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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里。
　　顾明川蹲在地上，叠好衣服放进行李箱。
　　唐茜双腿盘起，坐在床上，吃着他剥好的核桃。看他往行李箱里放进一条男士内裤后，又塞了盒避孕套。
　　“哎哎哎干嘛呢？”唐茜差点被呛到。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我是去工作。”
　　为了寻找证据，唐茜打算去事发地点临江县。临江县隶属于滨城，一审就是在临江法院审理的。
　　“我也去工作，那边有块地，我觉得还不错，可以开发成旅游景点。”
　　唐茜信他才有鬼，她跳下床，从她衣服里拿出一整盒杜蕾斯，微笑轻声：“嗯？”
　　女人声音软软，带着懒洋洋的味道，有些诱惑。
　　“你想怀孕？”他无辜的看她，拿过安全套扔一边去，“那就不带了。”
　　唐茜被他装傻的样子，气笑了，强调：“我是去办事的！”不是陪你夜夜笙歌的！
　　根据黄玖父母所说，张瑞家在临江应该很有门路，她不信那家夜店会没有监控，也不相信蛛丝马迹能全部被张瑞父母抹去。
　　真相不容任何人掩藏，终有一天会大白天下！
　　“我知道。”顾明川听懂她言外之意，看她一眼，低头，再看一眼，忽然有点羞涩，“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要不然去了再买？”
　　唐茜无奈，她最受不了他这副老实纯情的样子。在床上污的跟个禽兽似的，下了床又纯情可爱的让人受不了，无可奈何，没有抵抗力。
　　“你真的不用陪我去，我又不是小孩子。”
　　“临江那边乱，我担心你，茜茜，我知道你厉害，可是我还是会怕。”
　　不管她多强悍，他还是会为她担心。
　　唐茜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抿唇：“有什么担心的，那边有江枫渔火，早就通知了，他们会做好准备的。”
　　“茜茜……”他看着她。
　　“好吧好吧，你不要碍事。”
　　顾明川点头哈腰：“嗯嗯嗯。”


第78章　心安
　　临江是滨城唯一一个还没有撤县改区的县城；　环山靠海，捕鱼业发达；　一路开车过去，淡淡咸腥的海风吹来；　向外眺望就能看到海滩；　海浪声很响。
　　唐茜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为了防止海风吹乱长发，带着棒球帽，眯着眼睛睡觉。
　　微风舒服，阳光正好，他就在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唐茜心理轻松；　在外面居然也能睡沉，以至于车停在酒店门口很久她都没醒过来。
　　顾明川舍不得叫醒她，认真看了她许久。她是在他的目光下悠悠转醒的，纤细嫩白的手抬起揉了揉眼睛；　带着淡淡迷茫的纯真；　懵懵的看他；　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他有一双桃花眼，极其艳丽；　即使是面对外人时冷着一张脸；　也依然能让人惊艳；　这种惊艳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越发浓重。而那样让人惊艳的眼睛里却只倒映着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她忍不住眯眼笑成了月牙状，就像是每天早上醒来看到他时；　露出撒娇的笑容，温馨和谐。
　　两人把行李放在酒店，唐茜又去江枫渔火跟经理聊天。
　　临江县主要以农业，捕鱼业为主，这几年一直申请撤县设区，但因为经济发展落后，被驳回申请。江枫渔火在这里生意平平，大多数情况下有人结婚才来这里定席，显得有面子。
　　沿海地带，按道理说，经济也不会差多少，这个临江倒是很奇怪。
　　~
　　夜色降临，天上人间门口停了一排七扭八扭的摩托车。
　　走进后，爆炸式的音乐，七彩闪烁的光，男女扭动的身体，到处散发着酒精与荷尔蒙的味道。
　　唐茜直接坐在吧台上，点了两杯鸡尾酒。调酒小哥跟着劲爆的音乐花式调酒，耍的十分酷，没一会儿就调好了。
　　唐茜低头喝了一口，含笑夸赞：“厉害呀，超纯正！”
　　美女主动搭讪，调酒小哥哥也顾不上她身旁坐了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着谦虚，一边调酒一边跟唐茜聊天。
　　“你在这儿调酒多长时间了？”
　　“不到三年。”
