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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墙头的女杀手(龙门)-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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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年玉貌,此貌却不是非我莫有。”桑香还是忍不住揭破了——她一直存着这段心事呢?齐晏微微一笑道:“当下的你吃起醋来多么可笑,这世上我只在乎你一个。”

    桑香脸儿微红,道:“你说的每一句都当真?”

    “自然当真。”齐三公子握着桑香的柔荑,格外温柔,这时宁晓蝶的马车已回来了,他下车禀道:“前头有座叫虞园的庄子,跟庄里人打听了,方圆数十里都是荒郊,寻常商旅都不往这道上来,再要歇脚也没别处可去了。”

    齐晏道:“果然是到了,就去虞园罢,但不必露了身份,就说是避雨迷途的过路客。”

    宁晓蝶点头称是,两辆马车又在泥泞湿滑中缓缓行了起来,满道的竹叶清香,道旁的溪流雨涨,绿意盎然,令人全然忘了这冬日苦寒——千丈忧之界,果然与世外桃源无异了。

    却说山重水复地又行了几里路,不多时下了一处漫山遍野、云雾缭绕的茶田缓坡,就又进了一片竹林,到了河旁,河上一座竹桥,窄得不能通行马车了,这才停了下来。这村路多是竹排嵌道上,混以碎石,雨过积水倒也不会泥泞,齐晏扶着桑香一块下马车步行,两人抬头看这竹桥上匾,狂草题了两字,道“虞园”。

    两人执手过竹桥去,寻常人脚下打滑是常有的事,须扶着栏干过去,二人却都是半施展起轻功来过桥。此时魏冉下得马车,被薄娘子扶着肩,一抬头,瞧见齐晏与桑香过竹桥,桥底溪水冲过乱石呼啸,竹桥一阵一阵地微晃,二人却极安稳飘逸,衣袂楚楚之姿,与这远山青山绿水、竹梢云雾衬来,恍若画中,再瞧他俩那不经意凝眸互看时,几段私语不可听闻,此中的悠远情愫,却无言自明,堪比神仙眷侣。

    魏冉心头终于忍不住一酸,他原是一直不愿承认桑香与齐晏作一处要比他般配得多!从他救起桑香起,魏冉就一直把她当作是掌心护住的雀儿,哪怕振翅要飞,他也要在雀足上拴一根细丝儿,半步也不让其飞远,可她终究不是他的雀!她杀人时的从容,与齐晏并肩而立时的眉眼含情,那番合宜默契,令他不得不相信,魏园才是她这只雀儿该择栖的一枝良木。

    想得一清二楚的魏冉惆怅万分,他已将桑香当作这世上比亲人还亲的人儿,如何叫他离开她?离开她后他又该去哪?魏冉忍不住通红了眼睛,正被薄娘子、阮娘都瞧见了。二人却头一遭不嘲讽他了,只因薄、阮二人亦触景伤情——齐三公子的眼眸里落不下他俩,他只会望着桑香,共她执手过桥。不过短短半里不到的河宽,竹桥上二人的风姿转瞬即逝,却万万想不到会惹来如是多的眷恋与叹息。

    宁晓蝶瞧着这婆婆妈妈的三人,难得出口抱怨道:“为了个情字一天到晚哀声叹气,一个薄公子一个阮小姐已够我受了,没想到从今日起又多了个魏情痴!我宁老三又不是开月老庙的,成天看着你三个要死要活的样儿,一路不忍心使唤你们,跑腿粗活我全都包了,我这魏园老三怎么当得这么憋屈?我看你们三个还是洒脱些罢!快拿行李过桥,难不成站到地老天荒来,桥对岸两个人就能给你们瓜分去了不成?”

    薄娘子没精打采道:“宁愿能瓜分了,我只要三郎一个指头。”

    阮娘动手提行李,却仍不忘道:“我只要三公子的头发丝!”

    魏冉只道:“我却想要我老婆的整个身子!”

    宁晓蝶扛着一堆包袱,手上剑鞘略一顶魏冉的后背,推他向前道:“魏公子快走罢,别做白日梦了!”

