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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子狼吞虎咽，很快就将点心一扫而光。

　　　　“慢慢吃嘛，我们不跟你抢。”我妈像哄小孩似的。

　　　　“呜噜！呜噜！”疯子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

　　　　我妈皱起眉，“怕不是舌头被割了吧？”

　　　　我心惊，又倒了杯水给疯子。

　　　　点心吃得太快，疯子有些噎着了，猛地往嘴里灌水。

　　　　等他喝完，我手指着自己张开的嘴，“啊——”

　　　　疯子看着我，没反应。

　　　　“啊——”我把嘴巴张大一点。

　　　　重复了好多遍，快放弃的时候，疯子忽然张开嘴，学我样子，“啊——”

　　　　我和我妈盯着他嘴里看，然后惊恐地面面相觑——果然只剩了一点舌根！

　　　　“你这个……这个朋友到底是咋回事嘛？”我妈深皱着眉，问。

　　　　“还不确定是不是那个人……但真的好像。”我去厨房，热了点剩饭剩菜给疯子吃。

　　　　他瘦骨嶙峋的，看着真可怜。

　　　　用了快十年的洗衣机发出轰隆隆的噪音。我妈在洗温欣那些能湿洗的衣物。

　　　　疯子吃完饭，摸摸肚皮，打了个嗝，露出满足而幸福的神色。

　　　　我让我妈把菜刀、剪刀藏起来，怕疯子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我妈脸一沉，“你不是想收留他吧？”

　　　　“先让他住一段时间，有些事还没搞清楚。”

　　　　“到底要搞清楚什么事？”

　　　　我理解我妈的不乐意，毕竟家里住个不认识的疯子，想想都可怕。

　　　　考虑一会，我把谭管家的事告诉我妈了。

　　　　听完，她拉着我的手，“凡凡，妈知道你善良，但有些事情，我们这种平凡人是无能为力的。苏家这么大个家族，牵扯到太多人太多事，这疯子要真是谭管家，肯定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才被害成这样。你就……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我没有多管闲事。如果顺着谭管家查下去，可能会查出很多真相。”

　　　　“警察都不敢查苏家，你鸡蛋碰石头去查什么查？当心知道得太多，孟泽成都保不了你！”

　　　　可我总觉得，能查到点有用的事，比如……关于十一年前那场车祸。

　　　　甚至，关于温欣的死。

　　　　我把这些想法都跟我妈说了，我知道，如果不说清楚，她无论如何也会阻止我的。

　　　　沉默良久，她只说了句“自己小心”，就晒衣服去了。

　　　　我赶在她前面，跑去洗衣机那，把洗好的衣物放盆里，端去阳台晾晒。

　　　　回来这几天，都没怎么帮我妈做事，不能老这么闲着了。

　　　　疯子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呼噜打得震天响。

　　　　我把温欣的衣物一件件抖平整，套进衣架上。

　　　　看到那条黑色牛仔裤，想到从墓地回来时，在车上坐的梦。

　　　　梦里，温欣穿的就是这条裤子。

　　　　牛仔裤不该直接用洗衣机洗的，真应该提前跟我妈说一声。

　　　　正想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牛仔裤左边裤兜里，好像有东西。

　　　　硬硬的，被洗衣机搅成一小团。

　　　　我想拿出来看，却发现裤兜被缝死了。

　　　　到处找剪刀，找不到，才想起刚才提醒我妈，把剪刀藏起来。

　　　　急匆匆跑去问她要剪刀，她见我手里拿着牛仔裤，问：“要剪刀干嘛？好好的裤子剪它做什么？”

　　　　“不是，我把缝死的裤兜剪了。”我心急火燎的。

　　　　我妈不信，“裤兜咋会缝死？我以前给她洗这条裤子，都没见裤兜缝死。”

　　　　拿过来一看，她也愣了，“撒子时候缝死的哦……”

　　　　剪刀尖利的刀口缓缓挑破缝死裤兜的线头。

　　　　“小心点，别把裤子剪坏了，你姐最喜欢这条裤子。”我妈在旁边不停提醒我。

　　　　挑到一半，我手抖得不行，把裤子剪刀都塞给我妈。

　　　　我妈接着挑线头，一点一点的，比我还慢。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开始狂跳不止。

　　　　我妈从重新拆口的裤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团。

　　　　这张被折叠过，又被洗衣机搅得皱巴巴的纸，摊开来看，似乎是复印店的A4纸。

　　　　上半部分有字。

　　　　但绝大部分已经被洗得一片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零星几个字来——

　　　　“……玉……被……看到……勇气……老……怜……”

