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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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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清阳郡主出入节度使府后宅甚勤,与三皇子朝夕相处,关系也迅速升温,韩谦都怀疑要不是长乡侯很是没趣的盯着,三皇子恐怕早就跟清阳郡主做出苟且之事了。
  这次观礼还特地将清阳郡主安排在长乡侯王邕的身边,站在张平身后领旨的韩谦,也只能看到她纤细雪白的脖梗,暗感三皇子这次加封潭王之后,长乡侯应该便能正式提起联姻之事了吧?


第三百零一章 幽怨
  沈鹤宣读过三皇子杨元溥及众人加封之事,整个接旨仪式便算结束了。
  沈鹤身子也虚得厉害,要是将两三千字的圣旨一字一顿的都读出来,他的身体未必能承受得住。
  湖南行台后续具体如何运作,左右龙雀军及诸州营兵如何整编以及有功将劳除官爵之外田宅的封赏,这些具体而微的事宜,则要众人进一步商议之后,再以湖南行台尚书省的名义颁布诏令。
  当夜众人则沉溺在奢华兴奋的庆祝夜宴之中,一时间灯红酒绿、玉靥如花,叫人迷醉。
  沈鹤身体不适,早就安排下去休息,但丝毫不影响其他人的高昂兴致。
  夜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宾客才兴尽而归,韩谦也是带着醺然醉意,在奚荏的扶持下,回到住处。
  沈鹤没有携旨过来,但从金陵传来三皇子加封潭州及湖南行台尚书的消息之后,潭州这边就着手筹备行台尚书省组建及左右龙雀军编改等事。
  今日节度使府正式换上湖南行台尚书省的匾额,而韩谦、沈漾他们也都早几天从节度使府迁出来,在城内各择宅邸起居。
  韩谦的咨议参军府,就挨着潭王府。
  这里原本乃是马元衡担任长沙县令时在潭州居住的府邸,占地约十三四亩,虽然跟潭王府不能相提并论,但院落重重叠叠,也有七八十间屋舍,还有一座两亩大小的游园,也算得雅致而奢华。
  赵庭儿等人也都从武陵、汉寿赶过来,跟韩谦会合,都住进这座新得的府邸里。
  “前两天身子还不大舒服,今日怎么喝得醉醺醺的归来?”赵庭儿也是守到深夜未睡,娇嗔着走出来帮着奚荏,将韩谦搀进卧房,指使侍女端来温水,伺候他洗漱。
  “你一杯我一杯轮着过来相敬,可不就喝多了?他酿出荡雁春,倒是也不忘将自己也害进去。”奚荏说道。
  这时候西院传来吹埙的沉郁之音。
  这院子里也就冯缭喜爱吹埙。
  “冯缭还没有歇下?”韩谦问道。
  “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神经,拉好几个人过去喝酒,喧哗了半天,又吹那破埙,都折腾半宿。他要再不歇下来,我便叫无忌过去将他的破埙夺过来砸了,搞得府里别人还睡不睡了?”赵庭儿蛮横地说道。
  韩谦哈哈一笑,洗过脸清醒了一些,也没有急着睡下,循着埙声往冯缭居住的西院走过去,看到这边院子里所摆的残宴还没有散了,周处、赵际成、赵启、杜益君、杜益铭、杜七娘、杜九娘以及孔熙荣等“叛臣逆子”,正听冯缭吹埙如痴如醉。
  冯缭带到潭州伺候起居的一名侍妾,手执着酒壶,也听得入神。
  “你这埙吹得伤人心啊,怨气四溢!”韩谦站在一株海棠树下,看着冯缭说道。
  韩谦也学着吹埙,却不如冯缭这般吹得愁绪入骨,引人痴迷。
  “大人!”这时候众人才惊醒过来,慌乱的簇拥过来给韩谦行礼。
  “殿下得封潭王,大人又正式得封咨议参军事,我们高兴便在园子摆了一席私宴庆祝,未曾想大人已经回府了……”冯缭收起陶埙,解释道。
  “拉倒了,你们不跑出府去吹这愁音,我就谢天谢地了。”韩谦挥了挥手,坐到案后,示意冯缭的侍妾将案前狼籍的杯盏撤去,示意众人坐下来说话。
  杨钦作为匪寨贼首,与林海峥、赵无忌、范锡程、季福、季希尧等人立功便能脱离贱籍,获授官爵、自建府宅。
  即便是奚昌、奚发儿这些早年被贩卖为奴的奚氏族人,也早就脱去奴籍,即便还在韩谦身边效力,也都有正式的武官身份。
  然而冯缭邀过来参加私宴的孔熙荣、杜益君、杜益铭乃至赵启这几个人,他们作为大楚的逆臣叛党或者叛臣子嗣,被贬为奴籍后,哪怕是立下再大的功劳都难翻身。
