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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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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转身就走,郑言庆在她身后喊道:“朵朵,你要去哪里?”

“小秀才,我相信你!”

朵朵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没事儿了,我很开心。我这就回去告诉哈总管,让他着手准备撤离洛阳……小秀才,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来求你帮忙的话,你愿不愿意帮我?”

郑言庆几乎没有考虑,点头道:“我,愿意!”

朵朵的笑容,更加灿烂。

“记得哦,你答应过我的,将来一定会帮我。”

“朵朵,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当然可以,也许……用不了多久!”

朵朵嘻嘻笑道,垫步腾空而起,身若灵燕一般,就飞上了墙头,“小秀才,我走了!”

银铃般的声音,犹自在言庆耳边回响,身形已杳渺无踪。

第四九章 三娘子

朵朵走了!

言庆却没有感到特别轻松。相反,他心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让他难以轻松。

朵朵,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早认识的女人。

母亲和将他奶大的徐妈都已经走了,这也让言庆对朵朵,更加挂念。

如果没有见到朵朵,或许他还不会产生如此沉重的牵挂。事实上在言庆早先的猜想中,已多多少少感觉到了朵朵的不平凡。但从未想过,她竟然是弥勒圣女。

虽说对白衣弥勒的组织结构,并非十分了解。

可是从朵朵对那个两头蛇郭孝恪的职务称呼上,言庆似乎能够猜测到,应该是按照北周军府的设置。

不是说这样的结构好与坏,而是觉得,朵朵涉入太深了!

也许这并不是朵朵自己的意思,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决定了这种命运。

言庆是害怕,朵朵会在这场风波之中,受到伤害……

实在不行的话,此次回洛阳后,有必要和那个哈士奇谈一谈了。

在此之前,郑言庆很得意自己的年纪。因为年纪小,所以很多事情上,他可以悄悄的藏在后面,而不为人所关注。可是现在,他更希望自己能长大些。哈士奇会相信一个十岁童子的话吗?也许会,也许不会……这让郑言庆感到很揪心。

数日后,阳夏谢家终于来人。

来的是谢科的父亲,名叫谢惠,年纪在四十出头,看上去很儒雅,是个读书人。

他来到阳夏,是奉谢科祖父,也就是当代谢氏族长谢冰之命,接谢科会阳夏养伤。当然了,这里面有没有顺道来看一眼言庆的意思,也许只有谢惠自己清楚。

谢科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他的腿伤看上去虽然严重,却没有伤到筋骨。

只是要与言庆分别了,让谢科颇为不舍。如今,谢科、裴行俨的关系非常好,当然和郑言庆的关系更好。想必谢家也希望看到这种情况,从谢惠脸上的笑容,郑言庆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元庆,听姑姑说,你和谢家定亲了?”

“不会吧……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送走了谢惠父子之后,郑言庆神神秘秘的把裴行俨拉到一旁,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果然,裴行俨一听就急了。

“嘿嘿,早上姑姑和我送谢先生他们走的时候,我听谢先生说,好像有什么事情,拜托了姑姑。姑姑也同意了,说是回去之后,一定转告你父亲。我私下里问了一下,姑姑说:给你说了一门亲事,貌似就是谢家娘子,是谢科那小子的族妹。”

裴行俨张着大嘴巴,面颊抽搐了几下,“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你回去后,想必很快就会知道了。”

郑言庆说着,突然叹了口气道:“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比谢科大两个月。若是娶了他的族妹,岂不是……”

裴行俨张口结舌,心里顿时纠结起来。

眼前是一个比他小,却很可能成为他姐夫的小男人;现在又蹦出来一个比他小,但却要叫他妹夫的家伙。一想到这些,裴行俨心中顿生悲戚的感觉,欲哭无泪。

郑言庆忍不住哈哈大笑,摇头晃脑的走了。

这也是他唯一的快乐!

