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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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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积雄抬头看了一眼清阳郡主,也没有说什么,看案前有一只茶壶,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小泯了一口,昏浊的老眼盯住韩谦的脸,问道:
  “你父亲心念社稷民生,为此不惜自毁清誉、身首异处。此时梁楚皆遭巨变,稍有不慎,便是赤地千里、血流漂杵,你大概不会真以为居丧山中,是为守孝吧?”
  “我父亲身首异处都撞不破南墙,人力总有尽,物力总有穷,世事如此,即便韩谦不愿见千里赤地、血流漂杵,又能奈何之?”韩谦将手中书卷放在案前,说道,“古之渔父时逢乱世,都难免有沧浪之水的喟叹,韩谦又岂能免俗?”
  王积雄说道:“屈夫子借渔父之名说出‘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以及‘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等言,为世儒奉为圭臬,然而屈夫子又有‘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之论。屈夫子不以皓皓之白去蒙世俗之尘埃,最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才堪为千古楚臣。我想道勋受辕刑之时,胸臆间应该也有‘难挽狂澜、宁赴湘流’的决绝吧!”
  韩谦默然无语,手缩在袍袖之中,紧紧握住父亲临刑时留给他的那幅血书,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王积雄的这话。
  “我从润州过来,一路穿山渡水,安宁宫与新帝懿旨诏书已经传遍宣赣诸州,世人受诏旨蛊惑,皆误以为道勋乃是害国佞臣,识不得道勋不惜自毁清誉为国为民的赤诚。我行将朽木,能为道勋所作的事情,也就是写一篇祭文,以示其赤诚,”王积雄颤巍巍的站起来,又说道,“当然,道勋受暴刑而死,文谦乃始作俑者,我身为文谦的老父,心里也是愧然!”
  说到这里,王积雄也不待韩谦有什么反应,便示意王珺搀扶他下山去;王珺心情复杂的看了韩谦一眼,檀唇嚅嚅,最终还是无语扶着祖父下山。
  清阳有些懵懂的看向姜获,王积雄说过这些话,便下山了?
  王积雄是有劝韩谦入世之意,但他真的就一点都不关心最后那帝位由谁去坐?
  韩谦见清阳郡主欲言又止的样子,朝她拱拱手,说道:“恕韩谦有孝在身,不能送郡主去岳阳……”
  见韩谦下逐客令,清阳美脸微寒,但她琢磨不透韩谦心里的真实想法,又不想说示弱的软语,只能闷闷不乐的先下山去。
  清阳与姜获商议着,计划次日就请王积雄随他们一起去岳阳,但等到第二天她醒过来,便有人过来告诉她,王积雄昨夜病倒了,卧床难起。
  清阳赶过去探望,王积雄确实是比昨日更显得老朽、虚弱,从润州赶到叙州凭吊韩道勋,又不能走相对舒适的水路,近一个月跋山涉水,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实在是一场艰巨的考验,差不多将他最后的精力都耗尽了。
  清阳看王积雄如此虚弱的样子,心里很是怀疑他能不能活着离开叙州。
  不过,清阳不想再在叙州滞留,探望过王积雄,便直接与姜获从龙牙城往北,乘车赶到辰阳换船,顺沅水一路而下,昼夜不休赶去岳阳,希望这样能将因王积雄过来而浪费的两天时间挽回过来。
  清阳心里也是迫切,希望赶到岳阳后能及早派人去蜀国见父王,将自己嫁入大楚的名份最终确定下来,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名无份的“私奔”。
  不过,待他们乘船穿过洞庭湖,将要进岳阳时,叙州信使乘快速帆船从后面追过来,这才知道他们离开才两天,王积雄就在龙牙城阖然病逝了,信使是专程赶到岳阳报丧来了。
  王积雄虽然遗言希望他死后能葬在叙州,但韩谦坚持派船将王积雄的棺木及其孙女王珺送来岳阳,听从潭王杨元溥的处置。
