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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茜饿的肚子咕咕叫，本想忍着，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饿的实在难受，伸手打开床头灯，下床往外走。
　　顾明川睡的有点懵，嗓音沙哑：“你干嘛去？”
　　“饿，我去找点吃的。”她打着哈欠往外走。
　　顾明川嗯了声，闭着眼继续睡，猛地坐起来睁开眼。
　　不对呀，今天晚上他们一起吃的饭，她吃了三碗米饭，怎么可能会饿。
　　以前她吃不多，晚饭一般半碗就够了，最近好像忽然胃口就大了，工作这么累吗？
　　他想着就觉得不对劲，穿上拖鞋，下楼去厨房，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子，手里拿了个面包片，已经咬了两口。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扎开口她就要喝，顾明川赶紧抢过来。
　　“我给你煮点面条吧。”
　　“不用了，怪麻烦的，你上去睡吧。”她嚼着干巴巴的面包，含糊不清。
　　顾明川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最后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十分温柔：“没事，等一会儿就好了，别喝牛奶，太凉了。”
　　既然这样，唐茜也不客气了，扔了面包片，大声道：“多煮点，我要两个荷包蛋，呃，三个也行，饿死我了，我觉得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
　　顾明川的厨艺就是为了迎合她的口味学的，他戴上围裙做饭的模样，让她感觉很温暖。她支着下巴看他忙碌着，缓缓闭上眼，又困又饿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他做的炝锅面，十来分钟就好了，给她端过来时，女孩支着脑袋小鸡啄米一样，闻到香味唰一下的睁开眼。
　　绿色的葱花菜叶飘在上面，旁边还有流黄的荷包蛋，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温暖熟悉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味蕾。
　　“老公你真好。”
　　唐茜一口气吃了两碗面条，把汤喝的干干净净，终于满足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感觉到顾明川的目光，唐茜抿了抿唇，“我吃的太多了？”
　　他不答反问：“你这个月来事了吗？”
　　“没有啊。”唐茜疑惑。
　　“上个月呢？”
　　“呃……好像也没有……吧？！”她仔细想了下，有点不确定。
　　顾明川拉过她的手，猛地咽了口唾液，不太确认：“你是不是怀孕了？”
　　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嗜睡，能吃，生理期不准，这些症状她以前都没出现过。
　　唐茜被他问懵了：“怀孕？不可能吧。不是都做措施了。”
　　“两个月前有一晚上你喝醉了，把避孕套扔了。”
　　“……”
　　~
　　事实证明，顾明川的第六感也挺准的，验孕棒上两条紫红色的杠。
　　唐茜咬着唇，忍不住欣喜把验孕棒递给他看：“应该是怀孕了。”
　　他接过，看着上面的两条杠，心脏怦怦跳的厉害，他把验孕棒放在桌子上，低头小心翼翼抚摸上她的小腹。
　　庄重，严肃，轻柔的，生怕把她碰碎了一般。
　　唐茜就很高兴，双手环抱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我好开心呀。”
　　她早就想要孩子了，从确定自己爱上他的那天起，她就想要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她会给她所有的疼爱，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顾明川觉得她太小，想让她玩两年，可他不知道，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一点也不小了，她疯狂的想要自己的孩子。
　　“我们真的有孩子了。”顾明川抚摸着她的后背，整个人都飘在了天上。
　　他从孤身一人，如今有了自己的家，有了爱他的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什么都有了。
　　去医院确定确实是怀孕了，唐茜就主动休假了，在她心里，她的孩子比事业要重要无数倍。顾明川的工作能用电脑处理，就在家用电脑处理，实在不能，就让属下去做，再不行，项目不做了，钱不赚了。