　　唐茜睫毛颤了下，搅动着鸡尾酒，声音甜甜，又带着好奇：“去年你们这儿发生了一起未成年人轮。奸，你看见了吗？”
　　调酒师动作慢了半拍，然后继续，只是声音放低了很多：“看见了，那天我就在这调酒，当时闹的那么大，几个混混生生把小姑娘拽上了二楼，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差点没被打死。”
　　调酒师并不知道唐茜是律师，也不知道她现在在负责这个案子，只以为这是个八卦的群众，况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心里也痒痒，想跟人说这个事。
　　“网上那个叫张瑞的女孩，看着长的柔弱，却是满嘴胡说八道，明明就是她叫人干的，结果事发自己哭可怜，现在小孩真是太可怕了。但有什么办法，人家有门路，就算做出来的事情天理难容，也拿她没辙。”
　　“监控呢？”
　　调酒师看到有带着金链子的男人，胳膊上纹着一只青色的巨龙，闭上嘴卖力调酒。
　　带着金链子的男人穿着花裤衩，趿拉着拖鞋，嘴里叼根烟，悠哉悠哉转悠着，眼神扫到坐在吧台喝酒女孩身上，不由眼睛亮了一下。
　　在他走过来，刚叫了声妹妹，顾明川就站起来，挡在了唐茜跟前。
　　顾明川因为工作需要，平时都要穿西装，为了显成熟，从来都选黑色的。好不容易来夜店就随意套了件白色短袖，牛仔裤，整个人显得很年纪帅气。
　　虽然瘦，但他长的高，比五大三粗的男人高了半个脑袋，气势上就压了他一头。
　　男人笑了笑，不愿为了个陌生的女人大动干戈，哪怕她漂亮的跟个仙女一样，关上灯，还不是都一样。
　　男人走后，调酒师松了口气，唐茜注意到了。
　　“他是你们老板？”
　　调酒师不动声色观看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盯着：“他不是我们老板，是临江的老大，天上人间每年要交给他不少保护费。”
　　唐茜哽了一下，面色复杂：“老大？”
　　“一看你就不是临江人，这都不知道。其它地方我不知道，但是这条街所有商铺，要想好好混下去，就必须给他们交保护费。”
　　唐茜：“……”
　　滨城这地界还有这么一说呢？？？怪她孤陋寡闻呗。
　　“美女你赶紧走吧，别在这儿，这里太乱了，尤其是你长得这么漂亮，万一他们有个什么想法，你就完蛋了。”
　　唐茜似笑非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无畏：“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还能硬抢不成？”
　　“他们真能硬抢！”
　　话音一落，唐茜跟顾明川对视一眼。
　　张瑞家人可以一手遮住真相，在天上人间可以强抢民女。
　　呵呵，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现代都市。
　　唐茜并没有轻举妄动，回到酒店跟郭思远取得联系。
　　这几年，因为张盛的缘故，郭思远跟她还算熟悉。去年，他从副局长升任局长，算得上年少有为，春风得意了。
　　想要警方支持帮忙，郭思远就是最大的助力。
　　郭思远舔着脸，贱贱的：“想要我帮忙你得付出点什么吧？”
　　“你要什么？”冷漠的男声传来，透过手机都能感觉到冰碴。
　　郭思远哈哈笑起来：“顾总啊，顾总好，我跟唐茜开玩笑呢，阿盛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顾明川淡淡：“那我替她谢谢你。”
　　“不用不用，以后还仰仗着顾总带我赚大钱……”
　　郭思远气的把手机砸在床上，大骂：“小逼崽子，可把你给牛逼坏了！毛都没长齐，脾气倒不小！”
　　酒店里。
　　唐茜忍不住笑出声，猛地抱住顾明川的腰身，把头埋进胸口：“你好厉害呀，抱大腿。”
　　要是以前，她肯定又是割地赔款，给够好处，那些人才肯帮忙，可是如今，她想要什么，顾明川都能帮她做到，不必她委曲求全分毫。
　　从前高不可攀的张盛，贱贱的郭思远，还有很多她必须花心思拉拢的人，他说一声，那些人就愿意卖他一个顺水人情。
　　那个弱小的少年，好像忽然之间就成长为参天大树，能为她遮风挡雨了。这种感觉，让她又是舒适又是心安。
　　女孩子柔软的依赖，语气里的崇拜，让他大男子主义剧烈膨胀，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他激动的把她按在床上，双手撑在她的头两边，居高临下看着身下美丽的女孩，挑眉：“想抱大腿，得以身相许。”


第79章　载入史册
