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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如何委婉的提醒沈总。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两下，沈时礼伸手拿过来。
　　他私人联系的不多，能在办公时间不被屏蔽的，也只有一个。
　　【离婚协议我拿到了，转给你看一下？】
　　【热搜贺姐在压了，对不起，时礼哥，牵连到你了。】
　　空气死寂的过分。
　　秘书屏息抬头，看见沈时礼关了手机，若无其事的放到一边。
　　“配合对方。”　他敲了敲桌面，神情冷的谁都看得出来，“不用再问我了。”


第8章　
　　江烟对于得到沈时礼的回复已经不报任何想法了。
　　她原本就定下来在家看剧本，刚好也免了让贺昭溪操心她出席场合的困扰。
　　和别的艺人不太一样，江烟的艺人合约捏在自己手里，她对剧本的选择也有很大的控制权。
　　江烟上一部古装剧就是这么定下来的。
　　明明剧组咖位固定，她不去演那个女二，偏偏要去演女三，把贺昭溪气的够呛，好不容易才松口。
　　江烟把挑中的心仪剧本和角色圈定下来，翘着腿在家里玩游戏机。
　　直到沈时礼出现在门外，江烟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约好了陪沈时礼去医院看沈老先生的。
　　江烟一下子从地毯上爬起来，语气难得心虚：“对不起对不起，我忘日期了…马上来！”
　　沈时礼大约也是刚从谈判会议上下来，眉眼冷凝的低头回复手机，头都没抬：“没事。”
　　江烟倒是没那么在意，匆匆忙忙去衣帽间换了身衣服，江烟犹豫了下，还是抓住帽子和口罩。
　　沈老先生住的医院在市中心。
　　沈时礼把车开到家门口，还没说话，就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窜上车。
　　他抬眼看向后视镜，顿了顿：“你这是做什么？”
　　江烟随手把口罩墨镜取下，帽子倒是没摘，长发乖乖的披散下来。
　　“我不能再被拍到了。”她有点含糊地说，叹气，“上次上热搜的风头还没过去呢。”
　　江烟算是现如今当红小花里最特立独行的一位。她常年上不了几次热搜，除开拍戏日常神隐。
　　不管粉丝怎么哀嚎着妹妹出镜率低发发微博救救孩子，她都只是宠粉的发发自拍，连代言都没接几个。
　　沈时礼看了她一眼。他低头发动车，抿着唇角，说不出的冷凝。
　　江烟有点奇怪的看向前面，和那双漆黑冰凉的眸子对视一眼。
　　她乖乖的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手端正的放在膝盖上，像个小学生一样。
　　每次回沈家沈时礼的心情都不好，江烟也是知道的。
　　沈老先生住的是VIP病房，楼层很空。
　　江烟在病房外取下伪装，又把衣服理了理。沈时礼站在她身边，伸手扣了扣门。
　　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
　　江烟抬眼，脸上礼貌的微笑一滞。
　　开门的年轻男人扫了他们一眼，不冷不热：“今天才知道过来啊。”
　　他转身进去，提高了点声音，“妈，沈时礼过来了。”
　　“时礼来了？”里头传来女声，一个穿着雍容，保养很好的中年女人走过来。
　　她朝着沈时礼和江烟笑了笑，又有点勉强似的，声音低了点：“立立今天过来看看他爸，你们先进来吧。”
　　江烟下意识的看向沈时礼。沈时礼没有动。
　　沈母笑的有些勉强，不知道是不是沈时礼神情太冷，她动了动嘴唇，神态流露出哀求。
　　沈时礼还没开口，手机接连震动起来。
　　他皱了皱眉，神情里的冷意压下来，接起来：“喂？什么事，现在要谈？”
　　“江小姐先进来坐吧。”看着沈时礼接电话，沈母对江烟笑了笑，“时礼接完电话也进来坐坐。”
　　能在这个时候打到沈时礼面前，大概也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吧。
　　江烟点点头，扯了扯沈时礼衣袖，给他示意一下，和沈母一同走进病房。
　　沈立正在给病床上的沈父削苹果，看见进来的是江烟，手里的水果刀一丢，发出哐当一声。
　　沈父靠在床头，看沈立的样子有点不满，却还是对江烟笑了笑。
　　“沈老先生身体如何？”江烟懒得看沈立那副做派，礼貌的问，“不严重吧？”
　　“不严重不严重。”沈母笑了笑，“就是感觉不舒服，来医院看看。”
