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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是怎么了？”
　　周雨彤脚步猛然一个踉跄，她看到自己的手上浮现起了一道道皱纹，不久便像是被风干的树皮了，与一位七八十岁老太太的手没什么两样。
　　她的背也渐渐的佝偻了下去。
　　本来很合体的衣服，也变得有些空荡荡了。
　　身体的曲线正在枯萎着，像是一朵正在怒放的花，突然要凋零了……
　　“脸，我的脸！”
　　周雨彤抬起手摸了一下脸，深刻的皱纹，有些咯手。
　　让天下所有女子都羡慕嫉妒的小仙子老了！
　　周雨彤停下了脚步，以往灵动的美眸，看东西模糊了起来，是哭了么，对方竟然用阵法夺走了她的青春。
　　逝者如斯么？
　　她不怕老。
　　她以前经常幻想着，自己终有一天会老去，养些小动物，再养养花花草草，平静的度过晚年，可现在，她不想老啊！
　　她怕她会吓到他！
　　他能接受一个衰老的小仙子么？
　　这阵法怎么如此歹毒？
　　在小女孩看来，这只是一场消遣解闷的游戏。
　　可在周雨彤看来，却无疑是一生被毁了。
　　她在脸上摸了又摸，的的确确是老了，而不是什么幻觉！
　　周雨彤心乱了起来，猛然转过身，向背离孟凡的方向挣扎着走去，离他远一些，不要让他看到，看到最不美丽的自己！
　　如果侥幸从这阵法中走出去，也恢复不了以往的样子。
　　也不要再见他！
　　就当她在阵中死去了……
　　至此她也明白，这阵法不仅可以影响空间，还可以夺取一个人的一切。
　　她之前就曾听义父讲过类似的阵法，让人在里面一瞬如百年，阵法名曰：莫回首之阵。
　　她竟然倒霉的遇上了。
　　不过周雨彤应该想不到，其实类似这样的阵法，孟凡早就遇到过了，在这样的阵法里，他混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可眼下阵法和孟凡遇到的那些又有很大不同，并不是幻境，也不是影响所有人，而是非常有针对性的影响一个人。
　　且是能永久影响一个人。
　　周雨彤走了一段路，再次见到了那个不肯以原本面目示人的小女孩。
　　小女孩声音冰冷道：“怎么了？不敢去找他了？怕他不敢认你？你可以救自己的，将东西给本尊，本尊便还你一切！”
　　对小女孩来说，依旧是一场消遣解闷。
　　周雨彤恨恨的瞧着那小女孩，一字一顿道：“死都不会给你一点东西！”
　　“很好，这才好玩。”小女孩笑了笑，“现在本尊改变主意了，不再向你要那些无聊的东西了，给你指引一条路，顺着路你就能找到他，如果你敢去找他，本尊就恢复你的原本模样，从这里放你出去如何？”
　　话音落下，周遭的白茫茫向两旁退去，展现出一条大道来。
　　这诱惑不可谓不大！
　　“他呢？你会不会放他出去？”周雨彤问道。
　　“只能放你一个。”小女孩冷漠道。
　　周雨彤想都不想，继续迈步向远处走去。
　　而那条刚刚展现出来的“生路”也随之消失了。
　　小女孩望着周雨彤的背影，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以前入阵的人也有像你这样的倔强的，可最后还不是哭着喊着求本尊放他们走，发血誓满足本尊一切要求，小女娃，本尊且看你能忍到几时，千万别急着来求本尊，忍得越久越好玩。”
　　说罢，小女孩随即掐诀向周雨彤四周连续点去，一道道阵法之力扩散而出，白茫茫的空间一阵闪烁，有房屋楼阁在白茫茫中一栋栋凝出，看其样子，分明就是青丘城的建筑，百花坊都在远处呈现了出来，继而有行人也被凝了出来……
　　小女孩竟然能用阵法拓印青丘城的一切！
　　这跟孟凡之前遇到的幻境大为不同了！
　　“你瞧这老太婆好丑！”
　　“子女怎么也不管管，走在街上丢人现眼！”
　　“若是我老了成这样子，肯定就自杀了！”
　　小仙子周雨彤走在小女孩拓印出来的街道上，行人不停的对他指指点点，说着一些恶毒的话语，让她听了心如刀割，她在十八重山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即便她真的如此丑陋，又有谁敢说她半点不好？
　　此时的她像是被小女孩示众。
　　用一种比伤害肉身更为残忍的手段，摧残着她的灵魂！
　　哒哒哒！
