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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苒皱了皱眉头，见护士小姐就要离开了，便道：“那啥，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是谁给交的医药费。”

　　　　那护士小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啊，他说是你哥，好在你这个哥哥还懂礼，若都像先前那个，当咱们医院是什么。”

　　　　那护士小姐说完不待李苒在说话，自己就托着盘子走了。

　　　　李苒大张着嘴巴，显然不能把护士小姐口中的所谓“哥哥”对上号。李苒皱了皱眉头，想破脑袋都没弄明白来人是谁。

　　　　正在李苒继续猜测的时间，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考。李苒躺好，道了声请进。

　　　　待见来人穿着一条花短裤，上半身穿了个背心，拖着拖鞋，脑门上还流着汗，手里提着一筐水果，此人可不就是张伟。

　　　　李苒掩饰不了眼中的惊讶，看着张伟道：“你怎么……来了？”

　　　　张伟将水果篮子放好，这才站好，看着李苒道：“我也是刚听说你住了医院，就急忙赶来了。”

　　　　一双眼睛看了看李苒，张伟一张脸明显带着怒意，牙咬切齿道：“这个吕麻子……”

　　　　李苒翻了个白眼儿，道：“没事儿，就是点皮外伤，已经处理好了。”

　　　　“你这样子哪里是没事儿……”

　　　　“停，停……从昨儿到今天，这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也别再说那些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养几天就好了。别再在我耳边提吕麻子三个字儿，头疼。”李苒赶紧出言道，生怕这人再说出什么来。

　　　　张伟看了看病房，周围的几张病床上都没有人，偌大一间病房就她一个人，张伟道：“婶儿不在？”

　　　　张伟对李苒妈是打心里发毛，那老太太最见不惯李苒跟他在一起，当初他两个偷偷摸摸私下里好时，被老太太知道了，可不是把他骂得他都羞于见人。

　　　　李苒道：“我让张婶陪她出去了。我哥今儿来医院，打了吕麻子一顿，这会儿两人也不知从警局出来没。”

　　　　张伟道：“该打。我若在这儿，非把吕麻子打得满地爬！”

　　　　李苒不想再说，赶紧道：“那个，我这一折腾，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我也不耽搁你了，你自自己先回厂子里去。”

　　　　张伟满不在乎道：“没事儿，这有啥。我先去把火车票退了，等你好了我们再一块走。”

　　　　李苒忍不住满头黑线，怎会有这样的人！

　　　　张伟见李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道：“真没事儿，我刚才已经给厂里打了电话，多请了几天的假期。”

　　　　李苒差点儿一口气儿没上来，总觉得心慌。她第一次正视张伟的眼睛，道：“我知道我们以前好过……可是经过这一次失败的婚姻，这三五年里，我根本不会考虑结婚的事儿。张伟，我们以前既然都分了，以后，也就这样吧。这世上好女孩儿多的是，你也没必要再念着我这残花败柳的……”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并不是逼你，你明知道我……算了，说这些干什么，你还是好生照顾自己。我就先回去了。”

　　　　李苒叹了口气，也就没再说下去，看了看那篮子水果，道：“破费那些做什么。我问你，那医药费是不是你给我垫上了？”

　　　　张伟回避着李苒的视线，道：“怎又说那些，你要赶紧养好身体才是。我就先回去了，不然待会儿婶儿回来见我在这儿，她老人家又不高兴。”

　　　　李苒看着他认真道：“那钱就当我借你的，以后我一定会还你。谢谢你！”

　　　　张伟不自在，平日挺会说道的嘴这会儿也不管用了，赶紧摆摆手道：“你还跟我说那些，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说完是脚下不停，一溜烟儿就跑出了病房。

　　　　李苒叹了口气，看着旁边放着的水果篮子，大大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这又是何必，我亦非李苒，你这样，唉……”

　　　　果然过不了多久，谢老太太就进病房了，脸色比起刚才好了很多，见女儿躺在病床上，道：“我让你张婶回去了，昨儿真是多亏了她。你大嫂得晚一点才过来。”

　　　　李苒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妈，早上你们来得匆忙，怕是什么都没吃，这儿有些水果，您先先吃点东西垫垫底。”

　　　　谢老太太见桌上放着一个果篮，道：“咦……谁来看过你了？”

