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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好了就先出去，”大夫临走嘱咐道，“如果你也要进手术间，就得照规矩来。”

　　　　文钺不知道他这里还有什么规矩，但是不遵守东道主的安排后果肯定不妙，他赶紧点了点头：“一切听您安排。”

　　　　骆炀已经赶去大路口接紫媛，他担心她找不到路耽搁了时间。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欧阳准备就绪，只等紫媛到来。文钺等大夫回来给欧阳输上血，跟着他离开了处置室，他们通过了一道门禁，进入了更衣区，大夫示意文钺脱下外衣和鞋子放入指定的箱子里，换上医护常服和拖鞋走到了下一个通道门口，那里有一个小柜子，里面排放着稀释好的医用酒精和一次性口罩、帽子，文钺明白大夫这是示意自己完成手术全套标准装束……

　　　　“您这是……”文钺犹豫了一下。

　　　　“不论哪个医生做手术都需要专业的特护，”大夫正清洗着双手和胳膊，看到文钺欲言又止，微微笑了笑，“先消好毒，完成装备，如果那个女孩儿的医术比我高明，我可以马上退位让贤，如果不行……我这里可从没死过人，也不准备破例。”

　　　　文钺拿出一瓶酒精，也像大夫一样清洗起来，他的心中突然漾起了一阵感动，医者仁心，他一定早就心中有数，知道紫媛赶来不是要商量手术方案那么简单，紫媛交代的话自然不必再转达了。

　　　　“是那个女孩儿吗？”大夫指着小柜子旁边的监视器，文钺看到屏幕中央的骆炀和紫媛，默默点了点头，大夫顺手摁下屏幕下方的按钮，“美女，右手边有门禁通道的按钮，自己进来吧。”

　　　　紫媛动作很迅速，换好了装束，清洗完毕，跟大夫一起进入了手术室。文钺负责将欧阳从处置室推过去，抵达手术室时，紫媛和大夫已经互相交流了欧阳的伤势情况，基本达成了共识。

　　　　手术悄无声息的开始了，紫媛跟大夫配合的很好，文钺只需打个下手，清理废弃物，接续药袋和血袋。

　　　　里面的三个人劳心费力，先是六瓣花朵般绽放着的弹壳，之后是碎裂的铅芯，一块……两块……他们忙的忘记了时间。骆炀和嫣红在门外空等着，从一开始的焦躁万分到最后抵着肩睡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六个小时已经过去，天光大亮，刺目的阳光照在嫣红脸上，她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八点半了！

　　　　“喂，喂……”她推搡着骆炀，“已经进去六个多小时了！”

　　　　“哦……”骆炀睡眼惺忪，胡乱应着，“怎么了？”

　　　　“怎么了？！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嫣红瞪着骆炀：“你是不是他们的朋友啊？！人家都这样了，你还能睡得着？！”

　　　　“那有什么睡不着？！”骆炀反击道，“我这是为了保存实力！”

　　　　“他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啊？”嫣红来了兴趣，“伤口好奇怪啊，中间有孔洞，四周又翻翘起来，上面还有一道一道拉开的口子……”

　　　　通道门禁打开的声音打断了嫣红的疑问，文钺搀扶着紫媛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骆炀急忙迎上去帮忙架住紫媛，“欧阳怎么样了？”

　　　　“尽人事，听天命。嫣红，麻烦你先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骆炀，给紫媛倒杯热水来。”

　　　　紫媛累的几乎虚脱了，她成功地取出了变形弹头和散落的四块铅芯。但是欧阳的情况仍然不太乐观，大夫还在做后期的清理缝合，术后的感染或并发症仍然随时可能夺走欧阳的性命。

　　　　“我得走了，”紫媛眼睛酸胀的紧，只好闭上了双眼，她抬起手捏了捏僵直的颈项，“程家的直升机行程已经排定了，我们今天就要飞抵毛里求斯，我得先赶回家收拾行李。”

　　　　“你现在这种状态怎么能开车呢？！”骆炀将水杯递到紫媛手里，“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也好，”紫媛点点头，“还得麻烦你送我去程家的停机坪，你记清楚地址，我会想办法安排直升机单独回来接哥哥过去，文钺大哥，你一定记得告诉我哥，无论如何，他不能缺席我的婚礼。”

