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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轻风)-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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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娄天化,方应物陷入了沉思。在父亲这件事情上,朝廷貌似是一潭死水,偶有微澜而已,但这是众人不关注么?

肯定不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被关注?连远离庙堂的会馆黄掌柜都知道此事,并称赞一声“忠义”。

总而言之,自己一定要破局!如今别人都不可靠,一个个都装聋作哑,所以也只有靠自己了!

不过经过今天白天的遭遇,方应物又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在京城大人物眼里,自己太人微言轻了,甚至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那么拿什么去破局?那么又应当如何争取到参与的权利?

苦就苦在,如今一无人情,二无钱财,可谓是一穷二白,凭什么去参与?

难道用老办法,先拿诗词去刷名气,有了名气再进行下一步?

但这需要时间来沉淀,除非遇到天时地利人和,像苏州府那样直接灭掉了祝枝山三人组,否则哪有这么容易一夜爆红!

更何况诗词只是陶冶情cao的小道,与政坛风云半文钱关系也没有。就算他把纳兰xing德王士祯黄景仁龚自珍赵翼袁枚等等的大作全都抄出来,最多也就变成一个才子,那又能撼动什么改变什么?

方应物在屋中想了一个时辰,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又嫌屋中憋闷,便到了院中来回踱步。

不经意间,他抬头望见了月亮。不知怎的,想起了在家乡时,月下屋顶上悟道的事情,悟到的核心是“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灵光乍现,仿佛摸到了什么。人情和银子,都是利,自己手里无利,那什么去喻于人?

因而还是要从君子喻于义方面去琢磨,如果能抓住一个大义,让所有人都不能不承认的大义,那样自己就不再是被忽略的对象了!

就好比父亲,虽然下了诏狱,别人也许会迫于形势沉默,除去毫无廉耻到极点的小人,没有人说他是错的,这就是一种无可否认的大义!

何必去靠诗词小道,如果自己也有一种类似的大义,凭借自己还是ziyou身的优势,就可以迅速占据舆论高地!

方应物隐隐约约的好像就差一层窗户纸要捅破了。父亲的大义是忠,自己的大义又在哪里?

想到父子关系,方应物感觉距离答案更近了一步。常言道,忠臣之家必出孝子,忠孝并称,父亲是忠臣,自己就该当孝子。

没错,就是这个!方应物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的大义就是孝!

国朝标榜的是以德治国,以孝治天下,又是百善孝为先,朝廷百官谁敢说孝字不对?

父亲忠义在前,自己孝义在后,只要把握住情势,让自己成为绝对的道德典范,变作“孝”的象征,那么何愁不能把握舆论!

想透了这点,方应物顿时思路如泉涌,破局的机会,就在这里面了!

大方向定下,剩下都是细节问题了,关键就是要围绕如何表现出“孝”字来进行。

首先,父亲坐了牢,孝子就该表现出替父坐牢的姿态,连代父受苦都不肯,还谈什么孝?

对国朝体制熟悉的方应物当即想出两种路数,一是敲击长安西门外的登闻鼓,然后为父鸣冤,同时请求在案子结束前代父坐牢;二是去通政司衙门,上书为父亲辩解,并表示要代父坐牢。

经过考虑,方应物否决了敲击登闻鼓的法子。这个举动太激烈了,完全没有回旋余地,所以还是采取上书的形式。

从太祖时朝廷开了通政司,专门负责朝廷公文收发,并且允许天下军民直接上书,除了秀才之外。但涉及到孝字,所以方应物方秀才去通政司上书没有问题的。

但去通政司衙门上书也有问题,通政司文牍繁多,普通人即便上书也很容易淹没在公文的大海里。

不过方应物立刻又想出个解决办法,自己可以风雨无阻的每天去上书一次,那样想不引起关注都不行了。

顺着思路想下去,方应物主意越想愈多——每天去通政司上书后,然后到锦衣卫衙门外,请求与父亲见面,若能挨几顿打,更是值得了。

还有,要准备一批诗词歌赋,适当时候扔出来造势

章节目录第一百零五章难怪正不压邪!

方应物心里也很清楚,公开出头造势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别的不说,如果传到天子耳朵里,一时xing起连他自己也打下诏狱去,那还会有谁来救他?

