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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微微颔首，冲身边的两位宦官吩咐道：“来人呐，扶吐蕃使节先下去休息，下午再来观赛。”

吩咐完之后，在一干侍卫与宦官的簇拥下自行离去，等待着下午两场赛事的到来。

一时间，整个斗狗场地人去坐空，恢复了平静。

……

……

午饭之后休息了半个时辰左右，场地四周再次坐满了人，较之早上，来观赛的人又多了三两成。

绝大多数人还是在长乐坊下了赌注之人，为的就是极早知道结果，早早去长乐坊领钱。

在九成九的人眼中，书学班早上已然输了一局，只要中午任意两局再输一局，那就是一输到底。

吐蕃使节达达尼尔、礼部尚书李纲、还有萧廷、马元举都纷纷落座。

就连本以为会姗姗来迟的太子李承乾，都早早来到评判席上，等候了多时。

在司仪宦官的一声令下，多赤罗与郭业等双方参赛者纷纷上场。

双反的眼神中火花闪闪，对于吐蕃王爷多赤罗来说，只要再赢一场，大势已定。

而对于郭业等人来说，今日下午，一场都不能输。

死磕，

今日下午，双方必定要死磕到底。

司仪宦官站在场中，尖声喊道：“第二场，名为斗快。双方各挑一头狗，在规定的跑道内狂奔赛跑，谁先到达终点者，是为胜方！”

宣布完毕后，早已有御兽监宦官在场中两头站好，作为边裁监督。

长孙羽默低声在郭业耳边说道：“按照你的吩咐，咱们跑得最快那条灵提犬已经涂抹完东西了，喏，就是那条！”

郭业顺着他的指引，微微点头，嘀咕道：“一会儿你就瞧好吧！”

说着，牵来那条灵提犬走向赛跑的起跑点位置而去。

同时，吐蕃一方的藏獒也在多赤罗的牵引下来到起跑点，与郭业并排而站。

这时，两人的目光彼此有了一个对视，多赤罗咧嘴一笑，微微说道：“汉人，你很狡猾！”

郭业耸耸肩，无所谓地撇撇嘴，还击道：“吐蕃人，你也不赖！”

多赤罗刚想再与郭业磨叽两句，突然发现有点自己牵着的雪山狮子有些不对劲，居然有些躁动不安起来，嗷嗷低吼，有些挣脱自己的牵引跑回去原地一般。

他心中一惊，莫非神犬怕生？不对啊，神犬的胆子是出了名的大，怎么可能会见到这么一条瘦狗而害怕呢？

心中疑惑后，他立马蹲下来用手抚摸着雪山狮子的背部，捋着它的浑身长毛，叽哩咕历险记说着话，好像是在安慰一般。

费了好大的劲儿，雪山狮子才被他安抚住，淡定了不少。

他蹲地许久，与灵提犬颇为靠近，发现灵提犬身上传来真真的臭味和冲天的骚气，熏得他有些作呕。

对此，他只能归结为雪山狮子嫌弃汉人的狗臭气熏天，所以才躁动不安起来。

心中暗暗叹道，神犬就是神犬，高贵的血统下自然不愿与肮脏的瘦狗并排而立。

随后，他站起身来，鄙夷地看了眼郭业的灵提犬，冲郭业嗤笑道：“汉人，你的狗也太脏太臭了，这种狗还能跑得赢我们高贵的雪山狮子？笑话！”

郭业白了他一眼，哼道：“吹什么大牛？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咳咳……”

司仪宦官匆匆小跑来到两人的旁边，清咳两声后嚷嚷道：“两位，比赛即将开始，请准备！”

郭业点点头，蹲下身来准备解开灵提犬脖颈上的绳索，恰恰与多赤罗并肩而蹲，心中窃笑道，狗日的，你一会儿老子的小脏狗小臭狗会让你大吃一惊，走着瞧……

第471章吐蕃人放水？

“预备~~”

“跑！！！”

司仪宦官一声令下，郭业与多赤罗同一时间放掉双手，轻轻拍了下狗臀低喝示意快跑。

灵提犬与雪山狮子没了主人的束缚，如离弦之箭般噌噌噌一阵儿往前飞奔而去，大有蛟龙入海之势般畅快。

嗖，嗖~

两条狗已经撒丫窜出了几十步开外……

“跑了，跑了~”

“开跑了，开跑了！”

场中的注意力再次被两条不同品种的狗给吸引了过去，数千双眼睛盯在了两条狗的身上。

“瞧，齐头并进，没想到雪山狮子这么大的体格，也跑得如此之快，啧啧，真是好狗啊！”