　第九十九章　往事如烟

　　　　穆晗终于在清晨的微光中，踏踏实实的窝在办公室沙发上睡着了。昨晚这一仗赢得漂亮，王院长顺利进入了赏金猎人的监测视线，对手的老巢已经曝露在紫夜面前，只等她的幕后主使1号现身交接，自投罗网。穆晗不得不佩服乔妈妈的机警果断，为了避免被对手顺藤摸瓜发现紫夜在幕后指挥，她于一夕之间断绝了所有可能被追踪到的暮色和紫夜的牵连，并且授意自己暂时取消与紫夜的联系，转而重金悬赏赏金猎人作为手下周转。

　　　　欧阳那边也算尘埃落定了，虽然听说他的情况不算太好，至少已经保住了性命。孙大夫传回话来，说欧阳的妹妹亲自为他动了手术，取出了一枚弹头和四片铅芯，清晨因为体力不支先行离开了。孙大夫负责清创缝合，据测目前伤口内部还有若干衣物纤维等杂质，只是不好明确具体位置亦不容易择取，所以选择先缝合伤口做保守治疗。

　　　　现在最混乱的是禹筱，她刚刚以徘薇的身份“死去了”，原因是她亲手害死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的洛晴和若双之后，良心发现不肯再跟岚合作下去，于是暗中将岚的行动计划发信给了齐眉，她本以为齐眉会因为自己失去联络之后突然重又启用自己的无线传输设备而有所顿悟，从而派人前来寻找自己的踪迹甚至能够抢先一步保护好齐沁。可惜的是，齐眉并未警醒，头脑中的禹筱却察觉了，她在意念中杀死了徘薇，将她的尸首封锁在思维的囹圄中，再也无法就地复活，发出警告的信号。

　　　　作为禹筱的意识现在已经占据了禹筱的大脑。她显然比徘薇知道的更多。岚之所以找上她，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对付紫夜，岚的目标是程诺化工集团，再具体一点，她当时想要的正是慈善晚宴中莫少卿出价一亿竞拍的“法拉之吻”。

　　　　莫少卿不是傻子，他知道“法拉之吻”是很多人志在必得的珍宝，所以决胜时刻并不在拍卖的当夜，而是在竞拍开始之前就要把所有对手击垮。

　　　　最简单的手段就是比谁更有钱，这一点上，大部分对手都被他轻易的pk掉了。唯有一个人能称得上是他的对手的，就是程诺的夫人安雅荷。

　　　　之前早就有报道声称安雅荷曾因为丈夫意图捐出“法拉之吻”而大闹程诺化工董事会，她试图向董事会证明捐出这颗“法拉之吻”极有可能引起程诺化工集团内部的大幅震荡。具体的原因外界一直没有打探出来。但是有小道消息传说，这颗“法拉之吻”乃是程诺一文不名之时，他的初恋情人送与他的定情信物。正是因为有了其初恋情人家族的一路扶植，程诺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而安雅荷一定是担心丈夫捐出这颗“法拉之吻”，实际上是要向初恋情人发出信号。意图诱使隐匿行踪多年的她出现在拍卖现场，取回属于她的一切。

　　　　程诺的初恋情人是不是会出现在晚宴现场，甚至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号人物，莫少卿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安雅荷既然能豁出脸面大闹董事会，也一定会倾尽全力抢拍这颗宝石。所以他才想要防患于未然。聘请了蜚声国际的“srg”特工，出手帮忙查询事情的始末经过。

　　　　岚确实不简单，甫一出手就找到了更简单的解决办法。一切源于“黑客”跟踪安雅荷的过程中。意外监听到手机背景声音收录中竟然有一段是程诺与另外一名女子的通话。那时安雅荷的手机应该是放在洗手间里，程诺恰好躲进洗手间接听了一通电话，原来程诺生命中除了虚无缥缈的初恋情人疑云之外，还拥有一位现实存在的情人——禹筱。

　　　　远的够不着，有个近的牵扯住精力岂不是更好？！岚计上心头。让“黑客”剪辑了一段程诺和情人之间的对话以匿名的方式寄给了安雅荷，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天就私下委托朋友辗转介绍了一家侦探事务所调查自己老公的婚外情。

　　　　岚因此也有了接近禹筱的借口，那天她跟着禹筱进了她常去的美甲店，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还选了与她一样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套餐。

　　　　禹筱显然是老主顾，给她美甲的服务生很亲切的跟她攀谈着：“姐，还是施华洛世奇的套餐最能衬托您的气质，精致奢华，唯一的缺点就是卸甲片的时候有些伤真甲。不过现在店里新上了一款‘指甲保姆’，卸完甲片以后先上这个，就能起到保护和滋养指甲的作用，而且以后再做的甲片可以附着在‘指甲保姆’上，再卸甲片的时候就不会接触到您的指甲了。您看，是不是这次就给您用上试试？！”