　　他的所有都可以为了茜茜让路，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
　　顾明川每天在家研究孕妇食谱，研究婴儿，孩子还没生，就有要做奶爸的架势，偶尔王嘉言徐思淼过来，都必须离着两米远，他说：“你身上有病毒会传染给茜茜。”
　　这个架势呦，王嘉言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故意刁难：“孩子生下来是姓顾还是唐啊？”
　　顾明川想也没想：“茜茜，你喜欢哪个姓？”
　　王嘉言：“……”
　　真特么……神操作！


第93章　雪中送炭
　　男人腿上放了本半合上的《怀孕圣经》；　眉眼里藏了无尽的柔情，抬手将她头发撩到耳后。
　　唐茜曲腿坐在沙发上；　故意：“当然是跟我姓了，我生的。”
　　她说这话时；　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连王嘉言都觉得有点太不给顾明川面子了。
　　孩子跟着母亲姓，一般情况下倒插门男人才可能会忍气吞声。为什么说可能呢，因为有的男人就算倒插门也要孩子跟他们姓，这大概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但没想到顾明川点了点头，没有一点不爽：“好啊；　都听你的。”
　　“不跟你姓；　你会不高兴吗？”唐茜问出王嘉言想问的问题。
　　“不高兴？这有什么不高兴的，姓什么都是我们的孩子，你要是高兴的话，我也可以跟你姓。”
　　那些外物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年少时为了父亲的关注；　他都愿意卑微低贱到尘埃；　如今为了这个为他生儿育女，陪伴他一辈子的女人；　他更是愿意付出所有；　不过一个姓氏而已；　姓什么不是姓。
　　唐茜露出娇憨甜蜜的笑，本想亲他一口；　但眼角瞅见王嘉言，抿了下唇，最后只是往他嘴里塞了块山楂片，娇滴滴的撒娇：“老公真好。”
　　青年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
　　王嘉言心脏受到暴击，刷的一下站起来往外走：“我算看出来了，我来这就是找虐呢，走了走了，以后再也不来了，我也要去谈恋爱！”
　　~
　　唐月蕊最后还是离开了乔其路，带着五岁的女儿。
　　也谈不上什么离婚，毕竟他们连证都没领，就这么没名没分跟了他那么多年，为他生下乔乔，又因为他没钱，打掉了一胎。
　　这一年她只有二十二岁，穿着地摊货，每日操劳家务，因为没有文化，只能去饭店做服务员，一个月拿不到三千的工资。吃喝拉撒都得节省着来，自然也顾不上保养。
　　镜子里，她油光满面，皮肤粗糙难看，肚子上一圈的肥肉，已经不像是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倒像是街边油腻的大妈。
　　少年时有情饮水饱，只要在一起，怎样都快乐，可是在一起生活了，就发现生活不是只有风花雪月，有的只是柴米油盐，孩子家务，还有钱。
　　她不是再那个衣来伸手的千金大小姐，没有钱的生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每天是鸡飞狗跳。乔其路靠着不错的皮相傍上了个千金，曾经表面上痞气，骨子里骄傲的青年，在现实的摧残中，变得冷血无情，还很人渣。
　　连女儿的生活费都不肯出，可不就是人渣吗。
　　她在街头茫然无措的走着，手里牵着女儿。无处可去，忽然就觉得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父亲入狱后被囚犯欺负死了，母亲为了五百万卖了姐姐卷钱去国外潇洒了，她同父异母高贵的二姐站在云端，遥不可及，至于她的亲姐姐……
　　唐月蕊眼神木然，充满了绝望，她的亲姐姐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后，变得冷血无情，面对她几次求助都漠然无视。
　　她走到了绝境。
　　金拱门店面外的墙上，贴着宣传海报，上面画着两个诱人的冰激凌。
　　乔乔指着海报上有奥利奥饼干的那个，拉着母亲的手撒娇：“妈妈，我想吃冰激凌。”
　　只有五岁的乔乔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妈妈现在很辛苦，辛苦到很难维持她们母女生活。
　　唐月蕊看了一眼，15块钱。15块够她们母女一日的菜钱了。
　　她狠心拽着女儿继续走：“那个不好吃，回家妈妈给你炒蛋炒饭。”
　　“我不要吃蛋炒饭，我要吃冰淇凌。”乔乔说哭就哭了起来，蹲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我要吃我要吃，妈妈我要吃……”
