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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大学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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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盟这边的116地质队本来就没几个人,还都像撒鹰一样放了出去。找矿嘛,不管是物理找矿还是化学找矿,你都得去找。
  咱们的矿产资源虽然不少,但大部分集中在边疆地区,以后都是偏远不包邮,现在八十年代更别提了,把人撒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就联系不上,谁知道在哪个沟里勘探呢。
  116的队长姓刘,推了推自己已经快要褪色的金丝镜框,视线落在了队里除他之外唯一一个还没撒出去的人身上。
  小伙子吃苦耐劳,模样也好,专业知识过硬,找到矿是迟早的事情。
  刘队长挂了电话站了起来,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靳阳身后。
  “小靳啊……”
  靳阳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猛的回头看到一张刘队长放大的沟壑纵横的脸,差点坐到地上。
  “队长,你干啥啊!”
  刘队长搓搓手,说:“局里又派了个人来,你去野外之前,先到车站把人接上,带他到草原上熟悉熟悉。”
  靳阳知道就没好事,不情愿的点点头,收拾好工具往外头的车上放,越过刘队长的时候小声抱怨到:“我自己还出师呢,倒给我找上小徒弟了。”
  刘队长听见了也当没听见,他可不想带学生。
  靳阳上了车,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冲着屋里的刘队长大声问道:“队长,几点啊?”
  队长想了想,回道:“下午三四点吧,你早点去,陪着在市里买点东西。进了草原就连个鬼都见不着了。”
  比了个手势,靳阳把脑袋缩了回去,叽叽咕咕的自言自语:“当师父就算了,还得当老妈子。”
  这位新同志最好爱干净,和老刘住了好几天,靳阳都没见过他洗衣服。
  算什么知识分子,有时间写酸诗,站在晨光里歌颂朝阳,雨和风,没时间洗袜子。
  哼。
  仿佛听到了靳阳的抱怨,刘队长从里头跑出来,望着扬长而去的车,挥着手嘱托:“别和新同志闹别扭,别摆架子,好好教,不要看不起人家的学历!”
  嘱托声消散在了草原的风里,靳阳一个字都没听见。
  听见也没用,靳阳现在也是撒出去的鹰了。将在外还军命有所不受呢,靳阳才不会听他的。
  116地质队离市区很远,等靳阳开车过去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随便找了根笔,在硬纸板上写了个116勘探队,把牌子往车站门口一立,自己蹲在了旁边。
  信纸铺在膝盖上,拿出胸前口袋里已经掉漆的钢笔,开始给萨楚拉写信。
  倒不是他没出息,一刻也离不开对象,只是等这次进了草原,别说邮差了,他去的地方连牧民游牧都不去。
  再想寄封信就难了。
  那天见面还没说几句就被刘队长拽上了火车,靳言好几天都不乐意跟他交流。
  蹲了半天,靳阳突然觉得眼前一暗,有人挡住了落在他纸上的阳光,面前的人穿着一双布鞋。
  皱起眉头,肯定是局里那位新来的,真没眼力见儿。好在鞋挺干净的,裤子也挺立整。
  等等,脚咋这么小?
  靳阳有些纳闷,抬头一看愣在了那里。
  这可不仅仅是脚小的问题了,两根麻花辫子垂在肩上,毛乎乎的眼睛,红丹丹的嘴唇,这是个姑娘啊!
  地质队八百年都不见一个姑娘,野外更不要说了,男人都吃不了的苦,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疯了。
  “116地质队,萨楚拉前来报道·。”
  靳阳扔了信纸猛的站起,脚因为久蹲有些发麻,这一下起的太急差点没站稳,摔了一个踉跄,被萨楚拉稳稳的扶住。
  “我又不是夜叉,你怕什么?”
  “你怎么到这来了!”
  靳阳本该惊喜,可实在是喜不出来,倒是非常吃惊。
  “这哪是你们来的地方啊,快回去快回去!”