　　　　“你说好就试吧，”禹筱点了一下头，“直接从我会员卡里扣费就好。”

　　　　“好，”服务生站起身来，“我去给您拿产品。”

　　　　“我也做跟她一样的吧，”岚见禹筱身边的服务生离开，赶忙把给自己服务的女孩也支走了。

　　　　“美女，指甲保姆可以做，但是做指甲还带着保姆就有点夸张了吧？！”岚冲禹筱笑了笑，“从我刚进来的时候她就跟着你，现在还在外面躲着看你，怎么也不叫人家进来凉快凉快，对保姆也不能这么苛刻吧？”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禹筱瞅了岚一眼，“我家根本没雇保姆。”

　　　　“那你恐怕是被人跟踪了，”岚直言不讳，“不过你放心，现在开始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只要你听我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禹筱心中暗忖，她是程诺找来保护自己的？还是紫夜派来接应的另一组人马？或者另有其他的身份？她只能暂不理会，指着脑袋试探了一下，“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哈哈……”岚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有没有问题，等你走出去看看是不是被人跟，就知道了！”

　　　　禹筱不再说话，岚也不再搭理禹筱，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默默做完了指甲。临走时，岚才悄悄靠近了禹筱，将一张纸条塞进她的手心里：“如果肯相信我了，打这个电话。”

　　　　从那一刻起，禹筱就已经落入了岚的圈套……

　　　　岚刚开始的计划是想让安雅荷与禹筱两虎相争，最后决斗的关键点必然要安排在慈善晚宴捐拍的当夜，这样安雅荷就没有心情和机会卷入“法拉之吻”的战争，岚做梦也想不到禹筱背后居然还会出现另外一连串的意外。

　　　　就像现在沉浸在梦中的岚，虽然不再拘泥于当初的梦幻，但是她依然预料不到这个梦境中竟然也充满了意外。

　　　　梦境中的岚身处杉木智久的演唱会现场，时间未到，大灯未开，四处暧昧着似有若无的流光，他还没有出场，岚独自站在舞台正前方，仰起头望着从高台上垂下的巨幅海报，上面是杉木智久清浅迷人的笑容，他的容颜一点也没有改变，十年的时光太匆匆，竟没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岚默默的抬起手，隔空抚摸着他的面颊，心中缅怀着两人之间早已逝去的甜蜜时光。

　　　　“你在看我吗？”岚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杉木智久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旁，他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你认识我吗？”

　　　　“我……”岚突然哽咽，说不出话来。他不认识自己了，那个口口声声说要踩住自己狐狸尾巴的人，竟然不记得他的小狐狸了……

　　　　“你怎么了？”杉木智久面对着已经失声的岚，眼见着她的眼睛里洒满细细碎碎的星光，“你要哭吗？”

　　　　岚低下头，她不要他再见自己第一面就看到自己的眼泪。

　　　　杉木智久双手捧起了岚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爱上你了。”

　　　　再也没有任何语言，他俊美的脸庞毫无征兆的靠近了岚，高挺的鼻尖压在岚的“小蒜头”上，微微摩挲了两下，他的手指已经伸到岚的颌下，轻轻抵托着岚的下巴，他的唇微微一撅就印在了岚的唇上。

　　　　仿佛在品尝全天下最美味的佳肴，他舍不得吞她入腹，又不甘心浅尝辄止，只能逡巡游弋在她的唇畔，半晌……仍旧做不了决定。

　　　　他的甜蜜打动了岚的心，那一刻她忘了他是杉木智久还是骆炀。

　　　　半晌之后，他撬开她的唇，吸吮到她的舌尖，岚才幡然醒悟了，面前这个正在攻击索取的花样美男并不一定是自己十年如一日心心念念、寻寻觅觅的爱人。

　　　　岚即刻推开了他，在他震惊的眼神中，默默解开了他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不需要太多，岚只要解开三颗纽扣就已足够，骆炀身上那一条伤疤，自己梦中见过千百遍，只消看一眼，岚就知道是他！

　　　　第二颗……岚的手继续向下，就在岚摸到第三颗扣子的同时，杉木智久突然伸出了双手，将自己的上衣撕裂开来，岚如愿以偿看到了骆炀的整条伤疤，她刚想扑进他的怀里，却见他意犹未尽的笑着，从伤疤处再次将自己撕裂开来，脱下了这层画皮，他变成了骆炀的样子，现实中自己刚刚见过的，那个长的并不像骆炀的骆炀……这也并不是结束，骆炀的身上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伤疤，他又一次将自己撕裂，这次站在岚面前的竟然是满身鲜血的朱伟！

