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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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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郭诵只是安排他们掠阵警戒,自然没有杀身危险,所以当即领命,在豫州军拉开的阵势之外率着各家宗人们劝告驱赶乡人们往后退。
  “先登者甲功寄百,夸事诸军!”
  郭诵跃上木台重锤擂鼓,宣告着攻城战正式开始。
  此时毛宝早已率领精锐压上前线,一俟鼓响,前排整营的甲士们便扛着大盾沿土丘冲上去。经过一轮踩踏,土丘更被夯实,高度又矮了数尺,但最高处仍然将近两丈有余。
  城墙上箭矢如雨,一轮泼洒下来,盾阵即刻变得参差不齐,有的身中流矢,有的干脆直接就被箭矢巨大的劲力直接连盾一起击倒。但是随着各自收缩调整,盾线很快就变得稳固起来。
  此时从城墙上俯望下来,那数百张厚木大盾,一个个都如扎满密刺的刺猬一般,几乎看不到原本的盾面!
  盾阵之后,又有数百弓弩兵另持小盾顶着箭雨冲上土丘,加入到战线中。这土丘临时筑成,真正高点不足丈余空间,其他绝大地方都还在对方俯射之下。
  因而这两轮冲击,仍有近百甲士亡于对方箭雨之下,此刻却无暇收尸,那些尸体们反倒成了同袍踏步上冲的踏足点,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
  弓弩手就位,即刻便在盾牌掩护下展开了对射反击。土丘的存在追平了一部分上下位置的悬殊,豫州军的强弓劲弩也是冠于江北各镇,一俟展开反击,城墙上的攻势顿时随之一扼,这一段城墙上许多不及躲至女墙箭垛后的奴兵们纷纷中箭,余者也都各自矮身躲避。
  “冲,冲!”
  趁着对方攻势稍扼,毛宝即刻驱令兵卒们负土上冲,继续将土丘扩大前推。这一座城池独据于此,左近完全没有制高点。如果只凭云梯钩索攀爬,三丈多高的城墙几无可能冲上!所以制高点的建造便至关重要。


第0673章 先登破城
  战斗一俟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双方虽然尚无短兵交战的肉搏,但彼此之间的对射之激烈令人侧目骇然。豫州军虽然不占地利优势,但是弓弩之盛直接在城墙上攒射出一端长达数丈的空白地,几无奴兵敢在方圆之内立足!必须要通过两侧抽调兵力,才能暂时造成压制!
  短短半刻钟的时间里,在这一道对射的射程之内,地面上掉落的箭矢便已经积厚尺余!
  与此同时,在豫州军中正对城门的后营中,仅有的两架冲车也已经被架起,同时前方堑壕也被填平。各有一营兵卒推着两架战争巨兽,缓缓向城墙而去。
  城下的动作自然难以隐瞒城上,当冲车越过堑壕时,城头上人影突然激增,显然是豫州军攻势之猛超出了对方的预料,不得不提前将预备队投入到城墙的防守上来。
  冲车高达数层,厚重的基座底藏数百兵卒,绝非寻常箭矢能够阻拦。一旦被其接触城墙,对于守城方而言便是极大的麻烦,会有源源不断的兵卒攀爬而上,让他们丧失城墙这一绝大优势。
  所以当冲车一出现在战场上,对面很快便有了应对,磨盘大的岩石带着巨大的力道,凌空砸下。当中有的石块落空,直接将地面砸出深深的坑洞,弹跳着滚出数丈有余。
  也有石块直接击中了冲车,然而作为攻城最主要械用的冲车,打造起来也是极为精良,不求简工。主体便是巨大的木梁,根基是铁甲厚木打造层层堆叠而上,最外一层坚韧的竹甲覆以牛皮,自成弧角,就算被大石直接击中,惊人的弹力也会将那莫大的冲击力道卸开,除非接连命中一处,否则很难将冲车击垮!
  所以在对面投石频频破空砸来的情况下,两架冲车看似摇摇欲坠,但却仍然艰难的向前推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寸寸缩短与城墙的距离!
  当彼此达到一定距离,冲车不再向前,底层兵卒们开始层层向上攀爬,与对面展开了攒射对攻。城墙正面火力被牵制,又有两营兵卒持着刀盾弓弩冲入战场,补充弓矢的同时,继续推动冲车向前。
  郭诵镇压后阵,虽然没有直接冲杀的凶险,但是任务也极为艰巨。除了调度兵员次第补充之外,还要负责震慑周遭窥望的本地乡人。
  豫州军开战未久便摆开了全面进攻之势,大量的兵员被抽调到两处战线,当身边仅剩两营六百兵卒之后,已经到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假使外城有羯奴布置的手段,这会儿应该已经忍不住将要蠢蠢欲动了。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突然,右阵土丘那里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喝彩声,战场内外俱都转首望去,而后便看到土丘已经前推到距离城墙仅有两丈多远的距离,而豫州军所准备的云梯飞桥也第一次搭在了城头上!
