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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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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比不上赵希谯。

前日,赵希谯说,他鼓捣出成功了。

言庆和他都很兴奋,迫不及待的准备做一个实验。选择在雷神殿下方的山谷,是因为这里偏僻,而且人迹罕至。于是他们选择在这里做实验,只是眼见大火熊熊,可是埋在碎石下的那些火药,却似乎没有半点反应。郑言庆热切的心,渐渐冷却下来,眉头不由蹙成一团。

“赵真人,好像不管用啊。”

赵希谯也是一脸失落之色,摇摇头说:“我就是按照你说的那样,把火药混在罐子里面。按道理,这时候也应该响了啊……怎么不见动静?”

“放在罐子里?”

郑言庆一怔,连忙问道:“那你可在罐子上放置引火之物?”

“这个嘛……”赵希谯挠挠头,“好象没有。”

“你不放引火之物,怎可能有作用。”郑言庆气急败坏的说道,迈步就要往山谷里走。可就在这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声浪传来,一股浓烟,夹带着刺鼻的火药味儿冲天而起,并迅速蔓延开来。

郑言庆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看裴翠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粉靥苍白。

“响了,响了……”

赵希谯耳朵根子嗡嗡直响,大呼小叫。

郑言庆比他好不了多少,同样是脑袋发懵,耳根子鸣响不停。

炸了吗?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兴奋的向前看去。却见那一堆碎石散落了一地,声音很大,非常惊人,可是造成的效果……也只是碎石从石碓上滚落下来,除了几颗迸溅出去之外,大都距离不远。

而底部的碎石,更是纹丝不动。

言庆心里惊异无比,快步走上前,看着地上的狼藉,露出失望之色。

这可不是他想像中的炸药,一点威力都没有。只是响声大了点,但若要伤人,却是不太可能。

“我们成功了!”

赵希谯欣喜若狂。

也许,在他看来,他成功了……

但是郑言庆却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成功?一点用处都没有,哪里能称得上成功两字?

只是看着赵希谯狂喜的样子,他实在不好过去打击他的积极性。挠挠头,慢慢往山谷外走。

裴翠云碎步上前,“言庆,刚才那是什么动静?”

“没什么……只是一次失败的实验。”

“失败?”赵希谯这时候也恢复了听力,有些怒不可歇的吼道:“明明成功了,你怎么说失败了呢?”

“我说失败,就是失败。”

言庆嘀咕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希谯看着言庆的背影,大声喊道:“郑言庆,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我哪里失败了!”

不过言庆,却没有理睬他。

……

当晚,郑言庆从失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他也知道,对于赵希谯而言,火药的出现,其实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发明。历史上,火药是在晚唐时期才出现,而后经过了无数次反复的研究,到了北宋年间,才开始把它用于军事。

这一下子从发明创造,推进到具体的应用,显然不太可能。

言庆找到了赵希谯,先向他道歉,然后把他所设想的火药用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赵希谯。

赵希谯闻听,不禁懵了!

这个想法太过于超前,太过于诡异。

他一时间,未必能够消化。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解释了言庆日间情绪失态的原因。不是言庆眼红,而是他的要求太高。言庆的要求,对于目前的赵希谯来说,领先了三百年的时间。

“郑言庆,你只管放心,我一定能弄出你要的东西。”

赵希谯信誓旦旦,而郑言庆,也只能笑笑,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心里清楚,他对赵希谯的要求,有些过于苛责了。

日子又恢复了正常。

窦轨剿灭了飞头僚之后,按照他先前承诺的那样,没有再追究骨斯蛮的罪名。

同时,越嶲郡捷报频传,眼见着战事即将结束。说起来,这本就不是一场平等的战争,越嶲蛮虽然好战凶猛,可是在训练有素的官军面前,显然难以抗衡。再者说,官军有经验丰富,同样勇猛无敌的鱼俱罗为主帅,还有足智多谋,精于用计的段钟葵配合,蛮军如何能挡得住官军的脚步。

无垢的病情,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控制。

孙思邈琢磨出一套简易的养生术,配合食物、针灸和药物,四管齐下。用孙思邈的话说,再有个两三年,他有把握为无垢根除气疾。当然了,在这里面,言庆的听诊器,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六月。

算算时间,无垢上山治病,已经一年多了。

而郑言庆的十四岁生日,也即将来临。

十四岁,这若是在洛阳的话,言庆就要准备进官学修行了。不过估计也没有哪个官学愿意接受他,毕竟名气在那里,你让谁当他的老师,似乎都不太合适。倒不如呆在山上,也算悠闲。

不过郑言庆有点想家了……

快两年没有回去,不知道爷爷他们在巩县,如今过的如何呢?