　第一百章　鱼儿之死

　　　　岚在木板床上蚕蛹一般蠕动着，随着她肢体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震颤越来越剧烈，床板发出的吱呀声也来越急促。她已经满身是汗，枚红色真丝睡裙被汗水浸透了，黑暗中反射出幽幽的紫色磷光，黏腻在岚的身体上，如一层薄如蝉翼的茧，束缚着岚的躯壳。

　　　　鲜血淋漓的朱伟并不足以激发岚的恐惧感，岚没有从噩梦中惊醒，但是一重接一重呼啸而来的意外场景，却激活了岚的神经意识，她的呼吸越来越匆促，血液流速也越来越急剧，体内的疻已经被燥热的血液唤醒，一发而不可收拾。

　　　　岚从没试过瘙痒得如此难耐，她挣扎着，想要摆脱梦魇的摆布，她扭动着，试图清清爽爽的醒来，但是她做不到，梦境中的朱伟紧紧的缠着他，粘稠的血液渐渐凝固在岚的身上。岚只觉得恶心，这种血淋淋的场面见得多了，并没有什么稀奇，岚只是忍受不了朱伟像一贴狗皮膏药没有一丝缝隙的贴合在自己身上，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疻虫随着她身体的起伏快乐的游走着，摇荡着，欢畅着……

　　　　仅仅扭动和轻微的摩擦已经克服不了体内的异痒，岚在半梦半醒之间，忍不住双手抓挠起身体来，隔着濡湿的睡裙，如同隔靴搔痒，她的手游遍了全身，最终有意无意间伸到了枕下，攥住了一直藏身在那里的那把匕首上。

　　　　匕首通体金黄，刀鞘疑似纯金铸造，中段外镶一颗马眼状双瞳黑曜石，金体上錾刻花纹，花纹之上又施以透雕，勾勒花筋叶脉，制作精密。首尾两端所饰纹路。乃汉代所流行蟠螭纹，到六朝演变为秀雅与伟姿兼具的几何变形纹，后流传至日本，均称为唐草纹。鞘上还设有鎏金扣并连缀小环，小巧却大雅尽显。刀把则是一擎盘龙柱，龙尾由鞘上小环处引发而出，盘跃其上，绞至柱顶，其上龙首栩栩如生、金光璀璨，点睛之处由两颗绿豆大小的不明黑色宝石镶嵌点缀。更显得龙首不怒自威、其风飒飒。

　　　　骆炀曾经说过，这把匕首是他们骆家几世的家传之宝，那时岚还取笑他：“你们家祖上还出过金刀驸马爷呀？！失敬失敬……”

　　　　现在岚却已没有资格亦没有谈笑风生的能力。她只想拔下刀鞘，一刀便能将自己从奇痒难耐中解脱出来。

　　　　禹筱也想解脱出来，当十几位心理学专家试图与她意识中的另一重人格建立联系，他们加大了闭合电路的微电力，妄想将另一个禹筱从意识中解析出来。

　　　　他们之前已经被禹筱的本重人格引进了死胡同。很显然。这一重人格正是禹筱人生中曾经的主导人格，她机警聪明、巧言善辩，而且熟悉心理学中的每一步暗示技巧，饶是十几位专家协商设置了数十重心理陷阱，都被禹筱有惊无险的绕了过去，最终全军覆没。一个个相视哑然、束手无策。

　　　　这一点显然激怒了他们，禹筱才不得不承受这番身体之痛。

　　　　专家真不愧是专家，为了避免外接电源意外走火变压或是频道波段耦合触发禹筱身上的炸弹。他们竟然想到利用加压脑电波的方式，阻止神经系统分泌内啡肽包裹突触，并持续不断的施以剧痛幻象刺激，导致禹筱抵抗不住，激发出她的另一重人格。

　　　　这样一来。禹筱的身体不会受到任何损伤，她的精神亦能恢复到为紫夜所用的状态。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种剧烈的刺激不仅没能唤醒徘薇，反而将禹筱意识中的第三重人格“小鱼儿”激活了。

　　　　她是四川北川老县城的禹筱，她在地震中失去了整个家庭，救助站的一个孩子跟她的女儿十分相像，她让她叫自己妈妈，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告诉她自己的名字“禹……筱……禹……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