  像攻南坡寨、鸡鸣寨、辰阳城、沅陵城乃至武陵城,孔熙荣都作为先登甲卒,参与过最血腥、最残酷的攻城战,斩首累积有七十余级,但他的“百人斩”军功却只能分摊给别的将卒,不能算到他的头上。
  冯缭谋划有功,还主要协助韩谦负责筹措工辎营的大小事务,赵启被韩谦选为武陵军旋风炮营的指挥,杜益君与陈济堂具体负责炼铁场及兵甲匠坊的运作,其他杜家三兄妹则与赵庭儿负责维护医护营,他们为削藩战事都可以说立下赫赫功绩,但等到真正论叙军功时,却都没有他们的份。
  武陵军先一步进行裁撤,韩谦除了将一些重疾难愈的伤病送往叙州救治外,也将工辎营、旋风炮营以及医护营解散掉,就当这些没有存在过似的。
  说到底,天佑帝并非一个宽宏大度之人。
  天佑帝南征北战这些年,灭掉不计其数的对手,战后对敌方残存势力的处置,或招揽,或血腥清洗、镇压,有一条严苛的标准。
  张瀚、高隆、苗勇这些在决定性战斗之前就主动投降归附,并能积极立功的敌将,多半会受到优待,但那些在城陷后被俘或者形势已失不得不投降的敌将,以及被定为谋逆罪的奸佞臣子,则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这些人即便当时不直接进行血腥清洗,也会一辈子被打入另册。
  周处、赵际成作为武陵城破之后被俘的叛逆降臣,这次能逃过一死,便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了。
  马元衡没能逃过一死;季钟琪囚马寅、马循父子献岳阳城,虽然没有被杀了,甚至进金陵还被封了侯,但人被扣押在金陵软禁起来,最后能不能活到老死,还得看天佑帝的心情呢。
  今日之大楚,天佑帝便是天大的规矩,韩谦没事哪里敢给冯缭、孔熙荣他们请功?
  为了避嫌,韩谦甚至都尽可能让他们不要在三皇子出没的场合露面。
  今日满城的喜庆,跟冯缭他们绝无半点关系,相反会叫他们感到异常的抑郁苦闷。
  这一切从冯缭吹奏的埙音里毕露无遗。
  韩谦也没有什么好开慰他们的,揭开这事不提,将沈鹤到潭州后得到进一步证实的消息告诉众人,说道:“行台设立后,首先还是要考虑对永州叛军残部的清剿,你们有喝酒吹埙的闲工夫,还是尽快拿出一个具体的清剿条陈出来。”
  “金陵杀得人头滚滚落地,赵胜、罗嘉等贼彻底断绝了投降的希望,这一仗怕是难打了!”冯缭感慨说道。
  韩谦苦涩一笑,要是天佑帝只灭马氏一族,他们还能下工夫,派人进入永州,游说赵胜、罗嘉手下的部将投降归附,但他们这次押送到金陵的叛犯,没有一人逃过清算,而留在潭州的中下层降吏俘将也都判了充军或送入苦役营,如此一来,逃到永州的赵胜、罗嘉两部叛军,不要说中高级将领,恐怕基层武官都不愿投降。
  天佑帝杀得人头滚滚,或许能有效震慑住徐明珍、杜崇韬甚至信王杨元演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但同时也逼得原本士气极度低落的赵胜、罗嘉两部叛军,成了没有退路的困兽,重新凝聚成一团。
  现在想要打下赵胜、罗嘉两部叛军,龙雀军进入永州之后,可能每走出一步都会遭受激烈的抵抗。
  何况他们还不清楚南面静海军、南海王刘隐的态度。
  “难有难的打法,你们明日便照最坏的打算去拟条陈吧。”韩谦吩咐道。
  今日夜色已深,韩谦再是周扒皮,也得让众人解去醉意,等到明天头脑清醒后再参谋军务。
  韩谦站起来,问周处、赵际成二人:“你们在这府里住下,可有什么不便?”
  周处出身贫寒,但其人勇武有谋,早年选入乡兵,捕盗有功,得任小吏,一直到四十岁才累迁担任武陵县尉,也是马融守武陵城时的副将之一。
  赵际成乃是潭州士子,他年纪要比周处小一些。
  这两人助马融守武陵城,给武陵军及龙雀军攻城制造了不少麻烦跟障碍,但这两人在武陵任职时官风极好,乃是为数不多能勤政爱民、不盘剥地方的官吏,又极具才干。
  在押送逆犯到金陵受审时,韩谦这才向三皇子求情,将他们从押送逆犯名单里剔除出来,此时他们与家小都被贬为奴籍,韩谦也没有送他们去苦役营,而是接到府里来任事。
  相比较之下,武陵县令及县丞就没有那么幸运,与亲眷家小被押送到金陵受审都被处死。
  周处、赵际成可能看淡个人死生,但想到妻儿老小人头滚滚的可怖场景,还是心有余悸,此时能在韩谦府里安生,哪里还能什么怨言?
