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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进行的恶兽有毒？”国民辨认旋律，马上听出警报的信息。那些没有接触恶兽的国民归回家中，拿出自己没有穿过的干净衣服扔到门前的竹筐里。不久后，有专门的巫女过来收集衣物。
　　而那些因为抵抗恶兽，沾染兽血的国民，听到警报声后，也不敢随便归家，而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等候巫女们帮自己净化毒血。
　　看到国民们秩序井然的应对措施，姬乐露出惊讶之色。
　　“看起来，倒是我低估咱们国民的素质了。”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的，咱们对异兽攻击早就有一整套完整的应对体系。区区毒兽，只要不是太偏门的毒，都可以轻松净化。”
　　司马景文也道：“早些年前人们对恶兽了解不多，曾经误吃毒兽血肉，导致城内席卷一场大瘟疫。此后，大家对这方面就谨慎了许多。”
　　经过钟声告诫，至少不会有人傻傻去吃黑彘的肉了。
　　“不过到底也是一群难得的美味。”司马景文对余媖说：“如果能想到解毒的办法，还是可以吃一吃的。”
　　“先看看吧。如果能吃，自然最好。尤其是这种野味，肉最鲜美。但如果实在不能吃，就拉去焚化炉烧掉。”
　　焚化炉，九宫城专门销毁垃圾的地方。为防止毒烟蔓延，焚化炉还有灵宫巫觋们设计的层层防御罩，根本不担心所谓的大地戾气蔓延。
　　“不过——看殿下的模样，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姬乐笑而不语，继续观望镜子。
　　“殿下既然早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诫我们？”
　　“是你们让我不要管事，安心在永乐殿就好啊。”姬乐双手一摊，故作无辜道：“再说，你们也没问啊。你们不是希望我老老实实不惹事吗？那我也只好安心看戏了。”
　　的确，黑彘母体诞生的那一瞬间，姬乐并没有任何感应。但随着黑彘开始在村落攻击村民后，姬乐便已经感应到这次事件。
　　“说到底，也是杨柯太笨。这几天，从附近村庄也送来不少恶兽袭击的情报。但是他没有在意，误以为普通山猪攻击。打算在先农礼后，再去附近村落清剿，没错吧？”
　　司马景文：“的确有这回事。”
　　“小杨还是需要锻炼啊！”姬乐装模作样，拿出一副领导风范，摇晃着脑袋：“情报在眼前，都没办法提炼要点。这次，就给他一个教训吧。”
　　见他这幅姿态，二人反而镇静下来：“看起来，殿下对这件事已经全盘掌控，国君那边应该无碍？”


第四十七章　从不贪功的姬乐
　　九宫城靠近民居的一座酒楼上，妇好和仓颉相对而坐。
　　一个仪态雍容，一个气质幽邃，二人坐在一起，形成密闭领域，隔绝普通人的窥视。
　　妇人挥动团扇，笑吟吟说：“没想到阿弟连老爷子都惊动了。”
　　“他担心这边出事，让老朽过来压阵，却不料殿下也在。早知道殿下在，老朽就直接回学宫写书去了。”
　　姬乐派遣巫岷和崔静来城中帮忙，可又担心二人力有不及，刻意搬出妇好和史皇氏在暗中压阵。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他们二人也能保全国民不受伤害。
　　“罢了，一起来吧，免得有所闪失。阿弟他这人性格太谨慎了。”
　　“谨慎些好。国君那么莽撞，后头总要有一个人掌舵大局。”
　　二人静静看着街道上的动乱。
　　忽然，有一头小黑彘向民居冲去。妇好轻描淡写挥起纨扇，幽幽清风拂过，那头黑彘重新甩回军队包围圈。
　　史皇氏目光微动：“想不到，殿下这么快就已经学会灵宫的术法体系。”
　　妇好嗤嗤一笑：“老大人，对你我这等存在来说，所谓的术法很难学吗？”
