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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配-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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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代古典乐一百周年的纪念专辑就在这一天到了布桑宣传。国内外的主创人员从布桑机场出来时已经到了中午;记者招待会的主办方安排他们入住了香格里拉。
  孟远从随身的行李包里;拿了一件齐膝的小黑裙,搭了条珍珠项链,随行的意大利小帅哥朝她吹了个口哨;用生硬的中国话调戏她:“嗨,美丽的姑娘;今晚有人陪么?”
  孟远只是笑笑:“妮娜让我好好看着你,命你不准多看中国美女一眼。”
  菲诺大叫:“远远,你真没有情调!”
  孟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马上就要到十一点半了。连忙不再跟他开玩笑:“我要去参加好朋友的婚礼,今天中午就不跟大家吃饭了。”
  回国之前,宋天真给她打了越洋电话,下达要求必须在3月16号这天回国,参加她的婚礼,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幸好专辑在中国发布的日子在三月初,孟远正好能赶回来。宋天真结婚的酒店也在香格里拉。二楼的一个宴会厅,孟远上来之后看见宋天真将来的老公沈溥在门口迎宾。
  孟远不是不知道他们俩的结合完全是家里的意思,吃了一顿饭相亲的结果。
  沈溥的脸色很平淡,丝毫也没有什么喜悦的样子。他在看到孟远时候,向来夸张的他也不管这是他的婚礼,立马就问:“你来干嘛?小爷我什么时候给你发请帖了?”
  旁边的人都面面相觑,新娘子宋天真听到这动静,立马从另一边奔过来,对着沈溥解释道:“远远是我专门打电话请过来的。”
  沈溥似乎很不满意她这个行为,嘀咕了一句:“宾客名单都准备好了为什么还要变?真是麻烦。”
  宋天真笑笑,也没让孟远签字,直接将她拉了过来:“远远,我们这边走。”
  “意大利的东西还吃得惯?”宋天真笑眯眯地问她。
  孟远看她今日大婚,洁白的婚纱将她衬托得美丽非常,她总过是很高兴,双颊是自然的淡粉色。
  “还好。”孟远回握了她的手,跟着她进了新娘房,在门口的时候,孟远握住了宋天真的手,慢慢说道:“天真,你总是要比我聪明,希望你幸福。”
  宋天真身子微微一颤,她曾经跟孟远分享过一个心底里的小秘密。她知道孟远是过来人,她点了点头:“远远,谢谢你,我会幸福的。”
  房间里坐了个小孩子,看见宋天真之后,猛地扑过来:“天真阿姨,你今天真好看。”
  宋天真摸摸他的头,孟远又听到这小孩问自己:“阿姨,你是天真阿姨的好朋友么?”
  孟远点点头:“是的啊,我叫孟远。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子从宋天真的怀里下来,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周唯一。我爸爸是周恪初,是沈溥叔叔的好朋友。”
  原来是周恪初的宝贝儿子,孟远显然忘了当初在霍明朗办公室里发生的那一幕,又问他:“那你妈妈呢?”
  小孩子眼神“忽”地就暗下去了,嘴角下垂:“我没有妈妈。”
  孟远看见他可怜兮兮的小样,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今天是来当花童的么?”
  他点了点头,稍稍过了会儿又笑了:“阿姨你真漂亮。”
  孟远第一次被一个小孩子夸漂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正当这个时候,就听见了敲门声,小家伙连道:“我来!我去开门!”
  “孟远!你回来了?”进门来的是霍明朗,她拍了拍周唯一的头,径直问孟远。
  周唯一的头突然低了下来,朝着宋天真说了一句:“天真阿姨,我去外面玩了。”
  还没等宋天真答应,就看见周唯一蹿了出去。
  霍明朗不甚在意,只是问孟远:“专辑还成功?”