但是当前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方应物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办法。想救出父亲,容不得他瞻前顾后。

其实以方应物的两辈子读书人xing格,更喜欢智珠在握的黑箱作业、幕后cao盘,而不是赌博式的抛头露面公开博同情。不过这次万般无奈,也只能厚着脸皮上阵了。

与敲登闻鼓比起来,还是去通政司上书更体面、更有尊严一些,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了去通政司上书的重要理由之一。他是士人,不是平头百姓,击鼓鸣冤拦街告状之类的事情太掉身价。

却说这ri上午,工部尚书张文质下了早朝,来到通政司衙门坐衙理事。不要以为张大人老糊涂走错了地方,他虽然年近六十,但可不糊涂。

张大人的官衔虽然是工部尚书,但这是加官虚衔,表示享受正二品待遇。外面尊称一声大司空,实际职务还是署理通政司。毕竟通政司位列九卿,地位较高,以尊官向下兼任也是常见的。

张司空坐在堂上,悠悠哉哉的先品了几口新茶,然后不急不缓的等待下属来汇报工作。

通政司里都知道老大人喜欢喝茶的爱好,所以等张老大人进了屋后,又给他老人家留出了一刻钟品茶时间,然后这才陆陆续续的鱼贯而入,禀报各项事务。

通政司右通政赵侃捧着一封文书,脚步匆匆的迈入了通政使大堂,对张文质道:“今ri有地方生员一名上书,请司空过目。”

张文质闻言不悦,不耐烦的埋怨道:“太祖法令,天下军民皆可上书言事,惟独生员不可,退回去就是,拿来与我看作甚?多此一举,你连这些都不明白么!”

赵侃详细解释道:“此乃淳安士子方应物所上,专为言其父亲之事,其父就是上个月下诏狱的方庶常。所以下官不敢做主,请司空裁断。”

张文质接过文书,先是沉思了片刻,然后才展开看,入眼见是:

“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此语至当,真见古人之心。常存此心,自不见直言得罪有毫发之可矜负也。但天下人公共大事,臣父一肩担尽

臣不能救父于雷霆之中,亦不能侍奉于左右,惟愿以此身相代”

简而言之就是两段意思,一段是圣主忠臣都没错,各尽其责;另一段是请求替父亲坐牢受苦。

看完后,张文质叹道:“以身代父,是为尽孝也,我等位居通政,不能阻塞言路,亦不可不许人尽孝。将这封连同其他奏疏,一起送进宫中文书房罢。”

赵侃犹疑道:“只怕惹得其他人不高兴。”他说的这些其他人,当然指的是被方清之弹劾的那些人。比如阁老,比如权阉,比如受宠的僧道方士,可能还有不可一世的万贵妃。

张司空又仔细看了一遍,“无妨,文中没有什么多余内容,没有像他父亲那样弹劾一片招人怨恨,满篇只谈忠孝而已。若连这都要阻挡,那传了出去,我等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张司空很明白,方清之这件事,虽然朝廷中人嘴上不说,但关注度并不低,只是暂时没有人公开掀起来。

为难之处在于,如今道消魔涨,文臣气势大弱,在天子心里根本没有面子。如果为方清之说话,有可能火上添油触怒天子和一群被弹劾的小人,从而毁掉自己前途命运;但如果落井下石,那名声也就臭了,所以最后只能暂时沉默以对。

而方清之儿子赶赴京城为父上书,等于将事情公开化,这是一个敏感的信号。他其实请求的是早ri了结此事,是贬是谪还是官复原职,要早出结果,不要拖延ri久、人心不定。

张文质只想安安稳稳当他的二品官,并不想掺乎这种事。若是压着这封奏疏不放,被有心人故意解读起来,有嘴也说不清。反正这方应物的奏疏中没有明显犯忌讳的事情,他只做个二传手就好,还是让宫中去决定罢。

按下这边不提,却说方应物到通政司投了奏疏,随后就去了距离通政司不远的锦衣卫。

虽然锦衣卫衙署位居皇城之南,地方并不偏僻,但却门可罗雀,门前胡同也是人迹罕至。若非情不得已,谁愿意从这里过?

