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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顷墨上了车后，沉默了一会，将手中的香烟丢进了车里的小垃圾盒里，脸色沉寂地将车开了出去。
　　在公司里忙了一天，唐顷墨索性以加班为由，在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里过夜。
　　当晚，他又梦见了商九月。
　　梦中的场景熟悉而又陌生，明亮的高楼，来往不息的顾客，而一身休闲服的她正一脸温柔笑意地挽着自己的臂弯，抬头问他：“你觉得什么颜色比较好呢？黑色的还是宝蓝色？”
　　他无声地笑了笑，抚着她垂落在自己手臂处的发丝，宠溺地说：“你决定就好。”
　　“嗯……”她低眉思索，“宝蓝色吧，你衣柜中的黑色衣服太多了……”
　　“好。”听你的。
　　“哥，你跟嫂子用不着这么腻歪吧？”唐清鸢地出声打断令原本还在睡梦中的他忽地便清醒了过来，唐顷墨摇了摇头，右手抵着额角，硬是将刚才的梦境回忆了一遍，光亮映人的商场地砖，川流不息的行人，还有跟自己咫尺天涯的一个她——商九月。
　　唐顷墨眸光恢复了些清明，开灯，看了眼时间，时针刚指向数字2。
　　唐顷墨将手搭在了额上，重重地呼出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又是商九月！”
　　唐顷墨醒过来后，一直没有睡意，他打开休息室的门，走向了办公桌，用钥匙打开了最中间的抽屉，抽屉的最下面夹着的是她的素描照片。
　　唐顷墨看着那照片，昨天在酒店门口的那股欲发而又不得发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商九月说的那句话，如犹在耳，“抱歉，还有，希望你跟我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
　　唐顷墨想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掐死她算了，从来都没有对一个女人上过心，她的出现已经是那么莫名其妙了，加之如今的一切感觉都远超出了自己的可控范围，奈何那个女人还那么趾高气昂地跟着自己唱反调。
　　唐顷墨拇指在已经过了胶的照片上划过，商九月，你究竟跟我是什么关系？
　　一连五天，他都在公司里熬夜加班，司徒玉再看到他的时候，已经距离那天相亲之事过了一周了。
　　她看他拎着行李箱下楼，赶忙问道：“顷墨，你这是要去哪里？”
　　唐顷墨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出差。”
　　司徒玉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似乎也憔悴许多，问道：“公司那么忙？”
　　“嗯。”唐顷墨点了点头，“这一次大概会久一点，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
　　“那你自己小心点，多注意身体。”
　　“妈也是。”

　　☆、第12章　失恋

　　唐顷墨出差去了美国。
　　邵殷见到他时，不免意外，“我明明记得你说为了终身大事，所以回来的事情要延后的吧？是我过耳不忘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你的大事出了问题？”
　　唐顷墨无奈一笑：“我回来，直接利益的人就是你，所以你能消停点吗？”
　　邵殷将双手放在了口袋中，昂首回道：“能看到你的窘迫，是我求之不得的荣幸。”
　　尽管邵殷对他的终身大事抱满了八卦之心，可唐顷墨就是闭口不想提。
　　邵殷试探了几句，明了般定义道：“你是失恋被甩了吧？”
　　唐顷墨闻言，眸光淡了下来，问道：“很像？”
　　邵殷轻笑：“不像，是本来就是。”
　　“……呵。”唐顷墨冷笑了声，没有继续绕着这个话题了，到了公司，跟公司里的骨干开了一个短时会议。下班后，邵殷就将人拉到了自己的别墅，小饮了几杯，又着重讨论了几个大项目，因着第二天唐顷墨会去公司，邵殷很大方地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期。
　　其实对于唐顷墨临时出国的举动，不明所以的人不止是邵殷，连着盛宥恒也深感奇怪。
　　唐顷墨在美国的第三天，盛宥恒跟他视频通话，隔着镜头仔细地瞧了他几眼，问道：“你这是失恋了？”
　　尾音还没有结束，盛宥恒就发现唐顷墨的脸色顿霎时有些不悦，他不怕死地继续调侃：“看来真的是！唐顷墨，你就承认了吧，你这次又栽在商九月的身上了。”
　　唐顷墨沉了口气，冷眼睨着他：“盛宥恒，你找我视频，就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