“那是，你知道雪山狮子是吐蕃人的神犬吗？有句话说得好，汗血宝马弥足珍贵，雪山狮子千金不换。瞧瞧，真是神骏呐……”

“嗨，那书学班的瘦狗也不赖嘛，居然能够与雪山狮子齐头并进！”

“这瘦狗看着真他娘的糟心，不仅长得难看，还他娘的瘦成这屌样，割肉剔骨，估计还没二十斤吧？”

“草，你们快看，这，这瘦狗……”

……

轰，

整个场中数千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灵提犬身上，数千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急速奔跑中的灵提犬，怔呆了……

足足五百步的跑道之上，居然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灵提犬超了雪山狮子足足两个半的身子，而且继续在急速奔跑之中。

而那雪山狮子呢？

看它矫健的双腿继续奔跑的游刃有余，还没到疲累的程度，明显有一拼之力。

可偏偏它就是始终隔着两个半的身子，紧紧跟在灵提犬的身后，不急不慢奔跑着，貌似没有使出全力一般。

而且众人发现，有好几次雪山狮子明明能够超越灵提犬，可它愣是停下了脚步，刻意将距离拉隔开，放缓速度打着鼻鼾，嗷嗷低吼，仿佛很是忌惮对方。

邪了个门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数千在场观赛之人彼此发问，议论纷纷，更有躁怒者站起身来冲场中吐蕃人骂道：“草你们姥姥的，你们居然敢故意放水？”

评判席上几位大人，包括太子殿下李承乾，都默默地在心间叨咕，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最直接的疑惑便是，吐蕃人在故意放水。

但他们很是纳闷，吐蕃人故意放水，图得是什么呢？

多赤罗与他的队员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而且还是在疑惑的眼神，在询问的眼神注视下，顿感亚历山大。

冤啊！

滑天下之大冤啊！！！

他们巴不得赢了这局比赛，怎么可能还会故意放水给书学班呢？

可又有谁能解释，雪山狮子为什么会如此刻意拉开了距离，貌似故意放水一般，甭说别人解释不了，就连他们自己也无从解释。

多赤罗看着书学班这条又脏又臭的瘦狗，越来越逼近终点，而自己那条雪山狮子还是稳稳地跟在后面，就跟三孙子见了祖宗似的，不敢逾越对方。

心里那叫一个怒火中天，恨不得现在将雪山狮子强拉回来，一刀结果了这条丢人现眼的吐蕃狗。

嗖嗖嗖~~

跑道之上，两条狗的赛跑即将进入尾声，书学班的灵提犬离终点仅有一步之遥！

“耶~~”

突然一声雀跃地欢呼声从书学班这边发出，紧接着传来阵阵叫喊声：

“赢了，赢了，咱们赢了！”

“哈哈，扳回一局，扳回一局，平了！”

“叔玉，赶紧的，将咱们的有功之狗牵回来，好好喂它一顿鲜肉犒赏一番。”

“好，我这便去！”

书学班的气氛无疑在告诉多赤罗，告诉场中观赛数千人，这一局，书学班赢。

果然，司仪宦官接到客串边裁的宦官传来的结果后，再次宣布道：

“这一局，书学班这边领先，判赢！”

而后，司仪宦官不无提醒一句：“目前赛事，双方打和！！”

在场数千人中至少有九成九都是下注买吐蕃赢的，此时

最后结果一出来，顿时咒骂吐槽声乱成了一片，俨然有吐沫星子淹死吐蕃人的趋势。

幸亏现在这个年头没有矿泉水瓶，没有扔鸡蛋扔青菜萝卜一说，不然今天多赤罗准要遭殃！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赤罗看着自己十人团的成员将雪山狮子牵回来后，一边念叨着，一边急急检查着雪山狮子浑身周遭，愣是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这时，那名牵狗而回的吐蕃少年凑到多赤罗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多赤罗一边听着，一边联想着自己在起跑点的那一幕，双眼时不时瞥了一眼兴高采烈的书学班方向。

待得那名吐蕃少年说罢，顿时恍然大悟过来，心中暗暗惊骇道，原来如此，难怪我的雪山狮子会如此忌惮那条脏狗！

想到了关节处，多赤罗心中怒焰滔天，脸上气煞泛青，哆嗦着嘴唇恨恨道：“无耻，无耻，这帮汉人居然敢耍诈，居然敢用此等鬼蜮伎俩，实在是胜之不武！”