　　有事没事爱跑医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毛病。
　　江烟心里嘀咕，敷衍的笑了下，坐在靠门的沙发边，有一搭没一搭听沈母说话。
　　“立立最近也在折腾娱乐圈的事情呢。”听江烟随意的聊了聊，沈母连忙笑起来。
　　她也知道江烟是娱乐圈的明星，笑道：“立立接手沈氏集团后也在朝这方面发展，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立立帮忙。”
　　沈母的思维里明星也都是戏子。她不清楚江大小姐为什么选这个，不过卖好还是做得到的。
　　“妈，你烦不烦。”沈立冷下脸，有点阴阳怪气，“人家江小姐有沈时礼，轮得到我指点？”
　　“只是互相帮忙嘛。”沈母对沈立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尴尬的说，“立立，你们从小也是玩伴，以前还…”
　　这话就像是引。火线，沈立脸色更难看：“别提以前了行吗？！要不是你们做错事，我至于…”
　　“是啊，别管有没有沈时礼，我也不需要人指点。”
　　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孩一双猫瞳看过来，眼尾微挑着，带着难以言喻的傲慢。
　　江烟实在懒得听下去。她以往见沈立的时候不多，怎么不知道这人这么不要脸？
　　再说，她和沈时礼都一刀两断了。江烟觉得，还是自己先出气比较爽。
　　她眉眼一挑，冷笑一声，神情中自然流露出骄矜：“沈立，你算什么人，有能耐指点我？”
　　年轻男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和江烟接触不多，印象里她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沈时礼身边。
　　倒是听说过院子里那群富二代多宝贝她，沈立回来之后没怎么接触过那群人，他也不信这个。
　　“这话我早就想说了。”江烟站起身，优雅的拍拍裙摆，“时礼哥和你沈家有供养之情，我跟你有什么旧情可念？”
　　江烟是江家小公主，从小到大没谁敢甩脸色给她看。
　　也不是没有不长眼的。江烟一哭一撒娇，整个大院的都得偏帮她。
　　她微微颔首，眉眼间都是嘲讽的弧度：“沈立，就你这样子，比不上时礼哥哥多正常呀——你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沈立脸色发青，江烟嘲讽的太明白，他气的说不出话。
　　搞搞清楚，他是沈家的血亲，凭什么和他同一个院子长大的江烟他们都不把他当回事？
　　就因为沈时礼，作为养子和他们相处过几年，就值得江大小姐疯了似的维护他？
　　“江烟！”沈母看沈立被嘲讽的说不出话，忍不住站起身。
　　她手有些发抖，保养很好的脸上也有点怒气，“江小姐，你作为小辈，这么指责兄长过分了…”
　　“谁跟你是兄长。”江烟声音不大不小，瞥了眼沈母，“我哥只有一个，正在秦氏集团坐着呢。”
　　提到秦家，沈母脸色难看也没说话了。沈家日益没落，秦家却发展的更胜一筹。
　　把病房里的沈家人怼了个遍，江烟慢条斯理的从手袋里拿出帽子，端端正正的戴好。
　　她的侧脸看起来柔顺极了，小巧的唇角抿着，黑发拢到耳后，白净细腻的脸庞，温柔又腼腆。
　　一点都看不出居高临下指责人的骄矜。
　　叩叩。
　　很轻的敲门声，但是病房里的三个沈家人脸色都变了变。
　　沈时礼推开门，没看沈父沈母，眸子直直的落到江烟身上：“走吗？”
　　身高腿长的男人气场过分的平静。他抬眸缓缓掠过一圈病房里的人，看向江烟，寒意收敛起来。
　　江烟一顿，她不知道刚才的话沈时礼听到多少。
　　不过她就想随性子，乖乖巧巧一笑，“那我和时礼哥先走了，伯父伯母，再见。”
　　说的随意又肆意，偏偏病房里没人敢拦她。
　　来了没多久就离开，在走廊上，江烟吭哧吭哧要戴口罩，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手腕。
　　“啊…嗯？”江烟还没动，她有点疑惑的看沈时礼，又明白过来。
　　“刚才是没忍住。”她咳嗽一声，语气不怎么真心，“我脾气不好，你也知道，所以…”
　　沈时礼比她高好多。男人站在她身边，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低头拿出手机。
　　江烟不明所以。她看着沈时礼拨通电话，语气平淡的吩咐秘书停止对VIP病房的提供。
　　挂了电话，沈时礼才看向她，眸色很深。
　　“无所谓。”他唇边还噙着点笑意，“烟烟说的都对。”