　　　　我妈从我手里拿过这张纸，盯着看了半晌，抬头看着我。

　　　　“是你爸的字迹。”她说。

　　　　“你确定？”我脑子快炸了。

　　　　我妈没说话，离开房间，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本书。

　　　　翻开书，有些地方记着几行读书心得。

　　　　“以前我总骂他文绉绉，酸死了。他还是喜欢写这些。”

　　　　我仔仔细细对了半天，纸上和书上的字迹，确实有些像。

　　　　但纸上是复印字迹，跟直接手写的还是存在差别。

　　　　“他还写过些什么？”我抓着我妈胳膊，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可能还有些日记吧。也不是天天写，东写一点西写一点。”

　　　　我妈从一个老旧的木箱子里，拿出两本泛黄的日记。

　　　　花了一个小时，我把日记逐字逐句看完了。

　　　　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还有从杂志、书籍上摘抄的语录。

　　　　我妈把牛仔裤拿出去晾了，回来跟我说，疯子醒了，正咿咿呀呀哼着歌。

　　　　我走到客厅，疯子哼得正起劲，摇头晃脑的。

　　　　调子很奇怪，但又有些耳熟。

　　　　“凡凡，电话！”我妈从房间出来，把手机递给我。

　　　　一接通，就听到主管焦急的声音——

　　　　“凡姐，店被砸了！”

　　　　“怎么回事？”

　　　　“裴永俊，就那个新来的厨师，跟人在店里打起来了！”

117。别再爬我床

　　　　117。别再爬我床

　　　　作者：小年姑娘｜发布时间：08…05　12：42｜字数：2019

　　　　我把温欣缝在牛仔裤里的那张纸，还有我爸的两本日记装进行李箱，赶最近一班去省城的火车。

　　　　下午四点，辗转回到深城。

　　　　下飞机就打电话给我妈，让她务必看好那个疯子，也务必注意安全。

　　　　走之前，我去家政公司雇了个保姆，每天负责照顾疯子，陪着我妈以防出事。

　　　　孟泽成来机场接我。

　　　　他看我脸色不好，让我赶紧回去休息。

　　　　我说不行，店被砸了，我还得去趟派出所。

　　　　他说这事儿你别管，我来处理。

　　　　我问怎么处理，他说看你想不想追究责任了，想，咱们就告，不想，就私了，闹事双方赔钱给店里。

　　　　“你送我去派出所吧，我是老板娘，早晚都得出面的。”我想着裴永俊还在里面，得把他捞出来。

　　　　再怎么说，他以前也救过我，收留过我。

　　　　孟泽成看穿我心思，“你是想去保那个小狼狗吧。”

　　　　他一提“小狼狗”这三个字我就来气，“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

　　　　“心思被我说中，心虚了？”孟泽成微倾着身子看我。

　　　　正要还嘴，我转念一想，现在不能激怒他。

　　　　得哄着。以后多的是求他的时候，不能把关系闹僵。

　　　　“你订婚前，我从宝格丽跑出去，差点被人贩子拐了，他把我救下来，这个恩得报吧？”我看着他，眼神讨好。

　　　　“他还把你推墙上强吻呢，这个仇要不要报啊？”孟泽成冷冷瞥我一眼。

　　　　“你把他留店里，还每月三万工资，什么心思？先前我不问，是不想再跟你吵，你只要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我他妈都忍了。”

　　　　“孟泽成我也不想跟你吵。晚上我再好好跟你解释。现在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派出所？”我脑子里有根弦，绷得很紧，真怕一下子断掉，眼前一黑，直接被气死过去。

　　　　车还是开回了深蓝。

　　　　我下车，行李也不管了，直接往外走。

　　　　孟泽成居然把我抱起来，扛在肩上。

　　　　何姐和保姆都在，眼睁睁看着孟泽成把我扛上楼，谁也不敢吱声。

　　　　我胡乱拍打孟泽成后背，他也不客气，打我屁股好几下。

　　　　还真有点疼。

　　　　“孟泽成你有病就吃药，冲我发什么疯！”我被扔到床上，散开的头发遮住眼睛。

　　　　把头发往后理，我看见孟泽成那张气得铁青的脸。

　　　　“反了你了。”他双手放在腰上，在床边急促踱步。

　　　　我爬起来，下床，又被他抱着扔回床上。

　　　　“就去派出所看一下怎么了？！我的店出事，我去看一下有问题吗？！”