但是，这一场比试已经成了定局，多赤罗心中再是痛恨，也不可能诋毁不承认。

如果书学班刚才胜之不武的话，自己早上第一场又何曾光明正大了？

懊恼之余，多赤罗心中再次惊诧，难怪他们宁可放弃第一场比赛，也要保存实力来稳胜后面两场比赛，原来是手握暗招，有所倚仗啊？

那第三场斗智，莫非他们还有什么花招儿？

此时，想通所有关节的多赤罗，不仅多了几分顾虑和担忧之外，还有了一丝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多赤罗再瞟了一眼书学班中仿佛智珠在握一般的郭业，对方越是镇定自若，他越是担心第三场的比赛肯定还有猫腻。

不，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凭尔等区区鬼蜮伎俩，就想再胜我一局？

不，绝不可能！

随即，他心生一计，徐徐走向了评判席方向……

此时的评判席上，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喜得人眉飞色舞，忧的人暗暗捶胸顿足。

吐蕃使节达达尼尔与通事舍人萧慎，就是忧心之人。

达达尼尔的担忧很简单，吐蕃方失利一场，与书学班打平，那么只能寄望于最后一场。

而萧慎则是担忧书学班只要再赢一局，那么长乐坊和萧家真得要赔得底儿朝天。

两人都纷纷低下了头，不再言语默不作声。

倒是马元举眉飞色舞地击节赞道：“了不起啊，真是了不起，我就说郭业这小子绝对是厚积薄发，必有后手，哈哈……”

礼部尚书李纲这个时候也是笑得满脸老褶子，对李承乾叹道：“太子殿下，书学班不负圣上所望啊，险胜一局，打平了，善，大善啊！”

李承乾此时没有吱声儿，而是远望着书学班的方向，心中甚是好奇，到底他们用了什么办法，能让雪山狮子如此听话，故意跑在那条瘦狗的后面呢？

李承乾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吐蕃方面的放水，肯定是书学班这群人用了什么奇巧淫技，但到底是用了什么呢？

无形间，他对陇西郭业早早散失的兴趣，又重新回来了，暗暗嘀咕道，此人之前虽不能为我所用，但如果此番真能赢了吐蕃人立了大功，父皇对其肯定会有大大的改观，到时候孤王倒是可以重新拉拢过来一用呐。

就在李承乾暗暗思索罢，再猛然抬头，他发现吐蕃这位小王爷多赤罗已经走到了评判席前面。

他刚想以大唐储君的身份，安抚这个番邦小王爷几句，勉励几句，替他找补找补面子回来。

谁知这多赤罗居然怒气冲冲站在评判席前，连基本的礼仪都浑然忘却，野蛮无比地嗷嗷叫道：

“大唐太子殿下，我等初来长安，对大唐水土颇为不服，因此我们的雪山狮子才输了此局。所以，我方强烈要求，今日暂且停赛，等明日正午之后，再来比赛最后一场！”

李承乾见着多赤罗野蛮骄横的样子，心里颇为不悦，不过也被他那句话给逗乐，心中暗笑，你们水土不服跟雪山狮子输了比赛有何关系？莫非你们自比番狗？

不过李承乾知道这玩笑不好开，也就收住了欲要奚落过去的话语。

听着对方想要停赛休息，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取舍，将目光望向了他的好老师李纲。

李纲捻着白须，皱着眉头仿佛思索，也没有立即给出李承乾想要的答案。

倒是刚才还蔫了吧唧跟斗败的公鸡一般的萧慎，闻言之后双眼顿时发亮，猛然抬头冲着李承乾劝道：

“太子殿下，吐蕃使团和吐蕃小王爷都是陛下的贵客，不能怠慢啊！再说了，我泱泱大唐，天朝上邦，不能失了气度与威仪，既然他们有所要求，也不好过分，不如就准了吧。”

萧慎这番说词，立马博来了李纲老头和马元举的阵阵白眼，彼此暗暗骂了一声，妄自尊大的傻逼，二逼不解释！

马元举当然不可能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刚要张口谏言。

谁知李承乾这小子也爱面子，自觉不能在番邦小王面前失了体面，随即大手一挥，朗声道：

“准了，今日停赛，你们暂且好好休整一晚。”

“来人呐，传本太子的话，明日再比第三场，一局定输赢！！”

第472章狗急跳墙

“今日停赛，明日再比定胜负？”

郭业听闻李承乾这个败家太子，居然在萧慎的蛊惑下在大好时候宣布停赛一日，让吐蕃人有了喘息之机。

我了个去，郭业差点没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李承乾这倒霉太子的耳根子也忒软了吧？一点主见都木有，骑墙随风倒，这还算个鸟太子啊？