　　盛宥恒点头，“是啊！很好奇因为被拒绝而负气跑国外的唐大总现在过得怎样！”
　　唐顷墨身子往后一靠，嘴角的笑意清浅，其实美国的出行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当初因为商九月，他延后了行程，后来又因为商九月，他再次临时改了计划。
　　盛宥恒见他不说话，只好继续开口：“唐顷墨，别人抗战还八年呢，你那么心急做什么？”
　　唐顷墨默了一声，再一次确认道：“我在出车祸之前，真的不认识商九月？”
　　盛宥恒摇头，笃定道：“不认识！”这个问题，早在五年前，他们就已经深入地探讨过了。
　　唐顷墨又沉默了。
　　“我们一起上的高中，就连大学也是，虽然你当初到美国读研了，但是，你从来也没有跟我提起过她，你的手机，你的电脑，你的所有聊天软件包括通讯录，都没有那个人的信息。”盛宥恒反声问：“所以唐顷墨，你觉得你之前会认识她吗？”
　　唐顷墨抿着唇，缓缓吐字道：“真是奇怪。”
　　盛宥恒赞同，“如果你也肯定你之前一定认识她，或许是上一世也说不定。喂，唐顷墨，别说你信上一世？”
　　唐顷墨摇头：“不相信。”
　　“那不就好了，这样的话题纠结下去也没有意义，你只要问自己两个问题就好：是不是一定要追到她？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跟她走一辈子？如果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话，那么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底，不需要我多嘴。”
　　唐顷墨缓缓一笑：“之前一直反对我找她的人是你。”
　　“什么？”
　　“你现在这么支持我跟她一起，是因为什么？”
　　盛宥恒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商九月长得不错，气质也不错吧，当然，我最满意的是她有本事让你吃瘪。”说完，还笑得很得意，“唐顷墨，我很期待你结婚后妻管严的模样！”
　　“……”唐顷墨勾唇一笑，也不反驳，似乎局面真得如盛宥恒所说那般。在他二十八年的岁月里，他从没有对一个女生动过心。很多人都说，青春时代是躁动的年纪，可是高中那会，他大多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除了学习就是课外活动，他不会刻意去冷漠女生，可是不曾亲近过。
　　他的人际交往圈中更多是男生，每天如影随形的就是盛宥恒。
　　那个时候，男生私下聚会或者活动都会有人问他，觉得学校里的哪个女生漂亮，哪个女生有气质，或者比较喜欢谁。
　　唐顷墨总是一笑而过。他从没有注意过这些，也不曾用过心。哪怕大学，跟他告白过的女生数不胜数，他都没有异样的感觉。
　　当然，除了商九月。
　　五年前的那场车祸，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一直以来给了他无数教诲跟崇拜的唐俊尧就那样子过世了，他都没有来得及哀悼以及适应他的离开，自己因着那场车祸而双耳失聪的打击更是深深地让他感到了恐惧。
　　他不得不面对他已经生活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的事实。那种安静，那种死寂般的无声，唐顷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无法承受。
　　世界过于静谧。他听不到鸟叫的声音，听不到门房打开的声音，他也听不到医生跟护士的说话声。
　　黑夜里，他睁着黑色的眸子直到天亮。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给自己疗伤，让自己去适应这一突变。
　　公司岌岌可危，他醒过来的第七天，就硬撑着身子去了公司，一连大半年下来，他都忙着接手工作，直到半年后的某一个晚上，他梦见了商九月。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可以清晰地看清她的身形，她的所有肢体动作。
　　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梦里的场景有些混乱，人群众多，偌大的广场人声鼎沸，他不知是在举办什么活动，而商九月就站在台上，穿着一袭白色的抹胸长尾裙，每一步都走得婀娜多姿。
　　他站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听着她巧笑嫣然地说着些官方话语。后来，人群渐渐散去，她从台下走了下来，他跟着她走了一路。
