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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好轻轻挥动纨扇，倾听姬乐言语。“这个弟弟没白认，虽仍显稚嫩，但却有王帅之才。”
　　“诸多英豪，我可视作同袍手足。有太公管仲之能，我喜。有白起廉颇之勇，我幸。有伊尹张良之谋，我悦。可诸位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神话时代、大兴之世也能略尽绵薄之力。”
　　田平听到姬乐的话，心中怦然心动。是啊，自己在青史上籍籍无名，但不代表自己便弱于他人。今朝显于异世，定要重兴农家，恩惠百姓。
　　“不过——唯有一类人，我绝容不得！”
　　姬乐扫视在场七人，厉声道：“中行说那等畜生，降灵之初当杀之！”
　　听到这个名字，青年神情一沉，久久不语。
　　中行说，西汉赫赫有名的汉奸。投靠匈奴，导致大汉屡屡失利。青年在宫廷生活时，常听自家姨夫私下痛骂此人。
　　但妇好、田平以及西施等先秦人物神情茫然，可看到余媖、杨柯等人赞同之色，也不敢多问。
　　妇好：“我等毕竟时代早，很多事不了解。看来，需要好好学习后代的历史，可不能被这些后人们视作老顽固。”
　　姬乐拿中行说作比喻，放到此世，便是那些降灵之后的人杰不思兴盛夏国，反而跑去天神那边出卖夏国。
　　别说这种人不存在，天神们如果真能开出一个封神的代价，不仅这些英杰，就算夏国这些土生土长的国民都要心动。
　　这等人物，是姬乐必杀目标。
　　相较之下，赵高生前有再多不是，只要他肯为夏国出力，一切都好说。
　　毕竟夏国大兴，少不了一些干黑活的人。蒙恬、史皇这等人物不适合，来一个赵高正好背黑锅。
　　“先这样吧。蒙将军，我知你心有怨气，恐怕无法跟赵高同处一室。不久之后，我夏国要围剿南宇山，你先去王庭随杨柯商量军政。您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相信能帮助杨柯这几个毛头小子安排周全。”
　　蒙恬听了姬乐一番剖心之言，也不好当众翻脸。加上杨柯刚才帮自己说话，合乎他心意，便默默站到杨柯身边。
　　赵高此时再度对姬乐行礼，谢过救命之恩。
　　“哼！为你这宵小之辈，害我失一大将。若不能有所建树，他日定要你好看！”
　　姬乐痛斥赵高，表明自己态度后，蒙恬脸色又好了几分。
　　等姬乐返还前殿后，蒙恬冲上去，狠狠对着赵高肚子揍了一拳：“今朝殿下出面，姑且留你性命！十日之后，再做计较！”
　　赵高脸色发白，可他明白势比人强。自己生前干的那些事，后人可都清楚，此刻不敢有半点反驳。
　　他默默握紧拳头，心中发狠：若是在秦宫，你这厮焉能如此对我？你且等着，来日方长，我总有报复回来的一天！
　　十日？赵高可不认为，自己连这区区十日之约都抗不过。
　　真正让赵高惊惧的，还是刚刚转身回到永乐殿的那位青年。
　　在他身上，赵高恍惚间看到公子扶苏的影子。
　　“求贤纳谏，施以仁德，的确有那人的作风。但他比那人要狠辣，至少那人从来不会把杀人挂在嘴边。”
　　在这一点上，赵高隐隐又看到自己侍奉的那位君王影子。
　　赵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暗道：“如仅此两点也就罢了。关键在于，他知道我生前事迹，心中早有戒备，成见已深，很难取得他信任。”
　　不仅仅是姬乐，看杨柯、青年等人的态度。显然自己身后骂名不断，在整个夏国处于被孤立的一方。
　　“必须设法展现我的能力。我绝对不要再品尝一次死亡的感觉。”赵高摸了摸脖颈，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那所谓的“纸”，我必须研究出来！
　　青年史皇等人在姬乐离开后，也纷纷散去。
　　回到自己居所，仓颉露出笑意：“我家国灵到底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此子在，正可谓天佑我道。”此天乃泱泱昊天，并非这异世新天。