　　　　李苒点了点头，也不好说是张伟来过，只道：“一个朋友。对了，妈，哥哥还没回来。”

　　　　谢老太太道：“可不是，这作孽的。”

　　　　李苒安慰道：“你别担心，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说不定这会儿就在路头了。”

　　　　谢老太太嗯了一声，倒了杯水递到女儿嘴边道：“你喝点水润润嗓子。”

　　　　李苒乖顺喝了水，对谢老太太道：“妈，等我出了院，我就和吕麻子离婚。”

　　　　“好好，离婚……”

正文　9第9章

　　　　李苒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了。

　　　　吕麻子家又一次热闹了，正堂屋的上首坐着谢老太太，下面是李贵夫妻，吕麻子，李苒。屋里还聚着村里人。

　　　　吕麻子在医院被大舅子教训了一顿，也不敢再吱声，难得安静地坐在桌旁。

　　　　谢老太太对着周围的村民道：“前个儿真是谢谢大家，若不是你们，我女儿指不定就被这混蛋给打死了。”

　　　　村里的村民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心头也止不住的后怕，他们若是没来，或是制止得晚了，李苒这条命还真是悬乎着了。

　　　　谢老太太又道：“今天请相亲们来，也是希望大家给做个见证。我儿自嫁到他吕家来，勤勤恳恳操持家务，没跟邻里吵过架红过脸，对吕麻子也算尽心尽力。我这当妈的，离孩子远，也不能经常来看她。你们都是一个村儿的，当知道我女儿的品行如何。可你们瞧瞧这吕麻子，三天两头就要打我闺女一顿，你们大伙儿说说，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村里人哪有不知道吕家那点儿破事儿的，当下周围的人就交头接耳说吕麻子打李苒的一些事儿。屋子里闹哄哄地，突然一个声音道：“亲家，我这侄儿确实是脾气不好，还望亲家见谅他父母去后，没个人管教他才这样。”

　　　　说话的是吕麻子本家的一个叔伯，大名叫吕奎，在家排行老三，吕麻子得唤他一声三伯父。五六十的年纪，此刻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吕麻子，道：“你还不快些过来给你岳母磕头认错。”

　　　　吕麻子这才惊醒着，一下子走过来就跪到谢老太太跟前，道：“妈，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多喝了酒，不该打媳妇。我该打，我该打……”

　　　　一边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拍打自己的脸，一双小眼睛看着谢老太太，见岳母大人愤恨的看着他，赶紧加大手上的力气，直把自己的脸拍得啪啪响。

　　　　吕奎见亲家还没消火气，又道：“亲家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坤儿，还不给你给你媳妇认个错，求你媳妇原谅。”

　　　　吕麻子闻言又赶紧起身到李苒身边，伏低做小道：“老婆，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打你了，你要怎样才能消气儿，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绝不还手。”

　　　　李贵一听，插嘴道：“你还敢还手？”

　　　　吕麻子又打了自己一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婆，你这次就原谅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给你写保证书。”

　　　　李苒看着眼前已经什么形象都没有的男人，只觉得心里恶心。

　　　　吕奎见侄媳妇不动，亲家一家子也没拿个话儿，便又对着李苒道：“侄媳妇，你看在三伯父面上这次就原谅他吧。三伯父给你保证，坤儿下次再也不敢打你了。我让他给你写保证书，下次他若是再犯，族里自会给你个公道。”

　　　　李苒对眼前的这个老人没什么好印象，心说好话谁都会说，以前这吕麻子打媳妇时怎没见你出现？

　　　　过了一阵，谢老太太见吕麻子脸上的掌印，心里舒坦得不得了，道：“好了，吕麻子，你先起来。咱下面的事儿还得商量商量。”

　　　　吕麻子以为岳母大人原谅他了，高兴得直给谢老太太磕头。

　　　　谢老太太缓缓道：“吕麻子，我闺女嫁到你们家也一年多，这身子骨哪里比得上在家当闺女时，看看我儿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罢了，这门婚事儿当初是我李家高攀了，你们这婚后过得如此不如意，还凑合着干啥。我看你们还是离婚吧，你自去找你满意的人去。”

　　　　吕麻子楞住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吕奎道：“亲家，俗话说得好拧拆一座桥，勿毁一桩婚。这年轻人嘛，哪有不吵嘴的，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这小夫妻俩的问题，还是他们自己去解决。”

