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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美井-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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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地痞都不太愿意继续街了，领头的人想走，却又不甘心，最后跟黄氏说道：“可是老太太你拍着胸脯说能让我们拿到钱的！这，现在算啥啊？今儿个要是没拿到钱，你儿子的手指头可就保不住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哥儿几个耐心不多了！”
黄氏连忙哀求道：“各位大爷，您消消气，一定让各位拿到钱！我跟你们说，我大儿媳妇挣了可多钱，都在她屋里藏着，你们进去找，肯定能拿到钱！”
“我看谁敢！”林福暴喝一声，挥舞着手里的铁锹，把几个探头探脑想往前走的地痞吓了回去。
“就是！”几个人附和道，“有我们在，甭想在我们塔沟集干那不作法的事！”
这会儿上，还有十来个得了信的汉子拿着棍子，锄头往这里奔。
黄氏气的脸涨的通红，恨死挡在她前头的人了，破口大骂起来，还要上去伸手挠人，被林福使劲推开了，真要论打架，几个黄氏加起来，也近不了林福的身，只不过林福看她是老人，不想跟她动手罢了。
见冲不破人墙，抢不到钱，黄氏顿时绝望起来，一屁股坐地上拍着腿大哭，“你们这些挨千刀的龟孙货！你们害死了我儿子啊！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我咒你们断子绝孙啊！”
“你儿子不是在书院念书吗？咋好端端的念着书去借人家钱了？是不是干啥坏事了？没干缺德事干啥找那种人借钱？”大伟也不顾上辈分了，气的骂道，他娶亲没两年，眼下还没孩子，黄氏骂的实在难听。
其实在庄户人家看来，只要家里有几亩地，平时勤干活，再养个猪喂个鸡，一家人虽然过不上顿顿白面精米的好日子，也能吃的饱穿得暖，即便是有个急用借钱，找相熟的邻里乡亲借三五个钱，谁能不帮？
借印子钱的人，绝对是为了吃喝嫖赌，不走正道。
林福叹了口气，缓和了下语气，对黄氏说道：“宋婶子，秀才娘子为人啥样，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自己扪心问问，是她伺候你多些，还是你旁的儿子儿媳伺候你多些。你要是有啥困难，等秀才娘子回来跟她好好说，她绝对不会不管你，你非得带一群人来抢人家孤儿寡母的，这像啥？非得逼秀才娘子那么好的人恨你，你才乐意？”
“就是啊！”一旁有人附和，“三五两银子，就算秀才娘子拿不出恁多，咱们乡里乡亲的还能不管？几家凑凑，也就够了。”
黄氏气的跺脚，咬牙说道：“三五两银子哪够！”
“那是多少？”林福惊讶的问道，三五两银子就相当于几亩地一年的出息了，怎么看黄氏这架势，像是远远不够的样子。
“三百两！”领头来要债的地痞高声叫道，对把在冬宝门前的林福几个冷笑道：“今儿个钱要是拿不到，回头我们就剁了宋柏的手指头给他娘送过来！你们是好心，不过要真到了剁手指头的那一步，你们可就害了宋柏了！可就毁了他一辈子了！”
黄氏又急又气，坐在地上嗷嗷哭了起来，不知道宋柏现在到底如何了，担心的要命，恨不得自己代替了宋柏去被人剁手指。
几个人都被地痞的话惊到了，三百两银子在庄户人家看来，那是无法想象的一笔巨款，宋柏一个读书的书生，居然欠下了这么一笔巨额债款！
回过神来后，林福也知道这事关系巨大，刚要开口，就听到门里头冬宝清脆的声音，“好大一顶帽子！宋柏借钱不还，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这些好心大叔大伯们的错了？”
黄氏听到冬宝的话，立刻坐了起来，对冬宝吼道：“冬宝，点开门！你要不开门，我打死你个丫头片子！”
冬宝冷冷一笑，有林福等一二十个汉子挡在她家门口，冬宝并不怕那几个吊儿郎当的地痞。她也不搭理黄氏，脑子有病才会开门，只高声问道：“是你们借给我三叔钱的？”
领头的地痞愣了下，没想到那小丫头居然会跟他说话，连忙说道：“对，连本带利三百两，过期不还，一天十两利息！”