    这般催促着,四人才磕磕绊绊、且搀且扶过了竹桥,倒也是极温情的一景。

    过了桥,竹林那头才豁然开朗,许多稻田铺开,田埂外是青墙乌瓦的房舍,宁晓蝶走到前去,给齐三公子引路道:“前头大宅就是朱府虞园别院了。”

    此时天虽不下雨,但仍阴着,四野暝合,看时辰也该是黄昏了,倒正好有借口留宿了,宁晓蝶去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身穿布衫的仆妇,宁晓蝶自是诌了一段,那仆妇点点头,打发了一个老仆进去问话,不多时就传话来道:“小姐说了,既是迷了路走到这,也算有缘,如不嫌虞园简陋,且住到东边厢房罢。”

    这老仆口中的小姐多半就是朱秋云了,一行人由老仆点着灯笼,引到了东边厢房,原是芭蕉假山旁三间精舍,十分清幽,老仆禀了退,齐三公子共桑香一间,魏冉与宁晓蝶一间,阮娘与薄娘子倒也无嫌可避,亦是一间,众人自然又是一番收拾,方才歇了脚。

    却说这虞园待客十分周道,不多时还送来饭菜热水,用完晚饭,齐晏自是要去找那个苦主李顺问话,为避人耳目,倒不好请他过来,只好亲自去寻。他同桑香一齐出了这东厢,饶作漫步消食,半是打着幌子,半也是闲情逸志。

    只是不熟悉虞园,一时并未找着马厩之所,穿堂度院的,却忽而远远听见飞瀑之声,这虞园本就是园在山中、山在园中,足见建园之人的风雅,渐走得近了,可听闻这飞瀑之声还夹杂着古琴清音,缓弦拨弄,似有似无的,齐晏隔墙驻足起来,桑香低声,淡淡一笑道:“莫不是曲有误,周郎顾?”

    齐晏道:“非但没有误,若非心如止水之人,弹不出这样不染尘俗的琴音来。”

    桑香并非听不出这琴音高妙,只是她待别的人常是漠不关心,对齐晏却总是温柔多情,心思百转千回的,所以才一而再地逗趣道:“何止心如止水、与世无争?我还听得出弹琴的是位风致嫣然、莫可逼视的女子。”

    齐晏听了好笑,道:“我倒不晓得你还会闻琴辨人的不传绝学。”

    桑香却愈发正经,道:“你若不信,不妨自己瞧一瞧。”

    原来依桑香所站的镂空墙外,正可见竹林猗猗一座瓦亭,亭前灯笼下一素衣女子对着流瀑,焚香抚琴,周遭静夜沉沉,浮光霭霭,这女子倒像一株冷浸溶溶的皓白梨花般。这虞园得几个这样出众人物?想必她就是那位朱秋云了,桑香望她一眼,再看一眼齐晏,他倒亦是在打量那朱秋云,——朱小姐同他都不像世中人,也许惺惺相惜呢?却说齐晏拉着桑香向前几步,转进角门,穿林而行,桑香初初还以为他与朱秋云相见恨晚,心上正酸,才进竹林子几步,已听出异常。

    亭中朱秋云见林间暗处来了一男一女,想起老仆通禀的留客之事,倒也不怕,停了抚琴,起了身,下了亭前,却不料足下忽似被何物绊着,忍不住向前一跌,齐晏已一掠身,近前扶着她,倒不曾令她摔着。朱小姐抬起头,近着灯笼火才瞧清齐晏,面貌如玉,何等清姿?她不由微微一滞,再看着他身后的女子,瞧着她似笑非笑的,朱小姐这才退了身,施礼道:“多谢公子。”

    齐晏淡淡然道:“姑娘不必多礼,在下一行人叨扰府上,还未曾道谢。”

    朱小姐浅浅一笑,道:“妾身府上姓朱,小字秋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齐。这清冷夜里,在下看朱姑娘不像是习武之人,不如先回房歇息,以免风寒?”齐晏温柔体贴,朱小姐很是受用,脸上淡淡红晕,低头称是,桑香瞧着脸上常笑,极客气道:“这一路漆黑不好走,我和公子一块送姑娘回房罢?”

    朱小姐眼神似有盼望之意,但又碍于矜持二字,只道:“一会永叔永婶也该催我回房了,多谢二位好意。”

    正说着,原先开门的老仆与妇人正打着灯笼过来接人,朱小姐低眉抱着琴,跟着二人走了。

    桑香瞧这三人走远了,才对齐晏道:“你得以怀抱美人,是不是该好好谢我?”

    原来朱小姐适才步下亭子会跌倒,正是因着桑香往她膝上打了枚石子,原就是黑夜,加之飞瀑之声,这朱秋云又不会武功,是而不曾觉得有异,只当是自个儿不慎摔着了。齐晏笑道:“我倒不晓得你这般大度。”

    桑香却淡淡一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你喜欢听她抚琴,令她死了何等可惜?我大度一些也无妨。”

    齐晏微微一笑,拾阶进了亭子,袖摆略一扬拂,直从那亭柱上扫下几枚暗器来,叮叮当当落在地上,定晴看来,倒没有形制可考,惟淬了巨毒,发着幽光。

    原来这暗器正是适才埋伏在这竹林的人打出来的,齐晏与桑香在墙外已察觉暗处有人,这才进了园子。若非桑香故意使朱秋云跌足,这几枚暗器也不会落空,只打到亭柱上——若是打中了朱秋云,哪怕擦破一点皮,恐怕都足以要了这美人的一条命。

    虞园看似与世无争,却不晓得是谁要暗算这朱秋云?