　　第二天；　唐茜直接找了天上人间的经理，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便衣警察出示警。察证后，经理很快联系了他们的老板。
　　越往楼上；　包厢越好；　越贵，大人物越多，作为这里的大BOSS，谈话，自然在最高层，八层。
　　包厢里烟雾缭绕；　倒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就是四个年青人，叼着烟跟街边混混似的，跷着腿打牌，看着就没什么正经。
　　服务员引进五个人进来；　为首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陈旭东抬抬眼皮；　不屑：“就是你找老子？”
　　说话的男人看上去也就刚二十出头的样子；　穿着黑色衬衫，半撸起袖子；　修长的指尖夹着香烟；　眯着眼看了会儿她；　然后毫无兴趣离开视线，眯着眼继续看牌。
　　唐茜也没拐弯抹角：“陈总；　一年前在这里发生了一起未成年人轮。奸案，我想要完整的监控视频。”
　　“操！我说你们烦不烦啊！东哥已经配合调查了，案子都判完这么长时间了，还折腾个屁啊！”
　　又是因为这个事，陈旭东心口一阵冒火，牌也打不下去了。扔掉牌，狠狠吸了口烟，吐出烟圈：“警方那边有，黄玖父母那里也有，找我我能给你搞出新鲜的？”
　　黄玖父母隔三差五来这闹腾，又哭又闹，惹得人实在是烦不胜烦。开始他还会同情他们的遭遇，怎么说都是个小姑娘，一条命，他这种坏脾气，耐着性子一遍一遍解释，他已经配合警方调查了，甚至监控也给他们看了，可是黄玖父母再三说他被收买，所以作伪证，这特么就很让人恶心了。
　　做个屁伪证！
　　你悲痛，难道要全世界都陪着你悲痛，陪着你不痛快？哪来的那么大脸！
　　他被逼烦了，直接命令，只要见到那对夫妻再来，就丢出去，不许他们靠近天上人间。结果现在又来了个陌生女人来查，真特么当他好惹啊！
　　“那不是原版，被删除剪辑过。”
　　这也是唐茜想不明白的，就算做的再完美，普通人看不出来，总有能看出来的，为什么所有人都蒙上眼装看不到，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话陈旭东听那对夫妻说了千八百遍，他气性大，猛地站起来掀翻桌子，怒道：“没完没了是吧？哎你特么是谁呀，上来就找警察，好好说话不会是吧，就你牛逼是吧？老子犯什么事了，你有什么资格审我？！”
　　桌子上的扑克散落一地，水果滚了一地，其它三个跟他打牌的年青人跳起来，卧槽卧槽喊着东哥，见他脸色铁青，都闭了嘴。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唐茜冷静的看着他，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生气，或者发脾气，或者转身就走时，她慢慢蹲下身体，一张一张捡起扑克牌，动作行云流水。
　　奇怪的是，她的低头并没有给人一种低微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她十分有涵养。
　　顾明川捏紧拳头，想到来之前，茜茜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许说话，不许插手捣乱。最后，他沉默的把桌子搬起来，摆好，然后蹲在女孩身边陪她一起捡。
　　包厢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的两个人。
　　两个人很快收拾好，顾明川拿出纸巾帮她擦干净手。
　　“陈总，我是金度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唐茜，负责黄玖案，有冒犯到您的地方，还请见谅。”唐茜不会说，没有警察介入，陈旭东不可能见她。
　　本来一肚子火气，结果人家小姑娘客客气气的，瞬间就把火憋了回去。
　　陈旭东坐下，不耐烦地跟服务员嚷嚷：“去把相关人员都叫过来。”
　　“不用。”唐茜拒绝，“当时没查出东西来，再叫过来问一遍估计也查不出什么。”
　　“那你想问什么？你别站在那，随便坐吧！”
　　唐茜坐在他对面：“我问，你把知道的告诉我就行。”
　　“问问问。”
　　唐茜仔细观察对方面部表情，觉得他并不像是说谎，或者被收买为谁遮掩。所以这件事很有可能他并不是很清楚。而黄玖父母三番两次闹上门，却是把他惹毛了。
　　“介意我录音吗？”
　　“录吧录吧。”陈旭东生无可恋，他最受不了这些文化人唧唧歪歪的性子。
　　顾明川从她的包里拿出录音笔，放在桌子上，十分贴心。
