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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爱吃醋的罗薇，今天破天荒没有发作，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宋远的动作。
路过此处的人，看到他们四个，以为是有家里有亲人生了重病，同情地看他们一眼，默默地走过去。
宋远他们劝了顾清许久，顾清都不愿意回去，非要留在这里，等到秦城为止。苦劝无效，他们决定，每个人陪顾清一段时间，剩下的人，出去打听秦城的消息。
一天很快过去，没有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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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看到那条新闻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林甜。
她马上拨通陈铎的电话，询问秦城的情况。
陈铎告诉她的话，跟顾清知道的基本一样。这次救出的伤患，会直接送到他们医院，至于秦城的事，暂时没有进展。
林甜说，“你能不能发布一个假消息，宣布秦城埋在瓦砾中，挖不出来了？”
“我是个记者，说真话是我的责任和义务！”陈铎立即否决她的提议。
“如果不再报道与秦城有关的消息呢？”
“不可能，那么多人在关注。”
“延迟一些总可以吧？”
陈铎问，“你什么意思？”
“如果顾清以为秦城出了意外，不幸身亡，你不就有机会了吗？只要你跟顾清结婚了，我和秦城能在一起的概率也就会大一点。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自己会搞定的。”
陈铎沉思良久，缓缓道，“你给我点时间想想吧。”
他应该答应吗？如果答应的话，违背职业道德，如果不答应，他和顾清此生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可是，就算他延迟发布新闻，也会有其他媒体争相报道，事情瞒不了太久，顾清早晚会知道。
他不能答应林甜的提议。
可是，就算他不想答应，也没能继续报道。因为，电视台节目调整，他换到另外一档栏目，现在的工作，由一位新人记者接替。
·
顾清在医院等了几天，直到最后一个伤患送到，都没有看到秦城的影子。
她问过救援队，救出来的轻伤患者，已经自行离去，伤重的人全送到这家医院，如果没有音讯，有可能是没有找到，已经在地震中丧生了。
丧生，这是个多么残酷的字眼，说这个词儿的人，嘴巴一张，一条命就没了。
顾清感觉到天旋地转，天要塌了一般。
秦城是为了救人，才发生了不幸，老天怎么可能对好人这么残忍。
宋远扶住她，轻声征求她的意见，“清姐，我们先回家吧？”
“我不回家，我要继续等下去，我相信秦城会回来的。”顾清脾气随父亲，倔起来，无人能劝。
宋远好心说，“你先回去休息，洗漱一下，化个好看的妆，我替你等，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我不回去！”顾清突然疯了一般地吼，“你就是不想让我等他，故意骗我回去，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我就是在这里冻死、困死，我也不要回去！”
“清姐，你别这样。”
顾清真的伤心了，她不管不顾地凶道，“你们现在都走！在秦城回来之前，不要让我看见你们！”
她就是想安静地等秦城回来，为什么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们都不肯答应。她赶他们走，不要再打扰她，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宋远不知道怎么办，只得妥协，“好，你别生气，我现在走，等晚些时候，给你送吃的过来。”
他带着罗薇和苏拉先回家，想想怎么劝劝顾清。
就在他们愁眉不展的时候，有个人用钥匙打开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他们抬头一看，全都愣了。
来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颈间系着黑色领结，蓬松短发，眉目清朗，相貌竟然跟秦城有九分相似。
秦城有个双胞胎兄弟？不可能啊，没听他说过。倒是听说有个叫宋楠的哥哥。那么，应该是他了。
宋远不确定地问，“你是宋楠大哥？”
那人上下打量宋远一番，平静道，“你是城城的朋友？”
果然是宋楠！
宋楠跟宋远问过顾清的情况，随后说，“城城没有联系我。不过，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一定会有人通知我们。所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幸好大哥冷静，要不然，光宋远几个人，早就急成一团了。　