  说着就要往车站里面推萨楚拉,萨楚拉从包里拿出了工作证,往靳阳眼前晃了晃。
  “去哪里?我档案都分过来了。”
  地质工作多苦啊,明明可以选一个清闲的工作,跑这么远来陪他吃苦真的不值得。
  可现在说啥都晚了。
  靳阳接过她的工作证瞧了又瞧,116地质队几个字从未这么刺眼,认命一般的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只能多买几件厚皮袄,呼盟可是十月就飘雪的地方,等下了雪,最低温低过零下四十度,多少扛不住的人都能冻掉脚趾头。
  对,还得买茄子秧苗,偏方里说即使冻了脚,是那个泡也能好。
  “走吧,小徒弟,咱们得买好多东西。”
  萨楚拉嘿嘿一笑,把行李往靳阳手里一塞,朝着大轱辘的小汽车脚步轻快的走去。
  靳阳慢悠悠的走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心如雷鼓。
  他想起来了一件事,刷的一下红了脸。
  这可咋办呀,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的。
  队里可就只给我派了一个帐子。
  …………………………………………………………………
  “喂,刘队长,去接了嘛?”
  刘队长接起电话,说:“放心吧,我们队的小靳去了,孩子可细心啦。”
  “哦,那就好,派了几个帐子啊?”
  刘队长皱眉,这局里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派几顶帐子?
  能派几顶?一顶啊!
  大男人还娇气的给他俩一人一个单间?来外头勘探怕吃苦?
  干脆回家去睡热炕头。
  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一顶。”
  对面大力一拍桌子,刘队长把话筒远离了耳朵。
  “坏了!刘队,这萨楚拉是个姑娘啊,你咋就派一顶???”
  刘队面色一滞,多少年了,他还是无法从名字分辨蒙古族的性别。
  白音听着蛮可爱吧?
  蒙古壮汉。
  萨楚拉听着蛮阳刚吧?
  嘿,姑娘。


第10章 
  萨楚拉不知道靳阳在脸红什么,这一路上只要自己往过一瞧,就能看到靳阳躲闪的眼神。
  瞧着他充血发红的耳垂,没来由的想要发笑。
  八十年代的年轻人啊,真是天真的可怕。
  虽然事实可能不尽如此,靳阳到底在想什么也没人看透,谁才是天真更是无从知晓了。
  靳阳红着脸从供销社出来,买了两个底上印着牡丹花的铁制脸盆,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车上也是带了些物资,两个人却是肯定不够。
  又怕晚上萨楚拉着凉,靳阳还想着路上有能碰见牧民,换点羊毛皮袄。要有黑市就更好了,反正他兜里有钱。
  自打穿越以来,萨楚拉还没做过汽车,出门不是两条腿,就是自行车。
  这突然坐到了汽车的副驾驶上,还觉得挺惬意,摇下窗户和靳阳一起朝着原野深处驰骋。
  带着青草香气的风顺着洞开的窗户横冲直装的闯进了车厢,把靳阳不算长的头吹成了乱糟糟的模样。
  “咱们这里找矿还不算苦,草原平坦大部分都可以开车去。要是换了浙江的地质队,那可就完了。”
  瞧着萨楚拉高兴,靳阳给她介绍起了地质队的情况。
  其实哪有不苦的,草原车到不了的地方多了,但他现在吓唬她也没用,还不如灌点迷魂汤,试图在精神上说服萨楚拉。
  万一过几天吃苦头也别难过,比咱们苦的人多了,对比就不气了嘛。
  “浙江的地质队,山路崎岖,碎石遍地,灌木丛生,别说车了,那山连人都不好上去的。”
  萨楚拉想象一下这幅画面,南方夏天虫子又多又毒,肯定不是好过的光景。
  “那他们吃什么?”
  萨楚拉问道。
  “上山带馒头,下山带石头,他们能吃啥?
  哪像咱们这儿,等过些日子初雪下了,我和老乡们买头羊,就放在后座上。反正上冻了也坏不了,想吃肉了咱就割点架个火来烤,家里的日子也不如这儿。”
  萨楚拉一想也是,呼盟的羊白水煮都好吃。
  虽然以后知道这都是靳阳骗人的,别说老乡们的散养羊了,连野生的黄羊他们都碰不到。
  说着话,天色渐暗,靳阳才终于开到了黑市边上。
  呼盟天高皇帝远,黑市和正当市场看起来也没什么两样,乱糟糟的卖什么的都有。
  粮票收,钱也收,卖东西的都是附近的老乡,还有穿过国境线来的走私商人。
  老乡们穿着蒙古袍,叽里咕噜的说着蒙语。因为挨着哈拉滨太近了,汉人们都是一股大碴子味儿。
  萨楚拉和靳阳两个长得都扎眼,市场里的人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好皮子!小兄弟,买一张嘛?”
