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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掩上门，把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打开，顿时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孙娇娇瞧她看来，原本只是随意的一瞥，却和对方的眼睛对上，只见那个容貌清丽，捂得有些严实的女子笑着对她说道，“孙小姐，我能帮你的忙。”
　　此后，回去时，蒋双宜路过钱昊对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而后落座。
　　得到了想要的，钱昊也无心和王慧扯皮，又拉扯了一会后便在蒋双宜打进来的电话催促下结束了这次会面。
　　车上，也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车上有鬼的原因，钱昊觉得有些冷，他不禁问蒋双宜，“她现在在吗？”
　　蒋双宜点头，“当然，你不相信？”
　　“没，那咱们走？”钱昊吞了吞口水，不自然地问道。
　　“走啊，回去咱们还要和孙小姐好好谈一谈呢！”蒋双宜催了一句，而后看向后座位，说道，“抱歉，他第一回碰见鬼魂，有些紧张。”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钱昊只听得蒋双宜又说了句，“谢什么，他是你的代理律师，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猜，钱昊是不是教唆了咱们的小蠢货魏奕？
　　钱昊：不是我干的！


☆、057线索

　　回到公寓，各自落座；　钱昊问了一句；　“她在哪？”
　　“在你对面坐着。”蒋双宜回话。
　　“哦。”看得出来钱昊有些拘谨，他端正了一下，挺直了腰板；　向着对面的空气自我介绍道；　“你好；　孙小姐；　我是你案件的代理律师，蔽姓钱。”
　　自然听不到回答。
　　蒋双宜看不下去了，说道，“她说她知道你，也见过你，谢谢你为她尽心尽力地奔波。”
　　“嗯，应该的，应该的。”钱昊谦虚道；　而后开始进入角色；　问起了正题，“孙小姐；　不知可能告诉我们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双宜看着钱昊的对过，眼神专注，时不时地点头，神情也一会皱眉，一会瞪眼；　一会怜悯，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孙小姐说，那天晚上剧组杀青宴，她同样被灌了不少酒，但以她的酒量还不至于喝醉，何况席上那徐劲东一直色咪咪地看着自个，明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更不敢喝多，便向王慧要了杯蜂蜜水解酒。”说到这，她顿了一顿，
　　“谁知，喝完那杯蜂蜜水之后她就脑袋有些昏昏涨涨地，任由王慧扶着离了席，然后再醒过来就在酒店大床上了。似乎知道她往日靠着自残来躲过潜规则，她那时手脚都被缚住了。幸而那徐劲东在洗澡，她便蹦哒着去开门，准备逃，谁知道才刚开了一条缝便被拖回去了，她在门关上之前喊了两声救命，大抵那证人听到的就是这时候的了。”
　　钱昊沉默，虽然知道后面的事再提一次无异于又再揭她的伤疤，却不得不再次发问，“然后呢，那毒品是……”
　　蒋双宜长叹一口气，“她那时反抗，被打了两耳光之后，姓徐的为了让她屈服便给她打了两针管毒品，听说是顶厉害的，在那方面助兴效果很强。可能是她的身体对那药的耐受性不好，也可能是量有些过了，她被注射完了以后便抽搐着，口吐白沫去了。拿姓徐的找人来处理了指纹还有证据，伪造成她吸毒致死的假象。”
　　钱昊听了以后只能对孙娇娇的遭遇表示同情，他看着她的方向说道，“抱歉，让你再想起来不好的事情。”
　　钱昊对面的孙娇娇苍白都笑了笑，没说话。
　　钱昊没等到蒋双宜的传话，只好言归正传，“孙小姐也知道，您的案件最近陷入了困境，那个说看到徐劲东扶着你进酒店的证人翻供了，而因为你的处子之身，也没法证明他对你有性侵的行为，如今指控他的证据不足。不知道孙小姐这可有其他线索可以提供给我？”
　　蒋双宜看向孙娇娇，后者不假思索地说道，“那翻供的证人被姓徐的收买了。”
　　蒋双宜不禁问，“这件事有证据证明吗？”
　　孙娇娇想了想，摇头，“他是派人直接和那证人接触的，钱也是直接给的现金，联络用的电话卡也被事后销毁了，被烧没了。”
　　蒋双宜皱眉，这姓徐的很谨慎啊，过了会，看她脸色没有异常，于是小心地问她，“那王慧呢？”