　　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直到她突然转过身来，笑意吟吟地问他：“你怎么一路跟着我？我们认识吗？”
　　梦里的唐顷墨似乎难得地迟疑了一会，才回道：“我叫唐顷墨。”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知她是什么表情，他的记忆里尤剩的就是她的曼妙身姿，她好笑般回了句：“嗯，你好。”字音里还带着一丝丝窃笑。
　　他想，她定是嘲笑他的搭讪方式老套。
　　那个晚上，唐顷墨因为梦境的结束而清醒过来后，又一次熬夜等到了天亮。梦里对他的震撼太大，除了商九月外，还因为在梦中他能听清楚所有的声音。
　　那种声音，过于久违，过于难忘。
　　他本以为那个女人也只是个意外，因为他在第二天认真地回忆了一番，关于她的印象半点都无。
　　可是，等到她第二个晚上又出现后，接连一个星期，都有她的存在，梦不长，场景依稀，唯独那个女人的存在感鲜明。
　　唐顷墨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在他的梦里出现，似乎并不是偶然。
　　他巧妙地询问过司徒玉，包括清鸢，她们的答案都是否。就连盛宥恒也是那样说法——唐顷墨没有结交过这样的女人。
　　唐顷墨关了视频后，闭眼假寐。
　　商九月……

　　☆、第13章　闹事

　　商九月从安市离开后，就近去了a市。
　　孙璐是在她到a市的第三天才联系她的，问她乔明那天是不是又催她回去了。
　　乔明跟宋凌晔是同班同学，孙璐跟商九月又是闺蜜，四人大学时不仅同系还经常在一起吃饭，所以彼此都很熟悉。
　　商九月接到电话的那刻刚好走进家门，她到a市的第一天就在市中心里买了一套小房子，三室一厅，一个人住显得格外宽敞。
　　她很不满意房子原先的装饰，可因着这几天忙，只好先将就着，心里已经盘算着等工作稳定下来后，第一时间就联系装修公司过来重新装修一遍。
　　对于孙璐的问题，商九月显然情绪并不高涨，只是简短回应：“嗯，我拒绝了。”
　　孙璐清楚她说出了不想再见宋凌晔的话之后就不会主动回j市，于是关心道：“那你现在呢，打算求职找工作还是？”
　　商九月从“凌商”里提取出来的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不劳不作，整日挥霍也是足够她挥霍好十几年了。
　　但孙璐知道商九月是不会让自己的状态处于停滞阶段的，旅游是散心，旅游回来，转移注意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商九月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想在a市安身立命，前两年因为工作关系来过a市一次，经济繁荣，地段好，我觉得是个可发展的地方，今天我去看了些办公楼，明天继续看看，如果有合适的话，会买下来当公司的基地。”
　　“你想开公司？”
　　商九月点头。
　　孙璐一念想到当初“凌商”的创立也有她的功劳，可是那个时候还有宋凌晔啊，加上那个时候很多客户都是他主动联系的，如今就商九月一个人，孙璐难免担心。
　　“九月，你确定了吗？公司从成立到运行，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没那么容易。”
　　商九月点头说：“我知道，我想试试。”
　　哪怕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也不知自己可以完成到哪个程度，但是她想放手去试一试，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
　　孙璐听她如此说，也不打击她的积极性，只说了有什么需要帮忙或者给参考意见的，尽管找她。商九月应承下来。
　　商九月过了些天，买下了一家因破产倒闭而急着出售的传媒公司。公司规模不大，只有五层楼高，运营了十多年，因为业绩暗淡，资金周转不灵，而负责人又因为炒股失利欠了很多债务，才不得不把公司大厦卖掉。
　　商九月去查看过地方，处于繁华的街道处，公司出来右拐就是一家大型的超市，临街都是小吃跟餐厅，公司四周交通便利，而且大厦的朝向也是她所喜欢的。
　　商九月花了高价买下了这栋大厦，第二日便找了公司过来装修。
　　接连几天，商九月都忙得脚不沾地，只是没有料到装修工作进行不到五天，就有人上门闹事。
　　商九月那会人正在外面，接到电话后匆匆赶了过去，室内装修工作进行到一半，因此显得格外凌乱，扫了一眼地面上那些被砸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时，商九月眼眸凌冽，质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来闹事的是四个男人，人多势众，相较之下，商九月一个弱女子就显得格外势单力薄。