  一位老乡叫住靳阳说话,眼神却越过他落在了身后的萨楚拉身上。
  靳阳皱着眉头一挡,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位老乡看打扮是林子里的蒙古人,眼神里是跃跃欲试的野。
  身量高大,长的精神,摊子上的皮子也是好皮子,就是这似笑非笑,贼兮兮的眼神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想起了队长的嘱托,草原上可不比市里,大家都规规矩矩的。
  那林子里的蒙古人都厉害的很,家里藏着土枪鸟筒都说不定,最好不要招惹。
  一来,人家都是打猎长大的,你肯定打不过。
  二来,把你打坏了,往林子里一钻找也找不着,有理都没地方说。
  拉起萨楚拉,靳阳没回话,转身往不远处停下的车那里走,皮子还是改天他自己来买吧。
  他俩走是走了,这年轻的蒙古小伙子眼神却没挪窝,盯着他俩的背影恨不得戳个洞出来。
  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咋就让海特小白脸给拱了。
  看这二人的打扮,小伙子盘着腿捏着下巴,眼中闪过精光。
  腰间挂着地质锤,口袋里搁着放大镜,身上四五十个小口袋。
  远看是逃难的,近看是要饭的,仔细一看,是搞勘探的嘛。
  小伙子叫白音,名字是富饶的意思。从小就不学好,林子里没几户人家,别的小孩子还都打不过他,皮到连家里的狗都嫌。
  稍微大了些,出了林子见过世面,不知道跟谁学了个改。革。开。放的词儿,心就更野了。
  满脑袋的弯弯绕,就想着挣钱。
  此刻心中不知道有了什么打算,收拾好东西,给还在吃草的马戴上嚼子,往家里走去了。
  再说萨楚拉,被靳阳拉回了车上,什么都没买非常失落,抱怨道:“躲他干什么?”
  那后生虽说长的不错,可萨楚拉看见他就是不顺眼。这也是遗留问题,草原太大了,东边的蒙古族和西边的蒙古族互相看不惯。
  即便是她穿越之前,上幼儿园东边西边的都打架呢。
  靳阳当然不知道这个,他只好解释道:“天快黑了,咱俩得赶紧去芦苇荡搭帐子了。”
  萨楚拉一听,往车窗外一瞧,的确是这么回事,催促道:“快开吧,天黑前得把帐子搭起来。”
  话音刚落,就听嗡的一声汽车加速,直奔芦苇荡去了。
  这一路上没有堵挡,想怎么开怎么开,想开多快开多快,天没黑就到了芦苇荡。
  两人打开车门,从后头把搭帐子的哈拉片啊一类的东西通通搬了下来。
  萨楚拉一直住在城里,没有搭过帐子,后面的一个来小时,倒都是靳阳这个汉人在忙碌了。
  把哈拉片拉开,盖上顶,用厚厚的毡子围起来,一个简易的包就搭起来了。
  车停在一旁,两人在外头围了一簇篝火,靳阳把干粮穿在一根棍子上,放在火上烤。
  焦香味扑鼻而来,窜起的火苗通红,映的人脸更红了。
  靳阳说:“要不……晚上……我睡车上吧。”
  萨楚拉就着风咬了口烤的干脆的馒头,觉得野没比浙江的地质队好到哪里去嘛。
  耳边除了风声,火苗窜起簇簇的声音,就再没别的了。
  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绿色,也是空旷到令人害怕。
  “你以前都是一个人吗?闷不闷?”
  靳阳草草的咬了一口干馒头,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小跑回车里拿出一个小东西,献宝一样的给她看。
  “我们队,不不不,是咱们队,咱们队人少,大部分时候是自己出来找,闷的时候就听听这个。我四十块钱买的,半个月工资了。”
  萨楚拉接过来看了看,按了开关,刺耳的一声响起,连忙调了下频率。
  但是调来调去,总是哇啦哇啦的听不清楚,擦擦的声音还不如不听。
  靳阳笑嘻嘻的说:“不是这样的,这样哪能收到信号呀,你以为还在城里吗?”
  说完,他把军用铝壶高高的挂到了身后帐子的哈拉片上,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了几米的铜线,把萨楚拉手里收音机的天线和军用铝壶连到一处,转了半天才不清不楚的收到一个台。
  萨楚拉耳边环绕着不知名的歌曲,在心里感慨,野外的勘探工作,最难熬的或许不是劳累,也不是困苦,而是寂寞吧。
  挪到靳阳旁边坐下,靠在他肩头。
  火红的太阳正慢慢从地平线上滑落,天越来越黑了。
  “车里冷,睡帐子吧。”
  靳阳手指抠着地皮,草都让他撅了根,摇摇头半天憋出一句话。
  “我身体好,我不冷。”


第11章 
  第二天,萨楚拉早早的醒来了,穿好衣服从帐子里走出来,洗漱完了走到停在一旁的汽车那里。
  车门紧闭,靳阳身上盖着一件军大衣,蜷缩在后座上,两条大长腿看着非常憋屈。
  磕磕磕
  她敲了三下窗户,靳阳听到声音,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看了看表,才六点多,摇下窗户问:“怎么这么早?”
