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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微微躬身，过了变声期的嗓音低沉磁性，肩膀宽阔，站着的时候背脊挺直，身上虽然只是一套没什么版型的服务生套装，穿在他身上却不显得廉价。

　　除了脸色有些差，瞧着是个不错的孩子。

　　宋骞笑着说：“好孩子，我听帘帘提过你，说你在帮她复习功课呢，她最近学习进步多亏了你，谢谢你。”

　　梁淮站直了身子，礼貌谦逊：“宋帘很聪明，我也没教她什么。”

　　父母都喜欢别人夸自家孩子，闻言宋骞的笑更加温和。

　　按道理应该是让他留下一起吃饭的，但刚才能看出他应该是在这里打工，留他吃饭倒是有些不方便。

　　梁淮开口：“叔叔阿姨你们先吃饭吧，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俞曼温柔地点头：“谢谢你，快去忙吧。”

　　梁淮礼貌的点头离开。

　　他恭敬谦顺，给宋骞留下的印象很好。　

　　倒是俞曼想起刚才宋帘和梁淮看向对方的眼神，若有所思起来。

　　宋帘笑着看少年离开，他眉眼精致，让宋帘猛地想到什么，浑身僵硬。

　　*
　　周一一大早宋骞和俞曼就要走了，宋帘说要送送他们，被俞曼劝回来：“你一会还要上课，就不送了，趁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一会。”

　　宋帘无奈，只好点头。

　　俞曼走之前还在叮嘱宋帘好好考虑出国的事情，宋帘乖乖答应。

　　把爸妈送走，宋帘没继续睡，把书包整理好准备一会带去学校，就握着一杯水坐在沙发上发呆。

　　宋帘想起昨天的事。

　　商场里的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四十多岁，但一张脸带着被岁月沉淀过的圆滑冷漠，却不显老，只有让人不敢接近的气息。

　　眉眼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

　　这让宋帘当时觉得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见过。

　　直到昨天在餐厅见到梁淮……她才知道为什么觉得熟悉。

　　因为这两个人，很像。

　　*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三三两两的走出班级，宋帘起身，走到杨小田身旁。

　　“还好吗？”

　　杨小田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了帘帘，这几天让你担心了。”她眼睛里带着红红的血丝，整个人憔悴的不行。

　　宋帘坐到她旁边，轻轻靠在杨小田身上：“这周就月考了，然后就放国庆小长假，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出去散散心。”
　　她还是有些担心，怕杨小田走不出来。

　　杨小田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哎呀，好啦我知道你最关心我啦，我没那么脆弱的，放心放心！”

　　她从来都是乐天派，这次给她的打击虽然大，但杨小田最难过的不是爸爸妈妈离婚，而是这么大的事情没有跟她商量。

　　如今事情过了几天，她应该也和家里谈好了。

　　少年时代总会遇到很多让人绝望的，觉得过不去的难关，其实等少年长大，会发现原来放不下的许多事情，就那么放下了。

　　重生到现在，宋帘偶尔恍惚，总怕这是一场梦。

　　可人生重来一次，宋帘明白，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
　　杨小田没什么胃口，宋帘去食堂打包了两份饺子回来一起吃，两个人挤在一个，说一些八卦趣事。

　　宋帘有些不经意地开口：“小田，你觉得我追梁淮怎么样？”

　　咳咳咳——
　　杨小田没忍住，刚咬了一口的饺子没咽下去，呛的她肺疼，她顾不了那么多，声音一下子拔高：“帘帘你要追梁淮？”

　　午休时间过半，有些人吃过了饭在座位上趴着小憩，有些人在座位上看书做题，安静的教室里响起杨小田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听到话里的内容，大家看看宋帘，又转头看第一排低头看书的梁淮。
　　他们觉得自己不困了。

　　班级里炸了。
　　“哇！我们的小班花喜欢梁淮那个面瘫？那刘屹秋咋办？”

　　“卧槽？！宋帘追梁淮？我怎么没听说这俩人啥时候有情况了？”

　　他同桌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瞎，宋帘没事就给梁淮带饭，他们俩又一起上学放学，傻子都能看出来了。”

