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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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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为防止他们挣扎时发出惨叫,嘴巴里被塞满破布或草团。
  尚仲杰这一刻才感到后悔跟后怕,没想到他昨天夜里活生生用刑打死三个流民,并没能发泄得了心里的怨恨,清晨又爬起来对这些流民用刑。
  然而将他们的嘴巴拿破布、草团塞起来、用铁鞭抽打,再不能叫他稍解心头的恨意,脑子一热,便拔出剑来将这些流民一个个刺死。
  虽然这些流民窃占他尚家的田宅,他可以集结家兵,用武力将他们驱赶出去,在驱赶过程中即便有些死伤,他们在道理上也占得住脚,不用担心会被追究责任。
  然而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反抗,便束手就擒,照规矩,他要么将这些人直接驱赶出去,要么将这些人都揪送县衙处置,断不能擅自处死。
  即便是在军中,杀俘也是会受严厉指控的,何况他只是尚家一个戴罪在身的子弟,何况他所杀只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流民妇孺?
  这五六十具尸体要怎么处置?
  尚仲杰这时候恢复冷静,阴戾的看向身后那些被他刚才暴行吓坏的十数家兵,尸首虽然可以埋到后山。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溧水城外就有好几处乱坟场,多几十具尸首,过一段时间也就不会有人察觉到异常,但他能保证这些家兵不透漏风声出去?
  当初可就是那些个背叛尚家的贱种,打杀尚家堡最凶最狠啊。
  “嗒嗒……”一阵急驰的马蹄声从山下径直践踏石道而来,片晌后就见半掩堡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面容瘦矍、下巴留三寸长须的尚文盛,看到眼前的血腥一幕,差点气晕过去,抓起手里的马鞭就朝次子尚仲杰兜头兜脸的抽过去:“你这孽子,真是疯了!”
  昨天夜里尚仲杰活生生用刑打死三个流民,手下就有人感觉到他不对劲,不忍心再看流民如此惨死下去,但又劝不住性情在战后变得极暴虐的二公子,只能连夜牵马悄悄出堡驰往郎溪禀告家主尚文盛。
  尚文盛得信也没有耽搁,带着五六名贴身扈随踏着晨曦赶了近九十里地回到尚家堡,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看到的只是倒在血泊里一地残尸……


第四百六十九章 刺客
  “将这孽子,给我捆起来!”尚文盛气得太阳堂突突直跳,下令左右家兵部曲去将次子尚仲杰给捆绑起来。
  “老爷,你要做什么?”
  这时候有个中年妇人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看她慌乱的样子,也是得信刚刚赶回尚家堡,但她没有痛责尚仲杰,而是上前一把揪住尚文盛手里作势还要抽下去的马鞭,厉声质问。
  “你莫不是要将仲杰送官处置?你为了保你的官位,想着大义灭亲?你真以为你将仲杰交出去,你的官位真就能保住?仲杰虽然有些过激了,但当初你不在堡里,这些贱民杀得尚家堡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我老父一把年纪、我两个侄子都还刚刚完婚,头颅被这些贱民劈开,尸首都不知道被这些贱民贱种扔到哪里,哪一个心慈手软过,哪一个不该千刀万剐?”
  中年妇人提及尚家堡被攻陷的旧事,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朝倒在满地血泊的残尸上再狠跺几脚发泄心里郁积多时、如毒蛇噬心的怨恨。
  她将儿子尚仲杰护在身后,像一头母狮子般盯住左右拿着绳索试图靠近过来几名家兵,从儿子尚仲杰手里抢过血迹已干的利剑,怒气冲冲的挥舞着,喝问道:“你们谁敢过来?”
  “堡破之事,已经过往云烟,不得再提。”尚文盛见夫人在堡里都没有出面阻止次子做这浑事,甚至还有意纵容,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就不得再提?难不成韩谦那狗贼助陛下夺得山河,就应该高高捧着,我柳家人的死都是罪有应得?你们一个个没卵货,死了这么多人,提都不敢提了,”中年妇人厉声质问时气势丝毫不弱,执剑盯着尚文盛,说道,“尚文盛,你不要忘了,你儿媳也被那些人贱民白白作践过,你尚家苦苦经营数代人的田宅就剩眼前的残墟,你尚氏一族也有上百子弟被杀得人头滚滚……”
  尚文盛颓然坐下。
  “要我说,仲杰非但无过,还杀得好。这些贱民不是骨头硬吗?他们骨头硬,那就要将他们的骨头敲碎,他们的头颅硬,就要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来,这样他们才会真正的认清楚他们生下来就是贱种、生下来就是奴婢,生下来就是该受役使的牲口!”中年妇人叉着手,唾沫星子横飞,也完全无视左右家兵部曲尴尬的神色,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她满腔的恨意,“你现在执掌广德府,就应该将当时攻打我尚家堡的作恶贱种一个个都刨根找出来,让他们尝尝血债血偿的滋味。”
  “你一个妇道人家,你知道我被推到这一个位子,难道真是朝堂诸公觉得我尚文盛有功可赏、有才可居?这事情传出来,真以为所有的朝堂大臣都跟你想的一样,觉得这孽子做得好、做得对?你什么都不懂,在这里添什么乱?”尚文盛苦涩说道。
  “我是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中年妇人说道,“但要是仲杰想拿回咱尚家的田宅,这些贱民却霸占着不让,我们不得以用武力进行驱逐,又有什么不可以?倘若这些贱民死活不走,还拿起刀矛想反抗,仲杰将他们都杀了,又有什么不可以?”