　　是一点都不在意。沈时礼把那点郁色压在眼底，他是二十八又不是十八，再多的不平也泯灭尘埃，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江烟：“……”
　　原来你真的不在意啊？那早知道当时就应该骂更狠一点的。
　　江烟为自己的失误叹息，沈时礼却按了下她的帽子。
　　“烟烟。”沈时礼停下脚步，顿了顿，“为什么维护我？”
　　江烟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那双眸子明亮耀眼：“什么为什么？再怎么说我也叫你一声哥，我不维护你还维护他？”
　　她顿了顿，唇边的笑才淡了些：“这和我们结婚没有关系，和离婚也没有关系。”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大约是刚怼过人，江烟难得心平气和，“这话我说好像有点奇怪，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江烟想象不出沈时礼喜欢人的模样。他的情绪永远冷淡平稳，永远不透露分毫——江烟不止一次觉得自己距离他很遥远。
　　就像是很久以前。
　　江烟再怎么努力，也考不上沈时礼考过的学校，念过的班级，读过的专业。
　　她明明很拼命努力的学习，甚至恳求沈时礼帮她补过好多次课，两个人静默对坐的画面就像是剪影。
　　秦暮修曾经笑她：“老天爷都没长眼睛吧，看不到我们烟烟多么努力吗，还给这么个破烂成绩？”
　　向来软到不像话的小姑娘却瞬间红了眼睛，被一院子的人手忙脚乱哄了好久才勉强哄好。
　　江烟想，没关系。
　　她的人生过分顺风顺水，比谁都活的肆意。
　　所以，追不上这种事，没关系。
　　“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的。”江烟思绪一顿，听见男人清冽的声音，不容置疑。
　　他说，“烟烟，不会有，现在就很好。”
　　江烟抬头看他。男人眸色很深，桃花眼平静，里头的情绪像是深海。
　　她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江烟算是发觉了，对沈时礼这个工作狂来说，的确不存在喜欢人类的可能性。
　　对着她，对着这个傻逼一样的婚姻都能说“很好”，沈时礼图什么？！
　　“随便你。”江烟撇嘴，用力扯开他的手，嫌弃的拍拍帽子，“别摸我头，长不高知不知道？”


第9章　
　　江烟觉得，自己的“沈先生ptsd”就在她对沈时礼越来越不客气的态度中化解了。
　　比如现在，她就能扯开沈时礼的手，还理直气壮的盯着他，尽管还有点紧张，但是破罐子破摔的成分更多。
　　以前是怎么都做不到的。
　　江烟也有少女心，对喜欢的人小心的不行，见面少就不说了，少有的相处时间也是磕绊的。
　　沈时礼默了默。他深深的看着江烟，没有开口说话。
　　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惊起一片复杂的涟漪，清冽似雪的神情似乎也罕见的有点困扰。
　　可惜江烟并没有看见。就算看见了，她大概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江烟拉了拉帽檐，敷衍的说：“时礼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呢，坚持我的想法。”
　　沈时礼还看着她。唇角紧绷成直线，男人情绪晦涩。
　　他盯着江烟，没说话，却又略带迟疑的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江烟今天穿了件黑T恤牛仔裤，戴着顶棒球帽，是个酷酷的小仙女。
　　被拍的懵了一下，江烟抬眼瞪向他，有点气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别…”
　　以前倒是经常这样。沈时礼不会夸人，话也说的少，有一次江烟考试进步了十名，兴冲冲的来找他讨要夸奖。
　　清清冷冷的少年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在江烟期待的注视下，生疏的拍了拍她的头。
　　像是哄小动物一样。江烟有点生气，还有点说不清的委屈。
　　她转身就要走，却没注意自己手腕还被人拽着，一个用力沈时礼也没松手。
　　江烟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一跤，被人从身后稳稳的接住，整个人都撞进沈时礼怀里。