“你们知不知道我三叔是什么人，知不知道宋家连人带东西加起来连十两都没有，你们就敢借给他三百两？不怕他到期还不上？”冬宝问道，她确实很怀疑，在她前世，银行或者是贷款公司放贷前要仔细调查借款人的背景和信用度，而且还要抵押。
领头的地痞一时语塞，说知道吧不对，你放印子钱的借这么大笔钱给一个肯定还不上钱的穷光蛋，谁信啊？说不知道更不行了，连借钱的人背景都不调查就敢借钱？“这……他说他入股做买卖两天就能赚一倍回来！”领头的人硬着头皮叫道。
第161章 逮捕
冬宝在门后皱眉，“你们是三岁小孩吗？我三叔说这话你都信？这话哄三岁小孩，人家都不会信！”
光凭宋柏一句话，这些人就敢借巨款给他？冬宝根本不信，就是乡下邻里之间借三五个钱，都还要心里掂量掂量对方有没有能力还。他们肯借给宋柏银子，到底是依凭什么？而如今人人都知道她们在镇上开铺子，挺能挣钱的，那会不会……
领头的地痞颇有些恼羞成怒，林福等人看向他们的眼光也充满了怀疑。
“少啰嗦这些没用的！你三叔亲笔写的借条就在这儿，白纸黑字谁也赖不了，你今天不出钱，等下午我就把你三叔的手指头扔你家院子里头！叫大家伙都看看，嫂子侄女有钱天天吃香喝辣，一毛不拔，眼睁睁的看着小叔子被人砍手指头！”领头的地痞高声叫道。
冬宝也恼了，“你一口一个我三叔的手指头，吓唬谁啊？如今连我三叔的影子都看不到，谁知道你是不是来蒙我们这些乡下老实人的？”
黄氏这会儿上急急的叫了起来，“他们没骗人，你二叔看了，那借条上的字儿就是你三叔写的！”
冬宝差点没被气的笑出声来，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黄氏对宋柏的偏爱真是偏的没边了，还不知道宋柏是个啥情况呢，是不是真的有危险，这边就急哄哄的带着人来抢劫大儿媳妇的财产了，生怕小儿子受到一丁点伤害。
“宋婶子，我看冬宝说的对，这事可疑的很。”林福看着那群地痞说道，“光凭一张借条就上门要钱，喊打喊杀的，这叫谁信啊！我看，得找你家老三问问。”
搁旁的人家，要是有人突然拿张借条上门，谁也不可能像黄氏这样慌了手脚，慌的脸面廉耻都不要了，至少得找到正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黄氏抹着眼泪说道：“我也想问啊！老三在他们手里，我见不着啊！他们过来，就给我看了个我给老三缝的笔袋。”
“光凭个笔袋也说明不了啥啊！”荷花的小叔子二伟摸着后脑勺说道，“指不定他们是从哪里捡的，也可能是偷的！宋三叔不是在书院里头念书么，借恁些钱干啥？”
“对！”满堂叔附和道，“这群人看着就不是啥好人，指不定是看秀才娘子挣了钱，就想来咬一口！”
“真不是！”黄氏急的眼睛通红，又要掉泪，“是俺家三儿要去跟人入伙做生意，才借的，我儿子是为了去县里考秀才……”说着，黄氏又恨起了李氏母女，要不是李氏母女尖酸吝啬，连几两银子的路费都不肯出，宋柏哪会想入伙做生意赚钱，又哪会沦落到被这群放印子钱的地痞扣住砍手指头的地步？
然而任黄氏说的再大声，这会儿也没人理会她的话了。
来要钱的地痞们有些慌了，纷纷大叫了起来，“胡说八道！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你们这群泥腿子，简直就是一群刁民！赖账不还也罢了，还诬赖我们！”
“那就到公堂上让县老爷审一审！”冬宝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倘若我们诬赖了你们，县老爷英明神武，岂能不帮你伸冤？！”
大肃朝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放印子钱，然而放印子钱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再说这群人本来就心虚，哪可能真的去上公堂。
“你们这群刁民！”领头的人依旧气势汹汹，然而语气却不似刚来时那么强硬了，眉宇间也有了一丝慌张的神色，向身后的几个帮凶打了个手势，虚张声势的说道：“走！咱们回去，有他们送上门求咱们收银子的时候！”
几个地痞原本想趁这个时候跑掉的，然而没想到一直站在他们这边的黄氏一把抱住了领头地痞的腿，哭的撕心裂肺的，好似这些人一走，宋柏也就活不了了。