　　“你说谁傻子呢？王志强你看我不抽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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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淮收了手里的书，回头看向这边。

　　宋帘恨不得挖个坑钻进去。

　　她神色木然，放弃治疗似的跟杨小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一嗓门喊出的问题。

　　宋帘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应该看一看黄历。

　　班级里吵吵嚷嚷，梁淮目光望向宋帘。

　　少女在她的注视下渐渐脸红。

　　她虽然经历了两辈子，可是第一次这么尴尬。

第10章　我喜欢你

教室里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传一个，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刚刚的事情。
　　上周刘屹秋才表白宋帘，这周宋帘又要表白梁淮？

　　这瓜真香。

　　宋帘本想让一切顺其自然的发展，等到梁淮彻底放下心结的时候她再表白，一切水到渠成。

　　可现在场面实在是有些诡异。

　　顶着全班人揶揄的目光，宋帘脸色沉了沉，像是有些生气。

　　周围起哄的人看着看着，也觉得自己这样做的有些不太好，人家宋帘是女孩子，肯定不能接受这么多人看着她表白的　。

　　周围闹哄哄的声音淡了下去。

　　宋帘起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低头一副认真看书的样子。

　　刚才到现在，她一直不敢看梁淮的表情。

　　温度降下来，天气已经不是很热了，可梁淮还是觉得心里有种情绪，灼的他眼前发晕。
　　在宋帘看不到的地方，手攥成拳又松开，像是比她还紧张。

　　他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期待，像是等待着宣判结果的囚徒，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等着宋帘给他宣判刑期

　　直到他看着宋帘脸色不好的回到座位。
　　像是被突然拉到了冷水里，冰的他一腔热意都凉了下来。

　　上一辈子宋帘带给梁淮的美好回忆实在是少的可怜。

　　她知道梁淮的心意。
　　可就算告白，也绝对不是现在。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她不想一堆人围着他们像看故事一样。
　　他的喜欢和爱意，从来都不是故事。
　　她的少年那样好，她应该珍重对待。

　　*
　　下午课间的时候杨小田过来，轻声跟宋帘道歉：“帘帘对不起，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把宋帘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紧紧闭着眼睛：“你打我吧！我绝对不还手不生气！”像是舍生救义的勇士。　

　　宋帘被她逗笑了，拉着她的手：“我什么时候说怪你了。”

　　“那……那你还要追梁淮吗？”

　　宋帘眨了眨眼：“不追了。”

　　“啊？”

　　少女的笑里盛着九月一片暖阳：“我要直接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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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胎单身的杨小田表示世界太可怕，她有些跟不上帘帘的脑回路。

　　*
　　一下午大家都在等着宋帘表白梁淮，可谁也没等到。

　　三班和他们挨着，消息早就传到了三班，有人问刘屹秋：“诶老三，你女神要跟别人表白了，你咋无动于衷的呢？”

　　刘屹秋脸色阴沉沉的，他不说话，问他的人识趣的溜走。

　　梁淮……

　　刘屹秋默念这个名字，嘴角带着一丝有些冷的笑。

　　*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四班周知，英语老师是所有老师里长得最漂亮也是最好说话的，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台上年轻的老师温柔的笑：“知道你们着急，好了，我们今天就讲到这，放学吧。”

　　同学们笑嘻嘻的　：“陈老师最好了，又漂亮又温柔！”
　　陈述不由失笑。

　　学生时代，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绝对是大家跑的最快的时候，几句话间，班级里已经走了一大半。

　　宋帘算了算时间，她记得周一是梁淮值日，她把东西整理好，跟杨小田说了再见，就在座位上边写作业边等他。

　　跟梁淮一组的是班里的几个贪玩的男生，常年逃课打游戏，值日对他们来说那是从来没做过的。

　　一群人痞痞地抱着篮球往外冲，压根没想起自己要值日这回事。

　　梁淮不在意，他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起身去教室卫生角拿工具。

　　他转身看到少女在座位上，她眼睛晶亮，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梁淮的脚步停了一瞬。

　　下午杨小田喊得那句话还响在他耳旁，震的他现在心绪还没平复。
　　宋帘的回应让他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握住，紧紧捏了一把，钝钝的疼。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那姑娘，沉默地低头往前走。