那么，接下来，就讨论一下，怎么把顾清劝回来吧。
·
傍晚，医院门口刮起一阵冷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
顾清把两手抱在一起，放在嘴边哈口气，往路尽头眺望，还是没有看到新的救护车过来。
她换了个姿势，活动一下酸麻的双腿，望向路的另外一边。
苏拉一路小跑，向她的方向跑来。
她满面喜色，兴奋地说，“清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秦城回来了！”
刚才，她说什么，秦城回家了？
顾清倏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家跑。她的秦城回来了，再也不用为他担心了。以后，不管他怎么说，她都不会答应放他离开。她要跟他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路好短，仿佛只是迈了几步，就看到熟悉的建筑。
她推门而入，喊着秦城的名字，脸上满是欣喜，“秦城呢，秦城在哪里？我要马上见他！”
宋远指着楼梯口说，“他在楼上。”
顾清大步迈上楼梯，直奔卧室，宋远和苏拉、罗薇紧紧跟上。
卧室的门开着，窗台前站着一个男子，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柔和的灯光洒下来，落在他肩上，有零星亮光闪烁，好像星星在跳动。
看到他背影的那一刻，顾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接一颗地落。
她用手抹去，还是会流出来，似乎把几年里没有哭过的眼泪，全都攒到一起发泄了。
顾清哽咽着说，“当初，我以为你说，想看我哭的样子，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居然为了看我哭，这么吓唬我。秦城，你可真小孩子气，以后不许这样了。”
她说，“以后想要我做什么，你都告诉我，我全答应你。”
门外的走廊里，宋远带着罗薇和苏拉慢慢退后，回到一楼，留点空间给他们。
卧室里，顾清泪流得痛快，心里话也全都说出来了。
情绪发泄完以后，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平静思绪，淡淡道，“宋大哥，谢谢你做的一切，我现在好多了。”
那人闻言，身形一怔，很快转过身来。
他问，“他们说，我跟城城非常像，只要不说话，就分不清我们两个谁是谁。”
顾清拭干眼泪，笑着说，“他们分不出来，很正常。如果我认不出来，就不配做他的妻子。”
“城城没有看错人，你值得他用心。”宋楠唇角微微翘起，笑容酷似秦城。
顾清苦笑，“可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出事那天，给我打电话，让我替他转告你一句话。”
“你别说，我要他回来亲口告诉我。”
宋楠应一声，说道，“他不会有事，你不用替他担心。”
顾清点点头，“我也是始终确信这一点。”
夜色已至，窗外一片黑暗，星月爬上夜空，点缀着那片黑色的海洋。
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宋楠起身告辞，“早点休息，我先回家了，陈曦和灿灿在家等我。”
顾清送他出门，等他走远以后，裹上风衣，到街上去转转。
是该散散心了，再沉沦在那件事里，她大概会腐烂掉。
·
第二天一早，宋远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敲顾清的房门，问问她早饭想吃什么，当然，更重要的是，确定她是不是在房间里。
手指叩到门板上，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门自己开了，房间里空无一人，被子叠得好好的，一看就是没有展开过。
这么早，顾清不在家，能去哪里呢。
宋远思索许久，突然间记起，昨儿晚上，顾清出门送宋楠，似乎就没回来。
他快步回到一楼，挨个房门敲开，“苏拉，罗薇，快点起来，清姐一夜未归，赶紧起床陪我出去找人！”
苏拉和罗薇几分钟内穿好衣服，来到客厅，一人分了城内一片区域，开始寻找。
找了两个小时，三个人聚到一起，一问，都没看到顾清的踪影。
苏拉说，“咱们三个不熟悉地形，不好找。不如，再问问宋大哥吧，好歹他是本地人，找起来能容易些。”
宋楠接到宋远的电话，放下手里的事情，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询问了事情经过，他想了许久，忽的抬起头，“我知道她去哪里了。”
说罢，转身拐进左手边的路口。
宋远和其他人，急忙跟上，一路狂奔，直到一处高高耸立的尚未竣工的大楼前。
宋楠一直向前走，沿着楼梯，径直爬到顶层。
苏拉是女孩子，体力没有那么好，爬了六七层，就没力气了，“宋大哥，你等等我们！”
罗薇留下来陪着苏拉慢慢爬，宋远卯足劲儿，直跟着宋楠到了天台。