　　　　“需要你去看么？”孟泽成冲我吼，“商场是我的，我作为管理方，可以追责，可以不追责，全凭你一句话。一个女人，非要抛头露面，还是去派出所那种地方，你说有问题吗？”

　　　　“以前我就看见裴永俊被别人追着打，这次又出事，我作为朋友，去问问清楚，有问题吗？”

　　　　我往孟泽成身上砸了个枕头，“你一天天的，不是忙得很么？盛恒的事解决了没？你老婆养胎养得怎么样了？你跟白羽歆睡觉生孩子都行，我去派出所见裴永俊就不行？你急什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让人在派出所搞他，不想让我发现呢！”

　　　　孟泽成一愣，冷笑，“我犯不着背地里搞他。他算个什么东西。”

　　　　“那你倒是让我去看看啊？看看他有没有在派出所被打死！”

　　　　“行。”孟泽成扯了扯领带，点着头，神色冰冷，“你他妈看你的小狼狗去吧。”

　　　　我被气到哭，抹着泪下床，“你他妈滚回去陪你老婆孩子，别再爬我床！”

　　　　我跑出去打车，韦一鸣把车开到路边，让我上车。

　　　　打不到车，我还是上了韦一鸣的车。

　　　　“孟总说，砸店的事儿，可以不追责。”韦一鸣告诉我。

　　　　到了派出所，民警说商场那边联系过了，同意私了，但是得赔钱，二十万。

　　　　我问是斗殴双方共同赔偿吗？

　　　　民警说是。

　　　　所以裴永俊得赔一半。

　　　　在派出所门口等了没多久，裴永俊出来了，头上缠着纱布，脸上也挂了彩。

　　　　这么久没见，他也没怎么变。

　　　　还是那个俊秀的少年模样，只是目光中，多了几分成熟，也多了几丝戾气。

　　　　他刚出来，后面又出来几个男人，也挂了彩。

　　　　我从民警那知道，他们就是跟裴永俊在店里斗殴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停在路边，弯腰。

　　　　他在看送我来的那辆车。

　　　　韦一鸣坐在驾驶位上等我。

　　　　那男人冲车里轻轻点了下头。

　　　　车窗被韦一鸣关上了。那男人起身走开。

　　　　“怎么又跟人打架？”我问裴永俊。

　　　　没想到好久不见，我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裴永俊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抖了抖，抖出一支，叼在嘴里。

　　　　“谢了。”他说。

　　　　我记得上次在街边救他，他也只说了这两个字。

　　　　“回店里好好干活吧。”我说。

　　　　“店里？”裴永俊疑惑地看着我。

　　　　“你们砸的是我的店！”气死人！

　　　　裴永俊微仰着头，“哦……”

　　　　我坐上副驾驶位，“还有，工资减半！”

　　　　砰地关上车门，让韦一鸣开车。

　　　　快到深蓝的时候，我想起刚才那男人冲车里点头，问韦一鸣，“你跟砸店那人认识？”

　　　　韦一鸣摇头。

　　　　“那他冲你点什么头？”

　　　　韦一鸣轻轻皱眉，“不知道了，神经病吧。所以我把车窗关了。”