　　召唤赵高？
　　或许是巧合，但面对这个宦官，姬乐仍出面将其保下。除却为保全华夏诸英烈的大团结外，恐怕还有制衡杨柯的打算。
　　“不过蒙恬这等武将，本就不好折服。尤其今日出面保下赵高，恐怕日后更难相处。”
　　为一名将而改变立场，亦或者坚持自己的立场，从一而终？
　　“殿下外柔而内韧，面对蒙恬仍不改原则，这一点很好。”
　　史皇对姬乐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面对不同人杰，展现不同态度，而不是一味恭敬推崇，这一点很好。”
　　对史皇，尊其为长；对青年，视其为友；对田平，待之以礼；对妇好，待之以亲；对西施，待之以仁。而面对蒙恬和赵高，姬乐又展现截然不同的态度。
　　“对赵高，示以威仪，迫其臣服。而蒙恬刚直，姬乐心知自己无法快速收服，果断将其推向杨柯，以此和夏国绑定。”
　　降灵召唤的人杰各有各的想法。有人将自己视作薪火映射的复制品，有些把自己视作重活一世的新生。但大家公认的一点，那就是降灵之后的自己拥有生命，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
　　纵然此刻，大家和夏国绑定，必须为夏国奋斗。但万一有人另起歹意，打算投靠天神，作投降派呢？
　　姬乐或用礼遇，或用仁义，或用情感，说白了就是拉拢这些人杰，避免他们对夏国离心。
　　“我们家殿下，真可谓操碎了心。但愿国君能成长起来，免得姬乐一人受累。”
　　青年回到自己的寝室，思量今天的事，终于回过味来：“那厮，莫不是担心我和李敢？”
　　今天这件事是一个意外，但同时也是一个案例。
　　你瞧瞧，连蒙恬跟赵高都和睦相处，你们后来的人杰要彼此寻仇，好意思吗？
　　“我刚才说什么百世复仇，万一李敢出来找我复仇，我也不能解决。”以青年的想法，若李敢真要找自己报复，大不了再杀他一次。
　　只是姬乐今天定下规矩，让自己少了一个麻烦。
　　仔细反思后，青年也不得不承认：“尽管姬乐刻意避免同时代召唤，但也会有今天的例外发生。杀一保一，最为愚蠢。眼下虽然成为僵局，但现在还有补救之策。而且将蒙恬送到杨柯那边，不失为一件好事。”
　　姬乐不断召唤古之英杰，尤其是妇好这等大人物，势力越来越强。看着永乐殿人口越来越多，杨柯难道真能容忍姬乐的举动？
　　趁着今天的争执，让蒙恬和姬乐决裂，推向杨柯这一方，反而可以让杨柯明白：这些古之英魂，只为诸夏兴盛，并非姬乐一人助力。
　　“这样一来，他应该会对降灵更加上心吧。”
　　恐怕未来，姬乐自己不乐意降灵，杨柯都要上赶着送来神兽精魄，请姬乐帮忙降灵治世名臣。
　　毕竟这些人，他也可以用。
　　“这样才好，小矛盾之上有着大义。国灵以大义束缚诸英，何尝不是也在束缚自己？限制自己和夏君矛盾的上限？纵然夏国内部二主同尊，但只要他们俩不翻脸，夏国便可顺利运行。”
　　“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姬乐比杨家子更有帝姿呢？”
　　何止是青年，今天那一席话后，不知多少人在心中开始犯嘀咕了。幸亏国灵不好争夺王位，不然杨柯哪能玩得过姬乐？


第八十四章　西施郑旦，越女舞剑
　　降灵蒙恬、赵高后，姬乐自感永乐殿人口太多，暂时封印荀安祭祀的那道神兽精魄，不再进行人杰召唤，更专注于器物的具现。
　　五日后，姬乐在前殿提笔写字。
　　赵高走进来：“殿下。今日的纸样已经完工。”
　　姬乐笔锋一顿，随后看到赵高脸上的淤青：“怎么，又被蒙将军套麻袋揍了？”他话语平淡，听不出喜怒。
　　赵高心中苦笑，他不敢真把这件事推给蒙恬，便老老实实回禀：“不，不是蒙将军。是附近的孩童。”
　　“孩童？”姬乐放下笔，上下打量赵高，吩咐旁边帮自己研墨的西施：“你拿伤药过来，给他敷药。”
　　五日前，姬乐那一席话后，西施对他的态度稍稍改观。虽然仍没有彻底交心，但也开始在永乐殿行走，以侍女的姿态为姬乐研墨奉茶。
　　西施看了看赵高，目光带着几分同情。