  “或许也只能如此布置了……”尚文盛悠悠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清楚真将仲杰交出去,他在仕途上也算是走到头了。
  尚文盛思量了好一会儿,先将目睹次子虐杀流民的家兵及他这次带回来的部曲集中起来统一口径。
  他并不觉得这些家兵部曲敢逆抗他们的命令,日后再许些好处便是,又叫他们将五六十具尸首解开被捆扎的双手,趁着人刚死,尽可能舒缓他们手腕上的淤痕,痕迹实在重的,便用伤口进行破坏、掩盖,然后在他们身上伪造反抗被杀的伤口。
  好在尚仲杰虐杀这些流民时,也是提剑乱刺乱捅的发泄心头的暴戾,伪造致命伤相对容易,实在不行就将他们身上的致命伤,搞得再凌乱一些。
  有八九个年纪幼小的孩童,不可能拿起刀刃反抗,便将他们的尸首集中到一间茅舍里点燃烧成残尸,便说贼民最后宁可将家小烧死,也不放弃反抗。
  到这时候尚文盛也是暗暗侥幸,心想也亏得仲杰将大部分家兵部曲的家小暂时留在溧水城里,想着等将霸占尚家堡的流民都驱赶出去后再接过来,而跟随仲杰先到尚家堡捉住这些流民的家兵,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相对容易控制一些。
  安排完这些,尚文盛才派人去溧水县通报给卫甄等县吏。
  他也没敢现在就回郎溪。
  他知道卫甄的眼睛毒辣,他留下来是指望与卫甄的老交情,叫卫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需要等溧水县正式这事定为流民作乱之后,这件事才算是掩饰过去了。
  办好这一切,尚文盛也是感到满心疲惫,这时候天色暗下来,也不清楚卫甄带着县吏、衙役什么时候会过来,他在夫人柳氏的搀扶下先到尚算完好的内宅休息。
  也是心力憔悴,尚文盛迷迷糊糊挨着软榻便睡了过去,听到外面有厮杀声传过来,他还以为是在梦里,听到妻子柳氏惨叫才声猛然惊醒过来,睁眼便看到妻子柳氏猛然跌进屋里,但人随后便没有动静,也不知死活,就见她左肩整个的被劈开,就剩一层皮肉,整条胳膊才没有彻底的掉下来,但也惨不忍睹的拖在地上,鲜血似泉水外涌。
  “有刺客!何进、陈湘!”不等尚文盛大叫着跳起来去取挂墙上的佩剑,便听到“咔嚓”一声巨响,见门侧面的轩窗被从外撞断,他原以为武艺高强的贴身扈卫何进整个人破窗跌进屋来,虽然他身上看不出什么伤,却大口咯血,像是胸腹受到重创,再定睛看去,便见他的胸口塌陷进去一块,想是被人硬生生用拳打塌下去的。
  这时候尚文盛透过断裂出一个大窟窿的窗户,才看到一个健硕的身影,仿佛杀神一般峙立在廊前,双手握住军中都罕见的斩马大刀,腰间还插有两把短刃,正将守在院子里的一名贴身扈卫连头劈斩开,血激溅而来。
  刺客虽然胸腹也被之前的搏杀撕开好几道伤口,但他双手握刀,气势丝毫不弱,转身斩出来的刀光似闪电一般,朝试图从身后冲上走廊的另一名尚府家兵斩去。
  这家兵还算忠心,知道叫刺客闯入屋里,哪怕一两个呼吸,家主都绝对凶多吉少,不敢退后,咬牙举刀相格,咔然声响,朴刀断作两截,此时想退也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尖从脸上划过。
  尚文盛看得更真切一些,就见这名家兵的脸面被拉开一道口子,有那么一瞬间,露出白森森的脸骨,之后才有鲜血涌入伤口,滴落下来——真是差了分毫,差点头颅都被劈开。
  这哪里是刺客,明明是个杀星,再看他转眼看过来的眼瞳里仿佛充满滔天的怒火,要将他劈成粉碎才甘心!