    齐晏淡然道:“这般看来,她父亲朱忠南的疑虑倒不是全无道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饲主上班还没回来,据我观察,最近没有什么趣事,除了昨天作者煲汤给饲主喝,饲主抱着作者粗腰嘶吼: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活下去?

    作者:你松开俺的老腰,影响不好,窗帘没拉。

    饲主变色:你吃大爷喝大爷的,一句想乡下就想走,你别以为你出了这个门,外头的虎啊狼啊就不认识你了!没门!吃净你骨头!(饲主《霸王别姬》台词深度中毒ing)

    作者:你不要这样,咱们好聚好散。

    饲主:不行!我没减肥到九十斤你不准走!你走了谁给我褒瘦身、补血、养颜东北大乱炖?

    作者:原来……如此……

全文免费阅读 59不速之客

    是夜;齐晏并桑香二人仍在虞园内随意乱走,渐往偏院去;又四处寻了,才见庖厨之所;再往一进院里去,摇晃的灯笼火,一排空荡荡的马厩;一匹马也无;马厩旁茅舍里透出烛火;桑香看着这马厩打扫得十分干净;干草亦是新铺的,水漕却是空的。齐晏则扬声问屋里人道:“敢问里头住的可是李顺?”

    房内人听见外头响动;推门而出,一照面只见这李顺是个短打布衣的约摸三十余岁的汉子,相貌忠厚老实,见着这门前一男一女,都不识得,疑道:“小的正是李顺,敢问二位是?”

    齐晏开门见山道:“我二人是从魏园来的,阁下可曾托付命书?”

    李顺打量二人一眼,良家儿女的相貌,哪个像做杀手行当的?是而迟疑撇清道:“什么魏园?什么命书?”

    “阁下不必迟疑,我俩确是魏园之人,这封可是你的亲笔信?——信中你托付魏园彻查义妹李小莲、义弟李小虎的死。”齐晏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封手信递到李顺手上,一边已推门而入,桑香随他而入,但见此房内朴素整洁。

    李顺展开那手信,确实是他的笔迹,已信了七八分,忙客气请教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齐晏坐下,道:“在下姓齐。”

    李顺沏茶待客,齐晏谢过,并不诸多闲话,直问道:“听闻阁下义弟李小虎死于惊马,义妹李小莲死于山顶滚石,按理这都是意外,阁下为何心有疑问,愿出千金之数擒凶?更何况我看阁下房间俭素,这千金之数又从何而来?”

    李顺脸色黯然道:“小莲和小虎都是死在虞园,所以虞园主人送了一大笔银子抚恤,他二人都无别的亲眷,这笔银子就由我保管着,我一想到两人的死状就日夜不安,小莲还托梦给我,说她是冤死的。”

    齐晏淡淡道:“难道阁下仅凭托梦之说就下决心请魏园出手?你可知魏园是行杀人之事的地方,园里人也并非什么善男信女。”

    李顺忙不迭道:“这个我晓得,可我不忍心看义弟和义妹冤死,他俩死得惨,一个被大石活活压死,一个被惊马踢得脑浆迸裂!我如果不给他俩个交待,他俩一定会死不瞑目。”

    齐晏沉吟,桑香突而问道:“你这马厩为何空了?”

    “原是养着好几匹骏马,都是老爷送给小姐的,可上回其中一匹叫闪电的踢死了我义弟,”李顺哽咽着道,“是而都卖了,不养马了,我这个马夫也就在虞园里干些粗活。”

    “原来如此。”桑香点头又道:“那请教你,这匹叫闪电的马当日伤了人命,是怎么个情形?”

    李顺道:“这闪电本就是匹性子烈的野马,才驯服了没多久,那天这闪电突然惊了,我义弟死死挽住辔头,我家小姐这才跌下马,只摔了皮肉轻伤,可小虎就没那样的运道了,这闪电愈来愈狂,一蹄踢在小虎头上,小虎当场就死了。”

    桑香问道:“那时还有谁在场?”

    “没有别人,就我家小姐和小虎,我那时正在马厩铡草料喂马。”李顺一五一十答道。

    桑香点点头,道:“敢问小莲姑娘那日又是怎么个情形?”