能够缓解他对朵朵担忧的办法。虽然有点建立在被人的痛苦之上……但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痛苦去吧,只要别让他痛苦就行。这心情,似乎也随之舒缓了一些。

三天后,郑世安和裴淑英,终于处理完事情,离开偃师。

在偃师期间,那首阳酒楼的老板还曾登门拜访,希望郑言庆能在首阳酒楼里面,再留墨宝。

五年前,郑言庆就是在首阳酒楼中成名,书咏鹅体,做咏鹅诗,从而被誉为鹅公子。

而首阳酒楼的生意,也因为这一首咏鹅而闻名天下。

后来这首阳酒楼,更名为鹅苑,生意是越发的兴隆起来。言庆知道,这鹅苑背后的老板,就是张仲坚。而张仲坚刚帮了他一个大忙,这个人情,不能不给。

可要再作出一手咏鹅,可真难为了言庆。

好在裴淑英出面阻止,说言庆身上有伤,实不宜太费心思。所以郑言庆挥毫写了一个‘鹅’字,权作礼物送给了鹅苑老板。言庆如今的书法,比五年前更加成熟。

这一个‘鹅’字,就成了鹅苑的招牌,被镂刻于鹅碑之上。

随后,言庆的真迹,也被快马送往扬州,由张仲坚亲手保管起来。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郑言庆离开偃师之后,乘车一路颠簸,一天之后,抵达洛阳城外。

言庆此次回洛阳,与四年前回洛阳,又不一样。不仅是郑为善率洛阳郑府大小管事出来迎接,还有昔日天津桥老街坊们,也都来了。郑世安坐在车上,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自己竟能有如此风光的排场?

扭头向看似睡着了的郑言庆扫了一眼,郑世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言庆,咱们到了!”

抵达洛阳前,裴淑英和裴行俨姑侄两人,与郑言庆分道扬镳。他们是从洛水北岸入城,而言庆等人则要渡过洛水,自南岸入城。这一南一北,自然需要分开来。

况且,这里是洛阳。

郑世安随行有百十余人,根本不用担心出岔子。

长孙晟房彦谦的眼皮子底下,却招惹郑言庆?那这个人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脑瓜子有问题。

所以,裴淑英也放心的回家去了。

她偷偷的跑出来,再偃师一待就是十几日,回去还要向老爷子解释一番才可以。

裴淑英现在头疼的是:该如何向裴世矩解释呢?

在郑府家人和天津桥老街坊的簇拥下,郑世安祖孙的车队,缓缓驶入了洛阳城。

在郑府大门前,言庆被毛小念搀扶着,装模作样的走进郑府。

待安顿妥当之后,郑为善将洛阳郑府名下的产业,与郑世安进行交割。当天晚上,郑为善不敢再耽搁,急急赶回荥阳去了。他已经得到消息,将随郑元寿前往永安,出任霍邑法曹之职。

法曹,有名司法参军事,掌鞫狱丽法,督盗贼,知赃贿没入。

在后世,就类似于派出所所长的职务。按照大隋律法,县府设有六司功曹。不过这六司功曹,也仅止在京畿司隶治下的县府中设置完备,地方县府之中,不设兵曹。

所以,郑为善这个司法参军事的职务,等同于兼领了兵曹职权。

对于郑为善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适合于他,而且对他有着莫大好处的开始。

若非因为郑言庆受伤,郑世安迟迟无法赶来洛阳交接,郑为善早就走了。

……

第二天,言庆要去铜驼坊,拜见长孙晟。

沈光为他赶车,郑世安还拍了十名武士随行保护。经过白雀寺遇袭一事之后,郑世安对言庆的安全,非常看重。即便这里是洛阳,即便是在裴家、长孙家的眼皮子底下,郑世安还是不太放心。

言庆也不好拒绝爷爷的这份关心,只好答应下来。

来到铜驼坊,长孙晟却不在家。

下人们说,长孙晟因去巡视各地军府去了,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不过想想,他这次巡视,很有可能和之前的白衣弥勒有关联。说不定,是清剿给地弥勒信徒吧。

高夫人带着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去香山寺上香,要晚上才能返回。

所以这府中,除了长孙晟的妾室之外,再无管事的人了。言庆也不好冒昧拜见,于是留下名剌,请管家等高夫人回来后,转告一声。

离开霹雳堂,郑言庆去了一趟南寮,探望还在狱中羁押的雄大海。

看起来,雄大海过的不错,黑紫脸膛,红光满面。

独居于一室,除了少些自由之外,一切都挺好。只是眼见着天气越来越热了,这囚室里更加闷热。于是郑言庆又花了些铜钱,请童环为雄大海更换一个囚室。

从原先最里面的囚室,换到了门口。

这里通风比较好,至少不会闷热。反正雄大海也不可能逃跑,这外面的囚室虽没有里面囚室那般结实,所以特意防范。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在南寮庭院中晒晒太阳,练练功,打打拳。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奥妙就在于此处。