　　她虽然没有史皇氏那么好的运气，一步登临半神境界。但作为商朝祭祀的先灵，体内蕴含一缕神性辉火。只要培养得当，未来也有晋升为神明的一日。短短几天时间，她通过学习研究，已经掌控一些粗浅的术法。
　　“老朽以为，殿下会更喜欢武道战技。”
　　“老大人别忘了，我最初降临时，身上可套着一身祭服。”
　　商代的巫道氛围浓厚，作为商王后，妇好怎么可能没有涉猎？在故土，或许巫术只是不切实际的水月镜花。但在这个世界，那些巫术都可以一一实现。
　　“诚然，我有心研究武道。但夏国的武道体系不完善，回头让那小子去研究，我只管回头摘取成果。对我而言，武道也好，巫术也罢，都是一种获取胜利的手段。”
　　说话间，妇好再度出手驱散周围的黑彘。
　　史皇氏见了，也有心展露自己的手段，提笔写下几个篆体，在民居周围立下屏障。
　　金色光辉一闪，那些黑彘再也无法靠近民居。
　　比起妇好的术法，史皇氏的文字涉及天地法则，自带神灵的神圣威严，让那些黑彘不敢靠近。
　　而下方崔静看到那些黑彘不再往民居跑去，也暗暗松了口气，加快速度清理恶兽。
　　“今天运气太好了，这些孽畜不往民居走，就不会出现大的死伤。”
　　别说死亡，就连士兵们身上的轻伤，也被史皇氏出手治愈，暗中庇佑他们完成今天的围剿行动。
　　加上王庭方向杨柯出手，火焰形成一条条璀璨的巨龙扑向黑彘王，将这些怪物重新压制。
　　直到所有怪物全部死亡，仓颉、妇好相视一笑：“行了，回去复命吧！不然那小子又该等急了。”
　　……
　　二人起身返回永乐殿。
　　此时，田平和青年都已经到场，坐在姬乐两侧。只是挨着姬乐的位置，专门空出两个席位。
　　“老爷子，阿姐，快快落座。”
　　姬乐满脸热情，拉二人入座。
　　仓颉顺势坐下，上下打量姬乐，关切问：“殿下情况如何？”
　　“我很好。有老爷子和阿姐出马，一切都很稳妥。”
　　姬乐做事向来崇尚稳扎稳打。
　　曾经玩战略游戏时，姬乐最常用的风格就是不断造兵，然后以庞大的兵力进行横推。
　　什么战术，什么奇谋，统统不存在！
　　直接莽，莽穿全部地图，以最强的军事横推所有敌人。当整个地图只剩下自己一方，那就是最终的胜利！
　　可以说，从战术风格上看，姬乐和青年完全是两个极端。
　　青年适合小股兵力，或者奇兵突击。而姬乐则是统率大军，以十倍百倍的力量直接碾压。
　　这就是为什么，在杨柯等人开始围剿黑彘时，姬乐非但要派出灵宫巫咸以及妇好二人的缘由。
　　“多重保险下，根本不用担心国民受伤，我自然不会被牵连。”
　　姬乐从容淡定，如今一切正按照自己的布局进行，接下来的话……
　　殿外，杨柯等人踏着最后一缕黄昏，赶来永乐殿。
　　“今天大家忙了一天，本殿设宴为诸位净秽，也庆贺国君带人通过黑彘试炼的第一关。接下来，城外的黑彘同样需要你们出力。”
　　刘胜今天神术用得太多，进入永乐殿后，直接趴在桌案上歇息。听到姬乐的话，马上抬头，惊愕问：“城外还有？”
　　“当然，你们以为，你们杀死的黑彘就是全部？”
　　“的确，最初的黑彘只有一头，其他黑彘都是她孕育的子体。可今天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当母体被杨柯击杀，另一位小黑彘很快就成长为新的母体。”
　　杨柯反应过来：“所以，如果城外还留有子胎，会很快长成新的母体？”
　　“没错。”
　　这是许多社会性昆虫的特质，当族群没有雌性母虫后，会自动孕育全新的母虫。
　　“战神投入人间的黑彘只有一头，从始至终，灵魂唯一。”
　　每当黑彘母体死亡，灵魂便转入其他子体，形成全新的母体。只要在外留有一个子体，就会源源不断诞生黑彘。
　　“我夏国占地不小，如果无法彻底清剿国内的黑彘，就无法真正杀死这头神兽？”
　　“没错。”
　　杨柯摸着下巴，脸色阴沉下来。
　　太不值了，付出和收入根本不成正比！
　　“一群根本不能吃的怪物，还要费力气去围剿他们。天神果然都是一群混账！”
　　“只是目前不能吃罢了，而且一头神兽级别的黑彘，指不定还有其他用处。明日，就烦请国君出城，设法活捉吧。”
　　“只要生擒母体，再一一清理子体，黑彘也没什么危害。”
　　“你说得轻巧，有本事你去试试。”