　　教室不大，人渐渐少了，很快偌大的班级里只有他们两个，宋帘看到没人帮梁淮一起打扫，秀气的眉毛轻轻皱了皱，她放下笔，走到后排拿了抹布。

　　梁淮在擦黑板，粉笔灰飘得空气里都是，宋帘跑过去把湿抹布递给他：“用这个擦吧，粉尘太大了。”

　　前世大学的时候，宋帘记得他们老师说过，擦黑板最好用湿的抹布，黑板擦会带下来很多灰尘，容易被吸到肺里。

　　梁淮接过，还没说什么，少女转身走了。
　　少年一僵。

　　宋帘在窗台垫了一张纸踩上去，用打湿的抹布擦着窗户，上面有些擦不到，她微微踮起脚。

　　“你小心些。”
　　宋帘回头，是跟着过来的梁淮。他轻轻皱着眉，有些担心。

　　四班的教室朝西，太阳有些落了。教室里散下一片金灿灿的光。

　　少女逆光站着，梁淮看不到她的样子，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有些笑意：“要是我掉下去你会接住我吗？”

　　那阳台不算高，但是掉下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梁淮眉心更紧了，只是让她下来。

　　宋帘轻轻往前挪了一小步，说：“梁淮，我要下来了。”

　　梁淮一惊，少女已经往下轻轻一跳，微微踉跄了一下站稳，梁淮吓的心脏停了一瞬，急忙伸手扶稳她，少女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后轻摇着，笑容甜蜜又清丽：“你看梁淮，我就说没关系吧。”

　　看到她安稳的落在地上，梁淮撤回了自己的手，嘴唇紧抿着，有些生气了。

　　她这样突然往下跳，要是扭伤了怎么办？
　　他脸色不好，像是有些气。

　　宋帘知道他只是担心自己，她温柔里带着讨好：“我知道不会摔倒的，不是有你在呢么。”

　　宋帘有些不忍心再折腾他。

　　梁淮低头，他脸上有些低落。
　　他想起今天下午宋帘在班级里说的话，感觉自己急急忙忙接住她的样子像个笑话。

　　她跳在梁淮身边，离得很近，甚至可以听到彼此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闻到少年身上干净清新的气息。

　　她收了嬉笑的样子，脸上满是郑重和认真。

　　她带着两世未说完的话，未偿还的情，开口轻轻说。

　　“梁淮，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你无微不至照顾我的样子，喜欢你干净的眼睛，喜欢你哪怕经历世事不公，仍然怀有对世界的热爱。

　　所以这一次，我一定紧紧拉住你，无论时光长河怎样向前，我都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喜欢你。

　　她没说出口的那些话，都在一双赤诚的眼睛里。

　　宋帘相信，梁淮会懂。

　　梁淮从宋帘开口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紧紧地看着眼前的人。

　　少女眼尾有淡淡的胭红，她像是终于说出了心里想了很久的话，眼睛里有释然，有期待，有让他的世界里炸开烟花的爱意。

　　她说，梁淮，我们在一起吧。

　　她说，你这么好，肯定很多人喜欢你，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喜欢你呢。

　　她说，梁淮，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少年时代他跋涉在这并不温暖的世上，他从未被温暖滋养爱意拥抱。

　　这世间教会他的第一件事不是爱，而是学会把自己带上冷漠坚硬的外壳，这样就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

　　眼前的姑娘在一片黑暗中为他照亮前方的光。

　　他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握住了一块浮木，欣喜若狂，又患得患失。

　　他声音已经哑了，带着颤抖：“你，什么意思…。。”

　　少女笑了，大眼睛里泛着湿润的光：“我说，我喜欢你。”

　　“我们在一起吧。”

　　梁淮闭了闭眼，咽下那要涌出泪意。

　　十几年的不堪，他恨过也怨过。
　　可如果上天给他的补偿是面前的人，他突然觉得，和这个世界和解也没什么不好。

　　因为把这世间最珍贵的，最好的留给了他。

　　少年微微张开手臂，压抑着狂喜，可又怕她不愿意，声音轻轻的：“我能……抱一抱你么。”

