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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柴米油盐诗酒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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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退后一步说:“那你再冲一下,如果还疼的话就去买个药膏吧。”
    霍云松点点头,她如释重负,慌忙转身离开了。
    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孟樱也没有心情画画了,她把桌子收拾干净,对走出来的霍云松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被子在柜子里,我刚晒过的。”
    “好,那我来关门吧。”
    孟樱也不和他抢,等他把门窗都锁紧后说:“我平时九、十点钟才开门,如果你要去吃早饭的话,钥匙在这里。”她示意他看一个花瓶,钥匙就塞在瓶子里,她又拉开柜台的一个抽屉,“这里是零钱,你明天要去买菜。”
    “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面的小楼,楼梯虽然是加固过的,可踩上去依旧会发出吱呀一声响,霍云松走在孟樱后面,两个人的影子投在雪白的墙壁上,靠得极近,孟樱心慌意乱,不由加快了脚步,霍云松还扶了她的手臂一把:“慢点。”
    他扶着她的手不放开了,孟樱更觉懊恼,觉得这少少的几阶楼梯漫长极了,好容易走完了,忙说:“没事的话我先休息了,明天见。”说罢迅速掩了门进屋,还从里面反锁了。
    可刚一锁门她就想起来一件糟糕的事,神情懊恼:“怎么把这个忘了。”
    对面那间房是她少女时期居住的,里头的家具和被褥都是她用过的,原本以为来的会是个女孩子,可现在想一想是一个男人住在她从前的闺房里,怎么都觉得奇怪。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只能催眠自己把这件事情忘掉。
    而霍云松是一眼看去便觉得有点好笑,因为那还是上个世纪的人才用的绸缎被面,她用的是杏色鸟雀的花纹,东西自然是好东西,可已经落伍太久了,里面的棉絮还是手弹的棉花,厚实还是厚实的,就是有点重了,霍云松自打出生就没有用过这样的被子。
    但想一想那是她曾经用过的,再老旧的东西都生出一股香艳的味道来,他甚至想着,这绸缎被面上是否还残留着她的脂粉香气?
    唉,盖着这样的被子,怎么能让人安安稳稳的睡觉呢。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次日清晨,霍云松一早就起来了,早上六点钟,菜场上卖菜的人却不少,比起昨天的晚市,早上的菜可要新鲜得多,鱼也好。
    回来的路上也没忘记在早餐摊子上买豆浆,老板问:“要不要烧卖,刚蒸好。”
    “好,谢谢。”
    “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啊,看着眼生。”县城地方小,因为经济不算发达,也没有太多的外地人,本地人彼此之间都熟悉,就算不认识一个人,拐个弯的亲戚总是认识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霍云松是个生面孔。
    霍云松轻笑着说:“是,我刚来这里。”
    “走亲戚呐?”
    “我在弄堂里面的那家香铺,打工。”最后两个字有点陌生,霍云松显然也没有想到会给自己安上这样的名头,说着自己先笑了。
    老板听他一说就想起来了:“孟家老太的香铺啊,是阿樱在管吧。”孟樱离开这里有一段时日了,但街坊邻居却还记得那个安静的小姑娘。
    “是的,以后请多关照。”霍云松接过了老板打包好的豆浆烧卖。
    等孟樱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厨房里还温热的豆浆烧卖,她倒了一碟醋,心想虽然性别和她预想的不符,但这新来的店员还是很勤快的,那家烧卖不好买,等她起床的时候早就卖完了,倒是好一段时间没吃到过了。
    吃过早饭去前厅时,地上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她昨天没有来得及清洗的笔和颜料都整齐地收好,霍云松在架子前抽出一个个香盒,清点香的数目。
    “老板娘,返魂梅已经没有了。”他打开香盒给她看,里面只剩了两支线香。
    孟樱尝试新制返魂梅时不敢多用材料,生怕做出来不好就浪费了,调出的香粉也只做了十来根线香方便送人,也在这些天陆陆续续送给了客人,没想到反馈不错,大部分人都表示很期待她的新香品。
    可等她查看材料时才发现,麝香沉香什么的还好说,白蜜却没有了,炼蜜不难,但却考验功夫,她正准备盥手,大姑的声音却隔了老远就传来:“樱樱啊!我和你说……”
    孟樱下意识地皱眉,霍云松对她微微笑了笑:“你进去忙,我来招呼客人。”
    他的笑意并不深,甚至语气也并不强烈,眼神亦很平和,但孟樱就是在那一刹那被他说服了,她点点头,转身进了右厢房的工作间。
    她前脚刚走,孟大姑就进了门,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就看到有人站在她不远处,她以为是孟樱,上前一步就想理论:“樱樱我和你说,找外人哪有自家亲戚靠谱……”
    屋里的光线稍暗,她慢了一秒钟才看见面前的人不是孟樱,而是比她高了一头的霍云松,他不动声色:“欢迎光临。”
    孟大姑是市井中修炼的厚脸皮,乍一看霍云松是怵了几秒钟,可在这样的小店铺里,她能猜出他是谁?当下就指着他骂:“是不是你骗了我侄女,让她招你做工,我一看你就不像是好东西,当心我去派出所报警抓你。”
    “不好意思,老板娘不在。”霍云松说,“请回吧。”
    孟大姑心里更是怀疑:“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以前没见过你?”