  韩谦站在院中,示意他人先行,他最后要离开时,看似无意的跟站在身后恭送的冯缭说道:“沈鹤沈大人说陛下偶染微恙……”
  冯缭微微一怔,正琢磨韩谦这话里的意思,韩谦又吩咐了一句话便迈步走出院子:“沈鹤沈大人乘船到潭州宣旨,有些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我说过要帮他诊治,你明天带着人帮我去接沈鹤沈大人过来一叙……”
  听韩谦这么说,冯缭更是一怔。
  韩谦真要请沈鹤过来,奚发儿或林宗靖带着人出面,都要比他这个逆犯之子合适,难道说沈鹤的身体不适与天佑的偶染微恙有关,韩谦是要他近距离观察沈鹤?
  冯缭也是绝顶聪明之人,片晌后便已经琢磨出韩谦的意思,毕竟韩谦跟他说过安宁宫及信王那边不会安分,那下毒无疑是隐蔽而有效的手段……


第三百零二章 诊病
  次日冯缭带着人去驿馆请沈鹤过来诊治,未曾想长乡侯王邕、清阳郡主假扮的少年以及三皇子身边的主薄王琳,也跟着沈鹤一起过来。
  “沈大人身体不适,本侯略知医术,刚过去探访,才知道殿下派王大人过去探望之余,韩大人还派家人过去相请,也便跟着一起过来叨扰。韩大人不觉得本侯乃是不速之客吧?”长乡侯王邕浑然不觉得他滞留潭州的时间都有些太久了,拱手揖礼,便与沈鹤一起往府里走来。
  主簿王琳以及长乡侯王邕在场,有些试探性的话就不便再问沈鹤,但韩谦也不能将王琳及长乡侯王邕轰出去,只能笑嘻嘻的将他与清阳郡主一起迎进府来。
  杜家兄妹是自幼学医,此时除了老大杜益君外,其他人都还没有满二十岁,但好在韩谦被姚惜水下过毒后,这几年都着意要赵庭儿搜集医书药典里有关种种毒物的资料,甚至还尝试着炼取一些毒物,这些都传授给杜家兄妹。
  而到组建医护营后,韩谦除了要求杜家兄妹带着医师大胆摸索人体组织,提高外科救治水平外,还要他们养兔子作药物试验。
  杜家兄妹年纪轻轻,但在某些医术方面,却是要比传统的医家强出许多。
  除了韩谦很早就在叙州出售颇有奇效的祛瘴酒,医护营设立后,杜家兄妹与诸医师救治大批伤病,即便年少也是积累了一些名望。
  韩谦清晨起床也特意吩咐过杜家兄妹,替沈鹤诊病,要着点考虑中毒,却不能让沈鹤察觉到这点,最后开张治风寒的方子应付过去便是。
  一切都安排妥当,却没想到长乡侯王邕兄妹以及主簿王琳也跟着过来了。
  王琳是奉三皇子的命令,但长乡侯王邕敢主动上门替沈鹤诊治,应该不仅仅是略知医术这么简单。
  这么一来,杜家兄妹要是还照事前的安排替沈鹤诊治,必然会露出马脚来。
  韩谦请沈鹤、王琳、王邕及女扮男装的清阳郡主入室就座,闲谈片刻,在赵庭儿使人端上茶水之时,冯缭递过一封信函。
  韩谦拆开信函,这信函看似公文,却是冯缭刚刚在外面所写。
  冯缭怀疑长乡侯早日观礼时就察觉沈鹤有中毒的症状,今日登门应该是为进一步确认这事。
  冯缭没有机会直接说,只能假借信函告诉韩谦。
  韩谦不动声色的合上信函,心想冯缭的猜测很有道理,长乡侯再擅医术,潭州城内也不缺少医术高明的郎中,他身为蜀王次子,没有必要对沈鹤献这样的殷勤。
  韩谦将信函递回给冯缭,又说道:“你叫杜七娘过来替沈大人诊治一番。”
  他相信冯缭出去重新吩咐一番,杜七娘待会儿进来不会露太大的破绽。
  “防御使《疫水疏》一文对蛊毒见解极为深刻,可以说是远在当世医者之上,而又传闻叙州医馆有祛瘴酒问世,治逾瘴病有奇效,韩大人家学渊源,想必医术也是极高了,”长乡侯王邕却未等杜家兄妹过来,便与韩谦讨论起沈鹤的病情来,“依韩大人所见,沈大人是哪种病灶侵体?”