　　也不知是王慧还是这句问话，让孙娇娇的心情有些抑郁，空气中的温度都降了些。
　　蒋双宜歉意地说道，“抱歉。只是，那杯蜂蜜水显然很有问题，还有你是怎么到酒店里去的也很有疑点。要不然，要不然你也不会跟着王慧，而是盯着徐劲东那渣滓了。”
　　孙娇娇浑身上下都是伤感的气息，她幽幽地问她，“蒋小姐试过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吗？”
　　蒋双宜摇头，上辈子也就知道她秘密的钟嬷嬷因为害怕疏远了她，却也没有背叛她，更没有把她的秘密公之于众，让捉妖师还有道士来收她。要不然在那个禁绝巫蛊的时代，她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下来。
　　“我以为全世界都误解我，就连父母都不理解我的时候，她也是能够理解，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人。我是那样的信任她，岂料，呵~”孙娇娇喃喃自语，带着点悲凉的自嘲。
　　蒋双宜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说，“或许于她而言，有些东西更加重要。”
　　孙娇娇也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她苦笑着道，“是啊，我又怎么能和她的儿子比呢？”
　　“怎么说？”
　　“聪聪他前年确诊得了白血病，这一年下来花了不少钱，我也几乎掏空了家底在帮她，可你也知道，我一直就是个演配角的，形象也不好，代言很少……王慧也知道，倒是没有强求，只是适合聪聪的骨髓一直没有找到。这次，是那姓徐的给了她三百万，外加答应帮她找到合适的骨髓源。呵，我居然值这个价！”孙娇娇淡淡地说着，眼神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蒋双宜正欲开口，却见她转头看过来，脸上满是嘲讽和得意，还有着些许不甘，“可是，你知道吗？就在不久前，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瞒着她去做了检查配对。你猜怎么着？”
　　嗤！她嗤笑。
　　“居然就配型成功了！可是，我又死了，被聪聪的母亲亲手断送了生命。当真是，造、化、弄、人……”最后四字她说得意味深长。
　　蒋双宜愕然，这真的是，真是……让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好回归话题，“你可有证据可以证明她所做的一切？”
　　“证据？”孙娇娇愣愣地重复着这二字，而后定睛看她，“那杯蜂蜜水就是证据。”
　　蒋双宜皱眉，“按理来说，这应该已经被她暗中处理了吧，这可都是把柄。”
　　“是啊，把柄，现在这把柄就握在了萧琪的手中。她是个聪明人，可我不喜欢她的聪明劲。”孙娇娇有些厌恶地说着。
　　“萧琪？她不是在微博上公开支持你的清白吗？信誓旦旦地说相信你的为人，我是指不会接受潜规则的说法。”而且，没记错的话，这人还是魏奕的其中一个绯闻对象。
　　“是啊，那天她就坐在我旁边，原先倒是帮着那姓徐的给我灌酒，我知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嘛，想着我给盯上了她就可以脱身了。兴许是察觉到了不对，王慧扶着我离开的时候，她也叫了杯蜂蜜水，偷偷换了，等王慧回来处理的时候，那已经不是同一杯了。这也是后来我变成鬼之后从萧琪那听来的。”
　　“至于说她为什么要替我说话，则是那时她悄悄跟在王慧后头，看她处理那杯子时听到她和姓徐的打电话，大概是请他放心，保证干净是个雏的话。后来出了那挡子事，萧琪察觉到不对，拿着那杯子偷偷去化验了，里头无疑是有迷药的成分的。可她不敢得罪姓徐的，不想惹事上身，可又想得利，便公开为我说话。你看，现在支持她的人可是多了不少，其中很多还是我的粉丝呢。嗤，说得好像她很干净似的。”看得出来，孙娇娇很是看不起萧琪，甚至有些厌恶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这样子既明哲保身，又能从中获利，无可厚非。虽然，我也看不起这样的人，但就是有这样的人在，你这案子才有了点进展。”蒋双宜就事论事。
　　孙娇娇叹气，“是啊，我能怎么样，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这等虚伪小人惺惺作态？！”
　　蒋双宜抿了抿嘴，道，“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像她这样的，蹦哒不了多久的。”
　　“是啊，可这都与我无关了呀……”孙娇娇再次长叹，“这就是我所知道的。”