　　　　谢老太太冷哼一声，道：“我可不是来跟你商量的。吕麻子，你给句话，这婚你离是不离？”

　　　　吕麻子这才醒悟过来，一下子站起来道：“我还就不离。我凭什么要离婚，李苒嫁给我就是我的人，我就不离婚。”

　　　　谢老太太呸了一声，“你不要脸面，我老李家还得要脸面。我好好一个闺女，可不是让人欺负的。老娘今天把话给你说清楚，这婚离定了。”

　　　　吕麻子道：“我呸，你还当你家闺女是个宝？我娶她回来一年多，也没见她给我生个娃儿。她就是只不下蛋的鸡。”

　　　　谢老太太赶紧道：“吕麻子，你少在这儿败坏我女儿的名声。你说我女儿不生孩子，莫不是你自己身体有毛病，你前头那个在你家这么多年，怎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明明自己有问题，还敢赖在我女儿身上。我女儿摊上你这么个不着调，又不能生育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头，可怜我女儿还一直不敢有任何埋怨，你这罪魁祸首还敢恶人先告状了。”

　　　　吕麻子一张脸憋气憋得通红，道：“我呸，明明是你闺女不能生，你还怪我。”

　　　　谢老太太道：“吕麻子，这人要讲信用，你自己不能生，怎能污蔑我女儿。我女儿被你打得住进了医院，医生检查过的，除了你打的皮外伤，我女儿身体没任何毛病，她是能生的。就是你这祸害自己不能生，还敢污蔑我女儿。是你的问题。”

　　　　周围的人也私下开始嗡嗡交流开了，有人说吕麻子前头那媳妇嫁到吕家三年也没生个孩子，看来应该是吕麻子有问题。

　　　　吕麻子听得耳边对他的各种议论，他脑袋闹哄哄地，嘴里道：“我没毛病，没毛病，我能生，我能生……”

　　　　李苒见他面色不好，赶紧道：“大家注意他，吕麻子要发疯了。”

　　　　果然吕麻子双目瞪得老大，伸出手就要去掐谢老太太的脖子。李贵早就在旁边盯着，朝着吕麻子脸上就是狠狠一拳。

　　　　大嫂也在旁边道：“大家伙儿帮帮忙，这吕麻子疯了，疯了……要杀人啊……”

　　　　吕麻子被制服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看着李苒，“我没病，我能生……”

　　　　谢老太太拉着女儿，朝着众人道：“诸位都小心些，我看着吕麻子估计精神不正常，吕家三伯，你们吕家人还是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发狂出去伤了人。”

　　　　自那天扯破脸皮后，吕麻子死活都不离婚，连村委会都出动给他做思想工作，还是没辙。李苒先前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不管吕麻子是不是真患有不育症，如今村里人都这么议论，他这心里备受煎熬，在这当口，他会承认离婚才怪，男人嘛，不都死要面子！

　　　　没办法，李家也就只能起诉离婚了。

　　　　在法庭上的时间并不长，当法庭宣布离婚的判决后，吕麻子整个人都呆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苒，那些家暴的照片，可不是前几天伤的。

　　　　吕麻子对着李苒就是一阵破口大骂，李苒讥诮道：“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女人。吕麻子，希望你还有这运气能再娶一个。”

　　　　吕麻子脸色涨得通红，双目赤红的看着李苒，“贱人，贱人……”

　　　　李苒道：“再不闭嘴我就告你诽谤，让你吃几天牢饭去。”

　　　　李苒终于从吕家解脱出来，据说受了这次刺激后，吕麻子活像变了个人，成天自言自语说自己没病，没多久，吕麻子就从村里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都说他疯了，疯子去哪儿谁会知道！

正文　10第10章

　　　　终于离了婚啊，李苒看着那离婚证，一时间是感慨万千。都说结婚的成本不过九块钱，离婚的成本不要钱，可见这情爱一事儿真是够廉价！

　　　　和吕麻子的婚姻终于结束，李苒回了娘家。

　　　　当然会有那好事儿者来打听，也有那长舌妇暗地里说李苒运道不好，谁娶她谁倒霉。李苒去了心头大患，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也没去理会村里人的打探。