　　小女孩任性的哭闹吸引了一群人注视的目光，唐月蕊脸上火烧一般，将她抱起来赶紧走。
　　乔乔大哭大闹，不肯罢休，哭声让人很心疼。
　　“一个冰淇凌，这个年代了，当妈的还能抠唆成这样。”
　　“15块钱的零食，孩子想吃就买一个吧。”
　　唐月蕊心酸。她的女儿出生后就没过过好日子，仔细想想，她还吃过最贵的零食就是两块钱一大袋的辣片。
　　她伸手给女儿擦眼泪，软了嗓音：“妈妈给你买，别哭了。”
　　说着，她抱着女儿走过去，给她拿了个奥利奥冰激凌。
　　乔乔抽泣着咬了一口，就看到母亲掉下大颗大颗眼泪，见妈妈哭了，她又哭了。
　　“乔乔怎么又哭了？不好吃吗？”唐月蕊帮她擦眼泪，女儿的小手也在她脸上擦着，“妈妈不哭，乔乔以后乖乖的，再也不要冰激凌了。”
　　孩子这样说，唐月蕊更感觉自己没有本事，眼泪掉的更厉害：“乔乔乖。”
　　~
　　唐茜垂眸看着跪在面前十分油腻的中年大妈：“唐月蕊？”
　　许久没有关注她，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搞成这么狼狈的样子。要不是眉眼间依稀有过去的影子，她都不敢相信，曾经画着大花脸，叼根烟的不良少女居然变成这样了。
　　乔乔站在一旁看着仙女一样的姐姐，眼里还含着泪花，怯生生，却又目不转睛看着她，只觉得她长得好漂亮，身上好香呀。
　　“姐姐。”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叫唐茜姐姐。
　　因为母亲是插足唐茜家庭的小三的缘故，又因为她没办法怨恨母亲，她与唐茜是注定的对立面。小时候，唐月蕊向来不爱搭理她，更不会叫她姐。
　　唐茜垂眸看她，语气里有些漫不经心：“这个姐姐当不起，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借钱。”
　　“借钱。”唐茜嘴里玩味这两个字，良久笑了，“唐念楠继承了周家的所有财产，不说富豪，怎么也算得上中产阶级，怎么？你亲姐姐不肯借给你？”
　　“她说女儿上学花费多，没有闲钱。”唐月蕊一脸麻木。
　　都是社会上混了多年的成年人，对方找了个借口而已，说白了就是不想借，她也不是傻子。
　　“要多少？”
　　“十万。”
　　唐茜笑了下，悠悠道：“倒是不多，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利息怎么算？”
　　“月息三分，给我一年，连本带利，还给你，这样行吗？”
　　唐茜淡声问：“你打算做什么？”
　　“摆小吃摊。”
　　唐茜了然，小吃摊确实能赚钱，不过得忍的了辛苦：“赶紧起来吧，写张借条。”
　　这话就是同意了。
　　唐月蕊赶紧起来，感激涕零。走进绝境后，只有她这个姐姐还愿意帮她，她忍不住哭了：“对不起，其实很早我就想跟你道歉，我妈破坏了你的家，只是那个时候我没有勇气。”
　　所以她讨厌在家里待着，讨厌这个家的虚伪，讨厌母亲每天对着她跟唐念楠咒骂唐茜，讨厌母亲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挽回父亲的心……
　　顾明川把纸笔从桌上划过去，唐茜说一句，她写一句，最后按上手印。
　　乔乔一直盯着唐茜看，唐茜有些好笑，可能因为怀孕的缘故，她对孩子有种天然亲近感，温柔问她：“乔乔上学了吗？”
　　听到这话，小丫头明显有些失落，耷拉着脑袋小声：“没有，妈妈说我还小。”
　　一般孩子，五岁，早就上了两年幼儿园了。只有她……
　　唐月蕊十分窘迫：“钱借到了，我就送她去。”
　　唐月蕊拿着卡第一件事就是去ATM机查询，里面一分不少，正好十万。
　　她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转着，亲妈，亲姐都不如唐茜……
　　雪中送炭啊，她会感激她一辈子的。


第94章　索取
　　借到钱后；　唐月蕊到处找合适的房子，滨城房子贵；　在市区租一室起码要四千一个月，市郊好一点的公寓也要两千左右；　租房子大多数都是押一付三；　她实在没钱，拉着女儿一直跑到郊区的村子里，那里肮脏凌乱，蚊子满天飞舞，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太阳也晒不到；　闷热中散发着一股发霉了的潮味儿。
　　可是它便宜，一个月只要三百，不过起码要交半年的房租。
　　唐月蕊闭上眼，她怎样都好；　只是心疼女儿小小年纪要跟着她受罪。
　　那个明亮的别墅；　她从记事起就住在那里；　以前觉得那里是囚笼，只一心想要逃离；　可现在……呵；　她连想都不敢想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姐姐；　明明比她还要大两岁，却年轻漂亮的像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时光在她身上定格了一般。
　　五岁的女儿一直叽叽喳喳激动的跟她说：“妈妈，那个姐姐好漂亮呀，跟仙女一样，他们家也好大好漂亮……”
