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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摇晃的中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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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经过官僚机器的手续,擅自封官拜爵,才被人们视为走后门。
东汉末年的官衔是可以买的,但资源有限,因为皇帝能掌控的,就是一些州刺史和郡太守。大卖的是爵位,这个玩意,理论上想卖多少,就可以卖多少。因此,皇帝和宦官合伙的买卖,主要经营项目是这个。卖到最后,关内侯,滥羊头,封爵的帽饰貂尾都不够了,只好拿狗尾巴来对付,于是给汉语贡献了一个成语:狗尾续貂。到了唐朝,官职都在中央政府手里控制,所以,皇帝谋私,就直接卖官。不经政事堂,斜封,封一些白板官儿。中国最后一个王朝清朝官爵之滥,是因为捐班。只是捐班的出现,不是皇帝个人意志,而成为国家为了解决财政困难的一种办法。官滥到最后,官衔和官缺(职位)需要分开来卖,一个官职,后面有一大堆排队候缺的。
滥封官是一种王朝弊病,确切地说,是王朝末世病,革命党人之所以搞革命,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要革这种弊病的命。然而,在辛亥革命中,独立各省,只要是革命党人说了算,滥封官的现象,都很严重。滥封官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酬功,即使被封的人,其实没什么功劳可言。江西独立之后,师长旅长,满地都是。还可以说是因为都督不是革命党,架不住号称革命党的会党人士的要挟。但是,湖南独立之后,都督和副都督都是革命党,但封官封的,居然比江西还滥。
湖南的独立,几乎没怎么动枪炮,巡抚余诚格溜了,只杀了一个并没有抵抗的巡防营统领黄忠浩。要说功劳,其实大家都没什么,但是大家讨论的时候,都说的是历史功绩。焦达峰做都督,本来有点勉强,但是大人物都没到场,也就是他了。不过,混迹于新军和会党的陈作新做副都督,就更勉强,据说此公人品人缘都不怎么样,一个副都督是他自己硬要的。焦、陈二人能做都督,别人为何不能?自打新政府开张,哥老会、巡防营还有新军的官迷们,陆陆续续就都来了。个个都说自己功劳大,资格老,要官,要钱。不给就大叫,拔枪,抡刀。都督府每天要开四百席,流水地吃,不舍昼夜。焦达峰当时才二十五岁,长期在哥老会里混,完全不明白官场的规矩。他和陈作新两个,每人身上斜披一个白带子,上面写着“正都督”、“副都督”,下面盖着都督府的大印。所有的官员,都跟他们一样,斜披着白带子,上书官衔。正经的官服还来不及定做,先把官瘾过了再说、自己过瘾,帮里弟兄当然也得同享福。凡是来求官的,也一律发条白带子,由书记官写上官衔,斜披上就好。后来人越来越多,书记官忙不过来,就弄些白带子盖好印,挂在那里,谁来了,要什么官自己写。官衔写的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反正来的人,觉得官怎么大,就怎么写。光要官不算,有人还要钱,宣称自己要招多少人马,就支一笔钱走。你说能招一标,那好,标统,他说能招一协,那好,协统。钱刚支走,转天还来要。会计问他要花费的明细账,他说,我们办大事的,算什么细账!不给,就大闹,拔出指挥刀来,到处乱砍。那一阵,长沙唯一一个卖指挥刀的店铺,存货全都卖完了,满大街的人,都挂着指挥刀。好些标统和协统,司令部门口,只有两个兵,雇来站岗的,枪也许还是借来的。原本,湖南的新军,只有一个协(旅),但革命后,不知多了几个协,连镇(师)都出来了。到底有多少兵,作为都督的焦达峰,肯定心里没数。在大肆扩军中,当时还是个中学生的毛泽东,也加入新军,做了一名士兵。一个月领七元军饷,两元伙食,再加上点零钱买水,剩下的全部买了书。他当了半年兵,一枪没放,一仗没打。这样庞大的军队,众多的军官,别的不说,单军费一项,独立后的军政府,半年功夫,就把原来湖南多少年攒的钱,都花光了。
