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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路人黑。单枪匹马的，就算事实已经被澄清，也不可能一下子让这么多人来帮我。打自己脸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干得出来的。如果你看过我的主页的话，会发现我只是发了个张照片无意走红的人。”
　　加重了“无意”两个字，她一点也不心虚。
　　没人会相信她是故意为之的，谁都想不到这个时代网友的八卦心理会如此旺盛。
　　“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她认真地补充。
　　是的，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走红真的是因为好看。
　　车里的气氛突然凝固。
　　陈宇腾出了只手掰了掰镜子，调到一个他能看到季澜整张脸的角度，仔细地打量。
　　许久，问她，“谁给你的自信？”
　　季澜不明白他的意思，“啊？”
　　“我说。”
　　他又重复，“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长得好看的。”
　　在他看来，季澜的脸很清秀，但也仅仅只是清秀而已。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嘴巴不够翘，脸型倒是完美。
　　总之，是舒服但不惊艳的长相。
　　说完靠边停下，不远处是一家便利店。
　　“我去买点吃的，不然一会晚上你会饿。要吃什么？”
　　解开安全带，发现身边的季澜没有说话，他侧头。
　　入眼是一个高高举起的矿泉水瓶，和季澜狰狞的脸。
　　“我给你的自信。”
　　嘴转地比脑子快，他迅速地改了口，“你很好看。”
　　神色端正，态度诚恳。
　　季澜放下了水瓶，满意地笑。
　　————————————
　　一路无言，季澜也啃了一路的零食。
　　接近凌晨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大字。
　　“影视基地”。
　　车门突然响了一下，是陈宇解了锁，“去吧。”
　　季澜想了想，虽然她不太喜欢这个人说话的方式，和他的脸。但追根究底，他还是帮了自己一把的。
　　“你不进去？”
　　陈宇：“不了，刚刚临时接到通知，要补拍一段，取景地不在这。”
　　剧组的进度已经很紧张了，本来满打满算，一个多礼拜也就能勉强杀青，赶上进度。可他前天突然跑路，落下了不少的戏份。
　　所以现在不得不单独去补录。
　　“去吧，明天见。”
　　他又说，有点催促的意思。
　　季澜点了点头，摸黑朝着影视城走去。
　　身后的陈宇调了个车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两个点，一条线，就此分道扬镳。
　　萍水相逢而已。
　　谁都想不到，说好的明天见，再见却是很久之后。
　　“拍的怎么样啊。”
　　摸进了帐篷之后，季澜开门见山地问。
　　帐篷亮着灯，方夏也还没睡。
　　她想，方夏的戏份应该七七八八拍地差不多了，毕竟只是个配角，加上听说六月底就要杀青，不快不行。而且最近，很多配角大规模地进组，想必就是要集中拍摄吧。
　　“别提了，根本还没开始。”
　　方夏躺在地上，顶着乌漆麻黑的妆，看起来身心俱疲，“王志安就他妈是个变态！”
　　毫不忌讳地粗口。
　　季澜乐呵呵地问，“怎么，他要潜规则你？”
　　说完还故作夸张地跪伏着朝后挪了两步，一脸惊恐。
　　“想什么呢！”
　　方夏只是瞟了她一眼，也不和她打闹，“我怀疑他这个人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休息的说法。”
　　“你知道吗，演戏的时候兢兢业业也就算了。”
　　她激动地坐直，“昨天早上，我刚睁眼，就发现自己在天上，身上还特么吊着威亚！王志安立在下边，举着个大声公一边喊加油一边说这样是为了让我习惯女鬼的生活方式，掌握轻盈的姿态。我就日了狗了！”
　　季澜憋笑，勉强安慰，“就当锻炼了，哪一行都不容易是不是。”
　　“这还不是重点！”
　　方夏又说，“重点是他连口饭都不让我吃！本来干模特的时候，我也饿过，也就是戒淀粉加高蛋白而已，他倒好，一天几片菜叶子！”
　　“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啃个苹果啊。”