　　突然有一辆奢华到不像话的马车，向她的方向行驶了过来，看到那辆马车周雨彤心里一颤，急忙埋下头，从街道向路边走去，可她太老了，行动太慢了，待马车走到身前，也没能躲开。
　　赶车的车夫冲她沉声道：“老人家，可否行动快一些？”
　　周雨彤不敢看那马夫，用尽所有力气加快了脚步。
　　她岂能不认识那辆马车，那是小副宫主的马车，她还坐过呢，小副宫主还对她唱小曲，向她暗暗表白呢！
　　小副宫主就在马车里么？
　　不敢看，马车也已走远，看样子是往百花坊方向去了，他又要去约别的女孩子了么？
　　年老色衰的小仙子，头脑也不太清楚了，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可怜老人，蹒跚的走在街头……
　　小女孩在远处跟着她，在快意的笑：“本尊的那个死对头，让本尊耿耿于怀的死对头，最终便是死在了这种折磨里，他那漂亮的女道侣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走了，嘿，嘿嘿！”
　　也就是在这时候，一道飘飘忽忽的身影来到了街头，瞧着林林总总的建筑，惊奇的瞪了瞪眼：“呦呵，这阵法还能这样玩？”


第1609章　瞧哥怎么玩死他
　　“居然可以造房子，厉害！”
　　孟凡破解了阵法之后，很容易就感知到了周雨彤的位置，找来的时候，亲眼目睹到青丘城的搭建过程，大感好奇。
　　“这就有点过份了！”
　　可当他看到周雨彤苍老的模样时，眉心就深深皱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美丽的容颜对一个女人是多么的重要，尤其是周雨彤天生丽质，人都称她为小仙子，此时变成了一个老妪，堪称天大的打击。
　　就算是一个男人老成如此模样，恐怕也难以忍受吧。
　　孟凡身上点缀着阵法光芒，沉着脸，向周雨彤身边走去。
　　那小女孩竟对他的到来一无所知，仿若是他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因为孟凡身边的阵法，已经不归她所控了。
　　“真的过份了！”
　　走到周雨彤身边，看到她迷茫凄切的神情，孟凡的怒意更甚，周雨彤的心神不知是太过衰老所致，还是被路人恶毒的言辞攻击的，分明已经崩溃了，眼神浑浊，双手一直在颤抖，哪还有半分小仙子的样子？
　　的的确确是个糟老婆子。
　　更何况依旧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骂她丑陋，吓人，怪物，赶紧去死……
　　若这时候，他冒然现身救她，恐怕她会受到更大的打击，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他俩认识，颇有交情。
　　而且，他现在只掌控了一小区域的阵法，也没办法彻底救她出阵。
　　孟凡咬了咬牙，扫了一眼街上的人，气急得他，突然摇头笑了起来，也意识到守阵老者的意图了，那就是不仅要困住入阵之人，还要玩弄他们，折磨他们，弄得他们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妈蛋的！”孟凡少见的说了一句脏话，“玩是吧，那老子就陪你好好玩一把！”
　　本想驱散路人的他，悄然走进了附近中的一条小巷里，容颜也开始变得苍老起来，头发蓬乱起来，身形也佝偻了起来……变得比周雨彤还老！
　　似是还觉得不过瘾，他又突发奇想的将自己弄的嘴歪眼斜，走路一瘸一拐，还不停的流着口水，更是画龙点睛的在头上弄起了几块脓包，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浑身散发着死气，随时会病死的可怜样子……
　　这副造型，比周雨彤丑陋了一百倍！
　　这对破解了阵法的孟凡来说，太过简单，就算是他想将自己变成一头凶兽都没问题，扶了扶下巴，他自言自语道：“小孩子见了我这副模样会吓哭的吧？”
　　随后，他堂而皇之的从小巷里走到了大街上。
　　正在用歹毒言辞侮辱周雨彤的路人，猛然瞧见他的样子，倒吸了一口气，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开始冲着他指指点点起来，却是一时想不到怎样去形容他。
　　就连那小女孩也是吃了一惊！
　　眼前的一切都是她借用阵法之力拓印出来的，里面会出现什么人，她心里也没数，还以为青丘城真的有这么一个邋遢老头，着实也太磕碜，太不堪入目了！
