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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他的二三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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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奢侈的银制蜡烛台摆在斗柜上,旁边还有一溜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

    床头,她的手机声音响亮。

    许朝歌拼命揉着沉重的脑袋,边回想昨晚发生的事,边将电话接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梦梦,你找我?”

    胡梦一声如释重负的惊呼,呼朋唤友地说:“哎哎,接电话了,还活着!”

    许朝歌莫名其妙:“梦梦?”

    回到话筒边的胡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死哪儿去了,把我们简直吓死了。看你没出晨功去你宿舍找你,这才发现你居然一晚上都没回来!”

    许朝歌支吾:“喔,那个嘛……”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各种“你别骂她”、“容易出事”、“喊她回来”的撺掇。胡梦只好语气一转,明显委曲求全。

    “虽然咱们班这次没拿第一,但你也不要太有心理压力嘛,那么大的场面,又是嘉宾又是校领导,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大家都没怪你。”

    伤心往事,许朝歌抬不起头:“真抱歉。”

    “别,集体成果,搞砸了大家都有责任。千万别埋怨自己,认真算起来你也就是个比龙套多不了几句台词的大龙套,不影响大局。”

    “……”许朝歌扁扁嘴:“真谢谢你。”

    “嘿嘿,用不着。不过话说回来,尽管你这次只发挥了七成的功力,台下被你迷倒的还是大有人在,我听说来的好几个导演都对你有兴趣呢。”

    “真的?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唉,生活就是这样啦,虽然你丑,但保不齐有人瞎呢!”

    互相挤兑一阵,许朝歌方才笑着把电话挂了,一看时间还没到八点,心里计划着先去洗个澡,抓紧点时间的话,说不定能准时赶去上课。

    往浴室跑的时候,有人敲门,穿制服的阿姨推辆小车进来向她打招呼,说一会儿给她送早饭,先将一堆折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在床尾。

    依旧是从内到外准备了一整套,跟上次不同的是,这一回的内衣只备了一个尺码——许朝歌想到在影院的那一幕,身体里腾地跃起一簇火苗。

    感觉,奇奇怪怪的。

    她在浴室洗了把战斗澡,将换下来的内衣裤用香皂搓了,肩上搭一块白毛巾,湿着头发就往外走。

    走近才看到,斗柜上摆着的是一排相框,里头装着一个男孩自小到大的照片,坐都坐不稳歪在沙发上的,穿着开裆裤爬在石头上的……

    最可爱的是一张戴雷锋帽的,他一手拿个玩具小枪指镜头,一手老成的叉腰,脑袋高高地仰到天上,满脸的小傲娇。

    自小就想保家卫国,长大成人终于得偿所愿,最后一个相框里他穿军装,戴军帽,英姿飒爽,眼神坚定,身后的门框上贴着大红的“光荣家庭”。

    身后响起脚步,许朝歌以为又是那个阿姨,头也不回地说:“早餐搁桌上就行了,我一会儿来吃,谢谢你了。”

    “阿姨”却没说话,脚步声明显越来越近,一股无形的压迫也越来越强,直到这人在她身后站定,她回头说:“阿——”

    话音停住,因为看到另一个人,许朝歌来回打量,相片里的稚气未脱到最近这张成熟俊朗的脸,其实都是他,却又不全是他。

    他那么高大,手臂稍微一展,就将她整个都包裹起来,宽厚的手像兽类的掌,她手被衬得又小又短,这时候被拉过握进手心,摩挲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暖烘烘的身子跟她严丝合缝地贴上,湿润炽热的呼吸就喷在她耳后。他拿鼻尖顶了顶她脖子,舒服地叹口气:“真香,洗过澡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螳臂当车地推了一推他:“会湿的。”

    “哪儿?”他带着浓得化不开的促狭,说:“湿就湿了吧。”说完自己先笑起来,很满意地看着她由脖子红到脸,整个人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崔景行承认在这时候动了点别的心思,哪怕许朝歌穿着保守捂得好好,可在此情此景封闭的空间,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动这样的心思。

    不过思忖再三,还是暂时决定放一放,何况许朝歌还特别有心眼地跟他提了下:“我今天全天都满课,我过一会儿就得走。”

    崔景行把她那点小心思全看在眼里,将她往后一转,抽了毛巾给她擦头发,问:“一天的课?排得满满的?”