方应物走在锦衣卫胡同里,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一边祈祷锦衣卫官校不会像电视电影里那么凶残,一边又想着如果被凶残了也未必是坏事

在大门前,列着两排站班官校,人人身着统一制式的红袄,腰间也挎着统一制式的宝刀,并悬挂着木质腰牌。

十几双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睛突然来了jing神,齐刷刷的she向方应物这个不速之客,仿佛看到了珍稀动物一般。

方应物隔着一丈远,对着领班拱拱手,“在下淳安生员方应物,听闻家父在诏狱中,心中牵挂,还请校尉通融,叫我父子相见以全天伦。”

没人出声理睬,两排锦衣卫官校仍旧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方应物叹口气,咬咬牙跪在了锦衣卫大门外,对着衙署连续磕了三个头,此后便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门前的领班校尉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跪在这里作甚?”

方应物答道:“恨己无力,不能膝前尽孝,唯有在诏狱门前画地为牢,陪伴父亲。”

那校尉心里同情,叹口气便任由方应物跪在门前不管了,只要他不挡路就好。

虽然苦不堪言,但方应物心里默念各种史书素材,硬是神游物外的坚持了一ri。直到傍晚时,这才摇摇晃晃的起身,腰酸背痛不提,膝盖几乎都不能直立了。

强打jing神,高声口占一首道:“浩气还太虚,丹心照万古。父亲报国恩,儿作忠魂补!”

可惜周围没有百姓群众围观,一声叫好也没有。此后他踉踉跄跄的出了胡同,在方应石扶持下,回了会馆去。

方应物在门外的一举一动,当然都会传到里面,坐镇诏狱的吴佥事闻言感慨道:“只要不犯禁,随他去罢。”

次ri,又是一个轮回。方应物先去了通政司,再次上疏,接着继续去锦衣卫外求见父亲。

领班校尉劝道:“令尊之事,何曾是我们可以做主的?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方应物哽咽答道:“父亲终究还是在这里受苦,为人子者心如刀割,岂能忍心相弃而去!”

此后他又是在锦衣卫衙署外跪了一整ri,临走前作歌曰:“风吹枷锁满城香,簇簇争看新庶常。不见同声称义士,仍有伏狱作孝郎。圣明厚德如天地,廷尉称平过汉唐。报国从来惟忠烈,此身七尺只随方。”

领班校尉将事情传了进去,吴佥事苦笑几声,“廷尉称平过汉唐,倒是夸赞我等。只是这句不见同声称义士,不免暗讽朝中诸公了。”

又次ri,还是与前两天同样的流程。方应物第三次到通政司投奏疏,此后又到锦衣卫衙署外面。

今次换了领班校尉,没有与方应物搭话但也没管他,任由方应物跪在门前不理。

还是从上午跪到夕阳西下,方应物几乎站立不起,还是方应石硬生生将他搀了起来。

方应物万分悲愤,提笔在胡同墙壁上题诗道:“宋室忠臣死,方家是后身。谁知今将相,还是姓秦人!”

这首言辞之激烈,原超前两天的两首。还是姓秦人,这是把大臣比喻为秦桧也。

方应物jing疲力竭的回到了会馆,又看到娄天化在庭院中徘徊。他有气无力的问道:“事情可曾妥当?”

娄天化摸摸肚子,“在下今ri粒米未进”

又是这句话!方应物暗骂一句,这厮是不是每次找自己之前,都是先饿着一天不吃饭?

难道因为合约文书上写明,在父亲救出之前,他帮忙分文不取,所以就靠蹭饭这种方式占便宜罢?那还真是分文不取,只多吃了几碗米饭

方应物便打发方应石去取饭菜,趁着间隙,娄天化禀报道:“遵照了公子的吩咐,在下已经把这忠臣之家必出孝子的消息散了出去。

还有那几首诗特别是其中几句,也都传开。公子请放心,我们这同行一伙人专门互相协作的,既能打探消息也能放消息。”

“如此便好”方应物十分满意,若能收到效果,也不枉自己拉低身段、丢人现眼一番。作为清高的人,能舍得下脸皮去干这些事,那真是下了大决心的。

娄天化一边扒着米饭,一边建议道:“公子你还是太端着架子,不会流眼泪,如果能当街痛哭流涕,那效果更好。”

方应物没有搭理他,继续想起下一步的事情。

如今自己的孝德形象渐渐树起,占据了道德高地,同时极力作诗词吹捧抬举父亲,又沾了忠字的光。作为一个无可挑剔的忠孝模范,又在诗词里冷嘲热讽的激将,现在总该有一些大臣开始关注自己了罢。

下面,自己该主动出击去寻求机会,还是坐等那些还心存正直的大臣来召唤和拜访?