“你们不能走啊！你们再等等，我去问她们要钱！”黄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死抱着地痞的腿不放手，“你们别害我儿子啊！我儿子将来有大出息的，你们可不能毁了他啊！我等会就给你们开门，你们进去拿钱！”
地痞又不是傻子，心里暗恨今日不走运，气恼之下，更恨黄氏嘴上说的厉害，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连儿媳妇家的大门都弄不开，抬腿要走，偏偏黄氏死抱着不撒手，当即就抬脚下狠劲踹了上去，把黄氏踹倒在地上。
“你个没用的老不死婆子！”领头的地痞整理了下衣襟悻悻然骂道，“敢挡爷的路，看弄不死你儿子！”
黄氏被踹倒后，不顾得胸口疼，又奋力扑上去抱住了那人的腿，哭道：“大爷，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别走啊，我这就去要钱，我给她们下跪求情，她们肯定给钱的！”
林福几个本来对黄氏领着地痞来抢劫儿媳妇家是十分不满和厌恶的，看到她被地痞狠踹了一脚时又有些可怜她，觉得都是一个村的乡亲，咋也不看一个外来的小流氓欺负老人，刚想过去为她出个头，却又听到她说这种话，气的几个人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为老不尊！几个人心里头都暗自骂道。
这会儿上全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热天的来回慌里慌张跑了半天，小少年黝黑的脸上全是汗水，喘了半天气，才对林福说道：“爹，我去叫宋爷爷了，他，他不来，我说啥他都不过来，我爷去叫他，他都不搭理。”
林福叹了口气，宋老头也是个糊涂人，这就是默许着宋老太太带人去洗劫守寡的儿媳妇了，秀才娘子分家的时候，宋老头难得硬气了一把，出头给秀才娘子了点东西，他还以为宋老头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一牵扯到宋柏，就……都说人心是肉长的，他看也不尽然，至少宋家两个长辈，对大儿子一家，心比石头都硬。
门里头的冬宝也听明白了，其实她隐约也猜到了，黄氏领人来抢劫，倘若宋老头不同意，早就来阻止了，到这会儿上不出现，肯定是同意黄氏的做法的，之所以在家里没来，不过是拉不下那张老脸而已。
想想平日里送的豆腐豆芽，好菜好点心，去了安州还给两个老人买礼物……冬宝轻轻的叹了一声，不管怎么孝敬宋老头和黄氏，在两个人心里头，她和李氏加起来，比不上宋柏的一根手指头。
这会儿上，来要债的地痞已经再次踹开了黄氏，几个人手脚的往村口走，黄氏坐在泥地里，浑身都是脏臭的泥巴，脸上全是眼泪鼻涕，哭嚎声震天。
林福几个怕地痞去而复返，一时间也不敢离开冬宝家门口。
然而几个地痞还未走到村口，迎面就碰到了骑着马过来的严大人和一个年轻汉子，后面还有几个皂衣捕速的朝他们这里跑了过来。
看见这几个有些面熟的地痞，严大人眉头一皱，用马鞭指着这几个人，朝那年轻汉子问道：“刘胜，可是这几个人？”
刘胜拱手说道：“恐怕是的，当初小的急着往镇上报信，没见着人，待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领头的地痞心里头直打鼓，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碰到了镇上的所官，这个严大人可是名副其实的“严厉”，油盐不进，尤其厌恶他们这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这些年，在严大人的管制下，他们可不敢向以前一样在镇上横行霸道。
“哎哟，严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眼见躲不过去，领头的地痞朝严大人做了个揖，谄媚的笑道。
剩下的几个地痞都是领教过严大人的厉害的，一个个跟要砍脖子的公鸡似的，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会儿上，跟着马跑在后面的皂衣衙役们也跑了过来，领头的正是满脸担忧的梁子，看到这群地痞，梁子大踏步上前，瞪着他们怒斥道：“你们来这里作甚？”
“小的……小的……”领头的地痞心虚的左顾右盼，最后讨好的笑道：“小的前几日放了笔银子，这会儿上来收钱的，不过他们家没银子，小的也就没收成，准备回镇上去！”