　　然而，她却压根没想到，自己的阵法已经被这邋遢老头悄无声息的注入了病毒，正在快速蔓延着，让她不仅看不出这老头的来头，而且过不了多久，病毒会侵蚀整个阵法，完全归这位邋遢老头所控！
　　事情慢慢变得不寻常起来。
　　孟凡现身之后，试图向着周雨彤靠近，可发现她很是惧怕别人，一旦向她靠近，她便会发疯似的到处乱躲，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让人很是心疼。
　　“距离病毒完全侵蚀阵法还有一段时间，得先想办法恢复雨彤的神智！”
　　打定主意之后，孟凡思虑片刻，装模作样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破碗，心中涌起恶趣味，开始咧着嘴傻笑着走向路人，用怪异难听的声音喊道：“乞讨了，乞讨了，每人一千月玄石，不给就追你家去！”
　　路人大惊，纷纷躲避。
　　孟凡便真的摆出一副要追到对方家里的样子，眨眼功夫，将街上的人追得一个都不剩了，使得周雨彤的情绪略有平静，有些感激的瞧向了帮自己解决大麻烦的孟凡。
　　眼神里也有些同情，大家原来是一样的不被外人接受……
　　是同类。
　　可神智已经混乱的她，已经没法感知到孟凡身上的同源冰属性气息了，神智她自己是谁都忘了。
　　孟凡的举动，让在远处作壁上观的小女孩傻眼了！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这邋遢老头是来搅局的么？
　　“抹掉他！”
　　小女孩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抬起手指就要向孟凡点去，可随即她又将手放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孟凡正向周雨彤走去……
　　“喂，老妹！”孟凡憨笑着走到周雨彤不远处，保持了一定距离，“你啥时候来到这城里的，以前没见过啊？”
　　苍老的周雨彤茫然的摇了摇头。
　　“嘿嘿，莫事莫事。”孟凡指了指远处，“老哥我知道一处地方，可以挡风遮雨，你想不想去？”
　　周雨彤本能的拒绝了。
　　就如同她以前拒绝所有男人的样子。
　　“那有空再去哈！”孟凡伸出脏兮兮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递向了周雨彤，“刚讨来的，还热乎，送给你当个见面礼。”
　　周雨彤视线扫过去，摇了摇头。
　　孟凡挠了挠头，有点犯难。
　　“有趣，太有趣了！”小女孩兴奋的眨了眨眼睛，“这才是阵法的精髓，让一个人命运充满了未知，本尊要撮合他们两个，然后再把那小子弄来，让他看到他漂亮的小道侣和一个怪物老头在了一起……哈哈，就如同本尊折磨死那个死对头的样子，妙哉妙哉！”
　　小女孩抬手向白茫茫的天空一指：“落雨！”
　　哗啦啦！
　　天空骤然下起了大雨。
　　地面很快就水流成河。
　　也幸好她没去抹去孟凡，因为那样做的话，她必会震惊的发现，她根本抹不去！
　　身为阵法作弊一般存在的孟凡，悄然瞧向了小女孩的方位，很容易就看透了那小女孩正是那守阵老者的化身，眼眸闪过感激，真是好人呐，正愁没办法接近周雨彤呢，这老东西就主动帮忙了！
　　“老妹，你瞧瞧这天下大雨了，快走，快走，浇病了可就事大了。”孟凡冒着雨，冲过去拉住了周雨彤的衣角，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向远处跑去，穿过几条大街小巷，不时功夫便走到一处陈旧的院落前，推门走了进去。
　　一路上，周雨彤一直在说不要。
　　来到的地方也不是别处，正是周春海的那处老宅。
　　进了院门之后，孟凡煞有介事的关住了大门，拉着茫然无助，又很是恐惧的周雨彤，进了屋子，在里面升起一堆火来，瞧着她被火光映亮的苍老容颜，喃喃自语。
　　“雨彤别怕，瞧哥怎么玩死他！”


第1610章　老妹，那傻子回来了
　　一条条水柱从屋檐上落下，哗哗响着。
　　孟凡从怀里摸出两只生的红薯，架在火上烤着，慢慢的散出了可人的香味，周雨彤闻了，肚子里发出咕噜一声响，阵法从她身上吸收了太多东西，太需要补充了，比如食物。
　　可她在孟凡面前还是极为防备的，双手抱在胸前，别说靠近孟凡了，连那火堆都不敢靠近一分，孟凡心疼的将火堆烧得旺了一些。