　　他突然想孤注一掷一次，给自己一次救赎。

　　赌她的心。

　　赌她有一天知道自己的所有一切不堪，还会留在他身旁。
　　他把这份美好拉进自己黑暗又不堪的世界。

　　输了，他万劫不复，但也会倾尽所有，送她回到明亮的地方。

　　少女笑了，她扑到少年怀里，紧紧的搂住少年的腰。

　　上辈子宋帘不信梁淮对自己的喜欢。
　　她伤害过他，也推开过他。

　　可这辈子不管前方的路上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她都不想再放开梁淮的手，艰难险阻，他们一起闯。

　　少年的怀抱温暖的让宋帘想落泪，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了。”

　　下午她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跟他表白，他一定生气又难过。

　　梁淮把下巴放在少女的头顶，轻轻摩挲着，声音还是有些哑：“嗯…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不会再生她的气了。

　　宋帘抬头，眼睛红红的，和他解释道：“小田是我最好的朋友，喜欢你这件事，我不想瞒着她，没想到她会吓到直接喊出来。”

　　“下午班级里那么多人，我不想当着他们的面跟你说这些话，他们就是看个热闹，可我不想你被当成热闹。”

　　她眨了眨有些红的眼睛：“你在我心里特别特别重要，我不想让别人看我们的热闹，没有恶意也不行。”

　　她语调柔软，真挚地解释着。

　　梁淮笑了，声音压抑又沙哑：“嗯，我知道。”

　　他眼里光芒璀璨，胜过繁星。

第11章　女朋友的权利

教学楼里渐渐安静下来，无垠的天地间，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帘从他怀里退出来，抬头看他。
　　她眼角红红的，一双大眼愈加明亮，她说完了想说的话，放下心来，又起了逗他的心思。

　　她放在少年腰上的手松开，转而放到他的肩膀上微微往下拽他，她比他矮，轻轻踮起脚凑近他的脸。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少年从脖子到耳根带起一片淡淡的红，他无意识地低头配合宋帘的动作。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交融在一起，梁淮能听见自己鼓点一样的心跳声，咚咚的震着胸膛。

　　他听到宋帘轻声开口：“我们再不走的话，学校就关门了。”

　　他像是一愣，后知后觉宋帘凑近他不是那个意思，失望和尴尬混在一起，难得的有些磕巴：“嗯……走，该走了。”

　　话说完，脚步没动。

　　宋帘笑的不行，她感觉梁淮要尴尬的冒烟了。

　　她的手还放在梁淮肩上，他永远不会主动推开她。

　　宋帘把手放下来，让他去拿书包一起走。

　　他们关了灯走出教室，走廊里很静，宋帘走在梁淮的右侧，少年长长的睫毛轻颤，手握成拳又松开，还是没敢伸手去牵她。

　　他们在教室里待得有点久，学校门口没有了刚放学时的车水马龙，已经到了饭点，附近的店里飘来阵阵的香。

　　这条从学校回宋帘家的路，梁淮走过几次，但没有一次的心情像今天一样。

　　他缓缓吐出口气，目光投向前方，没有什么焦距，右手有些紧张地伸手牵住她。

　　力道很松，宋帘如果不愿意，很容易就可以把手抽出来。

　　但她没有。

　　少女的手柔若无骨，跟男孩子分明有力的手掌不一样，梁淮不敢用力握紧，生怕弄疼她。

　　两个人的手掌虚虚贴着，传来对方的温度。

　　宋帘的手动了动，五指分开和他扣紧。

　　梁淮蓦地低头看她。

　　宋帘弯了唇角，小酒窝若隐若现：“梁淮，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吗？”

　　少年呼吸停了停。

　　“我下午跟你表白了，你答应了。”
　　宋帘看着梁淮继续说。
　　“所以，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她眨眨眼，举起那只跟他交握的手。

　　他像是被发了通行证一样，眼里的光芒藏都藏不住，他缓慢地，坚定地收紧那只握着宋帘的手。

　　眼前的少女是他的，女朋友。

　　他眼底和心尖都发着烫。

　　北方的树大多是是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