原哲就是鹦鹉之前带着来帮过它的人，便招呼两个同伴可以撤了。
　　原哲只花了一两秒的时间阻拦他们，之后便径直快步到了那鹦鹉的旁边，小心翼翼地将身上沾了泥的小家伙捧起。
　　“蒙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蒙好像从原哲的声音里听见了一丝颤抖。
　　奇怪，他不是一向淡定的么……
　　舒蒙有些费力地抬眼看他，那眉头紧皱的他，用目光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打量着伤口情况，眼里的焦急怎么也挡不住。
　　毕竟不是专业医生，他虽然在小鹦鹉的身上看到一些细碎的伤口，但并不能找到舒蒙此刻浑身无力的原因。
　　“哪里疼？头、身体、翅膀？”原哲语速极快地问。
　　“头。”
　　脑袋后面闷闷的疼，胸口还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舒蒙也不知道鹦鹉会不会脑震荡，但她感觉自己这会儿也差不多了。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原哲见她此时的状态着实异常，顾不得被舒蒙羽翼上的泥弄脏衣服，直接抱着她往自己的车那里走。
　　而与此同时，跟着他一起来的警员们也抓住了试图逃跑的狼狈三人。
　　见原哲要走，一位警官伸手拦了拦：“原先生，等等！请和我们一起回局里……”
　　“抱歉，我的鹦鹉受了很重的伤，我必须立刻送她去医治，麻烦你们之后电话联系我！”原哲敏捷地绕开，迅速钻进了车里。
　　“原先生……”
　　“让一让，谢谢！”原哲不容置疑的语气和脸色成功让对方住了口，于是他当即掉头，飞速驶离了田边。
　　因为开车无法抱着她，舒蒙被他安置在常坐的副驾驶位上。
　　手机导航出最近的宠物医院，原哲在限速范围里开出了最快的速度。
　　虽然担心舒蒙，但他也无法将视线从前面移开，只得咬着牙专注于路况。
　　因而没注意到小鹦鹉在眩晕和疲惫不堪里，逐渐陷入了昏睡。
　　……
　　头脑发胀，脑袋两侧隐隐作痛——这是舒蒙睁开眼后感受到第一件事。
　　再然后，她便注意到了有些老旧的天花板和上面的一盏小巧的白炽灯。
　　不过因为房间里的光线充足，倒是没有开打。
　　是医院吗？
　　她下意识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像自己受伤后，戴胜就出现了拖住了那三个坏人。再然后就是原哲带着警方赶到……
　　那她现在就是被原哲送到宠物医院了吧？
　　不过他人呢？
　　舒蒙后知后觉地朝着两边瞧了瞧，都没有发现原哲的踪迹，于是只得撑起了身子……下一秒，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她所在的区域是一间颇为眼熟的单人病房，房间内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这个房间主要部分被她身下的病床占据，其余只有一个床头柜和一间通往厕所的小门。
　　最关键的是，这个房间的大小在她的眼里居然是正常的，并不像是之前那样放大的感觉。
　　舒蒙有所察觉地低头，果然看见了属于人类的躯体和四肢。
　　她有些茫然地举起双手，又看了眼被子里的腿，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和鹦鹉时浑身覆盖着细短的绒毛不同，属于人类的五官她摸得很清楚。
　　嘴唇碰到手指的时候，她张口咬了咬——是痛的。
　　她真的变回来了！
　　这个念头瞬间在舒蒙的心里回荡。
　　她想起来了，这个地方就是之前和原哲来看过的精神卫生中心里，属于她“身体”的病房。
　　她现在回到了这具身体里，那么鹦鹉的那具身体呢……是不是原来的萌萌回去了？
　　那原哲……舒蒙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原哲焦急紧张的神情。
　　如果不尽快告知他一声，他应该会担心。
　　想到这儿，她猛地掀开被子，穿上了地上那双可能是医护人员摆放着的拖鞋，来到门口朝窗外望。
　　外头只有一些其他病人的嚎叫声传进来，走廊里并没有医护人员。
　　旋即她想起了这是在医院，床头必定有呼叫器——于是回过头去寻找。
　　果然就被她在床头那儿找到了一个红色的按钮，上面还印着一只铃铛的图案。
　　她伸手按了下去，隐隐可以听见远处的护士台那儿传出音乐的声响。
　　坐在床边等了没到一分钟，舒蒙就看见有一个护士走到她的房门口，朝里面看了眼。她下意识站起身朝护士回望。
　　外头的护士似乎吃了一惊，开了锁，轻轻推开了门：“舒蒙？”
　　对方的声音似乎有些疑惑，毕竟这个房间的病人从来不理人，此刻却突然按响了铃，还直勾勾地站起来看她。
　　舒蒙面上一喜，张口：“……（我恢复）”
　　嘴巴是动了，可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她和对面的护士都愣了愣。
　　舒蒙心中顿觉不妙，难道她这么穿来穿去一个来回，就变成哑巴了？于是她紧张地又试图发声，试了半天，才勉强发出了一个“啊”。
　　门口的护士早就被弄迷糊了，不过她谨慎地关了门将主治医生喊了过来。
　　“怎么了？”主治医师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弱男人，被护士拉来的时候还没弄明白状况。
　　“邵医生，她好像想说话！”护士说道。
　　邵医生闻言，诧异地说：“她来了这么久从来没说过话！”说着他靠近舒蒙，探究地打量着她，循循善诱道：“舒蒙？能听懂我说话吗？”
　　“啊……”舒蒙试了试还是不能讲话，于是干脆点了点头。
　　“咦！”邵医生吃惊地叫了声，快步走到她面前，“你恢复意识了？”说完也觉得自己问得不妥，干脆让护士去把测试表拿来，要对舒蒙重新进行检查。
　　然而等护士把测试表的纸和笔交给邵医生后，舒蒙却一把抢了过来，在他们惊叫声里，快速地将测试表翻到了空白的背面，用笔写道：【麻烦你们借我用一下电话！很急！】
　　两人抢回了测试表一瞧，却也愣住了。
　　“你……”邵医生困惑地看着舒蒙，后者示意她还要再写两句，他也没再阻拦。
　　【之前来这里探视我的那个人的电话，你们有吧？帮忙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已经醒了，拜托了！】
　　邵医生眼神复杂地看着这几句话，条理清晰，用词妥当，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可明明昨天例行查房时，她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怎么突然就又恢复正常了？真是奇怪。
　　不过病人的要求非常正常，他自然也会满足，便嘱咐护士去打电话，他留下来帮舒蒙做测试。
　　即使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基本的检查还是要做的。
　　……
　　就在舒蒙在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