焦达峰和陈作新的这种做派,其实是江湖好汉的风格,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做了皇帝,弟兄们都得有个官儿当当。义气是够义气,但就是皇帝也不能这么做。革命党人为了快速见效,联合会党,但每每不是革命党影响了会党,而是会党左右了革命党。会党革命,就是打江山坐江山,进城来享福的。一来二去,革命党人自己也对革命的理想、民主共和的追求,不甚了了起来,打下了江山,就急于品尝革命果实——跟兄弟们一起分享。据时人记载,焦达峰和陈作新两人,每日在都督府的工作,除了封官,就是忙活赶制自己的都督制服,还好,制服居然在他们被刺杀前赶了出来。可惜,我们现在能看到的焦达峰遗像,似乎并没有身着都督军服少年英雄的样子。尽管我们对这二人的死,十分同情,但也不得不说,这个样子做都督,的确做不长的。
【山东:艺人活演“打登州”】
“打登州”是一出戏,京剧界常演的戏目,很平常的说唐故事,说的是瓦岗寨的一干强人,在上山之前,起哄架秧子攻打登州的故事。这是人们编出来的戏文,不是历史实有的真事。但是,在辛亥革命中,戏剧界中人还真的上演了一出“打登州”,不在戏台,真刀实枪地在登州地界上,拿下了登州。此前,只听说上海伶界的新派人物夏月珊、夏月润兄弟和潘月樵,参与了革命党人攻打江南制造局,但这种参与,大体属于帮忙起哄性质。而拿下登州,却完全是艺人们一手包办,不能说不是一件奇事。
虽然说,艺人经常会对当政者有一点讽刺挖苦,官员自不必说,即使是皇帝,也每每会被嘲讽一两下的。但是,这种挖苦嘲讽,一般都是借前朝说事,断然没有人敢拿当朝的要人公然开涮的。京剧在成长过程中,受到过清朝皇家特别的看顾,所以,在戏剧界京剧为老大之后,整个伶界对于政府,总基调是支持的。京剧一些头面人物,跟王公贵族,达官贵人的关系,好到了发腻的程度,即使不讲政治倾向,单论个人感情,他们也向着贵人。西太后这个人,自打戊戌之后,知识界无论立宪派还是革命派,人人痛恨,但是,京剧界却总是感念老佛爷的好——老佛爷也的确对他们好,没有老佛爷,京剧决定没有后来国粹的地位。当年京剧《法门寺》,骨子里就是给老佛爷编,给老佛爷演的,戏里不仅太后圣明,连太监都是好人——连太后身边的红人李莲英一并给捧了。更早一点,闹太平天国的时候,虽然天下大半都不姓爱新觉罗了。但京剧演员们,却一门心思支持朝廷。当初有出挺红的戏《铁公鸡》,演的就是清军打太平军的事。
艺人一般没有什么政治立场,即使有点民族立场,也多半来自于戏剧。但他们有道德情感,这种道德情感,往往跟政治没有太多的关系。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知恩图报。像革命党人那样,把私人恩怨和国家利益截然分开,像徐锡麟那样,可以对给自己有恩的人开枪的事,艺人是干不出来的。从自身利益来讲,唱戏这种“开口饭”,只有在政局稳定,政府支持的情况下,才能吃的好。大乱到来的时候,人们逃命都来不及,谁还去听戏呢?所以,艺人支持政府,似乎是天经地义。不过,晚清的中国,是个赶上三千年未有之变局的地方。外国人来了,洋玩意来了,中国人变了,尤其是知识界变了。不仅读书人下海唱戏了,而且还有了外面传来的文明戏。在变化中,还出现了上海这种华洋杂处的地方,不追求时髦就没法活的所在,即使是唱京戏,也得有点新玩意。搭上实景,玩点花活儿。参与攻打制造局的潘月樵和夏氏兄弟,就是唱新戏的艺人。潘月樵演戏,特喜欢在戏中插入充满新词的演说,尽管跟剧情毫不相干,但观众每每欢呼拍手。在上海这个地方,革命一起来,就成了时髦,报馆都不能报革命失利的消息,一报,准挨砖头。所以,有艺人参与革命,也正常。潘月樵死后的碑文曰:攻打制造局之役,“秋风凄雨之中,单骑疾驰,首敢死队,次先锋队……四警察队,五商团队,都三千人,君为之帅,抵制造局。重门加键,屹若长城,引满列戎,俨然大敌。门者多湖湘子弟,君排众直前,晓以大义,咸感重而泣。”还说,绕到制造局后面放火,也是潘月樵干的。凡写碑文,也许有点夸张,但人家的确是参加了,也是事实。