　　“好，我明白了，一切交给我们来处理吧。”蒋双宜说完，转头把事情简洁地向钱昊叙述了一遍。
　　钱昊只问了孙娇娇当初在哪家医院做的骨髓配型，便离开了，想来是要找这配型结果还有萧琪，而后便是王慧了，再然后通过王慧揪出徐劲东，这案件便能结了。
　　钱昊走了，孙娇娇却没有跟着。
　　“你不跟着去看看吗？”蒋双宜问。
　　“等钱先生带齐证据找上王慧再去不迟……徐劲东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王慧作为帮凶也是，而我只要看到王慧悔不当初的绝望就好。”孙娇娇看着窗外开始向西偏移的太阳说道。
　　是啊，想要的一直在身边，却又亲手将之扼杀，背叛了友情，想要得到的也得不到了……就是，可怜了她的儿子。
　　“蒋小姐，你觉得我坚持着最后的底线，傻不傻？”忽而，孙娇娇飘渺的声音传来。
　　对此，蒋双宜略一思索后回道，“你认为值得的，便无所谓傻不傻，别人不能替你判断。”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当听到王慧自我安慰，说她这是替我打破最后的桎梏，从此以后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的星途，说她这也是为我好，叫我不要怨她时，我是真的不怨的，只不过是一个不懂我的人罢了，没什么值得伤心的。”孙娇娇笑着，可不知为何蒋双宜觉得她其实并不如她表面上的坦然。
　　“蒋小姐，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
　　“好。”
　　


☆、058她的故事

　　孙娇娇看着窗外出了会神，而后将她的故事徐徐道来。
　　“其实；　我原本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家庭出身也普通，也没想过进这圈子里来。那时，我交了个男朋友；　他叫阿谦；　我们说好了毕业以后工作稳定了就结婚。”孙娇娇回忆着；　脸上是温和的光彩。
　　而后又变得苦涩；　“可是啊，有时候长得好看也是一种过错，你大概想得到我的遭遇，于是乎我每一份工作都做不长。当时，阿谦安慰我说，没关系，我养你。”
　　她淡笑着，眼睛有些湿润；　迎着光看得有些不够真切；　“我说，好啊！”
　　“那时候；　多好啊！”她感叹一句。
　　“其实，若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可是，我性子有些倔，在听到他妈妈暗地里和他说的话以后；　我知道我不能这样下去了，最起码，我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才能叫人不会看不起。可是，现实有些残酷，后来，在街上看到那个招募广告演员的宣传单时，我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面试了，谁知道竟然就通过了，一直到了现在。呵，这份工作的确够长的。”
　　“后来呢？”蒋双宜不禁问，她在孙娇娇的家里可没看见那位男朋友阿谦。
　　“后来啊……”
　　孙娇娇笑了笑，“后来，我一炮而红，签了经纪公司，开始拍戏……其实，从一开始，阿谦就反对我进娱乐圈，说里头太乱了，可是那时候的我却没听进去，只是告诉他，我会保护自己的，不会让自己陷进去。”
　　“然后，你也知道，拍戏有一些需求，像吻戏是很普遍的，有时候还会有床戏，特别是我这样的身材，对于制片方来说，是个卖点。我和阿谦说了，他很介意，可是我已经签约了，如果拒绝，很可能被踢出剧组，所以最后我还是拍了。可是，我告诉自己，有些底线不能逾越，一旦逾越了，和阿谦之间就玩完了。”
　　“可最后你还是没能和他走到最后。”蒋双宜淡淡地阐述事实。
　　孙娇娇点头，浅笑了笑，“没错，我和他的确没走到最后。我很快就遭遇到了潜规则，我当然不同意，可人家有的是手段让你入局，像这回的迷药就是其中一种。”
　　她苦笑，“我能怎么办呢？只能用自残来反抗，他们虽然喜欢玩，可却不会把人玩死，我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他们怕了，也就收手了。在医院里头，阿谦握着我的手，劝我退出，那时候，我说了，好。”
　　蒋双宜叹气，“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改变了主意。”
　　孙娇娇叹气，“交不出高额毁约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弟弟开车撞死了人，要赔好多钱……说到底，都是钱的问题。阿谦的家里也是普通工薪阶层，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无奈，只好继续借贷，而我也只能干下去。”