　　因为他长的很高，陈旭东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努力挺直脊背，不想让自己看着比他矮。
　　“黄玖被强。奸那天你在哪？”
　　“跟他们几个去飙车了。”
　　其他三个男人点头，笑嘻嘻：“没错，美女呀，那天东哥压根就不在，警察打电话才知道出事了紧赶慢赶，赶回来的。他要是在的话，根本发生不了那事。”
　　唐茜对此不置可否，听他们这意思，这陈旭东骨子里还很正义？
　　“关于事情经过你怎么得知的？”
　　“问呗，看监控。”
　　“他们怎么说的？”
　　“就是几个混混看上了那个小姑娘，拉她上楼。另一个姑娘跑了。”
　　“全都这么说？”唐茜再三确认。
　　“对啊。”
　　唐茜冷笑，监控出现的画面就只有张瑞跟黄玖进来，玩了一会儿，几个混混把黄玖围了起来，黄玖被拽上楼时，死死拉着张瑞，在这以后应该是还有一段视频，但是被剪掉了，就只有张瑞跑掉的身影。
　　那段监控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楼下吧台那个调酒师待的时间不短了吧，问他了吗？”
　　“问了啊，所有工作人员都问了。”
　　“你来的时候，警察都已经在了，该毁掉的证据都毁了。”唐茜脸上是冷淡的笑，拿出另一只录音笔，播放。
　　“那天我就在这调酒，当时闹的那么大，几个混混生生把小姑娘拽上了二楼，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差点没被打死。”
　　“网上那个叫张瑞的女孩，看着长的柔弱，却是满嘴胡说八道，明明就是她叫人干的，结果事发自己哭可怜，现在小孩真是太可怕了。但有什么办法，人家有门路，就算做出来的事情天理难容，也拿她没辙。”
　　陈旭东不耐烦的脸色渐渐收敛，变得难看起来。
　　空气里安静极了。
　　忽然，他站起来撸高袖子，怒骂：“去把他们都给老子叫上来！特么的一个一个的，都要上天了是吧？！合起伙来撒谎，真有意思啊，老子倒要看看什么玩意儿在天上人间兴风作浪！”
　　临江县的天上人间只是一个分店，它的总店在南方的江宁市。天上人间是陈旭东他爹搞的，把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败家玩意儿派到滨城。
　　陈旭东发火质问去年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一群人没想到去年那事又被翻了出来，低着头谁也不说话。只有那个调酒师看了一眼唐茜，紧张的低下头，浑身发抖。
　　“不说是吧。”陈旭东冷笑，“我知道你们不服我，平时我懒得跟你们计较，睁只眼闭只眼算了，结果你们拿我当软柿子捏哈，好，真好。”
　　他掐着腰来回走了两圈，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越想气越不顺，他娘的，他是天上人间的少爷，结果要这群高管压制着，他好欺负呗。给脸不要脸！
　　他去另一个桌子上拿起一瓶红酒，猛地砸在总经理头上。
　　“啊啊啊啊——”
　　有女服务员忍不住尖叫。
　　“闭嘴！”
　　当着警察面就敢打人，这人也是个性情中人。便衣警察阻止他，把他推到一边，训斥。
　　红酒混杂着鲜血流了下来。
　　经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拿纸巾擦脸，一脸冷漠，语气里带了股阴狠：“陈总无缘无故打我，这样不妥吧！”
　　“看见他什么下场了吗？今天你们不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特么弄死你们一个个的！一群畜生！眼看着人家小姑娘被强。奸不管，什么玩意儿？都还是人吗？还合起伙来蒙我！谁这么厉害呀，还能一手遮天，别忘了，这天上人间它姓陈！我一句话，就让你们都特么滚蛋！”
　　唐茜挥挥手，让便衣警察别管。
　　有的人就得揍，威胁不到他们的安全，他们就选择眼瞎耳聋。那是活生生的一条命，他们就不会良心难安吗？
　　“包庇罪，作伪证一样是犯罪行为，不要以为法不责众，如果你们执意坚持不说，我会竭尽全力让你们所有人受到惩罚，包括坐牢！”唐茜冷漠的看着他们，“证据已经够了，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在接二连三的威胁恐吓下，调酒师忍不住说出了实情。
　　那天女孩死了，总经理意识到闹大了，立刻把所有目击此事的人聚集在一起，统一口径，有良心不安不愿意的，立刻关了起来，有的人干脆辞职不干了，剩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