这思乡之情一生出来,言庆一连几天,都显得无精打采。朵朵和裴翠云倒是了解他的心事,朵朵还好说,她从小飘零四方,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家究竟在何处。可是裴翠云,也开始思念家中的亲人。

不仅仅是翠云,也包括无垢在内。

言庆发现,自己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能影响很多人,于是连忙振奋起来,试图让大家能变得开心。

这一日,峨嵋山外,酷热炎炎。

可山中却是风轻云淡,一派凉爽的气息。

郑言庆练了一趟拳脚功夫,和雄大海坐在回廊台阶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孙思邈不在雷神殿,入山采药去了。赵希谯也不在雷神殿,据说是下山去夹江,探访一位朋友。

沐浴在凉爽的山风中,言庆有些困倦之意。

他起身,正准备回房休息一下,却见无垢步履匆匆,一脸慌张之色。

“言庆哥哥,言庆哥哥不好了……山下来了好多人,还拿着兵器,正往咱们这里走来呢。”

郑言庆一听,立刻止住了脚步。

这个时候,又是什么人,找到山上来呢?

第十三章 授艺

雷神殿正殿里,站立着一位老人。

他年纪大约有六十出头,相貌果毅。略显发红的面膛,透着一股精神气,灰白的头发,使得他在雄毅中,又增添了几分沉稳气质。八尺身高,手臂比普通人略长。达不到三国演义中,昭烈帝双手过膝的程度,但也极为惊人。最奇特的,还是他的眼睛,仔细看竟然是双瞳。

也就是一个眼睛里,有两个眼球。

再加上他手臂比普通人长,更透着出奇之处。

历史上,目生双瞳者,多为霸王人物。最出名的,莫过于楚汉争霸时期,那位鼎鼎大名的西楚霸王。

“鱼柱国?”

郑言庆见到那老人,不由得有些呆愣。

大殿里正一脸虔诚之状,向雷神龙神叩拜的老者,赫然是鱼俱罗。

他不是在越嶲指挥打仗吗?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鱼俱罗没有理睬言庆,站起身后,又恭恭敬敬的朝着神像一礼,这才转过身,仔细的打量起了郑言庆。

“娃儿,咱们又见面了!”

什么叫又见面了……上一次见面,鱼俱罗阻拦了麦子仲和言庆之间的决斗,却又挑起一桩鞠战。

鞠战中,他老人家输得凄惨,后来就被杨广派来岷蜀。

算算时间,一眨眼有两年多了。郑言庆都快要把这件事情忘记,鱼俱罗却突然提起来。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输了钱而责怪郑言庆,而是用一种极为欣赏的表情,仔细的打量。

“两年不见,你这娃儿,倒是快成大人了!”

郑言庆不明白鱼俱罗的来意,所以也没有接他的话题。

“过来,坐下吧。”

“柱国大将军面前,岂有小子座位?”

“你恁不痛快,比不得麦子仲。娃儿,说心里话,我一直不觉得你有哪里好,不就是写了一手好字,能吟诵两首诗词。翠云那丫头看上你,我还能理解,姐儿爱俏嘛……可我就想不明白,季晟怎么也看上了你,还把你收为弟子,悉心教导。

不过,我现在倒是明白了一些。

娃儿,你做的不错,有情有义,有勇有谋,是个做大事情的材料。”

郑言庆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恐怕是窦轨把事情告诉了鱼俱罗。本来他也不指望窦轨会隐瞒下来,有些人,有些事,窦轨一定会说出去。只是他没有想到,窦轨居然告诉了鱼俱罗。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偶有一得。”

郑言庆迅速的整理了一下措辞,恭敬道:“小子不过是运气好,所以才想出了这主意。不过小子也只是出了一个主意,做事情的人,还是窦家叔父。若非窦郡尉手段高明,我计策再好也没有用。”