　　“不错，不错！”小女孩蓦然现身在墙头，透过雨幕瞧着屋子里的场景，目光闪着精芒，“再给你们些时间，不要让本尊失望。”
　　小女孩抬起手，向身前的空气中按去。
　　一阵倾轧之声响起，时间的车轮又被推动了。
　　对周雨彤来说，白天慢慢变成了昼夜，可对那小女孩来说只不过是一瞬而已。
　　可若是孟凡此时还在那个巨大石冢的话，会发现阵法正从石冢里正在汩汩吸取着灵力，这阵法对灵力的消耗显然是巨大的。
　　雨停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来临了。
　　“老妹，老哥去外头转悠转悠，你自己别害怕哈！”
　　孟凡用手拢了一下蓬乱的长发，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院子，在那小女孩的注视下，他走上了街头，寻了一处熙攘的所在坐下，将一个破碗摆在了身前，闭目晒着太阳，脓包在阳光下散发着闪亮的光芒。
　　一切正常，小女孩不再关注孟凡，悄然出现在了那处宅院。
　　周雨彤在孟凡走后，实在饿极了，再三犹豫之后，拿起了昨夜他烤好的红薯，掰了一小块放在了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
　　“呵呵！”小女孩冷冷的翘了翘唇角，“当初你是怎么拒绝本尊的，可现在呢？臭要饭的东西你都吃，你的命数掌控在本尊手里，哈哈，哈哈哈！”
　　可小女孩没料到，孟凡这时候已经神游了出去，在白茫茫中穿行，查看着病毒吞噬阵法的进展，面露欣慰之色，用不了多久，他就能以绝对优势，从控阵老者手中夺过阵法的控制权。
　　一旦到那个地步，他就可以强行控制住老者，灭杀他！
　　而这一切，必须在千灯来之前搞定！
　　在小女孩操控之下，阵法内的时间过得极快，白昼快速往复循环。
　　“来来，今天收获不错，讨到一只烧鸡。”
　　“哈哈，今天遇到财主了，讨到一只烤猪腿，大不大？”
　　“老妹，猜老哥今天讨到什么了，一整只烤羊，咱们可以大吃一顿了！”
　　孟凡每天傍晚就会准时回到那宅院，给周雨彤带来各种各样好吃的，让小女孩大感意外，乞讨生意这么好？她在三层守阵有些年头了，都没办法天天如此美味，奇了怪哉！
　　周雨彤在孟凡的照顾下，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原本神智混乱，近似老年痴呆的她，会偶尔想起一些往事来。
　　“大哥，我好像记得，年轻时候，认识过一个人。”她会在寂静的夜里醒来，对一直照顾他的孟凡小声说几句话，“他第一次约我时，拉过我的手，就那么一下子抓住了……”
　　“大哥，他很厉害，他有纸人可战长生……”
　　“大哥，他的马车很好看，阳光照着的时候，光彩流离……”
　　孟凡打着呼噜，睡意正酣。
　　周雨彤善意的伸过手去，将一块露着棉絮的破棉被，帮孟凡盖好了：“大哥，他的心肠和你一样好……”
　　小女孩瞧见这一幕，嘴角弯起一抹快意的笑。
　　次日清晨，周雨彤第一次走出了院子，和孟凡一起坐到了人群熙攘的街头，一起讨起饭来，浑浊的眼神一直往街上瞧着，似是想要看到什么人。
　　待看到一辆奢华得不像话的马车路过，又像小姑娘似的，又惊又怯的低下头，待马车走远了，又会小声对孟凡道：“大哥，他的马车跟那辆一模一样呢……”
　　他那个总是嗜睡的大哥，打了一个哈欠，吹牛皮道：“老妹，总有一天，会有那样的马车来接老哥，也会把你一起接走，老哥是富贵命，到时候你就跟着老哥一起享福。”
　　周雨彤笑着摇了摇头，笑容凄苦。
　　周雨彤不知道，好似在城里过了好些日子的她，对外面来说，还没过一个小时。
　　然而，距离凌晨千灯来临的时间，却是已然不多了。
　　“啧啧，都一起乞讨了！”小女孩站在一片屋脊上，居高临下的瞧着乞讨的两人，得意的扬了扬眉梢，“再让你们相处几天，火候就差不多了，到那时就该把那小子弄来了，很期待那小子的反应，时间最残酷的事，莫过于此吧！哈哈！”
　　小女孩在快意的冷笑中消失了身影。
　　孟凡却悄然对周雨彤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大雪降临之日，便是马车来接你之时。”
　　阵法时间匆匆流逝，又过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