　　边说边变戏法一样地从一边摸了个苹果出来，一口咬上去。
　　季澜：“那你哪来的苹果？”
　　“吴楠偷偷给的。”
　　方夏面不改色心不跳。
　　季澜有点不安，“你和他这两天关系很好？”
　　“是啊。”
　　方夏点头，“人很好，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傻了。”
　　说完又躺了下去，“好想把这个导演的变态行径公之于众啊，看看谁还来敢演戏！”
　　还没来得及开口劝她别和吴楠走的太近，“公之于众”四个字一出，季澜突然两眼冒光。
　　她怎么没想到呢！
　　17年大热的直播，现在这会似乎还只是连个水花都没怎么冒。如果能把剧组的日常用直播的方式呈现在粉丝面前，不仅是个拉近距离的机会，以后没准提起直播，大家都还能想到方夏。
　　说干就干，她迅速地搜索了一下直播的平台。
　　14年，微博直播还没出现，一些小的公司也还未现端倪，只有‘斗鸡直播’独领风骚。
　　但它更多的还是个游戏直播平台，很少出现真人直播。
　　回头看了眼安稳啃苹果的方夏，她决定拼一拼。
　　和方夏大致说了一下，她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也表示支持自己。
　　登录“方小姐v”这个账号发了条微博后，她俩安稳地睡下。
　　一夜好眠。
　　方夏继续日复一日的练习，而她则是在剧组赏花观景顺带探探风。
　　在几天之后，迎来了谈欢的企鹅消息。
　　谈欢　07：24
　　高考成绩出来了，你查分了吗？
　　谈欢　08：21
　　我考的还不错，377分加双B＋，大概上个211还凑活。
　　你呢？
　　谈欢　08：22
　　在吗？
　　谈欢　08：22
　　在？？？
　　季澜想了想，六月二十六了。
　　确实早就出成绩了。
　　不过这谈欢也是按不住性子，之前同学聚会刚被自己当众打过脸，现在又舔着张脸凑了上来。也不觉得尴尬吗。
　　歪了歪头，她又想，这大概就是谈欢上辈子能成功改了自己志愿的原因吧。
　　淡定地登陆官网查分，不出意料的415分加双A。
　　好成绩不能一个人独享。
　　思索了一下，她回了谈欢消息。
　　“我这里网站登录不上去，要不你帮我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再捞一把。
　　给新文《天下第一＇古穿今＇》求个预收，六月中旬开。
　　校园甜文，不甜自杀，cp阎王。

☆、第39章

　　接着她就迅速地发了查分需要的证件号码过去。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季澜都始终坚定地相信这个世界上；　没有易于维系的情感。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无论看起来有多牢固；　都难逃一劫。
　　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构成亲情；　比如这世上任何一对的父母和子女。
　　看似感人肺腑；　实则羁绊重重。
　　大家都是从坟墓爬进子宫的，剪短了脐带也就切断了与上辈子的联系。接下来，前半生是他人的子女；　享受唾手可得的关爱与照料；　后半生则奋力拼摸；　还债一样地成为他人的父母。
　　生命不息；　循环不止。
　　看起来很稳固的关系；　但是一不留神，就是关系的破裂。
　　——比如单方的不孝顺或是不负责。
　　而友情；　尤其是年轻女孩子的友情则更加复杂。
　　因为年轻，所以不掺杂质；　没有利益关系；　只有喜欢与否。而很多时候，这种所谓的“喜欢”；　更多的；　还是取决于关系中较强势的一方是否能获得精神上的满意。
　　比如谈欢；　比如她。
　　扪心自问，季澜知道她和谈欢的这段关系里，对方才是‘强者’。她曾经卑躬屈膝地极尽所能去讨好谈欢；　比如偷偷地从表姐那要一点小零食带去分享，比如她‘一声令下’，自己不管在干什么都会停下手头的活去‘听从调遣’，比如撮合喜欢自己的男生去喜欢她，又比如满脸开心地接下她对自己的嘲讽。
　　——现在看起来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渺小到不值一提。可是在一个孩子的心里，这些就是她所能想到、做到的全部。
　　也是能打垮她的全部。
　　如果再回到过去，季澜只想一榔头锤破自己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发臭的浆糊。