比潘月樵更热心革命的艺人,也是有的,他们打下了登州。打登州的艺人,是演文明戏的。所谓的文明戏,有点类似现在的话剧,算是话剧传入之初的雏形。文明戏,是日本的中国留学生们开始演的,著名的春柳社,在话剧史上有开山之功。人们现在能记住的,是李叔同,弘一法师,当年,李叔同演的茶花女,风靡一时,倾倒了众多的时髦男女。当年,跟李叔同差不多同时的文明戏艺人,有个名叫刘艺舟的,也是留日的学生,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毕业生。回国后不进政界,也不进学界,却偏偏迷上了唱戏。组织了一个剧团,到处演新戏。像轰动一时的《张文祥刺马》,就是他们的拿手戏。文明戏是到了民国才衰落的,但在清末,还挺受欢迎,因此可以靠这个吃饭。当年的留日学生,尤其是追求时髦的,没几个不是革命党的,刘艺舟也不例外,所以,武昌起义炮声一响,他也思有所为。文明戏是学西方的,实景,道具也跟真的一样,因此,他们的道具,真的假的都有,有时就带着真枪到处走。一日,他的剧团乘一艘日本轮船从大连南下,路过登州的时候,他忽然兴起,要船长靠岸。船长和中国买办说登州没站,他就用强,掏出盒子炮冲天放。没办法,船长只好在登州码头靠岸。当时正是半夜,忽然间,汽笛长鸣,枪声大作。武昌起义之后,原本就如惊弓之鸟的登州官员和守军就一夕数惊,一闻枪声,不明里就,以为革命党乘船来攻了,吓得逃的逃,降的降,本地的革命党再一起哄,登州就这样光复了。据当地海关税务司的报告刘艺舟他们此前还在烟台演了戏,大受欢迎,在戏场,逼当地的地方官交出了政权,但是失败了。另一份报告说,登陆占领登州的,领头的是一个日本人(应该是目击者把西装革履的刘艺舟当成了日本人)。不管怎么说,反正登州是被革命党拿下了。随后,刘艺舟再派人拿下临近的黄县,于是,艺人刘艺舟,就变成了登黄都督。一出活的《打登州》,演的比唱戏还轻松,一人未折,一人未伤,一座古城就革命成了功。当然,一个喜欢演戏的人,不可能总是在做官。不久,刘艺舟就把都督让给了带兵来的蓝天蔚,自己继续云游演戏。
这个故事,是戏剧界的代表梅兰芳,在1950年代作为光荣的事讲出来的。其实,在当时,刘艺舟干的事,戏剧界却未必真的欢迎。
【陕西:一省六都督的故事】
辛亥革命,独立各省的政府首脑叫都督。一个省按理只能有一个省级的都督,多了就麻烦,但人家陕西却有六个。革命党人革命不怕死,但革命之后抢都督也一样不怕死。都督争夺战,在湖南发生,在江西发生,在福建发生,就数在安徽抢得热闹,都督像走马灯一样的换。但是陕西人比较聪明,谁说都督只能有一个?有官大家做,而且都是都督。抢都督的事,也就闹不起来了。
陕西是革命党和哥老会一起打下来的。按说,他们两下应该是一家。只是,两家的体系还是不一样,革命党的老大,在哥老会是后来的兄弟,而哥老会的舵把子,于革命党也是新人。革命党人的势力在新军,哥老会的势力则遍布全省的每个角落。辛亥起义,是新军的革命党人发动的,占领西安,拿下满城(即西安的内城),新军居功第一。但是,游说巡防营按兵不动,以及各个地方的易帜,则是哥老会的功劳。天下打下来了,革命党人推了自己人,新军的军官张凤翙做统领,但哥老会舵把子们有意见。尤其是哥老会里资历最老,人望最高的张云山有意见,人家不等推举,已经自封为“见官大一级,天下兵马大元帅”了,略等于皇帝。怎么办呢?聪明的张凤翙有办法,干脆封了六个都督,三正三副,六个都督之外,还有一个不伦不类的钦差大臣,跟都督平级,把张云山也囊括进去。再加上两个副大统领,陕西一省,一共有十个省级最高官员。张凤翙以为,都督是他封的,他这个大统领,理应在都督之上。但是,没想到都督们并不买账,各自关起门来做大王,谁也不把大统领当回事。外面来的人,领了大统领的关防,要出城门,走哪个都督管的城门,得拿哪个都督的手令来,要不然就不放行。每个都督,都觉得自己就是独一无二的老大,只是都只能指挥自己手下的那点人马。