    李顺答道:“那日在后山,小莲替我家小姐摆桌布祭品,天气稍凉,小姐把自己穿的外衫给了小莲穿上,原是小姐一片好意,谁料……”

    桑香道:“依阁下之意,这山上滚石是有心人为之,推落山石是要害死你家小姐,没想到误杀了小莲姑娘?”

    李顺脸色一变道:“我正是这么想的,那天小莲托梦给我,说她是冤死的。我就上山看了眼,那峭壁附近有人的脚印,一定是推石下山的人留下的!还有小虎被踢死后,闪电也中毒死了,我在它腿上发现了两个细孔,旁人都说是被蛇咬的,我看着那细孔那样深,蛇有那么长的毒牙么?”

    桑香听了寻思着,这确是两个破绽,齐晏却淡淡道:“想来这山雨下得多,山上脚印已不可寻,那闪电的马尸想必也处理得一干二净了,仅凭李兄一面之词,我却还需斟酌。”

    齐晏说着起身要走,李顺急道:“你们魏园不是只管收钱查案?怎么这样多规矩?”

    说着他忙翻箱倒柜,从柜中旧衣底下取出数张崭新的银票,道:“齐公子尽管收下这五百两定银,若查不出什么来,我李顺也认了!”

    齐晏打量了他一眼,看这李顺这般诚意,道:“你既如此坚决,我查探一番也无妨,今夜我住在虞园东厢,你若白日见着我,须装作不相识才好行事。——至于这些银票,先留着罢,等我查清此案,再收不迟。”

    李顺自然连连点头,送齐晏和桑香出了陋舍。

    却说二人原路而返,一路沉吟,良久不曾说话,穿堂经过大门时,却传来大力拍门之声,久久不止,门边耳房烛火未灭,尚未入睡的忠叔披件衣裳急忙出来开门,齐晏并桑香远远一瞧,大门开时,进来的原是穿着白色风帽大袍的一男一女。这对男女进门来略揭下风帽,那男子眉目冷峻,那女子亦生得极俏丽,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傲慢,逋一进门就居高临下责问道:“难道这就是你虞园的待客之道吗?磨磨蹭蹭的,难道要我拍断了手才来个活人开门吗?”

    那忠叔不满道:“这位姑娘是何人?好生无礼!我虞园可不招待不速之客……”

    那忠叔还未抱怨完,那男子已拔剑指在忠叔颈上,道:“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指摘我家小姐。”

    忠叔吓得身儿发颤,忙噤了声,那男子冷冷道:“我们也不与你纠缠,今晚我小姐在虞园落脚,赶紧收拾间干净厢房来。”

    忠叔忙道:“东厢已经住满了,西边还有三间山房,就是靠近飞瀑,吵了点,您凑合着……”

    “可惜我从不凑合!”那女子眉眼含着笑,话儿却刁蛮道:“你把那东厢的人赶到山房去,我要住东厢!”

    忠叔道:“这怎么使得?进门都是客。”

    桑香瞧了这半晌,已缓缓退到暗处,不让来人瞧见她面容,齐晏却转出身形来,扬声道:“不必为难,请忠叔往东厢代传一句话,说我喜欢听飞瀑声儿睡觉,让他们把东西都搬到山房。”

    那一男一女听得有人说话,目光皆望了过来,一瞧见齐晏,那女子顿时怒转笑,仿佛旧相识一般,目光灼灼的,但却没有上前来寒暄,只朝那忠叔道:“别人都让出房间来了,你还不去收拾!”

    那忠叔似乎很不情愿,开口道要请教自家小姐,可那男子的剑却不会留情,逼着他但往东厢去了。

    齐晏拉着桑香的手,没有再多言语,往另一边缓缓折回那飞瀑瓦亭。穿堂一条甬道,那女子回头瞧着齐晏和桑香相偕而去的样子,老半天失了神,还是她旁边的男子劝道:“大小姐,莫误了正事。”她这才收了神,往东厢去了。

    且说又折腾了许久,魏园一行人才在山房落了脚,薄娘子不解其意,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收拾妥的,却被不知哪飞来的一对鸠占了鹊巢。”

    齐晏只吩咐他道:“也不必修饰了,随意些都回房睡去罢。”

    薄娘子从不晓得齐晏何时变得这般宽宏大量?看他脸色,半点怒气也无,不解其意,只好略收拾了,但还是忍不住多嘴道:“这十几丈的瀑布,简直要将人吵得耳朵发震,公子怎么睡得着?”

    齐晏道:“你不必理会,且回房去罢。”

    薄娘子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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