    “嗯,语文,体育,一下午的声乐。”

    “晚上呢,晚上总能有空了吧?”

    “中国话剧。”

    “你们还有这种课?”

    “当然有,话剧也是表演的重头戏。”

    “最近排的哪一出?”

    “《骆驼祥子》。”

    “你演骆驼?”

    许朝歌又好气又好笑,扭头瞪了他一眼:“……你才是骆驼!”

    崔景行特别自信:“我参加的话肯定就是祥子了,我想想你该配合演个什么呢?那戏写的是什么来着,麻烦问下高材生,祥子老婆是哪位?”

    许朝歌不知道他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祥子是个看到过希望又被狠狠按进水里的人,他老婆虎妞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生孩子的时候直接一命呜呼了。

    她抓着斗柜,咕哝:“谁要演你老婆啊。”一点好下场都没有。

    崔景行手下动作忽的一停,按着她小脑袋拨转过来,拧着眉问:“刚刚在说什么呢?”

    许朝歌不知道现在在装糊涂还来不来得及,崔景行便很快让她知道挣扎和狡辩是没有用的,他扣着她后脑勺往她唇上一堵:“胆子真大。”

    崔景行爱做的事有挺多,去大山滑雪,下大海深潜,爱喝年份特定的葡萄酒,抽同个牌子的香烟,最新的喜好是:亲‘吻面前的姑娘。

    方才进来的时候,她正拿起相框,一个个仔仔细细地看。

    穿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浅灰的袜子,身材高挑,侧脸清秀,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眼睛弯出美好的弧度。

    美得不像话。

    毛巾从头上滑落,掉在身后的斗柜上,碰倒一排相片。许朝歌着急去扶,脸不过刚刚一侧,他吻移到纤细的脖颈,便是用力吸吮。

    门被敲响,许渊的声音响在门外,说:“先生。”

    崔景行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带着喘地松了松领带,闷闷不乐道:“早上有个会,我现在要走,你吃过东西,让小许送你?”

    许朝歌呼吸也是乱的,说:“我能自己回去。”

    崔景行看着她:“别闹,听话啊,不然那个惊喜就不给你准备了。”

    许朝歌眼睛一亮:“什么惊喜?”

    崔景行卖关子:“都告诉你了,还叫什么惊喜?”
第18章Chapter 19·关于他的第二件事    
   
  只有两个人的车子; 气氛难免尴尬。
  许朝歌坐在后座; 磨磨蹭蹭把外套脱了; 叠了又拆,拆完又叠,反复几遍后; 终于停下了这一愚蠢的举动。
  她的不安显而易见。视线自车里整洁的内饰,看到干净的玻璃,最后再一寸寸移到驾驶位上黑黝黝的后脑勺。
   
  许渊这时候向她侧了侧头; 问:“在哪一栋楼上课,我直接开到楼底。”
  他听从命令; 一定要送佛送到西; 拒绝无用; 许朝歌索性报了楼号; 想着是不是该描述一下方位; 他很熟悉地说:“我知道了。”
  许朝歌开着玩笑:“你经常去华戏; 地方都跑熟了吧?”
   
  明知是刁难,许渊没有半点紧张,指了指中控台,说:“我这儿有导航呢。”
  许朝歌这才道谢。
  他笑着摇头:“都是分内的事情,做助理的,本就应该无条件完成上司交代的一切任务。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许小姐以后不用跟我客气。”
   
  “那你也别跟我客气,以后喊我朝歌吧。”
  “这可不行。”
  “嗯?”
  他斩钉截铁的拒绝,态度坚持得让人怔忪,回答却又充满喜感:“我不能喊,先生一定会生气的。”
  许朝歌一下就笑起来。
   
  气氛活络开来,许朝歌话渐渐多起来:“你跟他几年了?”
  “从他进入新映那天就跟着,不多不少,整十年了。”
  时间快赶得上她小半生,许朝歌说:“你具体分管那一块,真跟你之前说的一样吗,选茶倒水,替人拎包。”
  许渊问:“你觉得呢?”
  “像,你总跟他寸步不离,今天那么早还在他家里——你不会就住那儿吧?”
   