　　为首的男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喊了一声：“砸！”原本混乱稀烂的场面越发不可收拾了。
　　“住手！”商九月想阻拦，无奈根本寡不敌众。那些装修的工人也不愿意挺身趟这浑水，只干巴巴地站在角落里看着这场闹剧。
　　商九月心里窝火，见那个为首的男人抬起了双脚架狠劲地往玻璃窗砸去，一个使劲，从背后将人狠狠地推了一把，男人趔趄了一下，架子失手滑了下来，直接砸到了他的脚板上。
　　场面有些失控，商九月只听到他骂了句恶俗的脏话后，一把将自己推到了地面了，转身抬起了油漆桶就往她的脚踝处砸去。
　　油漆还没有拆封，满满的一桶，商九月反应过来，挪动了下身子，忙将脚收了回来，可还是迟了一点，脚上的疼痛剧烈袭来时，她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拿出手机直接按了110，说了地点后，竟是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见商九月报了警，那些人才停下了动作，男人居高临下地告诉她：“要不是对方说留活口，臭女人，你现在早就没命了！”
　　疼痛感过于强烈，商九月疼得额角都是汗，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盘问他们究竟是受谁指使的。
　　闹事的人刚走，警察就到了，就例盘问了一下事情经过，商九月坐上救护车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那些装修工人，默默地又闭上了眼。
　　这是她二十多年来，感觉最无助的一次，他们无动于衷地站在你的身边，冷眼旁观着你被人欺压的全程，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商九月到了医院，拍了片子，不出意料的骨折。医生说伤势比较严重，最好住院观察几天。
　　当询问到需不需要通知家人的时候，商九月沉默了会，才回道：“谢谢，不需要了。”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说其他，只是叮嘱了些注意事项。
　　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商九月就连上下床都觉得麻烦，好在她请了一个看护，还联系了一家中介公司，找了位阿姨来负责她的三餐。
　　住院的第二天，商九月就辞退了那批装修的工人，警察来过医院两次，询问她跟那些闹事的人认识不，是否有过节。
　　商九月知道有人在针对自己，只是，会是谁？她想不透。巧的是自那天之后，那些人就好像凭空消失般，一点儿踪迹也找不到，商九月呆在医院做不了什么，过了三四天，警察也不了了之了。
　　。
　　周六，唐清鸢因为宿友发高烧陪她过来打点滴，却是有些意外地在排队付款的时候看到了一瘸一拐正艰辛要走回病房的商九月。
　　偌大的病服穿在商九月的身上，衬得她格外娇小，尤其是她的长发，没有束缚地柔顺披散而下，有了股说不清的味道。
　　唐清鸢本以为是自己眼花，可是再三盯着她的脸庞看了几次，确定之后欣喜若狂，下意识地就是拿出手机给唐顷墨发信息。
　　“哥，嫂子真的存在啊？我刚刚看到她了，在医院里，天哪！真人比你画得还要好看一点！”
　　唐顷墨正在开会，座位旁边的邵殷正背对着投影仪在跟大家讲述着这款新游戏软件的开发细节。
　　桌上手机震动了一下，众人听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
　　唐顷墨只是扫了一眼，看到了清鸢名字，随后又看到了直接显示在屏幕上的信息内容。
　　他霍然站起身，椅子摩擦着地面的声音过于刺耳，大家不明所以地看向了他。
　　唐顷墨歉意道：“我有些急事，你们继续。”
　　“喂！顷墨！”邵殷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思索这次又是什么事故！？
　　唐顷墨给唐清鸢回信息：“你确定是她？她在a市？去医院做什么？”
　　唐清鸢付了帐后，匆匆赶上前去叫住了商九月，在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很理智地将到口的“嫂子”给收了回去，笑吟吟地说道：“你好，我是唐清鸢。”
　　商九月的右脚不敢使力，只是虚虚地轻点着地面，闻言，眉梢一扬，微笑回道：“你好，我不认识你。”
　　“哦，对，可是我认识你！我看过你的图片。”
　　“嗯？”
　　唐清鸢笑地暧昧：“我是唐顷墨的妹妹。”说完便仔细端看着她的表情。
　　见商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