　　她这几日在姬乐指点下，开始阅读史书，了解赵高的事迹。明白赵高不是好人，可王庭那边为笼络蒙恬，直接将赵高的身份放出去，让他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每天往返农宫和灵宫两地，都有不少孩童扔石子。
　　施夷光去后面拿药，赵高将自己今日制作的竹纸奉上。
　　“这是最新成果，请殿下过目。”
　　赵高呈上来的竹纸略微泛黄，还带着一些竹叶味。
　　“看起来，比昨天送过来的纸要好了些。”姬乐伸手抚摸，这两次的纸都没有经过抛光，但作为书写用纸已经合格。
　　“一切都是殿下教导之功。”
　　“怎么，你对秦皇，也是这般言语？难怪能一直受宠。”姬乐嗤笑一声，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墨迹缓缓渗透，但并没有过度洇散，姬乐缓缓点头：“尚可吧。”
　　“若是蔡侯在，他有神性力量，只需手指对竹林一指，说不定那些竹叶便自己变成纸张。你们还要进行加工，虽然有神术相助，但步骤要麻烦多了。”
　　姬乐所谓的造纸，是利用后世的“竹纸工艺”改良而来。毕竟九宫城附近竹子最多，所以他将明清时候的竹纸搬出来，让赵高和蒙恬进行研究。
　　在地球，竹纸工艺能分出断青、削青、敲白、漂浸、入镬、熬煮、翻滩、发酵、舂料、搅浆、抄纸等等工序。
　　姬乐和史皇为了工艺简单快捷而进行删改，只保留几道基础工序。
　　杀青：择嫩竹茎断青、削青、敲白。
　　漂浸：将白坯料进行断料，沉入清水浸泡，沾满石灰水。
　　发酵：晒干的毛坯入镬蒸煮。经过入镬、熬煮、翻滩、淋液、发酵等工序后，原料制作完成。
　　纸浆：把原料进行掰料、舂料，投入水中搅成纸浆（不能让原料沉底，反复搅拌）。
　　制纸：以竹帘、帘床等工具进行抄纸。然后以杠杆压榨水分，最后进行烘干。
　　但这几个步骤的操作空间很大，到底成果如何，就看赵高和蒙恬自己的领悟。
　　姬乐放下笔，抬头问赵高：“你可知蒙恬那边的情况？”
　　“鄙人不知。”
　　赵高当然想密切关注蒙恬那边的情况。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多做多错。如果自己跑去窥探蒙恬的工作进程，万一那边工艺出了差池，倒霉的还是自己。
　　“殿下。”西施将伤药取来，准备为赵高敷药。
　　赵高忙道：“不必劳烦施姑娘，我自行涂药即可。”
　　他接过伤药，起身告辞。
　　等赵高离开，姬乐从旁边翻出另一沓纸，问西施：“你觉得他二人送来的纸张如何？”
　　“这位先生昨日、今朝送了两回竹纸。蒙将军只在今朝送了一回。仅仅从效率上，是赵先生略胜一筹。而纸张质量上，赵先生或许要强一些。当然，恐怕这三次的纸张都不合殿下心意。”
　　不然，姬乐又何必继续用竹简呢？
　　看着蒙恬不久前送来的纸，再看看赵高第二轮送来的纸张，姬乐沉吟不语。
　　造纸有诸多步骤，但在第一步骤时，蒙恬和赵高做法类似。砍伐嫩竹并截断，然后削掉青皮，将白竹坯砸断纤维。
　　“据说秦时有流水线作业。他二人工序差距不大。都是将工人分批，进行相应步骤的作业。”
　　但接下来，把敲白之后的坯料投入水中漂浸。二人作法便截然不同了。
　　蒙恬按照史皇记录的步骤，漂浸、蒸煮并且以灵宫术法缩短时间。不然第一步漂浸就需要数日，蒸煮白坯料需要七日，后面的翻滩发酵更要一月之久。这一切，在巫觋们的术法力量下进行加快。
　　然而，赵高那边的作法更直接粗暴。
　　蒸煮？浸泡？
　　赵高看到蒙恬寻巫觋们帮忙，自己去找巫女们相助。将原料的几步过程全部省略，在最初浸泡之后便以神术打碎成粉末，做成纸浆并投入一些植物的汁液进行酸碱中和。
　　当然，赵高和巫女们可不懂什么酸碱原理。他们是选择各种植物的汁液进行试验。最初三日，在派人去农宫打造竹帘等抄纸工具时，赵高一直憋在工厂跟工人们研究纸浆的混合。
　　“利用神代的特殊便利，绕过诸多繁琐的工程。将毛坯打碎成纸浆，进行抄纸、烘干。论理念转变，赵高的确比蒙恬要快。”
　　蒙恬过于务实，思维仍处于工人制作上。就跟青年当初没想到神术结合兵法一样，蒙恬虽然用神术加速，却没想到直接从本质改变造纸工艺。
　　“当然，这种手段只能用在神代，后世必须有专门的工艺流程，排除一切神力的影响。”