  许渊忍俊不禁:“我是助理不是管家,原则上协助先生处理新映的事,不过如果他有需要,也乐意替他做点别的。”
  许朝歌沉吟:“为他工作困难吗?”
  许渊说:“还好,摸准他脾性就容易了。他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就是有的时候……”欲言又止。
  “说说。”许朝歌一脸认真:“我不告诉他。”
  许渊笑:“没事,就是有的时候比较随性。”
   
  “比如?”
  “昨天下午临时有会,董事要求他必须出席,一直开到夜里才进入收尾。最关键的时候,他收到消息说你进了警局,二话没说拔腿就走,扔下一屋子不明就里的人。”
  许朝歌挠了挠下巴,心想还有这插曲:“所以你们才准备提前走,连开幕式的致辞都省了?”
  许渊点头:“先生本想跟你打招呼的,不过你那时候好像在闹情绪。”
  许朝歌终于回过味来,笑着说:“怪不得他总爱带着你,你总这么不落痕迹地为他说好话吗?”
  许渊莞尔:“都是实话罢了。”
   
  下车的时候,崔景行的短信如约而至:到了?
  他像是在她身上安着GPS,总是能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发来恰到好处的询问,她很快地回复过去:嗯。
  “这么忙?不能多写两个字?”
  “嗯嗯。”
  “……”
  “嗯嗯嗯。”
  “哪来的傻瓜。”
   
  上午的课过得飞快,体育课上一道绕操场转圈的都看出许朝歌的好心情。胡梦索性攀在她的身上耍无赖:“就是今天吃你豆腐,你也不会生气吧!”
  许朝歌低下头,嘿嘿的笑。
  胡梦摸着她连衣裙,说:“料子真不错,款型也漂亮啊,之前好像在杂志上看过,哪一家的春款来着……什么时候买的,之前怎么没见你穿过!”
  她眼珠子直转悠,忽然理出头绪,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那个新映家的小开,你昨天晚上一直跟他在一起?”
   
  许朝歌连忙捂住她嘴,说:“你小声点!”
  胡梦眨巴眨巴眼,挪开她的手:“这么紧张,你俩果真在一块了?”
  赞同不好,否认又违背良心,许朝歌只好提醒:“你别告诉别人。”
  “放心吧,咱俩谁跟谁!”胡梦转身朝人群挥手,大声道:“大家快来啊,朝歌跟钻石王老五恋爱啦,要请大家吃冰激凌啦!一个月的量哦!”
  “……”说好替人保密的呢,人与人之间的那点信任呢?
   
  除了还在球场上鏖战的个别男生,大半个班的同学都跑来讹了许朝歌一支马迭尔。
  俊男靓女各自舔着一根冰棍打超市浩浩荡荡出来,那画面光用想的都觉得酸爽。
  留下一个许朝歌在柜台结账,摸遍全身,只扔下了一小堆皱皱巴巴的钞票和闪着光的钢镚。
  她可怜巴巴地问收银:“够吗?”
   
  旁边一个人凑过来看了眼,语气淡淡的:“要不要我帮你付了?”
  正面的这张脸上原本五官俊朗,今天的一双眼睛不仅空洞得可怕,眼圈一周还绕着很深的青色。
  常平拿失焦的眼睛看着许朝歌:“聊聊?”
   
  走往回宿舍的路上,常平拆了盒刚买的烟,刚从里面抽出来一支,被许朝歌劈手夺了,说:“别这样。”
  常平没吭声,将手里剩余的那包烟狠狠一捏,盒子带着烟卷齐齐折了,他扔进一边的垃圾桶,两手抄进裤子口袋。
  “怎么回来的?”
  许朝歌实话实说:“崔景行给我解的围,他领我出来的,具体的没多问,肯定是托人找关系,最后花钱了事。”
   
  “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
  “然后你俩就一直在一块?”
  常平觉得嘴里没味道,下意识的摸兜,这才记起烟在一分钟前刚被自己扔了。他拍了拍额头,许久:“没话说了,怎么办?”
   
