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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侦探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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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姐,”他说,抓住苏珊不怎么情愿的手,摘下他那顶可笑的帽子,“能够认识你,本人的荣幸难以用语言形容,但同时我也深感遗憾,因为我们竟然在如此令人悲哀的境况下相见,请允许我向你献上我最诚挚的同情和慰问。我恳请你相信,若不是为了某些最为严重和紧急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清静和悲伤。理查德——我解开了关于那个戏法的谜题,实在太惊人了。”
  他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间,自顾自地坐进小餐桌前的一把空椅子,顺手把帽子扔在餐桌上。
  “请给我们一点时间,德克——”理查德冷冷地说。
  “不,很抱歉,你必须给我一点时间,”德克顶了回去,“谜题解开了,答案令人震惊,我不得不在街上问了一个七岁小孩才搞清楚。但毫无疑问,这就是正确的答案,绝对毫无疑问。‘那么,答案是什么呢?’你问我,或者你只要有机会就会这么问我,但你没有,所以我就省了你的麻烦,替你问我了,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答案的,因为你不会相信我。因此我要演示给你看,就在今天下午。
  “但你放心吧,这个答案能解释一切。它解释了那个戏法,解释了你发现的那张字条——本来我看见那张字条就该想通的,但我太傻了。它还解释了失传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更重要的是——这才是关键——它解释了失传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什么失传的问题?”理查德叫道,突如其来的中断让他摸不着头脑,他抱起能抓住的第一句话就跳了下去。
  德克吃了一惊,像是在和傻瓜交谈。“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乔治三世提的那个失传的问题了。”他说。
  “问谁?”
  “呃,教授啊,”德克不耐烦地说,“你难道不听自己在说什么的吗?整件事情再明显不过了!”他叫道,猛拍桌子,“太明显了,阻止我看清答案的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那就是我认为这个答案完完全全不可能。夏洛克·福尔摩斯有言道,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无论看似多么不可能,也必定是答案。而我,不喜欢排除不可能的。那么,咱们走吧。”
  “不。”
  “什么?”德克望向苏珊,这个意料之外的——更准确地说,对他来说意料之外的——反对意见来自苏珊。
  “简特利先生,”苏珊的声音锐利得可以切断一根棍子,“你为什么要蓄意误导理查德相信,警察在找他?”
  德克皱起眉头。
  “但警察确实在找他,”他说,“现在也还在找他。”
  “对,但只是为了询问情况!不是因为怀疑他杀人。”
  德克垂下眼睛。
  “路小姐,”他说,“警察感兴趣的是找到谋杀你哥哥的凶手。而我,请允许我怀着极大的尊重这么说,不一样。退一步,我可以承认,答案或许和整个案子有关系,但凶手同样有可能只是个普通的疯子。我想知道的是,理查德昨天夜里为什么会爬墙进入这套公寓,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说过了……”理查德抗议道。
  “你说什么无关紧要——只揭示了一个关键的事实,那就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老天在上,我以为我在运河那儿已经向你解释得够清楚了!”
  理查德怒火中烧。
  “我看着你爬上去的,我觉得情况非常清楚,”德克继续道,“你几乎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根本不在乎你面临的切实危险。我刚开始看的时候心想,只是个没脑子的歹徒在尝试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入室盗窃。但那条黑影一回头,我发现是你——我知道你是个有智力、有理性的体面人。理查德·麦克杜夫冒着生命危险,半夜三更爬排水管上楼?我觉得,除非发疯般地担心某些重要得无与伦比的事情,否则你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极端和鲁莽的行为。路小姐,我说得对不对?”
  他严厉地抬头望向苏珊,苏珊缓缓坐下,眼神里的慌乱说明,他击中了目标。
  “可是,你今天上午来找我的时候,却显得非常冷静和镇定。我说了很多薛定谔的猫之类的胡言乱语,你用无懈可击的逻辑和我辩驳。前一天夜里被某些诡异动机驱使着采取极端手段的一个人恐怕做不到这一点。我承认,我当时不得不,怎么说呢,对你的困境有所夸张,只是为了留住你。
  “但你没有留下,而是离开了。
  “带着一些肯定的想法离开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请接受我最诚挚的道歉,我误导了你,呃,一定程度上吧,但我知道自己必须搞清楚的事情远比警察有兴趣搞清楚的要多得多。我想知道的是:假如昨晚你爬墙时有些丧失自我……那么当时你到底是谁?还有,你当时为什么不是你自己?”