鱼俱罗坐在蒲团上,哈哈大笑。

“娃儿,别和我说这些虚透巴脑的话。

我打的仗,杀的人,比你吃的饭都要多。是谁的功劳,我没有兴趣过问。只是老窦发来战报,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他的风格。老窦以前有拼命三郎的绰号,打仗是一把好手。

但若说计谋……特别是这种连环计,老窦想不出来。

不过既然你想要成全他,我也不会妄做小人。老窦入蜀近十年,留在这里,也确实难有作为。你这娃儿有心计,而且不贪功,是个做大事的人……恩,除了有点虚伪,其他都挺好。”

这老头说起话来,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郑言庆面红耳赤的看着他,心里苦笑不迭。

不过他也不生气,因为从长孙晟口中,亦或者从其他人口中,他也得知了许多关于鱼俱罗的事情。这是个很直性子的人,有什么事情,搁不在心里。当年因为梁伯隐大将军的事情被罢免官职,固然有他兄弟的原因在里面,他这性子,也是一个原因。

“好了,咱们言归正题。”

鱼俱罗站起来,往大殿外走。

郑言庆紧跟在他的身后……

“听说这里是你花钱修缮的?”

“哦,正是!”

“那你对这里比较熟悉喽?”

“没错。”

“既然如此,你不在前面引路,跟在我后面做甚?咱们边走边说,顺便带我看看这里的景致。”

郑言庆又是一个大红脸,连忙紧走两步,领先鱼俱罗半个身子。

这老儿,可不是一般的难伺候。言庆觉得,和鱼俱罗打交道,甚至比和人勾心斗角更辛苦。

“雷神殿最好的景致,是雷洞亭。

三面绝壁,只有一条路。在亭中可以欣赏峨嵋云海,还可以鸟瞰和接引殿之间的杜鹃花海。”

“唔,那带我去看看吧。”

言庆连忙答应一声,小心翼翼的在前面领路。

鱼俱罗说:“季晟可惜了……如果当年我在洛阳的话,说不定……不过,哈德不愧天下第一高手,即便是我,单打独斗,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那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好汉,可惜的很呢。”

言庆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题。

只能讪讪一笑,轻声道:“只可惜,我未见过哈德的本事。”

“你若是见了,估计现在也站不到这里。”鱼俱罗毫不客气,而后话锋一转,“娃儿,季晟的本事,你学了几成?”

“这个……先师在世时,主要是传授我射术和兵法。”

“哦,那他没有教给你别的吗?”

“还有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鱼俱罗连连摇头,“我不是说这个……那家伙就喜欢道德文章,之乎者也,我是不太喜欢。”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间就走上了雷洞亭。

站在亭子里,鱼俱罗看着翻滚的云海,深吸一口气,突然间仰天发出一声雄浑的长啸,在山间回荡不息。

他中气充足,啸声中带有一股奇异的力量。

云海似手长啸牵引,翻滚的更加剧烈,变幻莫测。

“他娘的,老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两年。索性不负陛下所托,解决了越嶲蛮的隐患。”

鱼俱罗扭头道:“你一定奇怪,越嶲那边打得正凶,我为何会来这里。”

“哦,确是奇怪。”

“龟儿子的一群化外蛮夷,连个兵器都凑不足,也敢起兵造反。”鱼俱罗笑道:“老子筹谋两载,阳山镇一战之后,就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反正都是些土鸡瓦狗,交给段钟葵那小子,已经足够……对付这么一帮子家伙,如果段钟葵还打不赢的话,老子就撤了他都尉之职。”

“段都尉那边……”

“没关系,他打得赢。

那小子和你一样,喜欢阴人,说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老子不喜欢他那风格,但对付越嶲蛮,倒是足够了。老子看那边没甚事情,索性把兵权都交给他,任由他去阴人,他去做主。

娃儿,你可知道,你老师生前三绝,兵法,箭术,还有使槊。

他最得意的,莫过于兵法和箭术。既然把这两样都传给你了,为何又不肯传授你使槊之法?”

郑言庆心里一动,抬起头,惊讶的向鱼俱罗看去。

隐约间,他猜出了鱼俱罗来的原因。只是看着鱼俱罗脸上淡淡的笑意,一时间又无法确定。

“我曾听先师提过,当今世上,善使槊者无数,各有巧妙之处。

然则若说使槊第一者,非上柱国大将军莫属。先师还遗憾说,您不在洛阳,否则就求你……”

“求我做甚?”