很快，

多赤罗便率着十人团，吐蕃使节达达尼尔等人，牵着藏獒退去；

接着，数千观赛看客陆续退场，退去；

最后，太子李承乾排场极大，在一干宦官和侍卫簇拥下，浩浩荡荡退场。

礼部尚书李纲老胳膊老腿儿，颤颤巍巍尾随其后。

至于频频出馊主意，让郭业恨不得拉来鞭尸三百天的萧慎，鬼头鬼脑地随着人群退去，早已逃之夭夭。

估摸着又是前往皇城江夏王府，给李道宗通风报信，商量对策去了。

待得郭业准备打道回府之时，马元举急赶慢赶地跑到郭业这边，说道：“你且慢走，我有话要和你说。”

郭业点点头嗯了一声，对魏叔玉、房遗爱等人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还有，今晚一定要看好咱们的狗，死守严防在荒废场地那儿，别让吐蕃人来捣鬼。”

而后又对长孙羽默交代道：“长孙，今晚还得辛苦你，带着你府中的一干护院守卫在场地四周，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长孙羽默嗯道：“放心吧，那儿有我照应着，你且宽心。倒是你——”

长孙羽默指了指郭业的袖兜中，说道：“那玩意你得放好啊，明天还得指望你那玩意给吐蕃人下绊子呢。”

郭业伸手探进袖兜中摸了一把，笑道：“放心吧，我连睡觉都带着，指定丢不了。”

长孙羽默笑了笑，而后转身冲诸人挥挥手，领着书学班一干人等离开了斗狗赛场。

待得人走得差不多，四周空荡幽静无一人，马元举才问道：“郭业，我且问你，今日已然打平。明日斗智一场，你可有把握赢吐蕃人？”

马元举对郭业的制胜方法一直较为好奇，不过这次却是神色极为严肃，郭业心中有些诧异，说道：“明日斗智，主要是看双方谁的狗第一时间找出藏匿的肉食来。其实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不是难事，因为狗的嗅觉最为灵敏。我之所以选择斗智，主要还是要靠它……”

说罢，从袖兜中掏出之前让袁天罡炼制的翻版兴奋剂，手握瓷瓶指道：“这玩意叫做升仙丸，只要狗吃完之后必会亢奋，激发潜力，妙用无穷。我本意是想在赛跑之时让我们的灵提犬服下，不过后来发现这玩意的副作用极大，短时间内是能让狗亢奋，增加爆发力，却也容易让狗陷入癫狂，不听人的指挥，甚至会，会那啥……”

“哪啥啊？？”

马元举被郭业说得目瞪口呆，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玩意，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郭业低声说道：“只要碾碎小小一颗升仙丸掺进水中或食物中，让狗喝下。不出半个时辰，便能让狗不仅亢奋，爆发力陡增，还会让狗发疯发颠，而且还会淫乱，甭说同类母狗，就连其他家畜，它都不放过。”

“啊？？？？”

此地纵是就他们两人，马元举听得还是面红耳赤，呸了一声：“有辱斯文，无耻！”

而后又低声问道：“小小一颗就有这般厉害，那，那两颗，三颗呢？”

郭业张望了四周几眼，声如蚊咬般道：“用量过大，不仅会亢奋到顶点，暴毙而亡，兴许还会残害同类，甚至反扑，反咬主人。这玩意，适量就好，过量就要出事儿。”

“嘶……”

马元举寒蝉若惊，最后呐呐问道：“你的意思是想在明日开赛前，就想尽办法投食到对方的雪山狮子口中？谈何容易？对方日夜看守，岂会让你如愿？”

郭业笑着指了指这御兽监的斗狗场地，哼道：“老马，百密必有一疏，他们明日来这儿休憩之时，难道不会给雪山狮子喂食？不会在御兽监的井中打水给雪山狮子喝？放心吧，长孙这小子已经买通了御兽监的宦官，明天这个时候，甭管吐蕃人要的鲜肉，还是要的井水，必会先经过我们手中。嘿嘿，你懂得……”

“你，你竟然想到这么卑。”马元举本想说卑鄙二字，但想想还是顾忌到郭业的面子，果然住嘴。

谁知郭业这小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哼道：“卑鄙是吧？那也怎么样？最终的结果，不就是要赢了吐蕃人，扬我国威吗？”

口花花一阵后，郭业自顾搭在马元举的肩膀上，说教道：“老马，英雄莫问出处，成败莫问招数，懂不？”

“扑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