　　“呵呵……”姬乐讥讽一笑：“不知是谁，成天反对我外出，今天我打算去先农礼帮忙都被否了！”
　　刘胜神色一动，突然问道：“殿下对黑彘了解这么多。难道前几日，已经暗中出手击杀过母体，所以才知道其中奥秘吗？”
　　提前击杀？
　　余媖、杨柯等人一愣。
　　是啊，以自家国灵的行为，在不声张的情况下偷偷出城帮国民们解决灾难，不是不可能啊。
　　余媖：“殿下暗中庇护国民，从始至终不炫耀功绩。这才是真神的做派！”
　　杨柯：“姬乐这段时间不是成天在女闾？而且还堂而皇之占据我的包间！没想到，他暗地里竟然还会在城外帮忙驱逐恶兽？”
　　司马景文：“殿下不恋权，不居功，果然有君子之风！”
　　大家心思各异，可对姬乐的尊敬又多了几分。
　　姬乐含蓄一笑，并没有回应刘胜的话，而是拿着酒樽慢慢饮了一口。
　　唔……虽然我并没有动手，但他们愿意这么想，我也乐得刷一刷名望。嗯，就这样吧，就当我前几天努力奋斗，每天夜里杀一次黑彘王吧！
　　区区一头黑彘，还需要姬乐出手击杀后才能明白底细？他暗中观察，就已经猜得七七八八。至于为什么没动手，是打算将这件事交给旁人，让其他人作为历练。
　　可大家非要把功劳让给我，我也不好意思不领情，不是？


第四十八章　国灵们的聚会
　　在杨柯没有预先发觉黑彘王这件事时，他就已经丧失对事情的主动权。一步步，按照姬乐的节奏，让新生的国灵殿下把持全局。
　　宴会中，姬乐拍板定下杨柯等人明日出城清理野兽的计划。事后，他单独找来青年：“明天杨柯去围剿黑彘，你也去。”
　　“我？就凭那些奴军？”
　　“还不够吗？我不指望短短几日时间，能让这些奴军有什么强大的战力。但听从指挥，排列军阵，也差不多了吧？”
　　“这倒是。”
　　“何况，我觉得小规模的奇兵突袭更适合你。我授予权利，回头只要这些奴军做得好，都可以在九品奴制中晋级一等。”
　　“骨颜那小子再晋级，恐怕就是真正的国民。”
　　“赐姓而已。”姬乐浑不在意：“但我只赐给他一个人姓氏，想要把全家拉出奴籍，那就继续干活。何况有他在，对你执掌奴军有帮助。”
　　为了让青年真正执掌一军，姬乐可谓操碎了心。
　　“我给你几个大概的位置，你带着他们去这些地方围剿，反正最后的主力还是你。当然，如果你顾忌那个‘彘’字，就当我没说吧。”
　　彘，指“猪”。西汉某位皇帝因为名字里有“彘”这个字，导致在姬乐那个时代风评被害。什么刘小猪、刘阿猪、大野猪之类的称呼层出不穷。甚至有人怀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种抱怨话语，就是从他这演变而来。毕竟金屋藏娇到后来的长门宫怨，足以引发许多时下女性的同情。
　　青年摇摇头：“这没什么可忌讳的。陛下当年都不怎么忌讳，还亲自带我们去打猎山猪。”
　　“没心理负担就好，回头你从灵宫带一队巫师，相信明天定有斩获。”
　　青年点头应下，没在姬乐殿内久留，径自回去准备收拾。
　　姬乐看看冷清的寝室，低声自语：“这厮亲自带队，一群野猪而已，不需要太担心。”
　　但还是不保险，以姬乐的谨慎性格，仍要做另一手准备。
　　“回头再让阿姐去掠阵？不行，阿姐也擅长军事。或许会误以为我不信任他。那就老爷子？但老爷子也很忙……”
　　最终，姬乐拿出降灵妇好时一并弄到手的龟甲。这龟甲是占卜凶吉的灵物，姬乐轻轻一抹，龟甲上的花纹快速游动，在他面前形成一个金灿灿的“吉”字。
　　看到这个结果，虽然知道仅仅是一个心理安慰，但姬乐还是放下心来，打算入夜休息。
　　蓦然，殿外传来一阵雷声。
　　“我八百岁生日快到了，邀请大家一起来我国做客！”
　　窗外雷雨交加，姬乐翻起身，走到门口。问门外守夜的巫女：“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声音？”轮值的巫女露出迷茫之色，微微摇头。
　　“那就早点睡吧，你们这些小丫头不比我，熬夜有损容貌。”姬乐披着外衣，站在殿门口遥遥眺望。
　　轮值的两位巫女静静守候，自然不会独自离开。
　　姬乐的视野慢慢变换，逐渐从一个“人”的角度，升华为国灵特有的姿态。