　　　　小宇放学了，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不在广新多陪陪外婆。

　　　　我说我想你了呀。

　　　　小宇笑笑，说，我也想你。爸爸也想你。

　　　　一听他说爸爸，我脸上的笑就僵了。

　　　　糟糕的一天快过去吧。我想。

　　　　回房间给我妈打电话，问那疯子的情况。

　　　　我妈说疯子老实得很，就知道吃喝拉撒睡，要不就是看电视。

　　　　我让我妈给他纸和笔，万一他要是突然正常了，可能会写点什么。

　　　　吃完晚饭，我给林露露打电话，约她见面，她说只有白天有时间。

　　　　第二天中午，韦一鸣送我到林露露的住处。

　　　　现在不管我去哪，韦一鸣都会跟着。

　　　　我知道，孟泽成开始监视我了。

118。枕边风最好吹

　　　　118。枕边风最好吹

　　　　作者：小年姑娘｜发布时间：08…06　00：00｜字数：2020

　　　　林露露住在城南一栋老式居民楼里，没有电梯，楼梯又窄又陡，走到四楼她家门口，我已经有些喘了。

　　　　敲门，里面没反应。等到我气息平稳，门才打开。

　　　　林露露披头散发，穿着睡裙，睡眼惺忪。

　　　　换拖鞋进屋，我把从家里打包带来的午饭放桌上，林露露洗漱好出来吃饭，说做得真好吃，跟你妈手艺有得一拼。

　　　　我说是我做的，前几天回广新又跟我妈学艺了。

　　　　林露露感慨，好久没吃到阿姨做的菜了，以前阿姨来深城，我还总跟着温欣去蹭饭。

　　　　“我姐最爱吃火锅。我妈最瞧不上的就是火锅，说做火锅没技术含量，就杂七杂八一堆食材下锅乱煮。”我又想起温欣吃麻辣火锅，辣得狂喝水的样子。

　　　　“是啊，我现在一吃火锅，就想起你姐，然后就没心情吃了，难受。”林露露叹气。

　　　　“你姐一直想开个火锅店来着。有一阵她不是说，马上就够开店的本钱了么？然后每天都可高兴了，我还以为她没什么事儿，谁知道——”

　　　　“等等。”我打断她的话，“我姐说，马上就够开店的本钱了？”

　　　　“嗯啊。”林露露点头。

　　　　“她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林露露挠挠头，“就……出事前一阵，提了一嘴吧。也没多说。你不知道啊？”

　　　　“她从来没跟我提过。”绝对没有。

　　　　“可能想给你个惊喜吧。她跟我也没细说。”

　　　　“那她开店的钱哪来的？她走之前，也没留下什么钱。”

　　　　林露露想了想，摇头，“估计是哪个老板给她开了张空头支票。”

　　　　吃着吃着，林露露忽然拍腿，“哎呀！是不是常安？她出事前还陪过常安呢。”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常安告诉过我，跟温欣提过，想包。养她。

　　　　可是他说，温欣拒绝了。

　　　　既然拒绝了，哪来开店的本钱？

　　　　我把这些告诉林露露，她让我再找常安问一问。

　　　　我说我电话微信都把常安拉黑了。

　　　　林露露发给我他手机号，我没犹豫，立刻就打电话过去。

　　　　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接我电话。

　　　　通了。但没人接。

　　　　“应该在忙，听说他最近生意越做越大，国外那边也发展起来了。”林露露吃完，把饭盒拿去厨房洗了。

　　　　我跟到厨房，“露姐，你说常安什么意思啊？先是想包。养我姐，又来聊骚我。”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这人本来就怪。”林露露把洗净的饭盒递给我，“你啊，也别动其他心思了，老老实实跟小孟爷过吧。”

　　　　她以为我对常安也有意思。

　　　　“孟泽成这人，你要跟他过，早晚给你气死。”我递给林露露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

　　　　“跟哪个男人过，都少不了气受。小凡，你啊，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有时候吧，你看着傻不拉几的，其实心里也不是一点儿没数，有时候吧，你还真就一点儿没数，论情商，你可比你姐差太远了。”

　　　　“智商也比她低很多。”我靠着厨房门框，盯着脚上的粉红拖鞋。

　　　　林露露把杂乱的桌子清理干净，招呼我去沙发坐。

　　　　我在她身边坐下。

　　　　“这要是你姐跟着小孟爷，不出半年，保准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信不信？你啊，多长点心吧。小孟爷跟你在一起之后，可从来没点小姐出台过。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再渣，渣谁也不渣你。这么好的机会，你还成天瞎作，脑子里装的啥呢这是？”

　　　　林露露白了我一眼。

　　　　那你是不知道，他以前可没少渣我。我心想。

　　　　“还有，你这眼泪咋跟猫尿似的？你姐可没你这么爱哭。也不知道小孟爷看上你啥了，没准儿他们男人就喜欢哭巴精。不过你说你有这哭的功夫，咋就不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日子过好？”

　　　　林露露扔过来一个长柄小圆镜，“自己照照，黑眼圈多重？丧着个脸，小孟爷就是再喜欢你，早晚也得烦死这副逼样。”

　　　　我像个泄了气的气球，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

　　　　不谈感情，光是那场车祸，温欣的死，谭管家的去向，这些事，都得从孟泽成那边一点点挖，我干嘛非得跟他吵架？

　　　　我臊眉耷眼的，红着脸说：“露姐，我们昨天又吵了一架，我要怎么把他哄高兴了啊？”

　　　　以前只知道些皮毛，三脚猫的功夫，还得靠林露露这种在风月场上摸爬滚打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