　　现在看来，两个人都有错。错在她把谈欢看的太重，而谈欢则是把这一切看得理所应当。
　　——你对我好，是应该的。没有我，班上不会有人理你，也不会有朋友，你只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人。所以你对我好，天经地义。
　　高低立现啊。
　　季澜叹了口气。
　　如果。。。
　　如果谈欢这一次，不再作死改志愿，那她没准会放过谈欢。
　　——就像曾经打算放过杨建国一样。
　　视线回到屏幕上，对面还没有回，但季澜相信她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因为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高中三年，她和谈欢认识了三年。
　　除了最开始的一个学期，成绩屡次压过谈欢，剩下的日子里，她都刻意避让。
　　——考得分数太好了，老师虽然会开心，但是谈欢不会。
　　所以接下来的几个学期，她总是会在考试的时候，故意写错几个答案。起初，每个人都觉得她是粗心的好学生，毕竟底子在那，谁都不会和成绩过不去。后来，老师会说她不学好，一步步堕落下来。
　　但她无所谓，谈欢能从嘲讽中得到高人一等的满足，她也能从谈欢的‘陪伴’里驱散孤独。
　　谁都不欠谁，各取所需罢了。
　　所以她是不会拒绝这个机会的。
　　不会拒绝这个嘲讽自己的机会。
　　果然，企鹅又来了新消息。
　　谈欢　09：09
　　好
　　季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只是在屏幕即将暗下去的前一刻，重新戳亮它。
　　——重新戳亮自己的人生。
　　过了一会，来了第二条消息。
　　谈欢　09：19
　　415分，生物物理都A＋。
　　呵呵，你考得很好啊。
　　谈欢　09：19
　　志愿打算填哪？
　　这么高的分不能去本二了吧。
　　季澜眯了眯眼，去哪？
　　她要去一个人好好活啊。
　　刻意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她语气欢快地回复。
　　桑迟　09：20
　　好高！
　　你看错了没！
　　谈欢　09：20
　　没有。
　　谈欢　09：20
　　＇图片＇
　　季澜点开截图，是查分网站上分数的截图。
　　没有立马出口损自己，有点出乎意料啊。
　　谈欢　09：20
　　所以你要去哪个大学？
　　谈欢　09：21
　　？
　　桑迟　09：21
　　还没想好，超出估的分数太多了。
　　不过是不是就快要填志愿了？
　　谈欢　09：23
　　是＇可爱＇　＇可爱＇　＇可爱＇
　　第一批次已经可以开始填了。
　　谈欢　09：23
　　你本来不是想去N市吗，我觉得你继续去那里也挺好的呀。
　　桑迟　09：23
　　那分数会不会太浪费了？
　　N市最好的大学好专业也难进，我这个分数可能悬了点。
　　谈欢　09：24
　　不会浪费呀，你可以选一个N市一般的学校，进去之后专业都能让你随便选，而且没准还是江苏第一的名次，多厉害！
　　桑迟　09：26
　　我再想想。
　　班主任有说什么时候开班会吗？
　　等了很久，才有下一条新消息。
　　谈欢　09：35
　　没有，一看你上次开班会就没去。
　　填志愿是自己的事，她不会再管的。
　　谈欢　09：36
　　所以快填吧。
　　谈欢　09：37
　　N市大学就挺好的，师范也不错呀，以后就业也方便。
　　这样毕业回来咱俩还能一起找工作，多好！
　　谈欢　09：38
　　怎么样？
　　季澜笑了笑，上次班会自己没去？没去的是她吧。
　　谈欢大概是认准了自己讨厌班主任，害怕出现在所有不必要的公众场合，所以才敢睁眼说瞎话。
　　她又点开班群，在公告里看到“6。28班会”几个字时，了然于心。
　　删去了原本打算发出去的话，她绕了话题。
　　桑迟　09：39
　　上次同学会的事我是无心的，能原谅我吗？
　　谈欢　09：40
　　当然不能。
　　隔了很久都没有再来新的消息，好像是在等她先开口，去求一个原谅。
　　但她怎么可能再主动开口。
　　谈欢　09：55
　　不过你要是去N市上大学我就原谅你。
　　季澜　09：56
　　好。
　　一会网好了我看一下。
　　谈欢　09：57
　　＇可爱＇　＇可爱＇　＇可爱＇要抓紧哟～
　　季澜想，她不需要谈欢的原谅，但是N市确实有好大学。
　　可是去了N市，就代表和上辈子做了三年的同学们一刀两断。
　　锁屏。