  虽然很快两道云梯就被斩毁断裂,但这一次从无到有的突破却给了豫州军以极大的鼓舞。负责强攻的毛宝甚至亲自攻上土丘,左右开弓,频频引射!
  城头上大量兵卒们转往土丘所在方向,顿时便造成了城头兵员分布的不协调。冲车趁势往前推进了一大段距离,另有兵卒直接冲上冲车顶层,居高而射,已经可以望到城墙内的情形!
  这时候,城头上传来尖锐的鼓号声,而后便有几十个老弱妇孺被押上了城头,嚎哭不已,但却挣脱不开旁侧那些奴兵的刀兵挟持。
  看到这一幕,郭诵双眸已是蓦地蹙起,他径直自阵营中冲出,直接站在了迎风烈烈的旗幢下,两臂长槊横陈,背对城池面向那些远望观阵的寿春乡人,口中暴喝一声:“以我为界,刀盾列阵!”
  后阵仅剩的两营豫州卒,顿时刀盾列阵,面对那些观战的民众,形如一道整齐的钢铁壁垒!
  “王师壮武!万胜!”
  眼见豫州军此态,早先那些倾向王师的人家俱都纷纷击掌喝彩,与此同时,快速将自家丁壮部曲聚集在一处,以戒备四方有可能发生的骚乱。
  城墙上那些老弱妇孺们被压上城头,而后被奴兵两臂压制着半身探出女墙。一时间城墙上下气氛都稍有凝滞,哪怕彼此不言,场中也是人人尽知,那些老弱妇孺必然是外城某些人家被扣留于内的人质,要胁迫他们反击王师。
  “继续攻城!先登者夸武三军!王师破奴,以命偿命,以血报仇!”
  片刻迟滞后,土丘上毛宝口中爆发出一声怒吼,肩后箭壶已空,索性将弓抛在一畔,抓起近畔一根竹枪,蓦地振臂往城墙上射去。
  这竹枪去势尤胜劲矢,女墙内正有一名奴兵弯腰取箭,眼前疾风骤来,继而身躯蓦地一振,那竹枪已经当胸掼透他的身体!这奴兵整个身形俱被竹枪带起,而后竹枪更是深深扎入后方土夯内墙,直接将那奴兵悬空钉死在墙上!
  郭诵横槊立在军阵前,手心里已是汗津津一片,正因深知有此隐患,所以才更加不敢拖延时间,据城与奴兵作长久对峙。此时惟求豫州兵势能够震慑住那些与奴兵暗结者,让他们不敢作乱!
  城头上厮杀声复又变得猛烈起来,战阵外观战者们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人们自发的聚成一个个小圈子,或是左右观望,或是抽身急退。单凭外表,实在观察不出来究竟何人心中有鬼。
  骚乱迟迟没有爆发,而城头附近豫州军攻势更加猛烈起来,一驾冲车已经被砸毁,另一驾却是已经靠上了城墙,因为城头上奴兵拼死的反击,暂时未有登上城墙,就在这接触方圆之内,热血倾盆一般滚滚浇落!
  “杀!”
  眼见城外迟迟未有动乱,奴将已经没了耐心,暴喝一声之后,手中刀锋已经斩落,近畔一名老者蓦地被从腰际分成两端,热血与肝肠顿时沿着城墙外壁翻滚下来!
  “杀奴!杀奴!”
  眼看着人质们一个个被分尸斩死,战场外顿时爆发出猛烈凄厉的嚎叫声,无论那些人质是自己亲长与否,目睹如此惨无人道一幕,人人俱是恨意迸发,不能克制。
  土丘处飞桥再次搭上了城头,这一次毛宝亲率亲兵踏上飞桥,两丈多的距离飞踏冲过。左近城墙已经聚起奴兵近百,眼见此幕,有的俯身劈斩飞桥,有的昂首引弓而射!
  霎时间,毛宝便身中数箭,尤其扎在右臂上那一箭直接将他手中兵刃震落!然而这一虎将终于跃上城头,臂上箭矢直接被其徒手拔出,反手戳入近畔奴兵眼眶中!
  他提着那奴兵后领顺势一甩,继而奴兵身躯陡震,如戳破的水袋一般汩汩冒血,那是围攻上来的奴兵刀剑劈砍所致!
  “奴儿受死!”