人马少了就得发展,扩军。于是,每个都督的属下,都大办码头,大摆香堂,在军队和地方两方面扩张。地方上县政府说了不算,码头说了算。军队里,长官说了不算,舵把子说了算。所有的码头,都公开插上三角旗一面,上书某某山,某某码头,还有码头当家的姓名。开赌喝酒闹事算是小菜,人家真的管事。组成保安队维持地面,征收赋税,设立公堂审案。审案都跟戏里演的包公似的,押过原被两造,先问后审,打板子,然后看着不顺眼的,推出去就斩。大舵把子张云山还在自家的官衙里安上三口铡刀,龙头铡、虎头铡和狗头铡,学的跟戏里的包公一模一样。登台演讲,也把铡刀抬上去,不断向人们宣示要做清正无私的包老黑。但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包公们,知懂戏文,不懂法律,断案子经常乱来。甲来告状,觉得有理,于是准了甲。被甲告的乙不服,再来申诉,断案的人又觉得有理,于是准了乙。案子越断越乱。比较有创意的舵把子,不耐烦包公的蟒龙袍,喜欢武松式的短打扮,一身夜行衣,帽子上结一个大红绒球,足蹬厚底靴。但只要上衙,开路的衙役都不能少,一对对的铜锣也不能少。
一干闲散人等,自己就可以立码头,立了码头,就可以算是当地的政府,收钱,管事,审案子。于是,码头越立越多,只要有闲汉能纠集一群人,顷刻间就成了地方的老大。虽说都挂在省城里老大的麾下,但实际上老大也不知道底下到底怎么回事。码头多到用当地人的话说就是,哥弟云布,码头星罗。码头多了,地皮就紧张,为了抢地盘,自己就火并。对地方的扰害,也日渐明显。像陕西这样地方,哥老会思想倾向相当保守,对于新学堂和洋务事业,电线杆什么的,都死看不上。对于教会,也不以为然。在当家作主之后,砍电杆,烧学堂,打教堂这样的事,也多了起来。外国人不高兴,迭来抗议。逐渐地,连他们的老大张云山也觉得不像话,下令限制码头发展,强行规定,大县码头限额一百五十个,小县一百个。而且不许擅自征收钱粮,不许审案,更不许随便打教堂、砍电杆。
可是,刚刚尝到胜利果实的哥老会会众,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把到嘴的肥鹅吐出去?码头纷纷抗命,各地派下去的县长,往往在码头抵抗下,不能到任。他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陕西是个穷省,原来就需要发达地区协饷接济,现在协饷没有了,各地在码头把持下,税款又不上缴,坐镇西安的六大都督,需要养活太多的人,没钱怎么成?结果,西安来的哥老会,已经编成军队的哥老会,下来镇压没有编成军队的哥老会。上面来的人枪好,又有炮,码头终于消沉了。但上面的哥老会,也失去了下面的支持。
按今天的标准,哥老会这样的组织,就是黑社会,非法组织。干的买卖,多半是违法的。革命党利用黑社会推翻清政府,但转过来就饱受其害。陕西的革命政府,实际上就是一个哥老会政府。一省六都督,九个老大,哭笑不得。在革命过程中,各省的光复,数陕西杀戮最多,破坏最大。不仅如此,革命之后,哥老会的泛滥,使得秩序迟迟不能稳定,给陕西的绅民带来很大的扰害,外国人也总是告状。事实证明,即使哥老会当家,也一样需要秩序,为了秩序,进城的帮会兄弟,出手镇压了在乡的弟兄,但哥老会的统治,已经极大地影响了革命的形象。革命党的形象,想要修补都难了。
【奉天:一次会议葬送了的独立】
辛亥革命期间,东北这个地方,虽然是满人的龙兴之地,但反清的势力却相当强大。不仅革命党人在此多年深耕,在学界颇有市场,在地方联庄会也有势力,甚至跟一些山里的绿林好汉也多有联络。加上北洋第六镇和发祥于东北的第二十镇和第二混成协,在革命前夕,其统兵官吴禄贞、张绍曾和蓝天蔚都是革命党人。深受总督赵尔巽信任的总督府军事参赞张榕,也是一个秘密革命党。奉天谘议局议长吴景濂本是立宪请愿的积极分子,对清廷的假立宪真抓权也由失望导致怨愤。虽然吴禄贞和张绍曾陆续进关,但以当时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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