　　她又在帐篷里躺下，这一次确实是自己在算计谈欢，但她丝毫都不愧疚。
　　本来，如果安安稳稳地不再理会谈欢，填志愿、上大学、当网红，至少几年之内能过的一路顺风，扭转上辈子的局面。
　　可是她不甘心。
　　她的上一辈子，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啊，而谈欢，也是实实在在改过自己志愿的。
　　即使重生了，即使再来了，她曾经的委屈没有一丝一毫的消减。
　　所以她恨。
　　但是与此同时，她还有仅存的怜悯。
　　所以，如果。
　　如果谈欢不再来招惹自己。
　　她就放她一马。
　　桥归桥，路归路。
　　各自安好。
　　而且某种意义上，还是她，抢了谈欢重生的机会。
　　————————————
　　此时此刻，方夏正在半空中被吊得生无可恋。
　　王导去了别的地方，留了两个副导在这掐戏算场，只拍需要露脸的部分。
　　——虽然她很便宜，但是相比起来，显然用替身更划算。
　　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只能苦中作乐。
　　方夏觉得吊起来之后，视野也更加开阔了，尤其是在看到不远处泥里滚着的和水里飘着的几个同行，她突然觉得这样似乎也还不错。
　　有蓝天，有白云，有野鸟，总比在泥里和水蛭斗争来得爽快。
　　突然想起了季澜的嘱咐，她解锁了手机。
　　手机主页上有一个新的app：斗鸡直播。
　　季澜前几天下载了这个之后，不光用她的号发了微博扬言6。26直播片场，还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了给她。
　　美其名曰——提升人气。
　　她是怎么都想不通，片场这种苦兮兮的生活真的会有粉丝爱看吗。
　　而且如果粉丝们看到自己爱豆拍戏的时候，不是印象中的优雅端庄或者甜美可人，而是裹得跟远古大粽子一样，为了保持发型，头发甚至油得几天不洗的样子，真的不会狂暴脱粉吗。
　　甚至直接粉转黑。。。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季澜。
　　认识季澜是因为她精湛的化妆技术，但没想到继续结识下去，她自己都被忽悠地转了行。
　　也不知道这么干是对是错啊。
　　打开网络，在app里进行了一系列的注册之后，她申请了一个直播间。
　　接着发了条微博。
　　“#花煞#　第一次转型当演员很紧张，不过剧组的小伙伴们人都很好，导演也很严格。现在我正被吊在半空感受女鬼的生活，只有手还是自己的，所以干脆开个直播，一起来俯瞰一下剧组的日常吧～＇爱心＇　＇爱心＇　＇爱心＇”
　　并且附上了斗鸡直播的房间号。
　　本来以为不会有多少人看的，但没想到十分钟不到，房间就来了将近一千人，并且还有上涨的趋势。
　　她不知道原因，但是季澜知道得太清楚了。
　　以前，在直播不发达、真人秀不广泛的时代，对于普通人而言，明星是高高在上而又不可攀的。
　　难得有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是个人都会想要来围观。
　　谁来直播不重要，重要的是直播的内容是谁。
　　只要方夏不出岔子，给她吸一波粉没有问题。
　　——虽然有可能是为了继续追直播的粉。
　　但是好歹，她直爽的人设立住了，没准还能成明星直播第一人。
　　并且，不至于让电视剧出来的时候，她的恶毒形象被喷的太惨。
　　————————————
　　吴楠正在水里泡着。
　　脚踩软塌塌的淤泥，几尾小鱼欢快地游。
　　他最近在极尽所能地拉近和方夏的距离，因为就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能吃苦、长得美、演技好，不火简直天理不容。
　　而他自己作为一个曾经火过的过气演员，第一要义当然是得重回巅峰。
　　所以他理所当然问心无愧地结交了方夏。
　　他相信方夏的潜力，也相信方夏的情商，只要她火起来，捎上自己是意料之内的事。但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强组cp，不捎也得捎。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更何况是娱乐圈这样吃人的地方。
　　这么想着，他点开了微博，还是得和方夏互动互动啊，不然怎么制造暧昧的小粉红。
　　火花总是慢慢擦出来的，粉丝眼里的暧昧也是该主观制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