  最后还是在王珺的苦苦哀求下,韩谦才允许王积雄在叙州照旧俗停葬三天再动身;算着日子,运棺船今日要从叙州出发,但速度还要慢一些,可能要拖上几天才能到岳阳城。
  ……
  ……
  清阳并不关心王积雄的病逝,也不觉得王积雄的病逝,对大楚当前的形势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她随姜获进入岳阳城之时,则有另一个真正的坏消息在等着她。
  除了李知诰率部镇守邵州防备龟缩到永州的两部叛军有可能会异动外以及信昌侯李普率部在润州与楚州兵马联合外,潭王府一系的重要人物,差不多都聚集到岳阳城里。
  除了沈漾、郑晖、柴建、张平、高承源、郭亮、周元、李冲等人外,韩道铭、韩道昌他们也并没有在润州滞留太多时间,在楚州前锋兵马将要渡江之际,他们便在郑畅的强烈主张下,借助郑氏从黄州派出的渔船作为掩护,乔装打扮护送太妃王婵儿以及小王妃李瑶等人逆流而上。
  差不多在韩谦回到叙州的次日,他们也顺利抵达岳阳,与潭王杨元溥会合。
  另外,黄州刺史、郑氏家主,同时也是帐内军典军郑兴玄的父亲郑榆,这次也率领黄州其他一些大族士子及官宦,赶到岳阳来参见潭王,听候任用。
  不错,太妃王婵儿及小王妃李瑶在郑榆、郑畅、韩道铭、韩道昌等人的护送下抵达岳阳,对清阳郡主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是姜获离开金陵返回岳阳的时间较早,而他在叙州时也根本不知道皇太妃已经离开润州的消息,也就没有办法事前提醒清阳郡主。
  他们进城后,便直接被安排到一座距离镇将府官邸较远的偏僻院落里,甚至连杨元溥的面都没有见到。
  清阳心肺都差点气炸了,揪住要告辞离开的姜获,妙目严厉的盯过来问道:
  “你说韩谦是不是早就料到岳阳有此局面,才躲在叙州不出来?”
  “姜获哪里能猜到韩大人的心思?”姜获忍不住长叹一声,暗叹韩谦或许有此猜测,但韩谦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终究是看不透,面对清阳郡主的质问,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是说道,“姜获回到岳阳,殿下另有差遣,会别派他人照顾郡主的起居。郡主有什么需求,到时候尽管吩咐下去便是。”
  “殿下派来的人,我能使唤得了吗?”清阳忍不住丧气的问道。
  姜获苦笑一下,他刚刚回岳阳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心里想倘若是殿下派人过来伺候清阳郡主,问题还不大,但要是太妃警惕清阳郡主与韩谦已经秘密结盟,坚持要派她的人盯住清阳郡主,甚至无限期拖延她与殿下的婚期,情况对清阳郡主来说,还真不乐观。
  不过,殿下都没有办法违拧太妃的意志,他也更没有办法做什么事情了。


第三百六十章 分肥
  好在清阳所担心的恶劣局面并没有发生,姜获还没有告辞离开,杜七娘便奉命带着几名侍女过来侍候她的起居。
  清阳知道杜七娘的身世,知道她乃郢州医官之后,因为其父被胁裹投降梁军,在荆襄战事之后被诛,她与其妹贬入乐营为奴,其他家人也都被贬入苦役营。
  杜氏姐妹被潭王杨元溥赐给韩谦,韩谦之后又将其兄杜益君、杜益铭等其他亲人都收留到身边任事,目前乃是韩家部曲之一。
  杜七娘擅医辩毒,被韩谦安排到潭王杨元溥身边负责医膳等事。
  虽然杜七娘能被派过来,说明杨元溥还是掌握一定的主导权,没有因为皇太妃及郑畅、韩道铭、郑榆等人的到来,沦为耳提面命的傀儡,但她见不到杨元溥,姜获随后又被召去汇报叙州的情况,清阳的感觉犹不好受。
  她感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自投罗网的困兽,哪里都去不了,哪里都动弹不得,之前希望到岳阳后就能第一时间派人去蜀国联络的念头也落空了。
  眼下她也只有杜七娘能帮她参谋,先令其他女侍退出去,问杜七娘:“你可能派人去叙州联络韩谦?”
  “奴婢在殿下身边,平日负责内府食膳,照规矩是禁止随便与内府之外的人联络。”杜七娘略带愁怨地说道。
  清阳看杜七娘眉间所带的愁怨,心想她负责食膳,要算内府的女官,照规矩是不能随便与外人联络,但皇太妃到岳阳前,谁会没事那么严格的管束韩谦的人?