  尚文盛身边的扈卫都是精挑细选、武艺高强之人,却没有想他惊醒过来,才短短三四个呼吸,连了老妻柳氏外,便被这刺客杀了一死两伤。
  其他家兵部曲呢!
  除了仲杰带到东庐山的家兵以及他赶回来所带的贴身扈卫,宅子里应该有三十多个精锐好手才是,怎么就让这刺客无声无息闯到他休息的房前来了?
  尚文盛将佩剑抓到手里,正迟疑时,就见有六七个家兵冲入院子里来,大叫道:“抓住这刺客,二公子被他杀了!”
  尚文盛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仲杰已经被这刺客杀了?
  这刺客第一目标竟然是仲杰,杀之仲杰之后才又闯进内宅来杀他?
  那刺客用黑布蒙住脸,虎目怒瞪,恨意滔天,尚文盛暗道自己半生仕途都小心翼翼,不与人结怨,想不明白何人会如此恨他?
  刺客看到后面冲过来增援的家兵有四张硬弓,不在廊前跟这些家兵纠缠,身子一矮,像虎狼一般从破窗钻进来,见尚文盛往梁柱后闪躲,抬手举刀便朝他当胸刺来,快若闪电。
  尚文盛拔剑想将刀挡开,刀剑相接时,他才真正认识刺客气力是何等之强,他费尽吃奶的气力,也仅仅将刀刃挡开稍许,眼睁睁看着刀尖从左腋下刺进去,将他刺了一个透心凉。
  “嗖嗖”四支利箭同时攒射过来,那刺客闪躲不及,后背中了一箭,不敢再在室内滞留,反手拖回斩马刀,将北墙窗斩劈开,人往后院逃去。
  尚文盛顿坐在地,片晌工夫便觉袍衫都被从体内涌出的鲜血浸透,他看着左右七手八脚的帮他止血、包扎伤口,还是觉得气力被抽尽,头一歪偏昏厥过去。
  等到他再醒过来,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数人有溧水县令卫甄,有缙云司左都指挥陈如意,屋里还有好几个人是身穿刑部或缙云司袍衫的衙吏,虚弱的张开口问道:“仲杰与我命苦的老妻……”
  “尚大人,节哀顺变!”卫甄见尚文盛醒过来,走过来说道,“也亏得尚大人您命大,陈御医他刚好回溧水探亲,要不然你这个伤势,县里寻常郎中真是没有办法治,只是夫人颇为不幸,陈御医赶到时,已经没有出气了……”
  “仲杰他呢?”尚文盛犹不死心的问道。
  卫甄也不忍心将尚仲杰连头带肩都被劈成两半的惨状相告,只是说道:“尚大人,您还是好好养伤,其他事暂且不要管。”
  卫甄虽然如此说,陈如意却没有叫尚文盛好好养伤的意思,出示腰牌,问道:“如今我在缙云司当差,尚大人可还认得我?尚大人乃是陛下钦点的广德府知府事,在尚家堡遇刺,身负重伤、妻儿身亡,陛下得知此事,甚为震怒,着令缙云司会同邢部侦办此案。”
  “陛下召见时,陈大人就在一侧,下官岂敢忘却?还请陈大人为下官做主,早日缉拿真凶,为我妻儿报仇雪恨!”尚文盛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四百七十章 询问
  “尚大人认得陈某人那便好,有什么话我就直接问了。”
  陈如意负手站在尚文盛的病榻前,说道。
  “据卫大人所说,尚府二公子携家小奴婢返回东庐山,在经过溧水城时,得知道尚家堡被一伙流民占据,他便将奴婢家小留在溧水城,带着家兵部曲先赶到东庐山驱赶流民,未曾想遭到死命反抗,不得以用武力强行攻入堡中。流民反抗强烈,被杀伤极多最后也是不走,而将妇孺集中到前宅烧死——卫大人以及尚大人身边的侍卫陈湘又说尚大人三天前从郎溪赶回来,是想跟妻儿聚两天就回,离开郎溪时也没有跟长史等人言语一声,因此照道理郎溪也并没有谁知道尚大人前天夜里在东庐山。缙云司与刑部的衙吏驰马过来找寻蛛丝马迹,兼询尚家幸存下来的人,差不多能确认是贵公子先遇害,继而刺客再杀往后宅。除开贵公子及夫人外,还有七名家兵被杀死,三人被杀伤,刺客最终从后宅翻墙逃出。不过,我们追踪刺客留下来的血迹,可以确认他对尚家堡的地形颇为熟悉,其人虽然蒙面作案,但尚大人看其身形,可觉得有什么熟悉的地方?”