临近边缘的水泥台上，顾清侧坐在上面，眼睛望着远方。风吹过她的发鬓，扬起一缕青丝。
她不愧是个著名模特，不管是坐是卧，都是一道风景，哪怕，是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宋远想冲过去救下顾清，却被宋楠拦住了。
顾清身处的地方太危险，一不小心惊扰了她，就有可能掉下去，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宋楠在宋远耳边说，赶紧去打电话求助，他留下来稳住顾清。
宋远点点头，飞快地跑下楼。
顾清听到身后有声音，转过头去，笑道，“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宋楠慢慢走近她，“城城跟我说过，你和他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栋楼顶。”
顾清淡淡一笑，“是啊，那时候，楼房还没有盖好，他站在楼底，就能看到我的身影。”
“不过，他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宋楠想引她多说话，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走过来，把她从上面抱下去。
顾清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内心的想法，很快陷入了回忆。
“当时，我被退婚两年了，淤积在心里的负面情绪达到顶峰。我想，我那时候一定是得了抑郁症，一门心思只想结束一切。后来，他来到我身边，跟我说话。我说，世界上不会有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娶我，我不会有爱人，不可能有孩子，我活到现在，连乞丐都不如。他跟我说，他活得也很失败，恋爱十多年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跑了，结婚的时候，还给他发了请柬。他前女友在婚礼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把一杯酒迎头泼在他脸上，说他是个没用的男人，不配娶她。”
这时候，宋楠已经走到顾清身边了。他听完顾清的话，疑惑道，“城城没有跟我讲过这些事，看来，是我忽略他了。”
顾清哈哈大笑，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滚下，“我跟他说，你比我惨啊，后来呢，你和前女友怎么样了。你猜他怎么告诉我的？”
宋楠摇摇头。
顾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说，‘后来，我就编不下去了。’我听了以后，开怀大笑，我一直阴霾的心里，像是照进去一缕阳光，潮湿的感觉一扫而空。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握着我的手，在水泥台上面轻轻地划。”
她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食指落在水泥台上，一横、一横、又一横，慢慢写出秦城的名字。
同时，模仿秦城当时的语气说，“秦城，‘秦城楼阁烟花里，汉主山河锦锈中’的秦城。”
那一刻，世界突然春暖花开，即使寒风刺骨，吹在身上，也觉得温柔。
顾清笑着说，“我以为是北京秦城监狱的秦城呢。”
他的回答是，“我不是监狱，我是医生。”
顾清看着他，轻描淡写地问，“既然你是医生，那你能治我的病吗？”　
秦城语气肯定，“你没有病，你只是疼。”
是的，顾清心疼，就像现在一样，一想到秦城的名字，心就像撕碎了一样。
顾清开始觉得，秦城这个人有点意思。她不说话，等着他继续开口。
秦城说，“世上有两种人，不配让女人疼。一种是女人不爱的人，一种是不值得女人爱的人。”
所以，快些让伤口愈合吧，留一条疤没关系，至少还有感觉，还知道如何去爱。
顾清说，“你有疼你的女人吗？”
“在遇到你之前，没有。”
顾清站起身，向他张开手臂，“你把我从这里抱下去，我来做那个人。”
她只是心情不好，拿他开涮，谁知，他居然真的走过来，把她抱到安全的地方。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有点让人心动。
顾清晃晃头，结束纷乱的思绪，指着自己心口，跟宋楠说，“他曾经跟我说，这疼是他给我的，全世界只有他能给。”
那个让她疼的男人，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宋楠说，“城城能够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你不是也遇到嫂子了吗？”
“她可能……”宋楠弯了弯唇，“老夫老妻了，说那些没什么意思。”
记得秦城曾经说过，宋楠和嫂子正在离婚，或许是说到他不想提及的话题了。
那就跟他聊点别的。