  理查德不禁颤抖。寂静笼罩房间。
  “这和变戏法有什么关系?”他最终说。
  “这就是我们必须去剑桥搞清楚的事了。”
  “但你怎么能确定——”
  “因为我很不安。”德克说,阴沉而严肃的表情爬上他的脸。
  这个嘴巴从来不停的人,忽然奇怪地不愿开口了。
  他继续道:“我发现我知道一些事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因此极为不安。也许是某种本能,类似于让你在看见球之前就能接住它的那套信息处理机制,又或者是你能觉察到别人在看你的那种更深层也更难以解释的本能。事情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会因为别人的轻信而看不起他们,发生在我身上,那就极大地侮辱了我的智力。你应该记得……围绕某些考题而起的不愉快事件。”
  他忽然变得沮丧而憔悴。他不得不从内心深处挖掘出一些勇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他说:“计算二加二并立刻得到四的能力是一码事。计算五百三十九点七的平方根加二十六点四三二的余弦并得到……管他答案是多少,反正是另一码事。而我……好吧,我给你举个例子。”
  他专注地向前俯身。“昨天夜里,我看见你爬进这套公寓。我知道情况不对劲。今天我让你说出了你所知道的昨晚发生的一切事情,一个细节也不放过,结果是什么?结果是我仅仅运用我的智慧,就揭穿了很可能是隐藏在这颗星球上的最大的秘密。我向你发誓这是真的,我能证明。我对你说有些事情不对劲得可怕,不对劲得恐怖,不对劲得令人绝望。我们必须查明真相,你必须相信我。现在可以跟我去剑桥了吗?”
  理查德傻乎乎地点头。
  “很好,”德克说,“这是什么?”他指了指理查德的盘子。
  “腌鲱鱼,来一个?”
  “谢谢,不用了,”德克说,起身扣上外衣,“我的字典里,”他拖着理查德走向公寓门,“没有‘鲱鱼’这个词。下午好,路小姐,祝我们平安顺利吧。”
  注解:
  '1' 浊重呼吸者(heavy breather),一种心理病,给人打电话又不说话,以从中得到性快感。


第二十五章 
  一阵隆隆雷声后,那种永不停息的细雨从东北方向席卷而来,似乎伴随着世间无数个重大时刻。
  德克翻起皮外套的衣领以抵御寒风,但没有什么能熄灭他仿佛恶魔的激情,他和理查德走向十二世纪修建的庞然大门。
  “圣塞德学院,剑桥,”他叫道,八年来第一次望着大门,“建立于某某还是啥啥年,创办者是那个谁谁谁,为了纪念另一个谁谁谁,我一时间想不起他叫什么了。”
  “圣塞德?”理查德提示道。
  “知道吗?我觉得很可能就是他。某个无聊的诺森布里亚圣人。他的哥哥查德更加无聊。在伯明翰有个大教堂,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啊哈,比尔,真高兴再次见到你。”他说,和同样刚走进学院的看门人搭讪。看门人转过身。
  “切利先生,很高兴见到你回来。很抱歉你出了点麻烦事,希望已经全都过去了。”
  “当然,比尔,那还用说。你看我现在活得多好。罗伯茨夫人呢?她怎么样?脚还不舒服吗?”