  在城头上稍一立足,毛宝仍是手无寸铁,他反手抓住一名奴贼兵长盔缨蓦地砸在城墙。砰地一声震响,整块女墙都被砸穿,而那奴贼兵长头颅竟被变形的兜鍪直接卡死其中,眼珠都迸射出来!
  奴兵自不乏徒手虐杀旁人的经历,但在真正的战阵上。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慑人一幕,一时间一个个惊得肝肠震荡,竟然下意识后退忘记了厮杀。
  这时候,毛宝已经夺过一名奴兵手中环首刀,顺势扯掉身上已被劈砍破裂不负防身之能的甲衣,口中暴喝一声,须发贲张,如出闸猛虎扑杀上前!其人虎行城上,左近无有一合之敌,周身上下俱被血水浇透,然而倒毙其身畔的奴兵只多不少!
  以往这些奴兵们也是张扬暴虐,目无所惧,然而如今面对真正的勇士,一个个竟如受惊的鹌鹑,膝窝发软两臂频颤。另有一名奴兵举盾持枪上前,那后盾竟然连着前臂被一刀劈开!
  饱饮奴血之后,刀不堪用,毛宝挥起拳头,直接将那奴兵面孔砸烂。继而再往身畔一顾,左近竟无敌踪!
  “先登首胜,随我杀敌!”
  这时候,数道飞桥都被架起,豫州军们源源不断的涌上城头,毛宝顺势接过部众递来的长枪,继而便沿着城墙往城头溃众追击而去!
  此时的城墙下,郭诵仍然率领两营刀盾与寿春乡人们遥相对峙,那些乡人们虽然眼见豫州军先登破城,一个个已经转为欢呼喝彩。但郭诵仍然不敢松懈,不允许这些人靠近冲击后阵。此间虽无刀兵之烈,但在这短短几刻时间内,人心之险恶尤甚于刀兵!
  “城破了,城破了!”
  金城南门被从里面轰然打开,继而便响起兵卒们的欢呼声。听到这话,郭诵才总算松一口气,示意早前投靠的几户乡人们接手后营,他则率着刀盾兵们保持着阵型往城门徐徐退去。
  随着豫州军进入金城,外城中越来越多的民众们往此方靠拢而来。看到得了郭诵亲点授意打扫战场的那几户乡人们兴高采烈的在城墙下忙前忙后,不乏人心生感慨羡慕。城池复又换了主人,来日必然又是一番暗潮汹涌的调整。
  至于城墙下那十几具被当作人质的尸首,这会儿则成了极尴尬的存在,无人敢靠近过去。哪怕这当中便有各自的骨肉血亲,这会儿纵有再多悲痛,也只能忍泪默望。
  此时,冬日阳光才稍有西倾,这时候才有人恍悟过来,从豫州军正式攻城至今,不过才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而已,一座坚城便已易主。而早先在他们看来凶煞不可力敌的奴兵奴将们,侥幸的还可留个首级悬挂城头,倒霉的却已是尸骨无存!


第0674章 困守孤城
  “彭彪所部三千余,粮给日困,业已弃守亡北。淮下各家旧戍,俱已易帜,喜迎王师,恭奉沈驸马军令。一俟令达,即刻尽起部曲,南来会师,共歼奴贼于野!”
  几名淮南当地坞壁主被引入豫州军营垒大帐中,沿途所见军容械用之盛,可谓胆战心惊。真正看到豫州军的军容军貌之后,他们才明白彭彪麾下明明数千精骑,乃是野战雄师,却不在野中狙击消灭对手,却纵容豫州军长驱至此。
  与此同时,他们心内也是不乏忐忑,豫州军这位主将,年轻的有些过分,且又是逼退彭彪、攻克寿春,连番奏捷的锐气大胜之势。而他们却是在大势将定之际才来投,对方就算不计较他们此前从贼事迹,单纯早前面对招揽时的轻慢态度,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过节。
  所以在表示过自己投诚态度后,他们又忍不住提醒道:“彭彪所部虽然粮用匮乏,但仍聚数千之众,骑士被甲,战力不容小觑。而且淮泗之间尚有奴设诸多壁垒,寿春地重,淮泗水竭,若是集众反攻,战事或有翻转。王师远来或有疲态,请驸马早率所部归于寿春,拒坚城而守。至于外敌,我等乡人必戮力而战,不容贼众再过淮肆虐乡土!”