    正说着,孟大姑的女儿不情不愿地跟了上来:“妈!谁要来表姐这里打工啊,我……”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猛然一见霍云松,顿时瞠目结舌,只觉以前见过的校草欧巴都成了粪土,哪有眼前的人风华气度,于是话到嘴边硬生生都给吞回去,立刻露出一张笑脸来,“妈,表姐呢,你和她说我可以在这里打工,工资不用太高。”
    孟大姑拍了拍女儿,目光炯炯盯着霍云松,压低了嗓门:“说,你是不是冲着阿樱这套房子来的?我告诉你,算计我们家的东西,没门!”
    霍云松面色不变,心中却冷笑起来,孟大姑现在算计的是孟家姑奶奶留给孟樱的这套房,以后算计的可是孟樱的命!
    这套房子算什么,四五线小县城的一套房最多不过一百多万,真正让孟大姑起了贪婪之心的是京城来的一个消息,一个关于“振灵香”的消息。
    振灵香这个名字或许生僻,但另一个名字“返生香”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振灵香不如返魂香那么有名,但实际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差别只在于,根据记载,返魂香一点,埋在土里的死人都会复活,死亡八十年后才无法复生,而振灵香的效果要微弱许多,《十洲记》里记载,死者未满三日,闻之即可复活。
    返魂香玄妙不可言,只在典故中出现过,因此有人认为返魂香早已在历史中失传,可次一等的振灵香却还在世间流传,那人身居高位,自然有人效犬马之劳,一直在秘密搜寻这种神奇的香料。
    后来不知怎么的,一个鹰犬得知孟家这位寡居的老姑婆藏有振灵香,所以化名来到孟家人身边,暗中透露说是一种非常昂贵的香料,所以他会出千万高价收取。
    孟大姑心眼活络,一听就有了想头,用尽手段想把那块香料搞到手,从此一家人飞黄腾达。
    前世,他此时仍在北京,从不知有孟樱这个人,她无法应付如狼似虎的家人,一次次让步,她的命运就仿佛就在此被下了诅咒,越来越糟,越来越难,到最后……红颜早逝。
    
    第5章 炼蜜
    
    “那我也告诉你。”霍云松轻轻说,“离阿樱远一点。”
    孟大姑这样泼辣的人怎么听得下这种话:“你威胁我?!叫樱樱出来,我让她开除你!”
    她声音那么大,孟樱怎么可能听不见,她在后面躲了会儿,觉得躲不下去了,掀了帘子进来:“大姑,你干什么呀,一早在我这里吵,我还要做生意的呀。”
    “你做什么生意啦,半天也没有个客人上门,还有你这个新招的人哦,真是不识相,我和你说,外面的人哪里有自己人好啊,你看蓉蓉都来了,你把他开掉吧。”孟大姑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要求。
    孟樱怎么肯:“这不行的,大姑你不要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的。”
    霍云松知道她就算是急了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因此她一说完就接话说:“老板娘和我签了合同的,如果她没有任何理由开除我,必须赔我两个月的工钱。”
    “对的呀,我哪里有钱赔。”孟樱并不笨,只是总不知道如何和人争执,霍云松一起头她就能顺着往下说了,“大姑你也知道我爸不给我钱的,我没有钱的呀。”
    孟大姑却伺机打探:“阿姑不是给你留了钱啊。”
    “买了墓地就花完了。”孟樱这是大实话,现在不仅房价要涨,公墓的价格也节节攀升,姑奶奶对她好,现在人死了,孟樱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挑一个好的墓地,所以留下来的钱基本上都在里面了。
    孟大姑追问:“那其他值钱的都没给你留啊?”