  萨楚拉身子一转,指着帐子旁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匹黑色的马:“你看!”
  靳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匹黑色的马挪动的时候十分别扭,把大衣往身上一裹,推开车门下了车。
  “我过去看看,你别过去,让马踢了要缝针的,我们刘队长被骡子踢过,脑袋上缝了五针呢。”
  靳阳拦着萨楚拉,自己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不料这马并不怕人,看靳阳走过来,只是从鼻子里喷了喷气,半点没有受惊的样子。
  绕道马旁边,靳阳看到马的后腿上有一处伤口,是被人处理过的样子,虽然不再流血了,却依旧行动不便。
  再仔细一瞧,四个蹄上还钉着铁掌,肯定不是野生的了。
  靳阳回头招手,唤萨楚拉过来。
  萨楚拉不用他招呼,已经走到了马跟前,手覆上马鬃抚摸安慰着,说的是叽里咕噜的蒙古话,靳阳听不懂。
  “不是说老马识途吗?这马怎么还走丢了?”
  他凑到萨楚拉旁边问,马像是听懂了一样,用脑袋撞了一下靳阳,重重的喷了一口气。
  靳阳被吓了一跳,举着双手做投降状,往萨楚拉后头藏。
  萨楚拉笑着解释道:“眼看就九月了,这个时候肯定是主人家换牧场,它受了伤跟不上队伍,掉队了。”
  摸着黑马的脑袋,她接着说:“马儿可聪明了,可能是看到咱们的篝火和帐子了,以为是户人家就过来了。反正它也不用咱们养,嚼子也没戴自己吃草就行,过些日子伤好了就能去找主人了。”
  靳阳撇撇嘴,并不认为马有这么聪明:“它还能找回去?谁知道主人搬哪儿去了,草原这么大。”
  “蒙古人家说是逐水草而居,但其实一年也就在两片草原上换来换去,它肯定能找回去的。你快洗漱,吃点东西,咱俩该上工去了。”
  靳阳从帐子里拿出漱口的缸子,躲开这匹黑马蹲在地上,嘴里满是泡沫,含糊不清的嘟囔:“你可最好别在我帐子门口拉了。。”
  洗漱完靳阳用毛巾擦了擦脸,结果萨楚拉递过来的馒头叼在嘴里,收拾着家伙什。
  地质锤,放大镜,罗盘,铅笔,测绘用的图纸,装标本样品的小口袋足足带了四五十个。
  两人丁零当啷的挂了一身,萨楚拉没憋住扑哧一笑:“像丐帮长老。”
  靳阳不知道什么是丐帮,但知道什么能讨萨楚拉笑。把罗盘往出一掏,扎起了马步。
  面色严肃认真,举着罗盘歪歪扭扭的走起了秧歌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何方妖孽,速速显形!”
  活脱脱就是一个跳大仙的。
  “等我老了干不动勘探了,我就去给村里老乡看阴宅,不就是讲究个依山傍水嘛,风水和地质是相通的。”
  萨楚拉抢过罗盘往口袋里一放,憋着笑故作严肃的指了指手表:“上班了,靳阳同志。”
  靳阳站了起来,背起行囊走向汽车,把东西统统塞到了后座上,和萨楚拉一起朝着他要勘探的地方开去了。
  八月的呼盟草原,早上已经凉了下来,车窗摇下来风吹得有些冷,靳阳又开的快,萨楚拉手里拿的地图刷刷的抖动,差点一个没抓稳被风吹到窗外去。
  她连忙把窗户摇了上去,图纸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看着上头画着的几个圈,问道:“咱们在哪里?”
  前方一片坦途,人和动物都没有,靳阳放心的扭过头一看,单手指着其中一个圈:“在这里,这片是我们的勘探区域。”
  “谁画的圈?刘队长?”
  靳阳冷笑一声,他还记恨刘队长从火车站拽走自己的事情,棒打鸳鸯是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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