“放了笔银子？！”梁子冷笑，抬脚就重重的把领头的地痞踢的跪在了地上，“张万，你家穷的只剩下四面墙，哪来的银子放债？”
严大人翻身下了马，居高临下的看了张万一眼，这几个地痞都是空着手的，应该是没能得手，心中便稍稍放下了心，皱眉对衙役们说道：“先看住这几个人，梁子，你跟我到冬宝家去瞧瞧。”
梁子应了一声，狠狠的瞪了几个地痞一眼，跟在了严大人后面，刘胜也牵着马跟了过去。当时全子跑来报信的时候，他套着马在地里头干活，慌的他立刻卸了犁，翻身就上马，跑到镇上给秀才娘子报信去了，正好碰上严大人和几个衙役在宝记豆腐吃早点，省去了报官的功夫。秀才娘子听他说了这事，当即就慌了，要回去看看冬宝，钱财是小事，就怕女儿受到什么伤害。
第162章 诡计
严大人劝住了秀才娘子，和他先一人骑了一匹马回来了，几个脚程快的年轻衙役在后面跟着跑。
如今看来，万幸是赶上了。
一行人到冬宝家门口时，林福几个人还扛着农具守在门口，黄氏哭累了回家去了，因为严大人曾带着梁子到冬宝家向张秀玉提亲，塔沟集的大部分人都认得严大人。
看到严大人和梁子过来了，林福几个才松了口气，上前跟严大人行了礼，严大人连忙扶起了他们，说道：“请起，要不是有你们这些热心仗义的乡亲，今日就坏事了！”
村里人都知道这个严大人虽然看起来严肃冷酷，不苟言笑，实际上是个宽厚的人，便纷纷笑道：“这不是应该的么，是个男人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不作法的人欺负孤儿寡母啊！”
“就是啊，严大人，你可能好好治治那群王八羔子，忒不是东西了！”
严大人严肃的说道：“这个自然，回头审过后，就押送到县衙去，由县令大人判决。冬宝怎么样了？”
冬宝在院子里听到了严大人和梁子的声音，便彻底放下心来，眼里一热，鼻子也莫名其妙的有些酸了，高声叫道：“严大叔，梁子哥，我很好，没事！”说着，开了家里的大门。
看她安然无事，严大人才放下心，朝她略略点头，放柔了声音说道：“你先在家呆着，把门关好，我们去审审那几个人。”
冬宝想了想，说道：“严大叔，我跟你们一去过去。”她也想去看看，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大人有些惊讶，原以为小姑娘娇滴滴的，这回肯定是受了惊吓，刚和她说话都特意放柔了声音，没想到还有胆过去看他们审那群地痞。
“也好。”严大人点头说道，“到时候你就站我身后，别离那群人太近。”
审问以张万为首的地痞是在宋家的大院子里进行的，宋榆得知镇上的所官都来了他家，惊吓过后就是惊喜，难免生出一些别的小心思来，在宋二婶的鼓动下，换了件蓝棉布直缀，出来了。这件蓝棉布直缀原本是大哥宋杨的，宋杨死后，好一点的衣裳就归宋榆了，剩下的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宋榆看不上，李氏才得以留到了手里。
然而蓝棉布直缀是读书人穿的，宋榆长的贼头贼脑，故作严肃的表情也不能改变他吊儿郎当的本质，而且宋杨身材不如宋榆高壮，那身直缀穿在他身上，袖子和下摆短了一大截，说不出的怪异。
“严大人，草民这厢有礼了！”宋榆向严大人行了礼。
宋老头则是低头站在不远处，抽着旱烟，青色的烟雾里，他那张羞红的老脸若隐若现。听到宋榆的声音，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黄氏一个劲的在旁边哭闹，求严大人“大老爷给民妇做主啊！这群人要砍我儿子的手指头！”要不是有村里的几个媳妇拉着，她还能闹腾的更厉害些。
严大人看了眼宋榆，一旁的林福赶忙说道：“严大人，这人是冬宝的二叔宋榆。”
“正是在下。”宋榆挂着谄媚讨好的笑容，慌忙上前，又做了个揖。“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小的，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榆跟着宋杨学过几天，是以也会说几句场面话，他也颇为自得这一点。
严大人皱眉，冷哼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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