  许朝歌也有些语塞:“可可夕尼下一站会在哪演出?”
  常平思索:“南边一点吧,那地方正是春暖花开,近来往那边跑的人特别多。”
  许朝歌说:“好。”
  常平带着几分苦涩:“你肯定再没空去看了吧。”
   
  分手之前,许朝歌看着常平认真道:“昨天除了那烟,你还吃了别的什么?”
  常平明显不想提那事,支吾半晌,说:“就那么几样呗……以后不玩还不行吗?”
  许朝歌说:“昨天不是我第一次看你抽那东西,但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常平拿脚尖蹭地,频频点头。许朝歌表情严肃地要他重复,他虽然皱着眉头睨她,还是照做。
   
  下午的声乐课间隙,老师之间吐槽,许朝歌从旁走过居然听见常平的名字。一个夸是好苗子,一个恨总逃课,得出的共同结论是:“浪费天赋。”
  “成天不知道忙什么,再这么搞下去,总有一天要完蛋,本来他是系里最被看好的那一个,开始还挺乖啊,这一学期特别不听话。”
  “人各有志吧,听说他在外面玩摇滚,自己组了个乐队。现在孩子都特别自我,什么学术名声地位在他们那都没用,自由快乐才最重要——幼稚。”
   
  早上的飞逝而过,映衬出下午和晚上的十足难熬。
  话剧课一结束,许朝歌立刻就拎上包,去常平爱呆的琴室找他。转悠一圈人没看着,却遇见了靠在车外抽烟的崔景行。
  夜里有风,凉飕飕地穿过开始抽新枝的树木,他立起长风衣的领子,半张脸埋在里面,看不清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只有袅袅青烟逶迤而上,像写意山水画里随手泼下的一团墨。
   
  莫可名状的一种默契,崔景行在这时候抬头,挑着眉梢稍一眯眼,恰好看见了打灯火里走出的许朝歌。
  还穿着早上的连衣裙,披着件修身的呢大衣,黑亮柔顺的头发松松散在两肩,衬得一张脸白得发透。
  他立刻把烟掐了,拿了个口香糖吃,走过去很是熟稔地搂上她腰:“我眼睛一眨,你人就没了,这么晚了瞎跑什么?”
  许朝歌一脸不解。
   
  “你们班那么多人,数你上课最认真,华戏的学费这么贵,你父母的钱总算没有白花。演的那个叫什么,小福子?”
  许朝歌更糊涂了:“你来看我排练的?”
  “嗯,没敢打扰你,就站在排练室外面吹了一晚上的风。不信你摸摸我手,是不是冻得快掉了?”
  说是要她主动,崔景行没等她动作就先牵过她手。
   
  是冷啊,冷得发僵了,许朝歌给他哈热气,不停搓着取暖:“真可怜,怎么不呆车上,或者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崔景行说:“想看你。”
  “……”
  还不习惯甜言蜜语,许朝歌手上一重,正好按上他纱布下的伤口,他齿间立马发出“嘶”的一声。
   
  许朝歌连忙问:“弄疼你了?”
  “还好。”崔景行跟她顶着头,轻声道:“你亲一下就没事了。”
  明显的强人所难,可许朝歌一心想要他高兴,当即把心一横,仰头,踮脚,在他脸上轻轻印下一吻。
  崔景行笑得春风满面:“这么主动,我只是让你亲我的手而已。”
  “……”
   
  许朝歌小声抱怨,崔景行勾着她下巴,似真似幻地呢哝:“可千万别低头啊,你一低头,我就忍不住想亲你。”
  那就亲吧,崔景行几次欺身,又都无奈放弃。
  他转头,被车子开的大灯逼得眯眼。孙淼正把脑袋探出车子,贼兮兮的两眼精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
  被抓当场,孙淼亦无所畏惧,挥了挥手,示意:继续,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崔景行咬牙:这他妈谁还能继续啊?



第19章Chapter 20·关于他的第二件事

摆脱不了孙淼的探照灯大眼,崔景行只好带着许朝歌走进小树林。

    谈过这么多次恋爱,想做点什么事情就往小树林钻的经历,崔景行仔仔细细琢磨,今晚好像还是头一遭。

    许朝歌这时在旁吸溜两声鼻子,身子随之抖了两抖。崔景行垂着眼睛看到她,晃了晃十指紧扣的手:“感冒了?”

    许朝歌朝他摇摇头,一脸迷糊:“应该没吧。”

    他二话不说,将她整个拉近怀里,拿打开的风衣将她裹成一个包。她小小的脑袋自他颈下钻出来,眨眨眼:“老母鸡护小鸡吗?”

    崔景行说:“老鹰捉小鸡。”

    裹着纱布的一只手往她鼻子前头一伸,说:“擦一擦鼻子,鼻涕泡都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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