  尚文盛这才知道他已经昏迷至少两天两夜,但他清楚记得出事时,宅子里有精锐家兵三十一人,怎么最后竟然有十人死伤,其他人呢?
  当时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他们刚刚将尚家堡内外布置成流民剧烈反抗后被全杀的场面,所有人都应该还没有松懈下来才是,怎么仅有十名家兵参与围追刺客?
  另外,刺客对尚家堡地形熟悉,杀了人、身受刀伤箭伤多处,最后轻易逃脱又是怎么回事?
  尚文盛失血过多,身体是说不出的虚弱,但太多的疑问叫他恨不得现在就从病榻上爬起来。
  看尚文盛脸色惨白,卫甄跟陈如意说道:“尚大人刚刚醒过来,身体怕是遭不住……”
  陈如意瞥了尚文盛一眼。
  卫甄说尚家堡被流民占据驱逐不去,流民反抗不过,却杀死妇孺家小焚烧屋舍,最后老弱青壮五十七人、一个活口都不剩,他是不相信这个故事的,但尚家被一个刺客闯进来杀得如此之惨,他也不“忍心”去计究这些细枝末节。
  他更关心的还是尚文盛被刺杀一事。
  尚文盛乃广德府知府事,才上任没几天的他临时离开郎溪县,回到尚家堡的当夜就遇刺,怎么不叫人联想翩翩?
  这事有如一枚石子扔进平静的湖泊里,叫朝堂之上也荡起一阵涟漪。
  尚文盛看到站在门口的贴身部曲陈湘似有话要说,勉强抬起手,示意他进来说话。
  陈湘也是冲进走廊,极力想阻止刺客闯进房里刺杀尚文盛的那个家兵,他的左脸颊被刀尖划开一道口子,幸运的是伤口不深,但持刀的右手被斩断三根手指,人算是半废了。
  “听别的人说,那刺客看身形,颇像以前堡里所用的一个奴婢。”陈湘说道。
  陈湘、何进这些人都在尚文盛身边伺候,平时都在金陵城里,他们很少回到尚家堡来,对尚家堡这边最盛时多达两千余奴婢的情况自然不熟悉。
  不过,尚仲杰身边的家兵,私下议论还是觉得那刺客的身形特别像堡里的一个奴婢。
  这也不能怪韩东虎伪装不够好,实在是当世绝大多数人营养不良,像他这般健硕且孔武有力的人实在是少数。
  即便他拿黑布蒙住脸,仅露出一双眼睛在外,但对熟悉他的人而言,只要直接接触到,便难免会有所猜想。
  更何况缙云司及刑部的衙吏侦看过刺客及逃走的现场,确认刺客极熟悉尚家堡内部及东庐山附近的地形,从刺客杀死尚仲杰到直扑内宅到刺杀尚文盛,走的是最省事、最迅速的一条捷径,也毫不犹豫的从后宅翻墙而出,从后山选择最容易摆脱追兵的一条小道径直往南逃去——这本身就直截了当的说明刺客曾在尚家堡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是谁?”尚文盛没想到是尚家的一个奴婢刺杀他家,睚眦欲裂,挣扎着要坐起来,直觉腋下一阵剧痛,却是将伤口撕扯开。
  “你莫起来,倘若伤口再破开,恐怕是神仙过来都未必能救你。”一个脸容清矍的灰袍老者走过来,将尚文盛按倒在床上。
  “看着像是侄公子身边一名叫尚虎的家奴,之后听说他投了赤山军,当初便是他领头攻进尚家堡。”陈湘说道。
  下面人倒不是没有议论尚虎与少夫人的事情,但这时候有外人在场,陈湘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便没有说及这点。
  “你们可知此人之后去了哪里?”听到这话,陈如意神色一振,跨前一步插话问道。
  赤山军前后总计招募逾三十万奴婢及家小。
  在总攻金陵之前,由于韩谦交出兵权,除了有相当一批基层武官追随韩谦去了叙州,其他改编为左广德军的赤山军将卒也随之被打散,作为后备兵员补充到驻京诸部禁军之中,在收复金陵之后还有七千余将卒在编。
  枢密院也正计划将这些将卒及家小,从广德府抽出来,作为兵户安置到诸部禁军相应的屯营军府之中。
  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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