　　　　谢老太太一方面是高兴女儿终于从那失败的婚姻中解脱出，一方面又开始忧愁女儿这离过婚，以后的婚事儿肯定艰难，只盼着以后女儿这磨难过去，好生过活。

　　　　李苒回了家，一家子坐在一块儿吃饭。李贵保持一贯的沉默，两个孩子不时看看姑姑，李川人小，还不清楚离婚二字的含义，只以为姑姑此后就会在家，会给他买好吃的，心里乐呵着呢。李霜也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了，知道姑姑离了婚，以后就会在家，李霜对这个姑姑很是同情，心里又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步姑姑的后尘。

　　　　一家子闷头吃饭，家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李苒从头到尾都变现得很淡定，这点却恰恰是家里人担心的。按理儿来讲，一个刚离婚的女人，不管是为何离婚，这心情总归是不好的，怎么李苒不但不如此，比起以前，人是开朗了很多，颇有几分还在家做姑娘时无忧无虑的劲儿。

　　　　李苒哪里知道他们的想法，对大嫂道：“大嫂，过几天我就要走了，这家里就得交给你了。”

　　　　“怎么这么快，你不在家养伤，这么快就要走？”

　　　　李苒道：“我这儿不过是皮外伤，也就是留条疤痕，不碍事儿的。”

　　　　谢老太太道；“你嫂子说得不错，你还是在家呆着，真想出去，等明年开村你再出去不就好了。要我说你也不要去那么远，就在镇上或是市里边儿找份活儿干着就是。这离家里也近，互相也有个照应。这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多不方便。”

　　　　李苒道：“妈，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也不是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这刚离婚，若是呆在家里，少不得村里的人说闲话。再说了，我若是呆在家里，怕是又有人来说媒，我最近几年是不想再结婚了。出去工作几年，再回来也没人说什么了。”

　　　　谢老太太踌躇道：“这村里都这样，你也别往心里去。他们要说由着他们说去，妈还会嫌弃你不成？”

　　　　李苒道：“我明白你们的心情，将心比心，也请你们能考虑考虑我的处境。这流言蜚语咱家也不得不顾上一二，，虽说咱们家没做错，到底我是不喜欢别人对我评头论足的。霜儿和川儿都还小，可不能让那些话污了他们。”

　　　　李贵道：“妈，妹妹要去你就让她去吧。只一点，你若是出去了，也还是经常给家里稍个信儿，大舅家的电话你也是知道的，有什么事儿你就打电话给大舅，我们自然会知道的。”

　　　　李苒的大舅家在镇上，两家也就逢年过节往来，在原主的记忆力是非常不喜欢这个大舅的。自以为是城里人了，很是看不上他们家，对大舅母那方的亲戚却是好得不得了。李苒暗地里叫大舅白眼狼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李苒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九月八号，李苒才收拾行李离了家。她当然不会跟着张伟一块儿走，好在张伟这人也知道分寸，前几天就先去了城里等着。

　　　　这是李苒第一次出远门儿，进了城，感觉就热闹了很多。李苒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衬衣，不时四处张望，见周围的人都用一副看乡巴佬的眼神儿看她，李苒也浑不在意。

　　　　李苒按着先前说好的，到了靠近火车站的公交站台等着，一下公交车，就见张伟在那儿等着她。

　　　　张伟接过她的包袱，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她，李苒看着手里的矿泉水，心里暗道她都多久没喝过这东西了。

　　　　两人一路进了火车站，车子还有三个钟头才开，两人进了候车厅，厅里吵吵闹闹，很多没抢到座位的人就席地坐在地上。

　　　　张伟将李苒的行李拿到自己那处儿，对旁边的人说道：“大婶儿，可谢谢你啊。”

　　　　“谢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出门在外大家不也得互相帮助。这是你媳妇？可真是长得好看。”

　　　　李苒囧了个囧，待说些什么，张伟就已经抢先道：“大婶儿，烦你再给我们看看。我先带她去吃点东西。”

　　　　张伟带李苒去了火车站的餐馆，花了八块钱给她买了一盒盒饭。李苒道：“我带了东西，你自己吃。”

　　　　“吃吧，天不见亮就从家里出来，估计你在路上也没时间吃东西。”

　　　　李苒确实饿了，也就不客气，一边吃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