  “在国外发布的时候,发烧乐迷都很喜欢。中国的首发地申城,卖得也很好。这次来布桑,希望也能不错吧。”
  在意大利的这半年里,孟远也跟霍明朗经常联系,她知道孟远一天到晚要么在录音室要么就在家里写曲子,偶尔去罗马走走,日子充实惬意。
  霍明朗看孟远脸蛋圆润了些,大概是在意大利待久了,穿衣服也挺有欧洲味道。她难得笑了笑:“你爸妈在美国也挺开心。”
  “也时常电话或者邮件,他们这次去了芬兰做学术交流,大概到今年六月份会回学校。”
  他们都很有默契,谁都没有提到蒋勘正。
  很快婚礼就开始了,孟远被安排在和霍明朗一桌。在这个能够容纳一百桌的大厅里,孟远并没有看见蒋勘正。他们这桌都是女方的至亲好友,大部分都是宋家的人,也包括了宋天真常年待在英国的姐姐。
  孟远坐在这个位置,足以看出宋天真对她的态度。
  婚礼主持人插科打诨,笑眯眯地逗着两个新人。宋天真都没谈过恋爱就结了婚,被有些话逗得脸色通红,沈溥倒是神色如常,淡定地不得了。
  大概婚礼进行到中间的时候,该是新郎带着伴郎敬酒的时候了。首先第一桌,就是女方这了。沈溥后面跟着沈家的几个兄弟,还有一个周恪初。
  沈溥礼数倒是足,喝多少一点也不含糊。周恪初眼神淡淡,却对着霍明朗说道:“霍医生,待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霍明朗喝光看了杯子里的酒,没有发话。孟远明显看到周恪初咬了咬牙。
  沈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结婚的,新郎官喝得都眯起了眼,打了好几个酒嗝。
  宋天真脸色白了白,可是立马脸上又堆起了笑容。
  孟远叹了口气,沈溥回到了主位上。就在这婚礼快要结束的时候,蒋勘正来了。
  明明阳春三月,大厅里空调打得也十足,他却捂得严严实实,穿了一件手工风衣。他从门口,穿过一个一个的座位,还是来了。
  时隔半年,还是见到了他。
  沈溥见到高兴得不得了,猛拍他的肩膀:“阿正!小爷没白跟你光屁股长大!”
  他抓起酒杯想给蒋勘正倒酒,可倒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拍了拍头:“哎呀,你看小爷这记性,算了,这杯酒我干了!”
  蒋勘正却把他的酒杯拦了下来:“今天你结婚,说什么我也得喝一点,你放心,少喝一点我死不了。”
  说完,蒋勘正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恪初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喝完了酒,蒋勘正好像很累的样子,坐在了椅子上神情淡淡的。
  孟远低了低头,从蒋勘正进来的那一刻。在意大利的那些梦仿佛又一刻在她眼前出现,在梦里,蒋勘正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结局。
  有时候,他会控诉:“孟远,你真狠心。”
  有时候,他又说:“孟远,我是真的喜欢你。”
  霍明朗看到孟远这幅模样,知道再隐瞒也没什么好处,便跟她实话实说了:“蒋勘正二次手术,瘫了左边一半身体,这半年一直在做理疗和康复训练。他意志力很高,比平常人要好得快,但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还是不能累,一旦累了,左边身体就会瘫软。”
  孟远终于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蒋勘正坐在位置上。她看到他悄悄的摩挲着自己的左手。
  大概是因为刚刚开车来,赶得及,受累了。他累得有点心不在焉。
  “他当中又出过一次大事,不过倒因祸得福,事故过后,能说话了。”
  孟远听到自己问:“什么事故啊?”
  霍明朗耸耸肩:“不知他发什么疯,跑到国外待在雪地里一夜,后来被人发现在国外当地就医的。也不知道他去的哪里。”
  孟远的心渐渐地,渐渐地沉了下去。
  意大利圣诞节那一天,威尼斯似乎到处都是恋人的氛围。于是她一个人去了罗马,在罗马的电影院里看了部老电影,王家卫的《蓝莓之夜》。
  诺拉·琼斯和裘德·洛,孟远都很喜欢的两个人,她看着电影的伊丽莎白成长,然后得到真爱。在圣诞节那一天没出息地为一部看了好几遍的电影哭了。
  大概是她得不到,所以总觉得旁人特别幸福。
  第二天她回到威尼斯的时候,威尼斯整个被大雪覆盖,美丽的水城笼罩在一片白色中。
  有个邻居笑眯眯地逗她:“远远,你的追求者真有毅力。昨天在这里站了一夜。”
  孟远以为是那个音乐学院的无聊小男生,知道他早上走后便不甚在意地继续去工作了。
  孟远朝蒋勘正看了一眼,那一个晚上,可能是他么?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46

  蒋勘正似乎感受到别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这半年来总会有人以这样或那样的目光来看他。他素来只是淡着一张脸;连一眼都不会看别人。
  他又鲜少说话,沈溥是喝了酒就人来疯的个性,疯疯癫癫地拉着他说道:“哎,当时特么真是吓死小爷我,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干了?你要是死了,我以后找谁喝酒?”