反正童环也乐得卖言庆一个人情,自然欣然答应。

看完了雄大海,言庆有些疲乏了……

“咱们回去吧。”

他本想去大定酒楼,但又一想,那地方鱼龙混杂的,朵朵未必会在那里出现。

既然见不到朵朵,他去大定酒楼的意义也就不大。

于是沈光驱赶马车,朝着郑府方向行去。

“沈大哥,这洛阳看上去,比早先要萧条许多啊。”

郑言庆突然开口询问。

沈光笑着点点头,“何止是萧条……我昨天打听了一下,房大人加强了对洛阳的整治,特别是对那个什么弥勒信徒的扫荡,所以难免出现此等状况。据说,前些时候,因弥勒信徒之事而遭受牵连者,多达数千。许多人现在不敢出门,害怕受到牵累。

不过这几天好多了,特别是一些无知信徒被放回来以后,大家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很难想象,十天之前,洛阳会是什么景象。

郑言庆突然感到有些后怕:如果自己生于三国时代,面对那近乎于赤地千里的黄祸,又该如何生存?

要知道,太平道之乱的规模,远比今日的弥勒教更可怕……

“诶,这不是肉飞仙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将郑言庆从胡思乱想中,拉回了现实。

他探头一看,只见裴淑英骑在一匹马上,在数十名家奴家将的簇拥下,从对面而来。

裴淑英没有看见郑言庆,却看见了沈光。

在偃师停留一段时间,她倒是对沈光做了一番了解,知道他曾在通远市打拼,有肉飞仙的美誉。

“小妖,你怎么也在?”

郑言庆这一探头,立刻被眼尖的裴淑英逮了个正着。只见她顿时柳眉倒竖,纵马跑上前来。

一弯腰,伸出纤纤玉手,揪住了言庆的耳朵。

“我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呆着,你为何不听话?昨天刚回来,今天就跑出来了?”

时值初夏时节,人们身上的衣裳本就单薄。

裴淑英在马上一弯腰,郑言庆一眼就看见到了隐于白腻中的沟壑,还有两点嫣红。

“姑姑,你轻点……我不是出来乱跑,我是去铜驼坊,拜见老师。”

唔,姑姑这沟壑,果然很厉害啊!

郑言庆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有心避开那诱人之处,偏偏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不过,裴淑英没有再给他这种机会。

她松开了郑言庆的耳朵,直起身子,“哦,原来是这样,那还情有可原。不过我听父亲说,大将军去巡视各地军府,估计要两三天才能返回,你怕是扑了一个空。

不过,你怎么不早说呢?”

姑奶奶,你得给我机会说啊!

郑言庆揉着耳朵,对裴淑英的不讲道理,是无可奈何。

“不过既然出来了,那陪我去赴宴吧。”

“啊?”

裴淑英笑了笑,“你家的小娘子要款待宾客,所以在洛水上包了一艘画舫,要我也过去。

我本不想去的,可呆在家中确是有些烦闷。正好遇见你,就随我一起去吧。”

什么叫做‘我家小娘子’?

郑言庆当然明白,裴淑英说的是谁。

脸登时通红,他懦懦想要拒绝,哪知不等他开口,裴淑英就对沈光发出了号令:“肉飞仙,你也去。”

沈光看了一眼郑言庆,只见郑言庆很无奈的点点头……从了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洛水渡口。

一艘露天画舫正停泊在渡口上,裴淑英下马,只带着郑言庆迈步上前。远远的,裴翠云一袭水绿色襦裙,俏生生立在渡口。在她身边,还站有一名白衣少女。

看年纪,也就在十五六的模样,如男人般打扮,薄靴白裳,英姿勃勃。

与裴翠云站在一起,一个娇柔,一个英武,别有一番风韵。裴翠云看到了裴淑英,但同时也看到了郑言庆。她先是不由得一怔,旋即娇靥浮现出一抹淡淡羞涩。

“翠儿,好端端的,脸红什么?”

白衣少女觉察到了裴翠云的羞涩之态,不由得好奇问道。

不过,不等裴翠云回答,她也看见了裴淑英。很显然,她认得裴淑英,立刻招手欢笑道:“裴姑姑,这边。”

旋即低声问道:“翠儿,姑姑怎么带着一个小男生?没听说她有孩子啊!”