  这时候,沈哲子早已经涉过早先与彭彪所部对峙的罗渎,留下千人防守那一要害通道,自己则只率胜武军继续北进。
  寿春城被攻破收复的消息,如今早在这淮南之地传开,只要再将彭彪那一部羯胡军队消灭,这一场冬日收复淮南之战便可以说是圆满结束。随着王师大事将定,前来投靠者也是不绝于途。沈哲子眼下接见这几人,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波。
  此前彭彪虽然在此淮南之地击破众多坞壁,驱赶民众南逃,但并不意味着就将所有乡人清扫一空。
  事实上,有寿春重镇所在的淮南,东接徐兖,西望豫司,乃是流民南逃的重要聚居点之一。所以此境也是坞壁林立,游食众多。不要说眼下石赵只是掌握寿春不足两年,哪怕日后屡屡大战,南朝齐梁之际,这里都是江东朝廷极为重要的招募游食,屯戍重地。
  彭彪虽然大肆驱赶乡人,但南面强敌稳步南来,他也只敢挑选一些软柿子去捏,真正颇具实力的坞壁,俱都不敢触碰,以免耗损太多。
  所以尽管王师已经抵达此境,这些拥众距地而守的坞壁主们迫于大势来见沈哲子,仍是颇有姿态,而不是无底线的迎合。
  所谓请沈哲子早去寿春坐镇,无非是担心他也会如彭彪一般,自恃军威在乡野驰骋,打击他们这些乡人。主动承担战事,无非是欺他年少无知,不悉淮南形势,趁着此境将定未定之际,掌握几个地利要害,来日无论是自保又或另作打算,都能有所依仗。
  生逢乱世,淮南又是久战频战之地,这些人各有打算,做什么谋身之计,这无关乎忠义道德,只是人之常情。
  某种程度上,这些各自拥众自保的坞壁主们,其实比江东那些世族高门还要混蛋。江东虽然内斗不止,但最起码还都围绕着一个共同的朝廷,有一个共守江东的大局观念。
  但是这些人,跟他们讲大局,谈忠义气节,那都是废话。就算眼下淮南战事局面大好,如果沈哲子不能妥善处理他们的诉求,这些人分分钟就敢再引淮北奴兵南来,将豫州军赶出淮南,让此战一切战果尽为泡汤。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祖约就是被这么搞掉的。其人就算再不堪,祖氏坐镇此境也有一二十年,人望总比沈哲子这个初来者要高得多,结果现在在哪里?诚然祖约那是自己作死的典型,但沈哲子初来乍到,如果不做出让步,不拉拢他们,又何尝不是在作死?
  各自掌握大量人众丁口,让他们有了立身之本,南北对峙的形势,给他们左右逢源提供了机会。只要南北双方没有哪一方能够取得完全压倒性的优势,还有拉拢中间游离势力的需求,他们在这里就有生存的空间。
  在如此一个乱世中,任何考量说穿了都是残忍。沈哲子徐徐南来,给彭彪留下充足的时间在淮南肆虐,除了诱敌之外,又何尝没有借彭彪之手清扫淮南之地的需要。他的大局并非别人所认同的大局,说不通,那就用铁血教会他们。
  “我受君王重用,节制王师北来,一路来也是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以致辜负国用,也恐王师半途受阻,使郡人殷望王师成空。幸在眼下终于身立此境,又得诸位乡贤盛赞,可谓得偿所愿。”
  面对这几人,沈哲子神态尚算和气,而后话音一转叹息道:“早年国土沦丧,本非乡人之罪,却要沦为奴治,惨遭肆虐。凡我王御之臣,俱有怀恨抱愧,惟愿痛歼奴师,拯救国民。诸位能幸免于奴贼摧残,我又怎么忍心驱使乡人们以血肉之躯去阻挡奴锋?”
  “诚如诸位所言,彭彪所部虽然势溃,但战力仍存。此贼穷途厉胆,暴行累累,来日不知还要做出怎样恶行!其人游骑呼啸,鞭笞乡野,绝非常师能阻。王师至此,本为杀贼,岂能因一时求安而避居大城!所以诸位虽有盛意,我却不敢轻遣以致郡中再添惨事,唯请郡中乡亲连寨自保,勿要轻出,奴首我自取之!”
  这也是最近几天说惯了的话,沈哲子张口便是滔滔不绝:“至于淮北奴众或有反击,诸位也完全不必以此为忧。彭贼已被困于此域,南谒之途已通,来日豫州之王师同袍自会源源不断而上,绝不会让奴贼片甲过淮。更何况,今次之北进,并非梁郡一治轻动,旬日之内徐州郗公也将驰援。淮南安定,便在此时!”
  说完之后,沈哲子便不再与这些人纠缠,让亲兵将人请出,或是赠送几副甲具,或是赠送一些弓矢,算是回报他们前来投诚之意。
  战事行进至今,已经到了小心即无大错的收尾阶段。因为尚有彭彪余部存在,沈哲子态度鲜明不让这些乡人坞壁主们干涉战事,落在不同人眼里那也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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