  蒋勘正“嗯”了一声;抬眼瞄了瞄他:“你还是去洞房吧。”
  他这一发话,周恪初笑得像个狐狸一样,尽职尽责地像个伴郎;抄起沈溥的胳膊;对着宋天真问道:“你说,放哪?”
  宋天真红了脸,恼羞成怒:“你们有完没完。”
  新娘子逗笑了几桌的宾客;蒋勘正也微微勾了勾唇角。他不经意地扫了扫女方的那桌,看到孟远低下了头,接了个电话,从位子上悄悄站了起来,从偏门走了出去。
  蒋勘正脸上的笑慢慢地隐在了嘴角,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从桌子底下“咔嚓”一下,好像拍到了孟远的背影。
  他定着眼看了几秒钟,然后收了起来。
  沈溥和宋天真被一群人哄着进了酒店的房间。大概三分钟过后,蒋勘正立马起身跟孟远从同一门出去了。
  侧门出来只是一个安全通道,狭窄的空间里,孟远站在楼梯口,对着电话在用法语说好的,我明天过来。
  法语是通用语言的国家有那几个呢?法国、卢森堡、摩纳哥、比利时……世界那么大,她到底要去哪?
  蒋勘正站在孟远的背后,手机上是她的背影。
  孟远终于打完了电话,终于转过了身。
  “工作很忙?”
  孟远点点头:“法国那边也要发行,百代还是希望原班人马一起过去。”
  “我买了那张专辑,里面好像有你的一首曲子。”
  “是”孟远笑笑:“小提琴协奏曲,《目光》。是别人赏识。”
  蒋勘正见她形容淡然,目光沉静,站在他面前,即便身高足足矮了他二十多公分,却十分笃定。
  “国内媒体十分想采访你,这家专辑的作曲家只有你一个是中国人。”
  他又看见孟远仰起头,就那么看他一眼,便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揪住他的心。
  孟远问道:“去年的圣诞节你去意大利了?”
  蒋勘正下意识就想要摇头说不,可是他想到周恪初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孟远可以对所有人心肠硬,唯独对你就要心软。”
  他点了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十分平淡叙述着当时的事,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
  “你一个人在国外,我不是很放心,圣诞节想给你一个礼物,没想到等了你一夜也没看见你。”
  他丝毫没提,那天威尼斯下了大雪,他站在她家公寓的门口,一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因为大雪,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又豆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很难分清哪个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孟远。
  他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盯着,差点被人当做变态。
  蒋勘正从傍晚刚开始下雪的时候一直等在第二天凌晨,他半条腿都盖在了雪里,依旧没有等到孟远。
  孟远听了他的话,手渐渐发起抖来,她嗫嚅着问:“是什么礼物?”
  蒋勘正忍不住一下子拉住她的手,想带她出去:“‘红宝石’进行公开拍卖,机缘巧合,我就拍了下来。想给你做圣诞礼物。”
  他不会告诉她,为了圣诞节能亲自将礼物送到她手里。他从醒过来的那一刻就进行每天7个小时的高强度练习,有时候连医生都阻止他,说其实这样反而不好。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啊,要是让他躺在床上,那希望更渺小。
  这个礼物对于孟远来说,确实足够吸引人。价值500美金的“红宝石”应该是这个世上很多小提琴演奏家梦想的乐器。
  孟远的右手被蒋勘正拉着,跟着他往外走,跟着他到了停车场。
  蒋勘正拉开车门,孟远却摇了摇头,她走到这里已经花光心底的那点念想。
  她此时此刻,心中酸涩异常,而这酸涩中带着点点害怕。她怕只要跟着蒋勘正走,她便要打回原形,成为从前那个孟远。
  蒋勘正脸色白了白,他走得有些急,便倚靠在车门上,自嘲地笑笑:“是我坏你的规矩了。你当初说过,不想再见到我。”
  孟远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递到了蒋勘正的面前:“阿正,你看,我左手受伤很多年,没有身体条件再拉小提琴。”
  蒋勘正心里一凉,语气沉沉:“是我欠妥,对不起。”
  他知道孟远即便不再拉琴,其实对琴的喜爱也应该不会少一点。但是她这么说,就是拒绝。
  都是玲珑剔透的人,怎会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蒋勘正放了手,又问她:“你去哪?我送你,好么?”