    “只有这家铺子呀,我要靠它吃饭的,大姑你再这样我做不成生意了,我回去和爷爷说。”孟樱没办法,只能搬出家里的长辈来。
    孟大姑投鼠忌器,她是有点想占孟樱的便宜,但孟樱的爷爷也就是她爸多重男轻女她是知道的,要是被老头子知道了,钱肯定留着给儿子,她们几个做女儿的一分钱都分不到。
    她只能暂时闭嘴,但把尹蓉推过来:“那你要照顾一下妹妹的,就让她在你这里帮帮忙吧。”
    “我招人了呀。”孟樱指着霍云松说,“他一个人就够了。”
    孟大姑说:“可以帮你管管帐什么的。”
    尹蓉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对啊姐,我帮你收收钱什么的没问题。”
    霍云松就笑:“不是说这里半天都没有一个客人吗,哪里需要别人管账。”
    孟樱忙不迭点头:“就是呀,我自己管就好了。”
    尹蓉不死心,偷偷看了霍云松一眼,眼珠子一转,她干什么要来这里看表姐脸色呢,又不是不能上门了,既然是亲戚,孟樱还能拦着她过来不成?这么一想,她才不愿意留在这个小铺子里受罪呢,赶紧捅一捅孟大姑:“算了妈,我和你说,有人给我介绍了银行里的工作,总比这里做好啊,钱拿得多。”
    孟大姑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介绍的是一直追我那个。”尹蓉得意地笑,“他爸是银行经理。”
    孟大姑一琢磨,的确是银行里做事更体面,她心里有了主意,嘴上却不饶人,非要埋汰孟樱两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等你吃了亏别回家来哭。”
    孟樱巴不得她赶紧走,哪里还管她讲了什么,一直到她们母女两走得没影了才松口气。
    霍云松给她倒了一杯水,孟樱接过来,抿了抿唇,似是有点难为情被他看到这样的事:“谢谢啊。”
    “一杯水而已。”霍云松就当不知道她是在谢自己出言相帮,云清风淡。
    孟樱也没有做好和他说家里事的准备,见他那么体贴,感激地笑了一笑,小口小口喝着水。
    霍云松唇角微微上扬,就算是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得太平,但只要他陪伴在她身边,那又有什么需要畏惧的呢?
    吃过午饭,孟樱斜靠在榻上打盹,霍云松说:“困就回去睡好了,我来看店。”
    “不能再睡了,今天起得晚。”孟樱被困意侵袭,不得不站起来找些事做,“我去炼蜜了。”
    蜂蜜是调香中不可或缺的材料,她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熬制,而炼蜜的细节也有详细的记载:“白沙蜜若干,绵滤入磁罐,油纸重迭,蜜封罐口,大釜内重汤煮一日,取出,就罐于火上煨煎数沸,便出尽水气,则经年不变。每斤加苏合油二两更妙,或少入朴硝,除去蜜气,尤佳。凡炼蜜不可大过,过则浓厚,和香多不匀。”
    她一向用古法制香,以求还原古时韵味,这些都是做熟了的,但倒进瓷罐里的时候蜂蜜漏了一点出来,她手指一滑,差点把罐子摔个粉碎,幸好及时有人伸了手过来拖了一把。
    “我来吧,这个很重。”霍云松提起罐子,孟樱也不推辞,摁住过滤网,这样一来,难免有蜂蜜就顺着她的指尖渗了下去。
    霍云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手,孟樱要画画,要制香,所以手腕上什么饰物都没有,但指若青葱,手腕白皙,让他不禁想入非非,若是她纤手破新橙,那又该是怎么样美丽的画面?