　　金色光辉充斥一切，整个国土领域中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目光注视下。那些黑彘在他眼中，不过是身上的一些尘埃，根本不值一提。
　　“原来是同类！”姬乐望向远方，在大地的中央伫立着一尊擎天立地的巨人。
　　巨人白发飘舞，背后升起贯通天地的金色神木，正站在那里宣告自己的话。
　　而看向四周，大地之上升起一尊尊类似的巨人，就连姬乐自己也化作一尊和这些巨人们平起平坐的存在。
　　姬乐身穿玄衣纁裳，衣裳绘有山河、草木、花禾之纹，手中托起一座微观九宫城的方印。
　　“这就是其他国度的国灵吧？”
　　和他一般散发半神气势的国灵，还有五位。那当众发出邀请的苍老巨人，便是其中一位。而除却他们这些半神级别的国灵外，周边还有不少半人半兽形象的国灵，以及好多动物形象的国灵。
　　“见过殿下！”
　　除却那五位半神国灵外，周遭的国灵看到身穿玄服的姬乐后，纷纷表示敬意。而那五位殿下看到姬乐后，彼此交换眼神，中央的老者含笑道：“年轻的殿下，欢迎加入我们。”
　　他发话后，其他几尊高大的人形国灵也笑着对姬乐打招呼。至于半人半兽的国灵，在最初表示敬意后，就默默退在一旁，则敬畏的目光看着姬乐。
　　一尊半神级别的国灵！
　　在整个大陆，众多国灵之中，姬乐是第六位。
　　更让人惊奇的是，姬乐没有经过国灵演变的阶段，生来便是人形的国灵。这说明，夏国的文明程度很高，姬乐拥有横扫周边众多小国的恐怖武力。
　　“我八百岁的诞辰到了。我打算在那一天，邀请大家来图穆做客。”
　　站在大地中央的老者手持权杖，对在场的众多国灵发出邀请。
　　“殿下的诞辰日，我们肯定会去。”
　　周围，国灵们纷纷响应。姬乐初来乍到，并不清楚局势，便静静站在一旁观望，仔细观察周遭的国灵。
　　“这位老者，应该就是图穆王朝的国灵？在我们官方称谓中，将图穆称呼为‘大穆’，足见对这个国家的尊重。”
　　“还有其他几位半神级别的国灵，应该是多雅、巴多这些大国。”
　　让姬乐感到奇怪的是，许多国灵身后都有一颗巨大的神木。比如多雅王国的国灵，这是众多国灵中少数显化女性形象的国灵。
　　当然，国灵本身不具备性别，之所以多雅国灵用这个形象，主要是国内崇拜女神，处于女性王权的时代。
　　白纱包裹的女性国灵身后，是一根霜白色的巨大神树。树枝通体透着光泽，演绎属于多雅王国的道路。
　　而巴多国灵身后，是一颗巨大的青铜树。与精美细致的多雅之树不同，这是一颗展现勇武和铁血的刚毅之树。树枝粗壮有力，衍生的枝桠很少，一根根笔直的树丫不断向上延伸。
　　“这些都是文明之树，是各个国家具现的文明体制。”离姬乐较远的一位半神国灵，颇为好心的为姬乐解释。
　　在他身后，是一颗诸色光辉交融的庞然大物。而他身上带着某种神秘色彩，让其他国灵无法窥探他的根底。
　　“西方的国度。”国灵与国灵交流，本来可以探知对方的底细，可在姬乐眼中，只能感知对方来自西方，却不知道这个国家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尊国灵也不见外，笑呵呵对姬乐讲解：“国灵不仅仅是大地力量的具现，更是人道文明力量的体现。当国家的文明达到一定程度，就会以文明光辉形成相应的大树。这棵树展现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
　　国灵略略解释，姬乐马上体悟对方话中的含义。
　　“文明的具现？技能树？”
　　他心中一动，身后突然升起璀璨的火光。一颗笼罩在火焰中的赤色神木冉冉升起。光辉烛照人世，烈火如龙蛇般盘绕在错节的枝桠上。
　　这些枝桠，代表夏国如今的文明。
　　比如锻造工艺、农耕技术、艺术文明等，各方各业的发展过程，都体现在这颗文明之树上。各行各业化作长短不一的枝桠。有些枝桠还会诞生新的分叉，出现新的行业与文明。
　　当然，这一切统统统合在文明之树的主干。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