　　清淡的烟草木味道席卷而来，像是雪松和燃尽的焦木的沉厚气息，味调却是淡淡的清甜。
　　“走慢点。”沈时礼语气平稳，松开握着江烟的手腕，扣着腰把人抱起来一点。
　　像是把小朋友举高高一样，又让江烟稳稳的双脚落地。
　　江烟：…这个人，真的好烦啊。
　　近距离下，沈时礼这张脸还是非常好看。桃花眼，神情薄冷，纤长的睫毛平静的低垂。
　　江烟兔子似的蹦开几步。她挠挠脸颊，咳嗽两声：“走吧，我要回家了。”
　　她躲得太急，也错过了那双桃花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
　　休假是短暂的，休假后的工作才是真的。
　　江烟抱着剧本去公司，径直上了顶楼，打算和顶头上司聊聊剧本的事情。
　　她这次挑的剧本肯定又会被经纪人一票否决，说不定还会被揍一顿——江烟思虑良久，还是打算找金主爸爸帮忙站台。
　　有秦氏集团管理层的电梯卡，江烟上去的过程也轻易的过分，畅通无阻的走到秘书处。
　　“秦总在忙吗？”江烟上来多次，早就不把自己当外人，探头去问秘书小姐姐。
　　“秦总正在办公。”秘书认出她，笑了笑，“我去告知秦总。”
　　“麻烦你了。”江烟乖乖点头，怀里还抱着一叠文件。
　　秘书小姐友善的朝江烟一笑，又引她去一边坐下，端上茶点，才踩着高跟鞋摇摇曳曳的离开。
　　江烟在秦氏集团待遇特殊，这谁都知道。
　　能够让脾气差阴晴不定的秦总放下手里事来处理她的事情，也只有江烟一个。
　　秘书处大多都听过江烟的名字，对这张脸也不陌生。
　　江烟喝着奶茶玩手机，旁边的秘书处玻璃门轻响，她感觉有点不舒服。
　　她抬起头，看见一个年轻女人走出来，正有点目光不善的打量她。
　　被江烟抓个现行，女人顿了顿，才客气的笑笑：“是江小姐吗？我是你的粉丝…能请你帮我签名吗？”
　　江烟把奶茶放到茶几上。她擦了擦手，女人打扮的很干练，说来是要签名，却不是友善的态度。
　　“好啊。”江烟一口答应下来，半点遮掩身份的意思都没有，朝她伸出手。
　　“啊…什么？”女人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江烟笑眯眯的，看着很好说话：“不是说要签名吗？我给你签，纸笔呢？”
　　女人一下子没吭声。她大约刚才说的话也没过大脑，手里只抱着一叠文件夹，怎么看也不像是准备了纸笔要签名的样子。
　　江烟眼尖的瞥见她怀里的文件夹，作势要去抽：“那我就签在那个上面吧，刚好也有笔…”
　　“不，不用了。”年轻女人被她伸手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避开。
　　她怀里抱着的都是秦总吩咐给各个高层的文件批复，怎么样也不可能给江烟糟蹋。
　　江烟轻轻收回手。她抬眼粲然一笑，“还是说…你没有准备呢？不是我粉丝吗？”
　　清清软软的声音，听着也不具备任何威胁力。
　　女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她没料到江烟不仅不怕人议论关系，态度还如此强硬。
　　“我是说，江小姐签在这里就行。”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丝巾，女人勉强递给她，咬着牙露出若无其事的神色。
　　江烟瞥了眼上面显眼的牌子标志，也不嫌弃，大笔一挥签了个鬼画符。
　　“江小姐，秦总说可以进去。”贴身秘书走进来，江烟正撑着下巴在打游戏。
　　江烟拍拍手，若无其事的一弯眼睛，笑的清透可爱，“谢谢赵姐，我进去找秦总了。”
　　秦氏集团的秦总办公室，要说能不用预约就见到人也没那么容易。
　　“秦总在吗？”江烟礼节性敲了敲门，就用指纹开了，“我来找你玩，汇报工作。”
　　“进来。”平静又带点不耐烦的声音，江烟乖乖走进去。
　　七十六层的高度，落地窗明亮。
　　秦暮修翘着腿坐在红木桌后，一只手转着笔：“还知道来找我？乐不思蜀了吧。”
　　男人五官凌厉，神情里自带漫不经心，晃悠的模样很有几分吊儿郎当。
　　江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干脆不接茬。
　　她跑过去，把文件丢她哥桌上，才可怜巴巴，“哥，我最近在剧组好辛苦。”
　　“还被人嘲讽说仗着背景欺负人。”
　　“导演还不让我吃甜点，地方好偏，大夏天连空调都没有。”
　　“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也不说问候一