  清阳猜测多半是皇太妃知道杜七娘是韩谦派到潭王身边的人,这几天应该没有少给她气受,也应该对她强加管束起来,行动再没有以往那般自由。
  而这一刻清阳也更清醒的认识到,她不管内心有多怨恨韩谦暴力劫持她入楚,眼下她在潭王府,也只有韩谦的人能为她所用。
  清阳宽慰杜七娘说道:
  “我此时身边仅有你能依赖、商议事情,韩谦能用你,说明你必有过人之处,你也是官宦之后,自幼知书达理,熟通医理,以后在我面前无需以奴婢自居……”
  杜七娘、林海峥以及冯宣在削藩战事过后,先后被韩谦推荐到潭王杨元溥身边任事,有官缺在身,无法随便离开回叙州。
  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韩谦回到叙州,但叙州并没有派人跟他们直接联系,也不清楚韩谦在知道太妃及郑榆等人已在岳阳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当下也只能静观其变。
  ……
  ……
  岳阳镇将府官邸作为潭王杨元溥的临时行宫,此刻议事大厅里济济一堂、灯火通明。
  郑榆、郑畅、韩道铭、韩道昌以及沈漾、郑晖、张平、周元、郭亮、高承源、郑兴玄等人都坐在潭王杨元溥的下首,踞案而坐。
  “二月四日,韩谦护送清阳郡主回到龙牙城,见到其父韩道勋的棺木,悲痛欲绝,心神恍惚,无心关注时局变化动荡,二月九日择地为其父韩道勋下葬,便在墓旁结庐服丧,没有再下过山。十日微臣见韩道勋丧事已毕,便护送清阳郡主下山,想着从临江乘船回岳阳,不想在途中遇到王积雄到叙州凭吊韩道勋。微臣便擅自主张,与清阳郡主多留了两天,想着等王积雄凭吊过后,请他到岳阳来作客,没想到王积雄凭吊过韩道勋后便一病不起,前日竟然在叙州过世了……”
  姜获跪在堂前汇报他叙州此行所见所闻的情形,看到殿下身后悬挂起一道帘子,太妃王夫人的身影在帘子后若隐若现,他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他知道这道帘子的威力有多大,这道帘子意味着太妃有召见将臣、颁布懿旨的权力,其效力甚至不在殿下之下。
  说实话,姜获在叙州时,都完全没有料到,韩道铭、郑畅、郑榆等人会冒着楼船军封锁的凶险,护送太妃王夫人进入岳阳城。
  姜获没有多关注郑畅、韩道铭,而是暗暗打量黄州刺史、郑氏家主郑榆,见他不到六旬年纪,两鬓以及长须多多少少有些斑白,削瘦略带狭窄的脸,看上去有些阴翳,三角眼却是极专注的打量着堂前的众人,似乎刚到岳阳也没有几天的他,想要抓住一切时间,将岳阳每一个人都印到他的脑海里。
  姜获心里暗想,郑榆之所以赶到岳阳来,除了宣誓效忠殿下外,大概他才是太妃最大的拥护者吧?
  要不然的话,信昌侯李普此时留在润州,韩道铭、郑畅虽然有大理寺少卿、吏部侍郎的官衔,但作为丧家之犬逃到岳阳,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
  郑榆就不一样了。
  郑榆乃是黄州刺史,更是郑氏族长。
  左龙雀军都指挥使郑晖,乃是郑榆的堂侄;帐内府典军郑兴玄,乃是郑榆的嫡子。
  而在削藩战事期间,郑氏有成百上千子弟立下卓越战功,此时已是左右龙雀军的中坚力量。
  就在五天前,他们得知韩谦回到叙州,就迫不及待的对湖南行台进行改制。
  除了潭王杨元溥继续兼领行台尚书令,沈漾、信昌侯李普继续出任左右丞,还增设行御史台、行枢密院及行台六部。
  一方面湖南行台迫切需要形成一个类似小朝廷的完善体系,以便更好的调用湖南八州的资源,甚至能更名正言顺的发函周边的黄鄂郢随等州听从湖南行台的命令行事。
  要不然的话,不要说外围州县了,湖南八州的州县官吏调整任命,行台都没有正式的名义进行,所带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效率会变得极其低下,甚至会变得混乱。
  不过,郑榆、郑畅、韩道铭他们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则是方便郑榆、郑畅、韩道铭等人到岳阳能直接越过韩谦、郑晖、王琳等潭王府有功绩但资历尚浅的将吏,直接占据这些新设的高级官位。
  论出身以及论资排位,还是当世被普遍接受的规则。
  郑榆、郑畅二人自不用说,韩道铭作为曾出任过池州刺史、吏部侍郎的人物,两个庶子、一个女婿都在湖南八州担任县丞、县尉等低级官职,这次又带上两三百子侄及家兵部曲护送太妃到岳阳,又拥戴潭王,不要说左右丞或行枢密使这样的官位了,由他出任行台吏部丞,不是很名正言顺的事情吗?
  谁能说个不字?