言庆一咬牙,沉声道:“求您传授小子使槊之法。”

鱼俱罗闻听,忍不住放声大笑。

“恩,你小子倒是学得聪明了……”

如果郑言庆吞吞吐吐,说不得又要被鱼俱罗好一阵子的挖苦。他笑呵呵的说:“季晟生前,曾派人送给我一封书信。在信中,他极力的赞扬你,并恳求我,寻找合适机会,教你使槊。”

“啊!”

郑言庆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心里面,顿时生出莫名的感激之意,对长孙晟这拳拳关爱,不由得感激万分。

鱼俱罗说:“我生平有三件得意的事情:射箭射的比季晟远,打仗打的比史万岁贺若弼凶。呵呵,其实这两件事情,不过是我安慰自己罢了。我力气比季晟大,用的五石强弓,射的当然比他远。若是在疆场上,季晟的连珠十三箭,取我性命,绝对是易如反掌;至于打仗嘛……史万岁也好,贺若弼也罢,身经百战,可谓战无不胜。我呢,说起来不过是一猛将耳。”

鱼俱罗对自己的认识,倒是很清醒。

郑言庆不由得对他更添了几分好感,这老儿莽是莽,鲁是鲁,甚至不讲理。

可这种直性子,却是难得。

“然我最得意者,就是使槊。

早年,我收了宇文成都为徒,原想把一身武艺传授给他。哪知道那小子……力气比我小时候还大,不喜欢用槊,却选择了凤翅鎏金镗。不过那玩意儿那难使用,配他倒还算是合适。

所以,我最得意的使槊,至今还未有传人。”

鱼俱罗说到这里,眼睛突然一瞪。

“小子,你可不要会错意,我不会收你为徒。你不对我的胃口,相比之下,我更看重麦子。

可是季晟既然说了,而且我看你这一身武艺也不差,好像也练过使槊,基础颇深。

麦子那家伙也不喜欢用槊,非要和他老子学……我也不想这本事失传,所以就便宜你这娃儿。

不过,我跟你说明白:我教你使槊,但只一个月的时间。老子在隆山郡公务繁忙,才不耐呆在这荒山野岭吃风。一个月,你能学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也算是我全了季晟的心思。”

第十四章 一封家书

一个月的时间能学多少?

这个问题,还真就不好回答。

若按照鱼俱罗的说法,你有那个悟性,有那个基础,十天就能入门;但若是没有那个悟性和基础,就算一辈子也使不精。对于这样一个回答,郑言庆也知道该如何,再去继续询问。

使槊,首先对身体有一定的要求。

个子得高,若是二等残废的身子,就算骑在马上,也未必能把槊舞起来。一支马槊最短一丈二,几近于枪矛。正规的尺寸,应该是在一丈八到两丈左右。这就差不多是四米的长度。

如果身子矮,手臂短,如何能把槊舞动起来?

其次要讲力气。

一支普通的步槊,换算成后世尽量,大约三十斤左右。马槊的重量,则是在四十斤到五十斤上下。手上无力,又如何能使得好说呢?似鱼俱罗的马槊,重大九十八斤,算得上异数。郑言庆试着舞动,只两三下,便气喘吁吁。一来是分量确实重;二来则是鱼俱罗的马槊,是经过特殊设计。这也和鱼俱罗握槊时的方法不太一样,中间略细,两头很粗,夹在腋下。

据鱼俱罗说,无回枪讲的是一个气势。

普通握槊的方法,是抓住距离槊攥两尺距离,而后以小臂压住槊尾;鱼俱罗不太认同,认为这样一来,对槊的控制力就无法达到完美,劲力的使用发起,过程相对较长,不利于交手。

所以,鱼俱罗是非常坚定的中槊握法,抓住中间。

这样一来,挑、刺、抹、斩、截、崩……等一系列的动作,使用起来就能比较连贯,威力更大。

当然了,中槊握法有一个问题,就是使力加倍。

这说起来很复杂,练起来更加复杂。

郑言庆每天在鱼俱罗的指点下,清晨炼气,傍晚舞槊。这中间受了多少罪,用了多少辛苦,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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