裴翠云红着脸,连忙解释道:“云秀,你莫要乱说话。那不是姑姑的孩儿,是郑公子。”

第五十章 被姑姑痛恨的男人

白衣少女名叫李云秀,是李渊的三女儿。

郑言庆好奇的打量眼前这个颇有英气的女子,心中暗自感叹:莫非她就是平阳公主?

历史中,李渊诸女之中,唯有三女最具英气。

当天下大乱时,李渊在太原起兵。而当时他的三女儿和女婿柴绍都留在长安,听闻消息后,柴绍逃离长安。而李渊的这个三女儿则回到了陇西老家,拉起一支队伍,一方面收拢陇西地区的胡商盗匪,另一方面一次次将官军击退,有力的支援了李渊的军事行动。

可惜,这个女中豪杰命不长久。

李渊立国之后,她就香消玉殒,辞离人世。

李渊曾封她为平阳公主,但真实的姓名却未留下。而大唐双龙传中的李秀宁,也正是此女原型。

郑言庆对这位女中豪杰颇为敬重。

仔细打量,李云秀生的并不若大唐中的李秀宁那般柔弱,眉毛比一般女子略粗,略浓,一双丹凤眼,透着一股英姿飒爽气概。

而李云秀,同样也在打量言庆。

她曾不止一次的听父亲提起过这么一个少年俊彦。如今一看,却柔弱了些,秀气了些,远不似她的兄弟二郎看上去那么英武。不过,李云秀不会因为言庆外表的柔弱和清秀而小看他。试想一下,一个能射杀几十名山贼的十岁少年,岂会寻常?

“你就是郑言庆?”

“正是小子!”

“嘻嘻,真看不出,你这般清秀的小人儿,杀起人来却不一般。

不过,你这般相貌过于俊秀了些,若是上了疆场,只怕难以对贼人形成威慑。”

“呃……”

这李云秀倒是心直口快,反而让言庆不知开如何说才好。

一旁裴淑英有些不太乐意,“云秀,女孩子家的,整日里喊打喊杀,成何体统?”

“姑姑,大丈夫当……”

“好了好了,你也莫要再说你那套建功于疆场之上的话语。如今太平盛世,哪儿来的那许多厮杀征战?我倒是希望小妖能平平安安,即便成不了治世能臣,做个风流名士,倒也不差……反正啊,总强过打打杀杀,没一日能落得个安稳太平。”

裴淑英看似是为郑言庆说话,但实际上又在提醒李云秀。

当今圣上是个风流自负的主儿,你整日打打杀杀,莫不是盼着这天底下生出乱子?

裴淑英当然不会去嚼舌头根子,但这年头……保不齐就传到杨广耳中。

要知道,杨广可正嘀咕李渊,莫被他寻了由头,把你老子干掉。

李云秀吐了一下粉红色的小舌头,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裴淑英拉着李云秀上了画舫,裴翠云与言庆落在后面。也不知是裴淑英两人故意为之,亦或者无意。

反正是为裴翠云和言庆,创造了个独处说话的机会。

“你……大好了吗?”

“有劳姐姐担心,小弟已经无碍。”

“那就好,我本是想同元庆一起去看你,却不想云秀姐姐前来……你勿要怪我。”

郑言庆连忙摇头,“姐姐说的有些过了,小弟怎敢责怪?”

裴翠云的性子很柔,说话的时候,螓首低垂,似乎不敢与言庆相似。

那边裴淑英一声令下,画舫缓缓驶离渡口。郑言庆和裴翠云在甲板上站立,裴淑英和李云秀则在画舫中说笑。更有沈光站在船尾,与船家相伴,同时警惕观察四周。

初夏时节,河堤岸上,杨柳青青。

裴淑英把郑言庆和翠云叫过去,让言庆坐在她身旁,和李云秀裴翠云嬉笑吵闹。

虽然她比两女要大一辈儿,但看得出来,她们之间倒是挺说得来。

两岸的风景如画,河面上不时有船只画舫穿插而过。在这洛水中行船,也需要一些技巧。过了一会儿,李云秀和裴翠云下起了双陆棋。郑言庆在一旁看着,颇感有些无趣,于是迈步从画舫中钻出来,站在甲板上,静静观赏两岸的景色。

双陆棋,又名握槊,也叫波罗塞戏。

是隋唐时期一种极为常见,也非常流行的游戏。

棋盘一副,又有黑白棋子各十五枚,骰子两枚。棋盘上可有对等的十二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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