  除了郑榆出任行枢密使,郑畅出任御史中丞,执掌行御吏台,就连韩道昌以护驾太妃之功,也得以在行台工部丞周元之下,出任行台工部郎中,同时也明确唯有行台部丞、副都指挥以上的文武将臣有资格参与行尚书台的议事。
  “韩谦将清阳郡主从蜀国迎归,也是劳苦功高,但其父受暴刑惨死,他悲痛欲绝也是人之常情,殿下应该允他居丧守孝,毕竟我大楚自先帝开创以来,也是以孝道立国,孝制不可轻违。”见韩道铭、韩道昌坐在殿下不便多言,郑畅便替他们开口说道,这也是他新出任御史中丞的本份。
  虽然郑畅打心底并不想与韩谦这么一个人物为敌,甚至当初在金陵还有过一段时间关系不错的合作,但金陵剧变时,他却不得不与王文谦合作,而放弃掉韩道勋。
  郑畅原本没有那么多的担忧,但韩道勋最终死得那么惨,他就要认真的考虑韩谦是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了。
  郑畅并不确定韩谦是否料到他们已经到岳阳来,才决定留在叙州不出,但就眼下的情势来说,韩谦留在叙州服丧,或许是众人都能接受的局面吧?
  韩道铭、韩道昌坐在长案后,默不作声,盯着眼前的茶盏,似乎郑畅所说是一个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事情。
  姜获跪在堂前,见殿下脸色阴郁,暗感郑畅以孝礼、孝道的帽子扣下来,太妃又坐在帘后,殿下有什么话也没有办法说出口吧?
  姜获又看着坐在他侧前方的郑晖、高承源、郭亮,看他们迟疑好一会儿,终究都没有吭声,心想李知诰、周惮等人跟韩谦更为亲近,但他们人在邵州,心想着要是高承源、郭亮、郑晖他们三人都不站出来说话的话,难不成真要让韩谦留在龙牙山守孝三年?
  姜获只能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沈漾身上。
  沈漾却似乎没有看到姜获焦急的神色,轻咳了两声,跟杨元溥说道:
  “韩谦坚持要留在叙州为父居丧守孝,殿下即便夺情用之,也只是勉强他的心意,怕他也是没有心思辅佐殿下谋事,殿下应该顺从他对孝道的追求。除开这事,行台有一件事较为关键,不能迟迟拖延不决……”
  见沈漾都如此说,姜获也只能心里一叹,却又不知沈漾又有什么事,迫切需要现在就做出决定?


第三百六十一章 刺史人选
  见沈漾竟然都主张留韩谦在叙州居丧守孝,杨元溥脸色禁不住阴沉下来,心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叫他喘不过气来。
  说起来主要还是他没有斗争的经验。
  他得知郑榆、郑畅、韩道铭他们护送母妃回来,就光顾着高兴,光顾着想母慈子孝;林海峥、袁国维跑过来提醒他说郑榆连夜私见郑氏在左龙雀军里的子弟,他也没有引起警觉,甚至喝斥林海峥他们搬弄是非。
  文瑞临、周元等人建议太妃参与议事,他觉得母妃冒着生命危险穿过叛军的封锁赶来岳阳,他在处理潭州军政时,理应征询母妃的意见,也无视沈漾、郑晖、高承源等人的反对。
  等到文瑞临、周元等人紧接着建议增设行枢密院、行御史台及行台六部,使郑榆、郑畅、韩道铭、韩道昌等人执掌,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时,已然失去先机,这时候即便是郑晖、高承源、郭亮,都不再反对文瑞临、周元他们了。
  岳阳的形势,也就变成姜获护送清阳郡主赶回来时的样子,姚惜水、春十三娘也都正式在内府担任女官。
  得知韩谦回叙州的消息,杨元溥都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去叙州见韩谦,但连清阳郡主到岳阳城,一群人都以礼制为借口,阻挠他直接过去相见,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离开岳阳去叙州见韩谦?
  杨元溥巴望着沈漾与高承源等人站起来反驳郑畅,要求对韩谦夺情起复,却没想到沈漾竟然先直接将话题岔开到其他事情上去。
  这怎么叫他不失望、沮丧?
  “有什么事情迟迟拖延不决?”杨元溥无精打采的问道。
  沈漾稍稍坐直身子,朝潭王杨元溥拱手说道:
  “韩道勋受害身死已经两月有余,叙州刺史一职悬而未决,也已经有两个月,倘若一直使长史、司马代掌叙州军政事务,如何令人信服行尚书台有效掌握州县?而州县心生迟疑,恐怕会不利于讨逆之事。”
  目前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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