    等倒好蜂蜜又密封后,孟樱才去洗手,霍云松眼眸微垂,不露声色地拿过了那条擦手的毛巾,等孟樱洗干净手后就看到他呈着擦手巾递过来,她局促地笑了笑,显然不习惯有人对她这样大献殷勤:“谢谢。”
    她想把毛巾接过来,没想到霍云松手掌一合,把她的双手裹到了毛巾里,然后隔着薄薄的毛巾,将手指插入她的指缝中,从指根开始,一点点用毛巾拭净水滴。
    孟樱浑身不自在,觉得好像是被他握住了双手,说不出得亲昵:“我自己来就好了。”
    “这样比较干净。”他若无其事地替她擦干了手,再把毛巾挂回去,面上不见一丝一毫的异常。
    孟樱总觉得两个人相处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她有点心慌,给他指了活做:“你去前面看着店,有客人来了怎么办,这里我自己就行了。”
    “好。”霍云松也不着急,他素来沉得住气,对孟樱,十年八年都不嫌长,要紧的是徐徐图之,不能让她生了反感。
    他一走,孟樱就松了口气,接着炼蜜,接下来的工作没有技术含量,她很快就做好了。
    春日无事,吃过中饭便可以歇一个午觉,孟樱在书房的榻上睡了个午觉,醒来便发现霍云松坐在窗边的太师椅里读书,窗外是冒了新芽的石榴树,阳光照进来,为他的侧颜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像是宣纸上滴落墨渍的毛边儿。
    坐中佳士,左右修竹。
    不期然的,孟樱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这样的一句话。
    “醒了?”霍云松注意到这边的响动,搁下手里的书去为她倒了杯蜂蜜茶,“润润喉咙。”
    孟樱接过茶杯,略有些腼腆地低下头去:“谢谢。”
    “你才睡了一会儿。”霍云松看了看钟,“不到四十分钟,还可以再休息一下。”
    孟樱摇了摇头:“睡醒了,你在看什么书?”
    “我从书架上拿的,抱歉,没有事先征求你的同意。”霍云松歉意地欠欠身。
    孟樱连忙摆手:“没关系的呀,你随便看好了……你在看《文选》?”
    “是。”霍云松唇边渐渐浮上来一丝笑意,“读诸集宜春。”
    孟樱一怔,“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读史宜夏,其时久也,读诸子宜秋,其致别也,读诸集宜春,其机畅也”,虽说不是什么生僻的典故,但也不是“春花秋月”谁都能说上来的。
    她记得陶柏曾经说过,这年头有权有钱的不稀奇,上个世纪借着契机白手起家的人不在少数,可因着谁都知道的缘故,这些人家论起家学渊源来却差得远,早些年还好说,现在盛世太平了,是新贵还是世家,一目了然。
    像是陶柏好了,哪怕他再不学无术,外家与日本皇室沾亲带故,从小便是耳濡目染,那年夏夜,他开车送她回宿舍,恰巧天空一轮明月,他随口就来一句“蛸壶やはかなき梦を夏の月(章鱼壶中梦黄粱,天边夏月)”。
    想到这里,孟樱对陶柏的猜测愈发肯定起来,但越是知道,她越不能露出来,只能佯装什么都没有想到似的对他笑了笑:“是呀,那你看好了,我去画画了。”
    “好呀。”霍云松收回了视线,他心思缜密,不过用一句看似随意的话便试探出了孟樱的态度。
    一切如他所料,哪怕今后他露出再多不合情理的地方,孟樱恐怕也不会追问下去,不仅不会追问,她反而会尽心尽力替他圆场,生怕他知道她已经知晓了所谓的真相而尴尬起来。
    这样算计人心未免落于下成,但如今霍云松一无所有,如果不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又怎么能顺利在她身边安顿下来,以谋后事呢?
    何况要博取佳人欢心,难道傻不愣登剖出一颗心来就会有人要了吗?爱情何尝不需要手段,只要他记得自己的真心,那就永远不会误入歧途。
    
    第6章 馄饨鸡
    
    春季万物生长,萧索了一个冬天的花盆总算热闹起来,孟樱种的海棠芍药都发了芽,天井中隐隐可见一片嫩绿,十分可爱。
    她习惯在天气最好的下午洗头发,刚倒了水就听见外面尹蓉的声音:“我姐在吗?”
    霍云松答:“在洗头呢,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还不能来了,这是我姐的店。”尹蓉在柜台上挑挑拣拣,“不是香铺么,怎么什么都没有,我姐怎么做生意的?”
    从正门进屋,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七星斗柜,与药铺十分相似,但格子里装的都是香料,每一格都贴着标签,右边靠墙是一排柜子,上面摆放着花瓶与一套炉瓶三事,墙上挂着一幅孟樱临摹的一幅《簪花仕女图》。
    左手边是一个博古架,摆着一些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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