  “切掉以后就没事了,先生,谢谢你的问候。咱们私下里说一句,先生,我其实很希望保留她截掉的那只脚。我在壁炉架上专门空了个位置,然而事与愿违,咱们只能接受老天的安排。”
  “麦克杜夫先生,”他又说,朝理查德点点头,“哦,你昨晚在这里时提到的那匹马,非常抱歉,我们只能把它弄走。它打扰了克罗诺蒂斯教授。”
  “我只是好奇而已,呃,比尔,”理查德说,“希望它没有打扰你。”
  “没有什么能打扰我,先生,只要它不穿裙子。我没法容忍小伙子们穿裙子,先生。”
  “要是那匹马再来打扰你,比尔,”德克插嘴道,拍拍他的肩膀,“送它来找我,我会和它谈一谈的。既然你提到克罗诺蒂斯教授,他这会儿在吗?我们有事找他。”
  “据我所知,先生,没法帮你问,因为他的电话坏了。建议你自己去看一看。二号宿舍楼最左边的拐角。”
  “我知道,比尔,谢谢,祝罗伯茨夫人剩下的部分都好。”
  他们一阵风似的穿过一号宿舍楼,至少德克像一阵风似的,理查德还是和平时一样像只苍鹭,皱着一张脸顶风冒雨。
  德克显然误以为自己是一名导游。
  “圣塞德学院,”他大声说,“柯勒律治的母校,艾萨克·牛顿爵士的母校,他因为发明了磨边硬币和猫活门而闻名遐迩!”
  “猫什么?”理查德说。
  “猫活门!一个特别巧妙、睿智和有独创性的装置。那是门上的一个门,就是……”
  “对,”理查德说,“还有引力这一点微小的工作。”
  “引力,”德克轻蔑地耸耸肩,“对,好像也有这东西。但那仅仅是发现而已。本来就存在,等着被发现。”他掏出一个硬币,随手扔在沥青步道旁的石子路上。
  “看见了吗?”他说,“连周末也存在。迟早会有人注意到的。但猫活门……啊哈,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了。创造力,纯粹的创造力。”
  “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反而很简单。任何人都有可能想出来。”
  “啊哈,”德克说,“只有一些罕见的头脑才能将从前不存在的东西变得显而易见。‘任何人都有可能想出来’这种说法很流行,但也非常误导人,因为事实上人们并没有想到,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和发人深省的事实。要是我没弄错,这就是我们在找的楼梯。咱们上去吧?”
  他没有等待回答,径直跑上楼梯。理查德犹犹豫豫地跟上去,看见德克已经在敲内门了。外面那道门敞开着。
  “进来!”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德克推开门,他们刚好看见雷格白发苍苍的后脑勺消失在厨房里。
  “正在泡茶,”他喊道,“来点吗?坐,请坐,无论你是谁。”
  “你真是太好心啦,”德克答道,“我们是两个人。”德克坐下,理查德有样学样。
  “印度茶还是中国茶?”雷格喊道。
  “印度茶,谢谢。”
  一阵茶杯和托盘的叮当碰撞声。
  理查德环顾四周。房间忽然变得很乏味。炉火静悄悄地自顾自燃烧,但光线像是属于一个灰色的午后。尽管所有东西都还是老样子:旧沙发、摆满书籍的桌子,但昨晚那种强烈的陌生感却荡然无存。房间似乎坐在那儿挑起眉毛,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加牛奶?”雷格在厨房里喊道。
  “谢谢。”德克答道。他向理查德露出微笑,似乎被按捺不住的兴奋弄得快疯了。
  “一注还是两注?”雷格又喊道。
  “一注,谢谢,”德克说,“顺便加两勺糖。”
  厨房里的动静忽然停下。一两秒钟过后,雷格探出脑袋。
  “斯弗拉德·切利!”他喊道,“我的天,哎呀,年轻人麦克杜夫,你的动作还真快,干得好。我亲爱的小伙子,见到你我太高兴了,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他用手里的茶巾擦干手,跑过来和他握手。
  “我亲爱的斯弗拉德。”
  “德克,谢谢,”德克亲热地抓住他的手,“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德克。似乎更有苏格兰气质,我觉得。德克·简特利,最近大家都这么叫我。过去发生了某些事情,我恐怕是希望能和过去的自己切断关系。”
  “没问题,我知道你的感觉。比方说,十四世纪基本上就很让人难以忍受。”雷格发自肺腑地说。
  德克正要纠正他的误会,但想到说不定会引来一段长篇大论,于是就作罢了。
  “所以你过得怎么样,我亲爱的教授?”他说,彬彬有礼地把帽子和围巾搁在沙发扶手上。
  “唔,”雷格说,“最近这段时间很有意思,或者更确切地说,很无聊。但无聊是出于一些很有意思的原因。来,快坐下,到壁炉这儿来暖和一下,我去端茶,顺便攒点精神解释给你听。”他快步走向厨房,忙碌地哼着小曲,留下两个人在壁炉前落座。
  理查德凑近德克。“我不知道你和他这么熟。”他朝厨房摆摆头。
  “我和他不熟,”德克立刻说,“我们只在某个饭局上偶然见过一面,但立刻就觉得心有灵犀,亲近了起来。”
  “那后来怎么再也没见过?”