  他换了辆沃尔沃,大概是因为安全系数高。
  孟远还没做出回答,蒋勘正突然将她圈在了怀里,一个转身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卡擦卡擦”的几声闪光灯的声音,孟远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怎么会有人拍我?”
  怀里孟远身上的味道跟半年前在电梯里一模一样,蒋勘正低头看了看她。肤白如瓷,眉头轻皱。
  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神态,竟觉得几分可爱。
  “前几天一家财经周刊要我做专访,我回绝了,这次他们记者真的绝了,死活缠着我不放手。”
  “不过……”蒋勘正弯了弯腰,与孟远贴得更近了:“也有可能是拍你的。你足够神秘,得到这一家独家,能够养活一个月。”
  “可我又不是明星。”
  蒋勘正摇摇头:“可别小看布桑人对于古典乐的认知度。你当年的一张照片不是上万价码?”
  孟远抿了抿嘴:“先送我走。”
  蒋勘正立刻打开了车门,甚至妥帖地侧身来替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发动了车子。

  47

  蒋勘正虽然发动了车子;但是却没有开。孟远看着后视镜里那些举着长镜头单反相机带着鸭舌帽的记者越来越近;不禁问道:“怎么了?”
  蒋勘正吸了一口气;他手指有些发僵,脸上出了点细汗。顿了一会儿才回道:“远远;我有点累,你稍等会儿。”
  他还是穿着那件长款的风衣;车里打了空调;孟远侧过头看见他额上和侧脸上通通冒出虚汗。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还是抖的。
  孟远想起霍明朗在婚宴上对他病情的形容,看到真实情景总会对什么叫半边瘫痪深刻体会。年少时蒋勘正风姿无双,站在学校领奖台上面带笑容;让无数女生心动。成年后蒋勘正事业有成;人前人后无一不是旁人嫉妒的对象。
  他这小半辈子过得顺风顺水,唯一挫折便是她孟远。
  “阿正。”孟远伸手过去;握住了他发颤的手,掌心一片凉意,她一字一句慢而缓地说道:“这半年我在国外想了很多,我曾经做事偏激而固执,用了不正确的仿佛去接近你。你难怪要讨厌我。”
  孟远笑了笑:“我在意大利的邻居,是一对结婚五十年的夫妇。他们告诉我五十年里两人很少吵架,因为他们是同类人,知道对方要什么想什么。”
  “可是,阿正,我跟你不是一类人。”
  蒋勘正知道她又要说什么了,吸了一口气,狠狠踩油门:“他们追上来了,我们先走再说。”
  “我拉不了红宝石,也算是我年少无知的代价。”
  沃尔沃一下子开出了地下车库,蒋勘正终于转过了头,看着孟远说道:“你还是要走?连一个机会都不给?”
  在心里埋了多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车子开到了路上,香格里拉离他们越来越远,车窗外三月份布桑城的午后阳光慢慢撒到蒋勘正消瘦不少的侧脸之上。
  浮光掠影,心思全部铺成在面前。
  他脸上虽然表情风轻云淡,但是眼里忽明忽暗的神色终于出卖了他。
  孟远的手心渐渐溢出了细汗,她喉咙发痒,一股酸涩。
  “我……”她垂了垂头:“今晚在布桑开完新闻发布会,明天我就飞法国。”
  “好。”蒋勘正僵硬地点点头,缓了一会儿又问:“我能不能送送你?”
  孟远那颗浸泡在酸水里的那颗心又开始沉沉发痛,她搓了搓手:“你第二次手术,我收到消息,但是没有去看你。”
  “不要再说了!”蒋勘正突然高声打断她,他一个转弯,狠狠打方向盘,上了现代大道:“不要再说了。”
  孟远转过了头,侧着脸靠着窗,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曾经最想得到的东西如今摆在她面前,可是她说了不。因为实在从前太难受,所以现在太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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