　　“再然后，你也知道，娱乐圈里很多捕风捉影的绯闻，当然，有些也不算是，譬如俞家二少追我的事情，这是真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虽然以有男朋友为由拒绝他，可也不能不给他面子，像他邀请我作为他的女伴去一些宴会，我是没有拒绝的。我也向阿谦解释了，他开始也是信的，因为我是那样倔强的人。”说起这些来，孙娇娇显得很平淡，既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因为这而被困扰。
　　“后来，有记者拍到我和俞二少进出酒店，整整呆了一夜，尽管我和他什么都没做，他还算绅士，没有勉强我。可阿谦却不信，因为我全须全尾地站在他面前，没有丁点因为反抗自残的痕迹。他说，和他做，如果是真的，他就相信我。呵，说到底就是不信！我不愿意，他便强来了……不过，我们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因为我哭了。然后，我们便分手了。”
　　是啊，任谁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哭的吧……哭的既是他的不信任，也是哭的自己认为最重要的，想要保留到结婚之日的东西，对方竟然是如此的不在乎。
　　蒋双宜叹息，“孙小姐，他不值得你这样。”
　　孙娇娇向她露出苍白的一笑，“是啊，不值得。可我当时却自暴自弃，甚至想过就这么将我最后坚持的尊严抛掉算了。
　　我想，俞二少是真的喜欢我，要不然不会在只差临门一脚的情况下被我拒绝，还没有对我如何。可我却因为他是间接导致我和阿谦分手的人，而不能也不想接受他。我倔强地想，我如果和俞二少在一起了，在阿谦眼里我便实实在在变成他所鄙夷的那种人了。
　　如今看来，我那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你后悔吗？”蒋双宜问。
　　“我想我是后悔的。我指的是，没有早点接受俞二少，至于那次的差点成事却并不后悔。
　　有一段时间，我在他的保护下过了很长一段安稳的日子，直到两个月前，他出国去办事要离开一阵子。没了他在身边，早已习惯了他的温柔和温暖的我，才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我那时就想，等他回来，我就答应他。
　　可是别人却不这么认为，毕竟两个月的时间有些长，那些不安分的人以为我被俞二少抛弃了，便开始蠢蠢欲动。姓徐的便是在这时候下的手。”孙娇娇的眼睛有些黯淡。
　　“其实，当时他是留了人来保护我的，可是俞夫人，她素来不喜欢我，把人给撤走了。”
　　“俞二少，他回来看你了吗？”蒋双宜小心翼翼地问她。
　　“看了，和俞夫人吵了一大架，最近都在为我的事情奔波，憔悴了很多，像钱先生就是他请来的，要不然像钱先生这样的人是轻易请不来的。”谈起俞二少，眼底都是温柔，和谈起阿谦时的平淡截然不同。
　　蒋双宜沉默，许久后开口问她，“需要我帮你向俞二少传句话吗？”
　　孙娇娇眼睛一亮，期待又迟疑地看着她，“可以吗？”
　　蒋双宜点头，“可以。”虽然，会暴露她阴阳眼的事情。但……
　　她同情她，同时，又有一点羡慕她。
　　孙娇娇张了张嘴，“就说，就说……”
　　呼之欲出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冷静了下来，苦笑着，“还是不了，我已经死了，他还活着，何必用一句话来困着他呢？”
　　不难想出来，那是一句表白，只是“我爱你”三个字最终被咽了回去。
　　“真的不要？”蒋双宜看着她眼中的迟疑，下次确认了一遍。
　　这次，她眼中的迟疑去了，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了。”
　　“你甘心吗？要知道，此事一了，你大约就要被白无常给接去地府了，再无回头路。”
　　孙娇娇似乎已经释怀，“有什么不甘心的呢？我终于在戏里当了一次女主角，也在俞二少前半段人生里当了一回主角，就是作为阿谦人生中的配角，当得知我死讯时，他也为我哭过。其实，没什么不甘心的。原来也不过是一种愤愤不平在支撑着我而已，现在有了你们，我想我可以释然地走了。”
　　“不过，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想我不会再让他等那么久，不会再因为自己的一些偏执的坚持，还有后知后觉，而错过他了。毕竟他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