  “当然是因为他坚持不懈地躲着我了。假如你有秘密,和别人亲近就很危险了。说到秘密,我猜他的秘密肯定非常大。要是世上还有比那更大的秘密,”他悄悄地说,“我非常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他给理查德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伸出双手烤火。理查德曾试图哄骗德克说出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却徒劳无功,因此这次他看见鱼饵也拒绝咬钩,而是靠回椅背上,环顾四周。
  “我有没有问过,”雷格回到房间里,“你们要不要喝茶?”
  “哦,问过,”理查德说,“我们还聊了好一阵呢。我记得最后咱们都同意要喝,没错吧?”
  “很好,”雷格茫然地说,“出于某种愉快的巧合,厨房里似乎有些已经泡好的茶。你们必须原谅我。我的记忆就像……就像……用来淘米的那东西叫什么来着?咦,我刚才在说什么?”
  他满脸困惑地原地转身,再次消失在厨房里。
  “非常有意思,”德克悄悄地说,“我猜他的记性很差。”
  他忽然起身,在房间里游走。他的视线落在算盘上,宽大的桃心木桌面上,算盘立在仅有的一块空地方上。
  “你就是在这张桌子上,”他压低声音问理查德,“发现有关盐瓶的那张字条的吗?”
  “对,”理查德起身走过去,“塞在这本书里。”他捡起希腊导游手册,开始翻动。
  “对,对,好的,”德克不耐烦地说,“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我感兴趣的只是这张桌子。”他好奇地用手指抚摸桌子边缘。
  “假如你觉得雷格和小女孩是事先串通好的,”理查德说,“那我不得不说,我不认为情况有可能是那样。”
  “当然不是了,”德克暴躁地说,“我还以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呢。”
  理查德耸耸肩,尽量不发火,随手放下那本书。
  “唔,真是个奇怪的巧合,这本书就是……”
  “奇怪的巧合!”德克嗤之以鼻,“哈!咱们会看到有多少真正的巧合。会看到事情究竟有多奇怪。理查德,我希望你能请咱们的朋友表演一下那个戏法。”
  “你不是说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我知道,”德克轻快地说,“但我想亲耳听见它得到证实。”
  “哦,我懂了,”理查德说,“是啊,其实非常简单,对吧?让他解释给你听,然后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非常好,德克。咱们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他解释他是怎么变戏法的?我觉得我肯定是发疯了。”
  德克闻言大怒。
  “你就按我说的做,”他气冲冲地喝令道,“你见过他变那个戏法,你去问他是怎么变的。相信我,这背后隐藏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我知道,但想让你听他告诉你。”
  他猛然转身,雷格端着托盘走进房间,绕过沙发,把托盘放在壁炉前的矮茶几上。
  “克罗诺蒂斯教授……”德克说。
  “雷格,”雷格说,“叫我雷格就好。”
  “好的,”德克说,“雷格……”
  “筛子!”雷格叫道。
  “什么?”
  “用来淘米的东西。筛子。我一直在拼命想这个词,可是我忘了为什么要想。无所谓。德克,我亲爱的小伙子,你看上去快要因为什么事情爆发了。你还是坐下吧,随便一些。”
  “谢谢,不,要是可以的话,我更愿意焦躁地踱来踱去。雷格……”
  他转过身,直勾勾地望着教授,举起一根手指。
  “我必须告诉你,”他说,“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啊哈,对,呃——真的?”雷格喃喃道,尴尬地低下头,摆弄着茶杯和茶壶,“我明白了。”
  他移动茶杯,茶杯剧烈地互相碰撞。“唉,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们有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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