对此方应物两难了,若是主动出击,显得功利xing太强,削弱了道德光彩;若是坐等别人主动,又心里没底,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正在犹豫不决时,会馆的黄掌柜急匆匆进来了,手持两个名帖,对方应物叫道:“前面有两人来找你!”

方应物大喜,真没想到居然来的如此之快,这下就不用自己为难了!不知是邹尚书还是谢状元?

接过名帖,方应物急忙去看,一封上面写着“御前锦衣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万”,另一封上面写着“礼部尚书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刘”。

这都什么玩意,盼了半天,盼来的两位全不是史书上的好人啊方应物长长叹了一声,面se不是很好看。旁边方应石纳闷道:“用秋哥儿的话说,有人找是好事,为何叹息?”

“我只是感慨,这年头为什么朝中好人斗不过jian邪。就看这机敏程度,好人比jian邪辈差得太远了,难怪正不压邪!”

章节目录第一百零六章第一次真的很痛

五月底六月初的京城天气渐渐酷热,已经到了盛夏时节,不过却渐渐流传起充满正能量的忠臣孝子故事。

人xing光辉十分灿烂,还伴随着慷慨激昂的热血诗句,闻之令人唏嘘。若非民心如此,杨家将岳家将也不会流传几百年而经久不衰。

“父亲报国恩,儿作忠魂补!”

“风吹枷锁满城香,簇簇争看新庶常!”

“报国从来惟忠烈,此身七尺只随方!”

“宋室忠臣死,方家是后身!”

其实对方应物而言,百姓感动不感动并非最重要的,朝廷大臣们有所感触就行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谓是煞费苦心,既不能太过火又不能太平淡。太过火,直接激怒皇帝不是好事,让别人反而心生反感更是坏菜;太平淡,就无法触动人心,那又有什么用?

所以,塑造忠臣孝子典型的过程中,拿捏分寸才是最难之处。像娄天化建议的当街嚎啕痛哭这种把戏,若不是能真心投入,一眼就会被京师官场的老油条们识破为做作。还不如时而淡淡的哀愁,时而突发的愤激比较自然,不会被人识破质疑。

却说这忠孝故事是流传了,但当事人方应物今天称病躲在房中,愁眉苦脸的看着两张请帖。

他没有料到,树起忠孝两字后,先招来的不是蜂蝶,却是苍蝇,对此实在有几分无可奈何。

如果要找什么话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上辈子时空倒是有一句很合适的名言:骑着白马来的不见得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

第一封名帖上的“御前锦衣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万”,便是独宠后宫万贵妃的弟弟万通,时任从三品锦衣卫指挥同知,还是实职的,不是带俸寄禄的虚官。

在方应物印象里,此人ri后也升为了锦衣卫指挥使,一直干到成化天子驾崩,这才失去靠山,将位置让了出来。

万通万大人的名声不怎么样,和他两个兄弟一样,因为姐姐缘故从底层骤然显贵,但市井无赖xing格不改。当了锦衣卫官还是喜欢在市井厮混,各种敲诈勒索的烂事没有少干,江湖人称万二。

至于第二封名帖上的“礼部尚书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刘”,便是当朝三个内阁大学士中排名第三的刘吉,也是史上著名的纸糊三阁老之一。

一般史书讲究为尊者讳,做官做到了宰辅的地步,在史书里形象伟光正的居多。但史书上对这位刘吉刘阁老则是很不客气,评价就是尸位素餐、jing于营私,他的名声尤其可见一斑。

刘吉的名声大约也就比当今首辅万安强一点,他比万安强就强在,还没有无耻到在给天子的奏疏里夹杂chun宫,以此讨好天子的地步。

方应物知道,ri后江湖中人给此公起了个名号叫刘棉花。为什么叫棉花,耐弹也,他这份耐力和厚度独步江湖,不空前也绝后。

在上辈子的史书上,刘棉花成化十一年进入内阁,一直干到了弘治五年,先后当了十八年宰辅。

弹指一挥十八年,任凭政坛风云如何激荡,任凭言官科道百般围攻弹劾谩骂,刘棉花却始终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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