　　唐月蕊无奈苦笑：“姐姐……”
　　自己的亲生女儿叫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为，姐姐，真是说不出来的可笑。
　　这人与人的命运，真的是，相差太多了。
　　找到房子后，她开始买摆摊用的车，工具，然后进货，脚不沾地忙活了三天，最后都弄完了，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解决，女儿上学的问题必须快点解决。
　　这个时候已经九月多了，幼儿园早就报完名开始上课了。
　　找了几个公历幼儿园，都需要户籍复印件，这个时候唐月蕊才想起女儿还是黑户。她没跟乔其路领证，孩子户口就耽误下来了。去了几个私立幼儿园价格又太贵，每个月上课吃饭加上书本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就要将近四千。这个价钱，她想都不敢想。
　　唐月蕊只好给乔乔补办户口，放在自己名下，反正乔其路也不要女儿，自然不可能再跟他姓，乔乔改姓唐，唐乔。
　　每天白天唐月蕊在饭店当服务员，下了班接乔乔回家吃完饭，带着她去大学城附近摆摊炸串。
　　虽然辛苦，但是大学生的钱比较好赚，这么辛苦下来不到半个月赚了一万多，看着坐在一旁，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女儿，唐月蕊觉得一切都值了。
　　夜深，收摊后，她骑车领着女儿回家，看到家门口蹲着的黑影嗖的站起来，吓得抱紧了乔乔，后退好几步：“什、什么人？”
　　“月蕊，我是妈妈，等你好久了，总算回来了，你这住的也太差了。”周暮雨语气里满满的嫌弃。
　　月光下，母亲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这几年过的养尊处优，并不显老。
　　周暮雨跑到国外用那五百万过的还算滋润，加上适当的投资理财，也还不错，只是，她包养的小狼狗取得了她的信任后，卷着她所有钱跑了，守钱容易，但赚钱她可不会呀，在国外呆不下去了，就灰溜溜回来了。
　　本来她是先去找的唐念楠，婆婆丈夫都不在了，唐念楠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养母亲也很容易轻松，但她记恨着周暮雨当年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了五百万卖了她的行为，所以她当即冷笑：“五百万把我卖了还想让我养你，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滚！”
　　面对生她养她的母亲，她只有这一个滚送给周暮雨。
　　她被家暴的时候，生母在国外用卖她的钱玩，她处于水深火热的时候，生母不见踪影，她精神崩溃，几乎绝望的时候，生母更没有出现。现在她翻身了，日子越来越好了，母亲出来了，还想让她养她，想的倒是挺美！
　　周暮雨被赶走了，但唐念楠也没做绝，告诉她唐月蕊家住哪，所以她就一路找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唐月蕊掏出钥匙开门，十分冷漠，拒人千里，显然并不欢迎她。
　　周暮雨有点尴尬，无意间看到站在地上好奇看她的小女孩，蹲下来：“这是你女儿吧，这么大了，宝宝，我是你外婆，就是你妈妈的妈妈。”
　　“乔乔，去帮妈妈把串串搬进屋。”
　　“嗯。”小女孩十分懂事的去搬。
　　支开女儿后，唐月蕊不耐烦了：“你到底来干什么啊？既然出国了，还回来做什么，你嫌我心里还不够苦，非要来我面前提醒我吗？”
　　周暮雨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火气，这么多年没见，亲生女儿如此排斥，她很受伤害：“提醒你什么？月蕊，妈妈对你不够好吗，你年少任性，妈妈不够包容你吗？当初你跟那个混小子私奔，妈妈都快急疯了！你说妈妈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
　　唐月蕊冷笑：“哪里对不起？你做小三上位，所有人都骂我是私生女，是野种！从小到大，别墅区里的小孩都不爱跟我和姐姐玩，因为他们看不起我们！我天天去酒吧，跟混混混在一起，是因为没有人跟我玩！我现在过的这么糟糕都是因为有你这么个小三上位的妈妈！你说你哪里对不起我？”
　　女声激动的颤抖，却是没有掉眼泪，这几年生活的苦她已经尝尽了，这点情绪波动不足以让她落泪。
　　“你看看我现在老的，我才二十二岁，跟你走在一起别人可能会认为我是你姐！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我现在有乔乔就够了。”
　　唐月蕊没有哭，周暮雨倒是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