　　目前处于神代，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法力。但万一哪天，世界上不存在灵气。诸神力量衰退后，一切又要从工业着手。
　　揉捻两人送来的原纸，姬乐对西施说：“你说的不错，十日时间还是太短。他们俩的竹纸都不合我心意。但赵高能想到改良工艺，直接制作原浆造纸，的确理念要先进点。回头再掌控漂白、抛光以及染色手法，或许能造出让我满意的竹纸。当然，若是有青檀树就好了，我最想要的，还是宣纸。”
　　“对了，你隶书学的如何？还有天篆，我看你对术法很感兴趣，随我在灵宫这段时间，可以好好学——”
　　蓦地，姬乐手腕裂开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滴落在纸上。
　　巫罗！他面色一沉，脸上闪过怒容。
　　西施见了，连忙给姬乐包扎，脑中立刻想到余媖等人的嘱咐，忙道：“殿下，这是国民出事了？”
　　国民死亡，才会让殿下随之受伤。
　　“我去通知余媖阁下。”
　　“不用，对方已经来了！”
　　姬乐扭头看向后方，有一头巨大的黑鸟从中庭冲向前殿，袭击姬乐和西施。
　　这头三头怪鸟身上散发着神威，还有一阵阵炸响的雷霆声相伴，利爪探向姬乐面门。
　　看到姬乐受伤，西施不假思索，将国灵推开：“殿下快退！”
　　她面色一肃，脚下升起赤光，原本的留仙裙陡然变作女式劲装。随手抓起悬在木架上的青骝剑，这位越国大美女挥剑迎上中庭过来的凶禽。
　　姬乐右手受伤，但并不阻碍他施法。他本来打算自己出手镇压这头凶禽，却不料西施居然这么能打？
　　“而且，她身上气息有些不对劲，能感受到武魂的痕迹？怪了，这几日西施不是一直研究仙术，偷学《太平清领书》吗？”
　　西施这段时间偷偷摸摸行动，学习仙术增强自己的底牌，姬乐不是不知道，但他懒得过问。施夷光实力增强，对他只有好处。
　　“记得苏芷她们说，西施经常一个人在宫内照镜，对镜子自言自语。莫非是一体双魂？啊，我明白了，西施郑旦，原来如此，是用了这个典啊。”


第八十五章　未来
　　女子剑法优美，柔韧中暗藏杀机。那头神禽被女子所阻，无法偷袭姬乐。
　　随后，姬乐出手以神威将神禽逼退。
　　“殿下！”西施提着染血的宝剑来姬乐面前：“您将它放了？”
　　望着仓皇逃离的神禽，姬乐道：“毕竟是雷神眷属，此刻不宜节外生枝。”
　　然后，他打量眼前的美女。
　　和西施娇柔之态截然不同，她脸上多了几分冷厉和肃杀。配合这一身如火红装，更添三分妩媚。
　　姬乐坐在主座上，从容笑问：“此刻，我要称呼夷光？还是郑旦？”
　　女子目光微动，欠身行礼：“郑旦拜见殿下，早前多有隐瞒，望请殿下赎罪。”
　　姬乐沉吟问：“你二人是一体双魂，还是连锁召唤？”
　　郑旦正视姬乐：“殿下以为，我等降灵之后是活人吗？”
　　“自然。”
　　“那可将我与夷光视作一人。”
　　传闻越国献西施、郑旦入吴宫迷惑吴王。但越国大胜后，只闻西施之名，却不见所谓的郑旦。后世有不少人猜测，西施郑旦本为一人。郑为父姓，施为母姓，旦为名，夷光为字。
　　而薪火降灵的本质，是通过历史记录的种种信息，将这个人物配合姬乐准备的神兽精魄进行重塑。这种降灵让诸英杰拥有和生前一样的思维模式和生前经历，却又夹杂了一些野史的记录，出现种种异变。
　　毕竟这是一个神话时代，在降灵之初就会和本世界的法则进行交汇，让那些人物多出神性以及灵力。
　　不然，历史上的史官仓颉，哪里是什么半神？难不成，故土还真是一个神话版的华夏文明吗？
　　至少，姬乐生活的那个年代，可没见到过什么仙神显圣。
　　关于西施，薪火受到“郑旦西施，本为一人”的历史猜测影响，将西施、郑旦两个人的信息糅合在一起，同时降灵。
　　这也是西施降灵后，所附带的特殊力量。既不是史皇这样的神器玉笔，也不是妇好自带的军魂奴仆，而是另一位和自己遭遇相似的大美女。
　　平常状态下，西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浣纱女。但在战斗时，可转变郑旦形态，提剑应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