顾清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干呕了两声。
最近没吃坏什么东西，应该不是食物中毒，难道是昨晚在这里吹了一夜冷风，感冒了？
感冒好像没有呕吐的症状。
宋楠盯着她看了许久，纠结了一会儿，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呕吐感的？”
“今天是第一次。”“特别疲倦？”
“是。可能是最近没好好休息的原因。”
宋楠清了清嗓子，“有件事，作为男人，不太适合问你。可是，现在就我们两个，只能由我来问。你这个月的……”
这种事，他作为大哥，怎么好意思问弟媳。
他想说的，是这个月的什么呢。他闭口不言，顾清反倒自己琢磨，他有什么问题不适合问。
水电费有没有交？不可能，宋楠不会问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工作的问题？也不可能。
想到这里，顾清又是一阵干呕。她到底怎么了，总是不停地犯恶心，要不是知道自己有不孕症，还会以为是……顾清一愣，难道自己怀孕了？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三年前，婚检结果上写得清清楚楚，她怀孕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她的运气有这么好吗？
宋楠没想过顾清是不是怀孕，只是想找个话题，转移顾清的注意力，好趁机将她救下来。在她愣神的功夫，宋楠突然伸出手臂，把她从危险的地方抱下来。
顾清站在安全处，踱来踱去。
假如真的怀上了……
前几天，顾清忐忑不安地跟秦城坦白不孕的事，岂不是白说了。
还有婚检结果，她要怎么跟秦城解释。要不，去医院查一下？
她思来想去，决定去一趟医院，确定是不是有了秦城的孩子。
刚想下楼，就看到宋楠站在天台边上向下看，脸色不佳。
顾清来这里，不过是想吹吹风，没想过要跳下去，不会是宋楠想跳吧。
她见宋楠往楼下看，也走过去，循着他的目光望，就看到下面停着一辆救护车和一辆消防车，地面上铺了一层气垫，有个人拿着喇叭冲天台说，“站在天台上的先生和小姐，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想不开，但是，生命只有一次，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那人有语病！要是真跳下去，直接就没命了，哪有机会后悔。
顾清喊宋楠一声，“大哥，甭管他们，咱们下楼。”
于是，楼下的围观群众看到两个意欲轻生的人，经过消防员的劝解，放弃自杀的念头。
消防队，就这样救了两个年轻的生命。
然后，上了新闻头条！
顾老爷子都惊动了，打过电话来，气呼呼地说，“那小子是怎么欺负你的？把你都逼到天台上去了！你把他叫过来，我要骂他一顿，给你出气！”
误会大了……顾清好不容易跟老爷子解释明白，刚挂电话，以前的合作伙伴又打进来了。
秦城没找到，顾清先焦头烂额了，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报的警，立马踹死他！
宋远听到顾清发狠的话，用手蹭蹭鼻子，站起身出去了。
接完那些电话，顾清累得不轻，回卧室躺在床上休息。
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顾清拿过手机一看，打电话来的人，是陈铎。
顾清本来不想接，可是，电话一遍一遍地响，实在太吵了。她按下接听键，说了一声“喂”。
陈铎焦急的声音传出来，“清清，我知道你不想接我的电话，但是，我请你一定听我说完，因为对你来说很重要。”
哦，那顾清就听听，究竟有多重要。
陈铎接着说，“清清，你是不是因为秦城下落不明，才会想不开？”
顾清没有想不开，要说多少遍，才会有人相信！
不对，陈铎话里最后一句是说什么？他似乎是，知道秦城的下落？
顾清翻身而起，拿起电话，急问，“秦城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想，有一个人知道。”
“谁？”“林甜。”
林甜跟陈铎商量过，要让顾清误以为秦城不在了，陈铎没有答应，她肯定是自己做了。
她的父亲是医院的院长，想要把秦城转送到其他医院医治，必然是易如反掌。
只要找到林甜，悄悄跟踪她，一定能找到秦城。
顾清诚恳地跟陈铎道过谢，背上包，打电话喊来宋远，一起去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和林甜家附近守了两天，顾清终于等到林甜的新动向。
她换了一身便服，用一副大墨镜遮住半张脸，又拿丝巾包住头，匆匆忙忙打了一辆出租车出去了。
顾清和宋远紧紧跟在后面，尾随她到了飞机场，一起飞往将近三百公里外的重庆。
在一家医院的重症病房里，顾清总算看到了秦城。
他床边放着几台仪器，身上插满管子，额头上有一块纱布，眼睛一直闭着，好像睡着了。
顾清想要探视病人，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