  “江风夜寒,暑气相侵,我看沈大人多半是乘船时染上了风寒,只是我半桶水医术,实在作不得准,等我府上医官替沈大人诊治过,开张方子,定能叫沈大人药到病除。”韩谦随口胡说道。
  韩谦平时也只是将千年之后普通人对医药卫生以及防疫的一些零碎概念,灌输给赵庭儿及杜家兄妹,本身并没有精力对医术、药学进行系统、深入的研究,自然也没有资格跟长乡侯王邕深入的讨论沈鹤的病症。
  而沈鹤也绝想不到自己是中了毒,毕竟在金陵时精神还相当不错,却是更相信韩谦的信口胡言。
  长乡侯王邕微微蹙眉。
  王琳则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屋内的摆饰,好像他的任务就是代表三皇子探望沈鹤,既然韩谦要找人替沈鹤诊治,他为了尽职分跟着过来看一眼,至于沈鹤到底什么病症,他全无关心。
  片晌后,容貌清丽的杜七娘走过来,却是叫沈鹤、长乡侯王邕一怔。
  杜七娘乃是杜家长女,不像其兄杜益君早年更着意功名,她从父学医最久,也最为专注。她跟随韩谦这两年多时间,又接受许多全新想法、全新概念的熏陶,在医术上的造诣,已经是堪称名家。
  这时候长乡侯王邕探讨沈鹤的病灶,都是杜七娘代为回答,而且皆是切中要害、言之有物。
  当然,杜七娘也刚刚得冯缭传话,探讨沈鹤的病症很深入,却尽可能避开中毒一说,最后与长乡侯王邕也没能讨论出一个明确的结论,毕竟当世难治的疑难杂症太多了,也只能先开一张方子温养身体。
  中午韩谦在府上摆过宴,才送沈鹤、长乡侯王邕及清阳郡主离开,在府门前还特地留王琳多说了一会儿,谈及几封要送往金陵的奏章。
  ……
  ……
  “大哥看出什么来了?”清阳郡主坐进马车,隔着车窗看了一眼深阔的咨议参军府宅子,看到韩谦与潭王府主簿王琳站在府门前相送,转回头问长乡侯。
  “沈鹤明明是有中毒症兆,相信韩谦也是有所怀疑,才会将沈鹤接到府里,由手下医官作进一步的诊治,但韩谦顾虑太多,又或者是我们在场,他并没有言明。”长乡侯王邕蹙着眉头说道。
  “不过,我看韩谦没有什么真材实料却是不假,却不知三皇子为何如此服庸于他!”清阳郡主撇着嘴说道。
  “有些人仅需善用人便行,即便有韩道勋在幕后谋划,但韩谦此人能站出来在三皇子身边,与李普、沈漾分庭抗礼,便不容小窥。”长乡侯王邕虽然认定韩道勋才是杨元溥幕后最大的谋主,但他这段时间留在潭州,多方信息收集,也确定韩谦并非泛泛之辈。
  当然了,清阳郡主对韩谦不屑一顾,也是确认韩谦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事上是没有什么造诣,有时候用典还错漏百出。
  现在又明确知道韩谦不擅医术,清阳郡主都不知道溧阳侯杨恩当初为何如此盛赞他。
  倒是三皇子杨元溥身边的这个主簿、曾担任侍御史的王琳诗词文章都堪称一品,话锋也是机敏有趣,人长得风流倜傥,相比较下,韩谦的相貌也是一般。
  长乡侯王邕原本有其他一些疑虑,但还没有深思下去,便叫清阳将话题岔开,忍不住摇头而笑,心想女孩子嘛,总是更在意这些。
  当然了,王邕本身也极自忖诗词冠绝川蜀,他与清阳的母亲早年病逝,症状极似中毒,他聪明过人,也在医术上狠下过一番工夫,而韩谦拙于此术,也就难免会被他看低一头。
  ……
  ……
  韩谦待送走沈鹤、长乡侯王邕之后,又在府门前跟主簿王琳说了一会儿话。
  冯缭急着回小厅询问杜七娘诊断的详情,却见韩谦与王琳喋喋不休的说话。
  王琳曾任侍御史,后因弹劾徐明珍被贬为京兆府小吏,得沈漾举荐才到三皇子身边任职,但向来恃才傲慢,与韩谦这边的关系素来冷淡,冯缭也不知道韩谦跟他有什么好应付的。
  当然,长乡侯王邕不认得冯缭,王琳却认得冯缭是谁,在沈鹤那边见到,王琳对冯缭呼来喝去,这也叫冯缭对王琳这人甚是不满。
  王琳将要告辞离开时,又突然感慨了一句:“沈大人这风寒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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